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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呀，府里那些侍卫们每月都得几身新衣裳。”
“我们这天水坊在京城东北，八井坊离我们有些路程哎，三少爷岂不是出门就要一天时间？他中午在哪吃饭休息？”
“夫人给少爷在八井坊买了个小宅院，听说离校场不远，中午就在那里吃饭休息，有一家子在那里守房子，每月就侍候少爷几天，倒是清闲自在。”
白蔻立刻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某个夜晚，三少爷领着两个侍卫出现在东厨房蹭夜宵。
那八成就是从八井坊赶回来吧。
闲聊结束，白蔻提了水桶抹布继续去收拾她的新房间，在院子中间架起竹竿再把被褥铺盖好好晒一晒，室内所有家具也全部再擦洗一遍。
太阳已上天空，美轮美奂姐妹俩坐在西厢廊下阴凉处做针黹，白蔻擦拭家具忙出一身汗，但看着光亮整洁的新房间，她内心里很有成就感。
就在白蔻提了水桶准备去倒水时，就见东厢游廊与后花园相连的小门处，庞妈妈走了进来。
三个姑娘赶紧放下手中东西，热情相迎。
“哟，这是正忙呢？看样子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今天就搬过来么？美轮，少爷跟温总管打过招呼没？”庞妈妈会知道，自然是昨晚少爷过去请安时说的。
反正文菱院少爷自己作主，夫人才不管他怎么分配房间呢。
“庞妈妈，少爷说了，让我在中午跟白蔻一块去东厨房说一声就行了。”
“那可好，以后找白蔻可方便了。”
“庞妈妈有事找婢子？”白蔻有些惊讶，然后很快镇定下来，“要不到屋里说吧，桌椅都是刚刚才擦过的，干净的。”
庞妈妈笑呵呵地跨入厅堂，在八仙桌前打横坐下，招手叫白蔻坐她对面。
“庞妈妈有用得着婢子的地方只管说。”
白蔻有些忐忑地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客人倒了杯白开水，庞妈妈代表着大夫人的意志，那是大夫人找她有事？
“你别紧张，我就是来问问，你会不会做素菜？”
“素菜？哪种性质的？全素？蛋奶素？锅边素？”
“全素。”
“家常还是待客？”
“为出孝宴单做一桌全素。”
“有特殊客人？”
“我们先国公有一嫡一庶两个弟弟，庶弟媳吃素多年，一点荤腥都不沾，出孝宴上这两个弟媳妇必然是与我们老太君共坐一桌，所以没办法，她坐哪桌，哪桌就要吃全素。”
“这位老祖母好大年纪了吧？”
“其实比我们老太君还小四岁。”
“那她平时有什么饮食禁忌和喜好？牙口还好不？”
“倒是有个单子，你要不先看看？”
庞妈妈很自然地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摊开来推向白蔻。
白蔻道声谢，拿起来细读。
第46章 正式下通知搬院子
既然已经到全素的程度了，那就只能参照僧人的素斋来列菜单了，还好这位老祖母不怎么挑食，除了全素的禁忌外她没什么特别讲究的，但口味居然偏辣。
“这位老太太吃辣哎，庞妈妈，同桌其他人都是什么口味？”
“你给她一个人做一两个有辣味的就好了，其他菜都走清淡。”
“唔，既然是出孝宴，又是全素，豆腐肯定是主角喽？”
“那是自然。”
“那婢子再出几道豆腐菜吧，只是要去鸭池坊买豆腐。”
“非要去那儿买？”
“因为婢子对鸭池坊内的各个铺子最熟，我们练习烧菜的食材都是这些铺子供应，而且学坊从不拘着学徒关在屋里练手艺，允许我们四处逛街，熟悉食材，了解物价，在不同的商贩那里练习眼力，学着辨别东西的好坏真假和品质高下，我们学徒还曾去过几次夷人坊看满大街的稀罕货。”
“原来如此，你推荐的豆腐坊叫什么名字？”
“包家豆腐，本来是一家很有名的老字号豆腐坊，但婢子被买进府里之前就听说他们家兄弟闹分家，老母亲偏疼小儿子，一碗水端不平，妯娌吵架，兄弟反目，弄得家里不和，还影响到了生意，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家豆腐有那么好？”
