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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蔻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手上动作也是给甘氏指路，嘴上说的话却叫甘氏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不想相信白蔻的话，想拉住她问个清楚，但马上就感到手上一疼，顾绘一直牵着她的手，刚才用力地握了握，疼痛让甘氏回过神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然有些不自然。
“老仆欺新主？我是本房长媳，还是长孙长媳，欺我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婆媳之争，二房唱主角的老仆都是当年二夫人的陪嫁下人及后代，她们有二夫人撑腰，连旭大爷拿她们都无可奈何。”
“这不可能！我婆婆没跟回来，她要照顾公公，出发前她不止一次说过本房家务事由我一人作主。”
“是啊，话说得漂亮，可她什么都没交待您，而您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等您到了京城进了这家门，自然而然会很信任本房家下人，有事都会依赖她们去办，但她们却是忠于您婆婆的。这两三天来，她们没少在您面前说婢子坏话吧？有没有说过婢子行事恶劣性情恶毒？”
“……这！”甘氏哑了口，她第一天进门就听说了钟鸣院的白蔻管事嚣张跋扈骄傲自满。
“旭大奶奶，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您是才进门的新媳妇，没事别老是坐在屋子里，料理完了家务事就出来走动走动，等明天摆过宴后，认识几个合眼缘的新姐妹约出来一块喝茶，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是要经常出门社交的，竞争圈子里的核心地位，否则被排挤到外围的话，对旭大爷的事业前程可没什么帮助。”
白蔻这话又点在了甘氏的心头上，顾旭如今是庶吉士，朝廷重要的储备人才，自己作为妻子有责任为他在女眷的社交圈里占有一席之地，帮助他在前途上走得更顺利一些。
“多谢白管事提醒，以后还要仰赖白管事帮着多出一些主意。”
“旭大奶奶客气了，旭大爷与世子是同一个祖父的堂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奶奶若是需要帮助只管吩咐。”
白蔻浅笑道，态度谦卑恭敬。
第499章 看看谁更坏
二房的下人一路跟着，却见白蔻实心实意地带着她们的大奶奶逐个去见府里的总管和管事，顺便身边来往的下人也跟着认识了这位旭大奶奶。
白蔻带着甘氏在偌大的府邸里兜圈子，走得她们一群人都快累死了，极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甘氏也累得慌，她在家里都没有一口气不停地走过这么久的路，可看白蔻与顾绘都精神抖擞的样子，她也就不好提出要休息，硬撑着走下去，身后的丫头仆妇也只好闭嘴跟着。
白蔻带着甘氏见过了主要的总管和管事们，又带她去西头的校场，只要府里摆大宴，男席总是设在这里，方便主桌照顾到所有客人。
校场上也已搭好了彩棚，家丁们正在摆放桌椅，看到这热闹喜庆的场面，甘氏精神一振，忘记了身上的疲劳，饶有兴致地走动起来，而家丁们也在现场管事们的招呼下，放下手里的活，到甘氏面前列队行礼。
从校场出来，白蔻带着甘氏去了后宅的大园子，女席设在水榭里，把软隔断打开后就是一个宽敞的室内场地，里面丫头们也在紧张忙碌的干活，还遇到了来检查监督的庞妈妈。
庞妈妈带着甘氏楼上楼下走了一遍，指点了主桌的位置，与主桌同在一层楼的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们。
甘氏最终来到了三楼平台上，扶着栏杆眺望园子的全景，庞妈妈事务繁杂先行告退，叮嘱白蔻好生照应。
丫头们搬来椅子给甘氏和顾绘坐，让她们好好放松放松走得酸痛的双脚，甘氏的四个陪嫁丫头一起在这平台上侍候，那些跟着她们逛了这一大圈的二房仆妇们都在室内等候，她们也累得够呛，纷纷找地方坐，没心思再盯着大奶奶与白蔻会说什么。
甘氏好好歇了一会儿，见平台上四下都是自己人，也就不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叫白蔻到身边来说话。
“旭大奶奶有何吩咐？”
“今天谢谢你了，跟我完整地介绍了府里的情况，我婆婆留了她惯用的老管事给我做助手，但那老仆妇却什么都没说，只说你的坏话。”
