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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宫?”她说,“可以吗?你从伏尾区到那里应该很容易。”
“好的。”我说。
“酷。星期五?我们11点见?可以吗?”
我告诉她没问题。不能有问题。“我会没事的。”我说。她告诉我要坐哪趟公车,我一条条记在了一张纸片上。接着我们又闲聊了几分钟,互相道了再见,我拿出我的日记记了起来。
※※※
“本。”他回到家时我说。他坐在客厅的扶手椅里读着报纸,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没有睡好。“你相信我吗?”我说。
他抬起了。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点燃它的是爱,但也有别的东西。看上去几乎像是恐惧这并不让人惊讶,我想。问完这个问题之后通常会有一番招供,承认这种信任是错误的。他把前额上的头发向后拢了拢。
“当然了,亲爱的。”他走过来坐在我的椅子扶手上,把我的一只手合他的手里,“当然。”
突然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继续说下去。“你跟克莱尔通话了吗?”
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克莱尔?”他说,“你记得她?”
直到最近我才想起来———实际上,是直到记起那个焰火晚会——在此之前克莱尔对我来说完全不存在。“记不太清楚。”我说。
他移开了目光,扫了扫壁炉上的时钟。
“不。”他说,“我想她搬走了,在许多年前。”
我缩了一缩,似乎受了痛。“你确定吗?”我说。我不敢相信他还在骗我。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似乎比在其他所有事情上撒谎还要糟糕。毫无疑问,在这件事情上说真话并不困难吧?克莱尔还在国内,这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痛苦,甚至可以变成——如果我跟她见面的话——让我改善记忆的助力。那为什么要撒谎?一个阴暗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海——跟以往同样的阴暗的猜测——不过我把它赶了出去。本菽由婓芃尐説下傤论墵‘比鄰侑鱼’荍菉。
“你确定?她去哪儿了?”告诉我真相,我想。这不算太晚。
“我记不清了。”他说,“新西兰,我想。或者澳大利亚。”
我觉得希望正在越滑越远,但我知道我必须怎么做。“你确定?”我说,我赌了一局,“我有个奇怪的回忆,记得有一阵子她曾经告诉我想搬去巴塞罗那,一定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他什么也没说。“你确定不是搬去了哪里?”
“你记起了这个?”他说,“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我说,“只是一种感觉。”
他捏了捏我的手,以示安慰:“可能是你的想象。”
“不过感觉很真实。”我说,“你确定不是巴塞罗那?”
他叹了一口气:“不,不是巴塞罗那,肯定是澳大利亚。阿德莱德,我猜是。我不太确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摇了摇头。“克莱尔。”他微笑着说,“我很久没有想起她了,很多很多年了。”
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看上去几乎有点傻,有点可悲。我想扇他一巴掌。“本。”我说,声音很低。“我跟她说过话了。”
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他什么也没有做,仿佛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可是接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时候?”他说。他的声音冷冰冰又硬邦邦,好似玻璃。
要么我可以告诉他真相,要么我可以承认我一直在把自己的生活记录下来。“今天下午,”我说,“她打电话给我了。”
“她打电话给你?”他说,“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打电话给你?”
我确定撒个谎:“她说你给了她我的电话号码。”
“什么号码?太荒谬了!我怎么可能给她号码?你确定是她吗?”
“她说你们偶尔会说说话,最近才没有联系的。”
他放开了我的手,它落到我的腿上,死气沉沉的。他站起来转了一圈面对着我:“她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你们俩原来一直有联系,几年前才断了。”
他俯身靠近了些,我闻到他呼吸里的咖啡味:“这个女人这样无缘无故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能肯定是她吗?”我翻了个白眼。“噢,本!”我说,“还能是谁呢?”我微笑着。我从来不认为这番对话会有多轻松,可是现在它似乎过于沉重,我不喜欢。
他纵了纵肩膀:“你不知道。过去曾经有试着来找你的人。新闻界的人,记者。那些人读了关于你的故事,了解发生了什么,就想听听你的说法,甚至只是到处打探你的实际情况有多么糟糕、看你变了多少。以前他们就装过别人,目的只是让你开口。还有医生,那帮声称可以帮你的江湖骗子。顺势疗法,另类治疗,还有巫医。”
“本。”我说,“她是我多年最好的朋友,我认得出她的声音。”他垮下了脸,一副败阵的摸样。“你跟她通过话,对吧?”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握起来又放开,捏成一个拳头后又松了手。“本?”我又问了一遍。
他抬起头来,满面通红,眼睛有些湿润。“好吧。”他说,“好吧,我跟克莱尔谈过。她让我继续跟她保持联系,告诉她你的情况。每隔几个月我们通个话,说上几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没有说话。“本。为什么?”沉默。“你是不是觉得瞒着我她的事会容易些?假装她搬走了?是这样吗?就像你假装我从来没有写过小说?”
“克丽丝——”他的话语被我打断了,“怎么——”
“这不公平,本。”我说,“你无权藏着这些事情。只为了让你自己好过就跟我说谎。”
他站起身。“让我好过?”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我好过?你以为我告诉你克莱尔住在国外是因为这对我来说更容易吗?你错了,克丽丝。错了。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容易。一点也不。我不告诉你你写过小说是因为我无法忍受想到你有多么希望写第二部、看到你意识到再也写不出来时是多么痛苦。我告诉你克莱尔住在国外是因为我无法忍受你发现她在那种时候抛弃了你以后你的声音里流露出的那种悲伤。她任由你自生自灭,跟其他所有人对待你一样。”他顿了顿,等着我反应“他告诉你这个了吗?”发现我毫无反应之后,他说。而我在想:不,不,她没有告诉我这个,而且实际上今天我在我日志里读到过,过去她是经常去探望我的。
他又说了一遍:“她告诉你这个了吗?等她反应过来她离开15分钟后你就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她马上再也不去看你了。当然,圣诞节的时候她可能打个电话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可是守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克丽丝。是我每一天都去看你,是我在那儿等着你,祈祷你会好起来,好让我把你从那儿接出来带回这儿跟我安安全全的在一起。是我。我对你撒谎不是因为这对我来说很容易。永远也不要这么想。永远也不要!”
