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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受伤的也用担架抬进大殿,一眼望去都是弱冠上下的年轻人,青春正盛,本该精力旺盛充满朝气的年纪,却一个个都蔫着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集体行礼时语音声调显得拖拖拉拉,还不如满朝文武行礼有气势。
底下众臣感到奇怪,觉得这不像是年轻人应有的精气神,好些人偷偷抬眼观察龙颜,就见龙椅上的圣人已然面露不悦。
三个伤病号气息不足还情有可原,其他人又没有受伤,一个个说话有气无力,面圣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能让他们兴奋地打起精神来。
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都在犯嘀咕。
“都是怎么了?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就都蔫了?年纪轻轻的,身子骨就这么弱?”
圣人面容严肃地问道,声音透着不满和疑惑的情绪。
“回陛下,我们不是太阳晒的,是此生有幸第一次得见龙颜,高兴过度而有些懵了。”
人群中总算有个机灵的,赶紧打了圆场,只是说完话就低下头,借着行礼的姿势和衣袖的遮挡,偷偷打了个哈欠。
“嗯,你这话倒还有几分道理,上前来,叫什么名字?可有功名在身?”
圣人的脸色马上缓和下来,叫那年轻人出列说话。
那人身子一抖,赶紧上前一步。
“回陛下,草民黄大维,是名秀才。”
“哦?可有为秋闱用功念书?”
“回陛下,念书一事是毕生事业,不曾懈怠。”
“嗯,非常好!身为读书人就该如此!平时最常看的是什么书?熟读过哪些?最有感想的是哪几段?背给朕听听?”
“回陛下,草民最有感想的一段是……是……是……”
黄大维的声音到此为止,舌头就在嘴里打转,可是却说不出下文,他以往最有心得体会的文章突然间一句都背不出来。
圣人和文武百官正饶有兴趣地等着他背书,哪知就见他卡住了,仿佛突然失语忘了说话一般。
“怎么?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随便背一段最熟的都背不出来了?”圣人的脸色又拉了下来,脑海里回忆起太子所转述的白蔻的话,孔雀损害大脑的活例子就在眼前。
“草民能背!能背!就是……就是那个……那个……”
黄大维急出一头大汗,磕磕巴巴地勉强背出几句,结果在场大臣们全都哗然,不相信这是一个为秋闱努力念书的秀才应有的才能,叽叽喳喳的议论里已经有人质疑黄大维的功名是不是科场舞弊得来的。
这事可大可小,要是事涉科场舞弊,那又得有一批官员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
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严厉喝斥黄大维闭嘴,随手又点了一个年轻人让他出来,问了他的功名,也是个秀才,于是指了一篇文章让他背。
这人一开始还背得挺流畅,张口就来,可才背完第一段,后面的内容就结巴起来,颠三倒四接续不上,马上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圣人饶命。
圣人不再问这些站着的,转而问那三个趴在担架上的,他们可是当朝大臣的儿子,他们的父亲就在早朝的队列中,可圣人换着指了几篇文章,他们三人没一个人能完整背诵哪怕一篇。
文武百官渐渐地停了议论,老奸巨猾的大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晔国公顾云安,国公爷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地,好像在等着现在的闹剧结束。
有脑子灵活地在心里琢磨,圣人真是要找顾云安的麻烦?怎么这局面走势看起来好像是圣人要给晔国公撑腰?不会是今日这场面其实是个圈套吧?
而这三个年轻人的父亲们,已经都是满脸汗水地站在最前列,汗珠子一颗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淌,一句自辩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提醒圣人,今日召见这些年轻人的目的是与晔国公对质,圣人要给他们主持公道,索要白蔻伤人的赔偿。
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底下这些人都是前途无量的年轻学子,身上都有功名,随时可能会成为少年进士为国效力,现在却一个个一问三不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最基本的文章都忘了个干净。
“你们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身上的功名难道是买来的吗?”圣人大怒。
“陛下息怒。”众臣忙劝。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年轻人们惊惶失措地惊呼。
“陛下息怒!犬子的功名真是自己考的!不曾舞弊,请陛下明鉴!”三位大人要真吓坏了,一旦坐实舞弊后果不堪设想,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人能承受代价。
“明鉴?还要怎么明鉴?他们这些人,问什么都答不出来,还要朕怎么明鉴?!”