“我知道公中的家务事都是长房打理，二房和三房日常只管自己本房事务，但顾旭自从成年后就单独住了，他身边怎么会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管事呢？”
“旭大爷以前是有专人打理他日常琐事的。”
“以前？意思是现在的确没有？”
“以前旭大爷有两个能干的通房。”
“通房？”甘氏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在婚前有屋里人，她只是好奇，“那么人呢？特意在婚前打发了？”
“不知道呢，去年底就不在了，婢子不知道那两个人去了哪里，从那以后就一直是二夫人派人打理旭大爷的日常琐事，而旭大爷一心只读书，性情清高，没听说他主动过问家事。”
甘氏看着白蔻的脸，**裸地流露出她知道一些事但不想说的那种表情。
“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旭大奶奶，您是新婚，既然您都不知道旭大爷之前有过通房，那么您还是不要好奇那两个通房的现状比较好，以免对您的内心造成伤害。”
白蔻真不知道那两个通房现在在哪里，但她们去年年底发现怀孕，闹发时肚子尚不明显，可见是早孕期，一番折腾之后顾旭最终决定让她俩生下孩子，如果二夫人没有强迫她们堕胎的话，算算日子，**月份正是她们的预产期。
不管顾旭会不会多出两个庶子女，因他通房怀孕引发的事端，倘若让甘氏知道的话，她这个新媳妇能不能接受得了都难说。
“白蔻，我如今是二房长媳，如果有什么我应当知道的，还请你告诉我。”
“旭大奶奶，婢子是钟鸣院的管事，对二房的家务事并不太了解，若是对您说太多，会被人告到大夫人跟前的，搬弄主子是非的罪名婢子承担不起。”
“是我思虑不周，我不为难你，免得你难做人，影响到我们之间的相处。”
“谢谢旭大奶奶的体谅。”
“快中午了，我还是回去休息吧，坐在这里总是犯困。”
甘氏扶着丫头的手站起来，一行人下楼，在大园子里分手，二房的下人带着甘氏从另一条石板小路回去。
白蔻先把顾绘送回去，叮嘱她中午好好休息，下午有她的棋友会。
甘氏回到自己房间，铺开笔墨，趁着记忆还鲜明，把先前见过的总管和管事们都默写下来，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他们。
她的四个陪嫁丫头，除了两个在身边侍候外，还有两个在门外廊下侯着，老仆趁机围住她们一边聊闲话，一边打听白蔻这一上午都跟她们说了什么。
这两个丫头也是机灵，一边抱怨走得腰酸背痛，一边又夸白蔻管事真是尽职尽责，带着她们认识了府里的总管和管事，以后大奶奶料理起家务来一定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先前白蔻在水榭平台上说的话，她们四人都听见了，但是绝口不提，只当不知道有这事，一心等自家小姐的吩咐。
她们自幼服侍小姐，十几年的感情，同气连枝，默契十足，不该说的话她们绝不会乱说。
老仆们见问不出她们想听的，只好认为白蔻今天是真的纯粹带大少奶奶熟悉府中人事，只有二夫人留下的老管事觉得心头一阵不安，意识到这位新进门的少夫人在全部了解了府中人事后，将来有什么事，极有可能直接越过她们这些老人直接对那些总管和管事们下令，这就辜负了夫人临走前的嘱托了。
新媳妇想趁着婆婆不在家拿住本房当家大权，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那个白蔻还真懂得怎么讨少奶奶的欢心。
老管事差点咬碎一口老牙，在心里诅咒了白蔻千八百遍，挑拨婆媳相争不得好死。
老爷夫人要在年前才回家，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必须要提防白蔻暗中使坏，那小贱婢肚子里坏水太多，防不胜防也要防。
第500章 借题发挥
甘氏写完她的笔记后，人也恢复了冷静了，想起自己带来了众多的陪嫁下人，陆陆续续都会与本府老人一块当差，正好可以利用他们打听一下丈夫曾经的通房的去向。
明知这种查法有可能查到什么尴尬的结果，甘氏还是想知道事情缘由，两个当作管事使用的通房说不要就不要了肯定有原因。
几经挣扎思索后，甘氏还是吩咐她的贴身丫头趁着中午去东厨房拿午饭的机会，叫陪嫁厨娘跟东厨房的老厨们打听二房以往的八卦。
丫头们拿了饭菜回来后，一边侍候小姐用餐，一边跟她讲白蔻的八卦，那两个陪嫁厨娘与鲁豆豆她们同住一处，夜里闲聊的时候，白蔻是她们的共同话题，一来二去的，就把梦梅的事给聊了出来，还有年初她救下皇嫡孙，以及不久前她被杀手当街刺杀的事，鲁豆豆她们都没瞒着。
甘氏听完丫头们的转述，心里对白蔻有了自己的看法。
“这几日本房仆妇提起白蔻就没有好话，依我看，一定是往日白蔻与她们有过恩怨，所以仆妇们才趁机在我这个新主子面前挑拨离间，妄图让我也对白蔻抱有恶意，其心可恶可诛。你们记住了，以后遇见白蔻对她务必放尊重些，我不想听到你们有谁和她发生冲突的消息，否则就算她不计较，我也不会饶了你们。”
“是，小姐。”