我记起读到过的、纳什医生告诉我的事情。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惜你没有,我想,你没有守在我的身边。
“克莱尔说你跟我离婚了。”
他呆住了,接着后退了几步,仿佛挨了一掌。他张开了嘴,又闭上。这一幕几乎有些好笑,最后他挤出一个词:
“贱人。”
他换上一脸盛怒的表情。我以为他会打我,却发现自己并不在乎。
“你跟我离过婚?”我说,“真的吗?”
“亲爱的——”
我站了起来。“告诉我。”我说,“告诉我!”我们面对面地站着。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不知道自己希望他怎么做。我只知道我要他说真话,再不要跟我说谎。“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他走上前跪在我的面前,抓住了我的手。“亲爱的——”
“你跟我离过婚?这是真的吗,本?告诉我!”他低下了头,接着他抬头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里是惊恐。“本!”我喊道。他哭了起来。“本。她还告诉了我亚当的事情,她告诉我我们还有过一个儿子。我知道他死了。”
“对不起。”他说,“我很抱歉。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接着,在轻轻地呜咽声里他说他会告诉我一切。
阳光已经完全退去,黄昏变成了夜晚。本打开了一盏灯,我们坐在玫瑰色的灯光里面对着面,隔着餐桌。我们中间摆着一堆照片,是我们以前看过的那些。当他将照片一张张递给我并告诉我它们的由来时我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他在我们的婚礼照片上停留了很久——告诉我那天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特别,解释说我看起来是如何美丽——但接着难过起来。“我一直都爱着你,克丽丝。”他说,“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都是因为你的病。你必须去那个地方,而且,嗯……我不能。我受不了。我原本会跟着你,我原本会不惜一切让你回来,做什么事情也愿意。可是他们……他们不让……我见不到你…。。。他们说这样最好……”
“谁?”我说,“是谁这么说的?”他沉默了。“医生?”
他抬头看着我。他在哭,红着眼睛。
“是的。”他说,“是的,医生。他们说这样最好。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擦掉了一滴眼泪。“我照他们的话做了。真希望我没有,真希望我当时为你抗争了。我很懦弱,而且愚蠢。”他的声音变成了小声地低语。“我不再去看你,是的。”他说,“不过是为你好。尽管那几乎让我难过的要死,我做那些是为了你,克丽丝。你一定要相信我。为了你,和我们的儿子。可是我从来没有跟你离过婚。不算是,在这里不是。”他俯身握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衬衫上,“在这里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感觉到了温暖的棉布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的心脏跳得很快。爱。
我犯了傻,我想。我纵容自己相信他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伤害我,而实际上他告诉我他这么做都是出于爱。我不该责备他,恰恰相反我应该尽力去理解。
“我原谅你。”我说。
chapter 2。13 11月22日,星期四
今天醒来时,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里,就在我所在的房间。他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看着我,等着。
我没有恐慌。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并没有恐慌。我隐隐约约地知道一切都还好,他有权在那里。
“你是谁?”我说,“我怎么会到了这里?”他告诉了我。我没有觉得恐惧,没有怀疑。我明白了。我去了洗手间靠近镜中的倒影,像靠近一个忘记已久的亲人,或者我母亲的灵魂。有点小心、有点好奇。我穿上衣服,熟悉着自己的新体型和意想不到的行为,接着吃了早餐,隐约意识到桌边一度可能有过三个位置。我吻别了我的丈夫,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接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打开了衣柜里的鞋盒,发现了这本日志。我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东西。我一直在找它。
现在,我已经离自己的真实情形越来越近。有一天,可能我醒来时已经明白一切。事情开始变得不再荒谬。即使到了那一天,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跟正常人一样。我的经历并不完整,过去的许多年年月月已经烟消云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没有人可以告诉我那些关于我自己、我过去的事情。纳什医生没有办法——他只能通过我告诉他的、他在我日志里读到的和我档案中记录的东西来了解我——本也不能,他无法告诉我那些我在遇见他之前发生的事情;或是那些我在遇见他之后发生的、但我选择不告诉他的事情。这都是我的秘密。
但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有个人可能可以告诉我剩余的真相,告诉我我去布莱顿是为了见谁,揭开我最好的朋友从我生活中消失的真正原因。
我已经读过这本日志。我知道明天会跟克莱尔见面。
chapter 2。14 11月23日,星期五
我在家里记日志。我终于能够把这个地方当做自己的家,当成可以归属的地方。我已经通过这日志,已经见过克莱尔,二者解答了所有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克莱尔答应我她会回到我的生活中,再也不会离开。我的面前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一件旧物。它让我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我的过去终于有了意义。
很快我的丈夫会回家,我正期待见到他。我爱他。现在我知道这一点了。
我会记下这个故事,然后我们会一起让一切变得更加美好。
我走下公车时外面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阳光中弥漫着冬季蓝幽幽的寒意,地面冻得很结实。克莱尔告诉我她会在山顶上等,在通向亚历山大宫的阶梯旁,因此我把写有见面地点的那张纸叠了起来,开始沿着坡度平缓的阶梯往上爬。阶梯绕着公园蜿蜒盘旋着,往上走用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