“他们家豆腐最全，从做豆腐盒子的老豆腐，到极致细滑的嫩豆腐，一样来一份，婢子就能做出一桌符合全素要求的纯豆腐宴。”
“你这样一说，倒让我真的要派人去看一眼了。那铺子具体地址是什么？现在去买还来得及么？”
“他们正常做生意的话，现在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明天大清早去，他们家的嫩豆腐卖得最快，多花些钱，连装嫩豆腐的模子一块买来，不然一路颠簸豆腐会碎掉的，下次要再买带模子去就行了。”
“行行，我都记下了，明天一早让人去看看，要是不行再找别家。”
“嗯，庞妈妈稍坐会儿，婢子去找个纸笔来。”
白蔻起身出门，先去厨房找了一截小炭，又跟美轮要了一张描花样子的白纸，然后回到自己屋里，把那豆腐店的地址写了下来。
庞妈妈拿着那张地址笑眯眯地走了。
白蔻收拾了水桶抹布，找美轮又要了几张白纸，坐在自己房间动手默写菜单，主料，辅料，调味料，就连食用油都列了几样，留给大夫人斟酌。
接近中午的时候，美轮进来叫白蔻，提醒她该去东厨房了，才见她把那几张白纸都写满了。
“美轮姐，麻烦一会儿得空的时候，把这个转交庞妈妈，为出孝宴准备的几个菜单。”
“好，回头我让美奂送过去。你去洗个手吧，我在花园角门等你。”
白蔻看看自己双手，都是炭粉，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美轮拿着菜单去找妹妹，让她给庞妈妈送去。
“看见了吧，白蔻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日后她只怕是要直接越过小茜和小菁她们，做少爷身边的大丫头。”
“没想到她识字。”
“夫人怎会任由少爷胡来，肯定是查过的，知道白蔻是个能用的，她这样的人，将来少奶奶进了门也照样会重用她。别再起做屋里人的念头了，白蔻就在这挡着呢。”
美奂情绪消沉地点点头，把菜单放在桌上用针线包压着，预备一会儿就给庞妈妈送去。
美轮估摸着白蔻应该洗完手了，匆匆忙忙去花园角门等着，没一会儿白蔻过来，两人一块往东厨房去。
东厨房里大家已经忙着在做午饭，见三少爷身边的大丫头来了都好奇地打量，美轮径直去找温谷山说话，片刻工夫就走了。
温谷山咬着长烟杆，把美轮的话转告给了四位管事，再通过管事们的嘴，把白蔻搬入文菱院居住的事给散布了出来。
厨房里顿时就又炸了锅一样的沸腾了，人人称羡。
男厨们都摇头叹气，自嘲这好差事只能是厨娘专享，哪个少爷也不敢放个男厨在自己的院里，要是勾搭上了那些貌美如花的丫头们怎么办。
厨娘们纷纷围着白蔻道恭喜，打趣她日后要是发达了别忘了大家。
白蔻笑呵呵地表示一切都好说。
“白蔻啊，你搬去文菱院了，还回不回来做事啊？”
“回来啊，当然要回来，三少爷不在家我就要过来做事，我只是住到文菱院，不是调过去，三少爷体恤我，让我夜晚少走路，省得各门上的婆子时间长了烦我。”
“真羡慕你，这就是近身侍候了，日后还不定怎么发达呢。”
“哎哟，侍候过三少爷，将来配个管事，做个管事媳妇，可比我们一辈子在厨房强多了。”
“管事媳妇那个太遥远了，现在还是不要提了吧。”白蔻故作娇羞地半低着头求饶。
“呦呦呦，哪里远了，再过几年就是嫁人的年纪了，正好。”
“瞎聊什么呢，不用干活了？”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的卢梅花跟背后灵似的冒出来。
众人被她这一唬，立刻散了。
午饭时间结束后，大家各自午休，鲁豆豆拉着白蔻一块去后门，她早上请门上的婆子帮她叫货郎，约了这时间买东西。
专门在大户人家的侧门外做生意的货郎，担子上都是大家用得着的日用品，那五百文钱在怀里揣了一上午，这会儿就出去了一大半，光是新盆子就买了三个，新桶两个，另外还有一大卷做洗脸巾擦脚巾的废布头子，茶具一套，刷牙的柳枝，蒲扇两把，做针黹的剪子尺子粉笔一套，针一大版，各色丝线一整盒，还给看门的婆子买了一副针线算是帮忙的小费。
白蔻与那货郎约了明天上午在八步巷的东侧门再做一笔生意，她也要原样再买一套自己用，那货郎欢天喜地地挑着担子回家备货。