甘氏这才满意地提箸吃饭。
午后，白蔻送顾绘去茶室参加棋友会，本打算帮她迎完了客人后就上街购物，结果又看到了石天琦与朋友同车而来。
白蔻热情地迎了石天琦进门，绯香笑眯眯地冲白蔻摆手，白蔻看见她马上撇过脸去，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垮台，完全不掩饰她的情绪。
绯香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向白蔻走去。
白蔻见她凑近，抱着双臂走到墙根阴影下站着，绯香没有理会她这想要保持距离的态度，硬是追了上去。
“白管事，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心情不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绯香姐，出卖我很有趣是吧？”
“哎呦，这话从何说起？！”绯香假装糊涂，“我出卖你什么了？”
“你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你自己清楚，我当日天真地相信了你，你就这么回报我？我跟你说的话，你转头就告诉你的小姐和少爷，我家世子下学回家就跟我算账。绯香，我刨你祖坟了？你这么坑我？！”白蔻练武至今已有一番气势，哪怕只是嗓音低沉的斥责，也给绯香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别别别，白管事，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不是诚心的，我家小姐问起，我能不说实话么。”
“你不是说等酒醒了就失忆么？敢情都是唬我说真心话的幌子？拿我的真话到我世子面前卖人情？看到他回家收拾我你们很高兴？我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你们啊？现如今才被你们这样折腾？”
“哪能呢！”绯香心头咯噔一下，矢口否认，可不敢说出她与自家的恩怨由来，“我也不过是个下人，主子问什么我只能答什么，白管事，我真不是诚心的。”
“我管你是不是诚心的，总之我被世子好生教训了一顿，若不是看在我还在用的份上，就凭我跟外人说主子闲话这个罪名他就能把我卖到矿山去！你知不知道？”白蔻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用力地在绯香的胸口戳戳戳，以此发泄她的愤怒情绪。
绯香被戳得连连后退几步，捂着被戳痛的胸口不敢喊疼，不停地求饶。
“白管事，白管事，你消消气，消消气，饶了我吧，我真是无心的。”
“我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之我因为你而受了责骂，我惹不起你，麻烦你也离我远点，我们俩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白管事，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你这些天不是过得挺自在的？挣了不少吧？”
“怎么着？我难道是白拿的？我没干活？敢情这还成了你的功劳了？原来你才是你们少爷小姐背后的主子？”
“白管事！”绯香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白蔻那话说得太诛心了，“白管事，话可不能乱说！”
“哼，这会儿你又知道话不能乱说了？当日你怎么不替我兜着点？”白蔻一脸怒意地注视着绯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
“白管事，有话好说，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别这么生气，消消气，这人来人往的，让别人看见要说闲话的，你冷静点，别激动。”
绯香正这么说的，水贞的声音从边上插上进来，“白管事，你怎么了？你们在吵架？”
白蔻和绯香一起扭脸望向水贞，小姑娘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俩。
“我们没事，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你招呼客人去吧，我马上过来。”白蔻摸了摸额头，挤出个笑脸。
绯香也跟白蔻一样的表情，笑容略显僵硬，水贞虽然觉得她俩怪怪的，但也没追究下去，点点头回到顾绘身边。
见水贞走远，白蔻瞬间收了笑容，扭脸望着绯香，“你回去吧，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绯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