“陛下息怒!”众臣又劝,喜公公也端起长案上的茶杯小心地递过去。
圣人喘口气,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水。
就在殿中气氛有所缓和的时候,底下的年轻人中有人出现异状,挥身抖得厉害,汗湿重衫,出汗犹如下雨一般,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还有些抽搐起来。
“哎,他怎么了?!”离他较近的几个大臣最先发现情况,惊叫起来,但又不敢乱扶。
“他是有羊癫疯吗?”
“快宣太医。”圣人高高在上,看得最是清楚,有人撑不住终于犯起药瘾,他赶紧撴下茶杯,下令道。
很快,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太医背着药箱就进来了,先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后就肯定地说这不是羊癫疯,但一时也难以判断这是犯了什么病,希望能带回太医院详加检查。
圣人刚要恩准,那人四肢着地,挣扎着爬向他的同伴们。
“烟!给我烟!给我来一口!快,给我一口!”
“没有烟啊!”
“烟在外面!”
“不要找我!我没有!”
“你疯了!在这要什么烟!”
“我知道你有!你有烟壶,快给我一点!求你了!一点就好!”
“放开我!放开我!痛啊!”
年轻人互相推搡抵赖,那人跌跌撞撞地就到了担架边上,这三个人一直趴着可没处躲,他直接就在其中一人身上乱摸,对方父亲担心自己儿子,上前将人拉开。
第620章 难看的丑态
在这拉扯之中,这人也正好摸到了他一直在找的鼻烟壶,猝不及防又拽着后脖领子提开,鼻烟壶脱手飞了出去,半空被一只手接住。
“太子殿下!”众臣先惊再喜,这出闹剧一开场,因为太热闹,众人都忘了太子的存在。
“给我!给我!就一口,让我过过瘾,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人已被药瘾控制,失去了理智,眼里只有那个精巧的琉璃鼻烟壶,他四肢着地爬到太子脚边,抱着他的腿,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鼻烟壶,就像摇尾乞怜只为讨一口食物的狗。
“你有什么值得本宫感兴趣的才能?”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受伤的事跟顾昀没关系!给我一口,给我一口我全告诉你!”
太子等的就是这句话,手一松,鼻烟壶掉进了对方的手心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熟练的拧开盖子,用盖子底下自带的小勺连挖两勺,搁在鼻子底下用力一吸。
鼻烟很快就起了效,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身子不抖了,眼睛有神了,说话声音也大了,甚至连腰背都挺直了。
“哟,这鼻烟倒是一味灵丹妙药。”太子冷笑,“说吧,你对那天的事知道多少?”
瘾头暂时压下去了,那人的理智回来了,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看着他,这场面已经不容他再抵赖了,欺君是死罪他没忘。
“那天的事,其实都是他们三个人指使的,说顾昀总是一副讨厌的清高样子,又特别招女孩子喜欢,借着这次听曲儿,给他一个极致的享乐,好让他以后能更加平易近人一些。本来一开始都好好的,顾昀喝醉了酒,又抽大水烟,直到白蔻带着两个侍卫来接顾昀回家。当时让他们走了就好了,偏偏顾昀身边的美人叫嚷起来,引来了外面的打手护院,白蔻就戳破了我们在烟草里添了孔雀的事实,他们三个就叫护院紧闭门窗不准放人离开,想把白蔻困在孔雀的烟气里。没料到,白蔻马上拔刀伤人,吓唬住了那些护院们,这才得以走脱。”
“孔雀?孔雀是什么?”
“孔雀是一味药,让人上瘾的药。”
“所以你们原本的目的是想让顾昀染上药瘾,让他和你们一块堕落,却没想到白蔻突然出现破坏了你们的计划。”
“我们不知道那天白蔻为什么会来,她从不来那种地方,顾昀出来玩耍都是自己来自己回去,那天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她,没想到她居然就敢杀人不眨眼。她当时还说……还说……”
“说什么?”