两个人抱着这一大堆东西千辛万苦地搬回了小院，又引来了大家的注意，但秀兰和钱嫂子只是冷眼旁观，梦梅抖着手里的擦脸巾假装很忙，只有宛秋和红素上前帮忙，接过东西帮着一起放到鲁豆豆的房间去，一下子就把闲置的空地给占满了。
第47章 文菱院里好多美人
“豆豆，你买这么多花了多少钱啊？”
“快四百文呢，主要是这些盆子桶比较贵，其它的都便宜。”
“你不也是学坊进来的么，身上还有钱？”
“白蔻借我的，三少爷给了她新人赏，不然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连根针都买不起。”鲁豆豆哥俩好一般地拍拍白蔻的肩膀，笑得露出两排大牙。
“发了月例可要还我的啊，感情归感情，债务归债务。”白蔻板着脸，一副不吃这一套的表情。
“知道知道，发了月例就还你，绝不拖欠。”
宛秋和红素互相对视一眼，立刻转了话题。
“不是有旧桶么干嘛还买这么多？盆子也太多了，你一个人用得了三个？”
“那些旧的我才不要呢，我以后用新的，旧的你们要是看中了就拿去。”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女孩们立刻就把旧桶旧盆给瓜分了，笑嘻嘻地拿回自己房间。
屋里，白蔻和鲁豆豆把那些针头线脑一起锁进柜子里，她尤其喜欢这把挂锁。
“这锁好像挺好的，我看比秀兰和钱嫂子门上用的都好。”
“那当然，这本是锁衣箱的锁，我特意解下来借你用的。这是真的借你，等以后买了新的要记得还我，这是三少爷名下的东西。”
“啊，你早说啊，不然先前就该再买把新锁。”
“货郎担子上的锁不好，秀兰和钱嫂子用的就是那种，一根铁丝就能撬开。这锁你先用着，我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去外面街上买几把好的。”
“你不能出门吧？”
“我不出门，可三少爷有侍卫有小厮呢，想想办法跟他们搞好关系，请他们代买总可以吧？”
“哦，也是个办法。好，我会好好使用这把锁的，保证不弄坏弄丢。”
鲁豆豆仔细地把钥匙藏在枕套里，两人相视一笑，上床睡觉。
院子里，秀兰守在宛秋门外，见她出来，拉着她说悄悄话，打听鲁豆豆哪来的钱买新东西，是不是白蔻给的。
“白蔻说那是三少爷给的新人赏，做专厨真好，才过去就打赏。”
“豆豆和白蔻关系那么好，白蔻给她买这么多东西，真是大方。”秀兰话里有话地说道。
“那是借的，豆豆等发了月例要还的。”宛秋没多想，顺着秀兰的暗示就说了出来。
“两人感情不是好得跟姐妹一样么，原来是要还的？”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白蔻和豆豆把钱算清楚点怎么就不对了？”住宛秋隔壁的红素从她房间开门出来，顶了秀兰一嘴。
“就是，感情是感情，债务是债务，一码归一码，感情才能长长久久。”
“难道秀兰是那种利用感情占人便宜的人？”
“胡说什么呢你们！有没有礼貌！”秀兰咬牙剁脚地走了。
“嘁，说我们没礼貌，特意拉着我打听豆豆的钱从哪来就好有礼貌了？”宛秋凑在红素耳边悄声说道。
“别理她，保持一般交情就好了，跟她们没什么可深交的，我们两个最好还是和豆豆走得近些，白蔻在三少爷身边，只要她做得好，日后有机会的话，哪怕是看在豆豆的面子上说不定也能拉我们一把，不然在这个厨房里真是一点前途都没有。”
“嗯。”
她们俩人定下心中章程，各自回屋睡觉。
梦梅擦完脸凉快了一下，出来见院里都安静了，啐了一口，也关上房门休息了。
午休之后，白蔻收拾了只有衣服和个人用品的简单包裹，趁着东厨房还没开始做下午点心，她过去拿了一篮子食材就走，接着在聂三婶门口停留了一下，照规矩打开包袱让她检查，顺便轻声告诉她自己搬入文菱院的事。
聂三婶是真心为白蔻感到高兴，虽然知道她现在还是公中的人，每日中午还得过来干活，但不用再住在厨房所属的小院里总是件好事。
回到文菱院的时候，三少爷还没有回家，素婶她们都知道但凡三少爷去八井坊，能赶回来吃晚饭就不错了，以前嫌弃家里没有可口饭菜，宁可在街上吃完了才回来。
白蔻立马假装不知道有这事，决定还是呆在文菱院，要是三少爷真不回家吃晚饭，这些菜大家也可以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