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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又一根筋了，你是顾昀的雇工，得到晔国公府的保护，还稀罕族人的保护？我倒情愿他们有点骨气，千万别找上门来。总之我做光棍我高兴，再也不用忍受别人对我指手画脚。”
“但现在的族长终究是我们二爷爷，是我们爷爷的亲弟弟，虽然他将我们这一支除族，但在当时的环境下由不得他们多做考虑，否则他们子女的嫁娶婚配都要受到我们的连累。”
“好吧，我相信除族的这个决定在当时的环境下可以类比为壮士断腕，但我从衙门得到的资料来看，族产在他们手中的经营情况可不太好。”白蔻话说一半，充满暗示性地望着白蕊，“姐姐，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不对？我辛辛苦苦攒下的身家，我还要留着当嫁妆的，才不要给别人填窟窿。”
“你连这个都查了？！”
“我一开始的确只是想查一查现在的族长是谁以及我们这一支的情况，但人家书吏做事仔细，多给了我一点信息。”
“那你也别把一切往坏处想，你在京城里这么大的名气，族人却从来没有露过面，想来他们肯定是念着我们这一支已经除族了，不是他们的族人了，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来找你的。”
“姐姐就当我有被害妄想症好了，喜欢一切事情做最坏打算，族人不来最好，若是来了，起码我也不会因为信息不平等，而被他们拿话忽悠住。你照应这个茶室也有大半年了，知道生意人消息灵通的重要****？”
“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你都已经这样决定了就这么办吧，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久不联系的亲戚见着面了，坐下来也有话可聊。”
“我们姐妹俩，立场不同，对利益的诉求也不同，如果姐姐想带着孩子回族里，那是你的自由和权力，我不会反对，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白蕊连忙摇头，“不会的，既然我们这一支已经被除族，我就不会再想着回族里去，只是族人罢了，又不是血亲，我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妇，不能给族里带来利益，他们也不会想要我这个累赘，我还更喜欢现在的日子，就像你刚才说的，有晔国公府的保护，哪还用得着稀罕族人的态度。”
“姐姐能这么想，我相信顾昀也会安心的，你是茶室的主厨，没了你，这茶室也就开不下去了。”
“人家顾世子，你就这么直呼其名，真不要紧么？”
“我是股东又兼大掌柜，互相直呼姓名才正常，不然我不是矮他一截？那我这股东身份还有什么意义？”
“道理真是都让你占全了。”白蕊好笑地伸手指戳戳白蔻的额头，“好了，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咱们姐妹如今就是分家各过各的，只管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所谓远香近臭，保持点距离，也能保住我们同胞姐妹这份感情。”
“姐姐看得清楚，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以为我会强烈反对？我又不是那没见识的无知妇人，不管怎么说，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在长辈身边耳濡目染，很多事只要暗示一下我就会懂的，以后再有什么事只要我们姐妹说清楚，你放心，我绝不会拖你后腿。”
“啊，对了，我今天在衙门里还得罪了两个官媒，姐姐日后若是有官媒上门，避着点走。”
“啊？这又是怎么弄的？”
“没什么，我好端端地排队，两个官媒上前搭讪，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查户口，问我有没有许人家，然后我就麻烦衙役把她俩轰出去了。”