“她说她有御赐匕首,杀了他们也不怕,现在想来就是这句话唬住了那些打手护院,要不然他们要是上前拦阻,顾昀四人绝对走不脱。”
“哼,现在顾昀他们四个在太医院躺了这些天,每日的清醒时间加起来不足一个时辰,而你们居然还想把罪名全推在白蔻身上。难道真是被药弄坏了脑子?出这么大的事,怎么就笃定朝廷查不出真相呢?你们聚会的地方在岚园小玫院,对吧?那里的规矩是,只要出得起钱,能满足客人一切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合法不合法。对不对?”
岚园这样的暗场子,在场大臣们没有亲自去过多少也曾耳闻过,如今听太子逼问出实情,众臣顿时全部明悟,圣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三人一边倒的证词,不是顾昀身体不好被白蔻找茬迁怒,而是他们有意坑害顾昀反被白蔻当场识破,还阻挠他们离去,彻底惹火了白蔻。
“陛下,岚园的东家和小玫院的所有仆役都已抓获,据仆役们招供,他们三个是那天聚会的东主,所有的布置都是他们指使,包括被白蔻喊出真相,也是他们下令紧闭门窗,想让白蔻等人在烟气中昏迷过去,怎料被白蔻瞬间杀伤,护院们不敢与她拼命,放他们四人走脱,又将此三人送往太医院救治。这就是当日全部过程,证词副本在此,请陛下明鉴。”
始终没吭声的迎天府尹走出队列,手上捧着一个很厚的奏折双手递上,喜公公走下来接过折子交予圣人。
“孔雀到底是什么?”圣人没急着看折子,只追问孔雀,一定要在这大殿上讲出来。
“回陛下,据臣各方调查,孔雀是一味来自海外的药品,在安全剂量内是使用简单易于携带的天然麻药,但过量使用会致人上瘾,至于犯瘾时的样子,列位大臣刚才都看到了。掺在烟草中最常见也最隐蔽的手法,在外人眼里最多就是一个平时不抽烟的人学会了抽烟,并且烟瘾越来越大而已。而且,孔雀一旦成瘾后对人还有个很严重的后果,尤其在读书人身上表现最为明显。”
府尹的话点到为止,目光仿佛不经意地落在跪了一地的年轻人身上,没有再说下去,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持刀杀人的案件,迎天府介入调查是本职,只是保密做得太好,又有圣人的各种态度吸引了朝廷上下的目光,也就没人注意到衙门的动作罢了。
“你们应该感谢白蔻及时出现带走了顾昀,否则顾昀一旦如你们所愿染上药瘾,你们拿什么去赔晔国公的儿子?!你们自甘堕落,还想把别人家的好孩子也拖下水?!”
圣人把面前的长案拍得呯呯响,茶碗乱跳。
“陛下息怒!”众臣异口同声劝道。
而大殿上的那些年轻人在惊慌了一会儿并哭求饶命后马上又乱作了一团,又有人扛不住药瘾,互相打起来抢夺别人身上藏的鼻烟壶,完全不顾早朝大殿上必须遵守的威严秩序,只顾解决自己的瘾头,此时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那几只小小的鼻烟壶。
太子大喝一声,殿门大开,一队宫廷侍卫走进来,两人拉住一个,将这些年轻人全部拉开,任由他们徒劳地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读书人应有的端庄形象荡然无存。
“陛下,请容臣带他们下去,看他们这样子,怕是有人要失禁了。”太医见情况不妙,赶紧请示。
圣人马上恩准,侍卫们立刻像拖死狗一样赶紧走,眨眼工夫走个干净,就在内侍要重新关上殿门的时候,从门外飘进来一声惊呼。
“哎呀,他尿裤子了!快快快拖走!”
随着殿门被关上,那三位大臣已是面如死灰,晔国公顾云安依旧淡定地站着,面上沉静如水。
第621章 坑人的代价
圣人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底下的众位大臣们,人人都低下头去,脸上神情复杂。
“学政可在?”
“臣在。”一人马上出列。
“刚才的那些年轻人,全部剥夺功名。”
“臣遵旨。”
“礼部仪制司郎中可在?”
“臣在。”顾云安抬手行礼。
“抄下他们的名字,三代子孙不得参加科举。”
“臣遵旨。”
“还有你们三个,教子无方,未完全查明事实真相,就敢在早朝上颠倒黑白,具本诬告当朝官员,毫无同僚之情,何其可恶。”
“臣知罪。”三位大臣自知前途难保,打击巨大,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