“这不是人家官媒的本分么，你这反应太大了。”
“官媒那态度简直就像种猪配种，哪里是撮合姻缘，再说了，我厌恶陌生人上来就问户口家世这种个人私隐，官媒又怎样，她们问我就要说？谁规定的？律法里可没有这一条。”
“好好好，你有理，你最有理了。”白蕊摇摇头，不与白蔻纠结这种话题，她起身拿起茶壶给白蔻满上茶水，“我去看看丫头们，你累了一天现在就好好休息一下，若是酒菜买回来了，我再回来布置饭桌。”
白蕊出门到院子里喊了孩子随她一块走，小院里顿时就只剩下白蔻一个人，四周安安静静的，其他人说话的声音都传不过来，白蔻喝着茶，打开手边那两份礼物，看看都是什么东西。
去王府传话的丫头已经回来了，但买酒菜的还没有回来，白蔻给了不少钱，点的又是上等席面，酒楼烧菜也需要时间，于是大家先料理生意，该打扫的打扫干净，还要为明天的客人准备好菜单和食材。
天擦黑的时候，两个丫头坐着酒楼的马车回来了，从车上搬下来六个大食盒，众人搬了一个圆形大桌面到白蕊屋里，不但让所有人都能坐下，买回来的酒菜也能全部摆在桌上。
这一顿酒菜人人都吃得很尽兴，没想到这些丫头们酒量都不俗，买回来的酒都喝光了，白蔻自叹不如，她自己喝够了就把酒杯反扣在桌上，然后招呼她们吃吃喝喝，抱着不留剩菜过夜的宗旨，到散场时人人都吃得肚皮滚瓜溜圆，桌上的菜盘子里只剩下葱姜蒜和汤底。
酒足饭饱，睡意上头，白蔻拍着肚皮与大家道别，心满意足地回王府休息。
这一整天，小叶子照着白蔻以往的习惯，把屋子都收拾好了，所以当白蔻一脚踏进正房后，并没有花太多时间适应她的新环境，摸着小叶子的脑袋夸了她一番，然后让她预备好洗浴的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研究她的工作笔记，勤快的小叶子则已经抱着她换下来的脏衣服在后院洗衣。
但直到小叶子自己洗漱完毕想睡觉了，白蔻的屋里依旧亮着灯，小叶子提了一个热水瓶进去，给白蔻道了晚安，并给她加了一支新烛，让屋里更亮一些。
那根新烛烧了一半，白蔻才终于理完了手上的各项事情，揉揉脖子，吹灯睡觉。
第909章 老规矩
次日一早，小叶子拿着白蔻昨晚给亲戚们的信去大车行投寄，接着在约定的时间，白蔻和顾昀在街上碰面，顾昀带着侍卫，白蔻带着王妃给的府兵，一群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地往喜乐坊去。
喜乐坊还无人知道此事，工场里自然也是一切如常，大家都只当是东家来做例行巡视。
顾昀把所有的管事执事和账房们召集起来议事。
大家陆续到齐，在办公的屋子里安静地站着，当着东家的面，没人敢窃窃私语胡乱讨论，都是耐心等着。
白蔻拿着名册，点名完毕后关上了房门。
顾昀放下茶杯，站起身轻咳两声，慢悠悠地走到大家跟前，众人连忙站好，大气都不敢喘。
“我今天来，是向你们宣布三件事，你们都给我听清楚，我是宣布，不是跟你们商量，你们只有接受，不许反对。”
各位管事和执事们面面相觑，很快望着顾昀点头，“是，东家，您说吧，是什么严肃的事情？”
“第一，前天晚上宫里兰宝夫人的生日宴，我们的白大掌柜由圣人亲口恩赦，如今她已是平民了。”
“哦！”
众人先愣了一下，等接受完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反应过来后刚发了一个音，顾昀就马上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欢呼。
“要欢呼庆祝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东家您说！您说！”
“第二，白蔻是工场的二股东。”
“啊？！”
顾昀无视他们一个个的震惊脸，淡定地伸出三个手指头。
“第三，白蔻现在是工场正式的大掌柜，其它的，一切照旧。不能接受这条消息的，可以辞工，另谋高就，我绝不拦着。”
众管事和执事们，看看顾昀，又看看白蔻，不约而同地一起纷纷摇头，接着又忙不迭地向顾昀和白蔻行礼。
“大东家，二东家。”
对他们的反应，顾昀很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你们这么懂事，我很高兴。”
“大东家，工场还要向着上税万两的目标前进呢，白大掌柜能依旧是大掌柜，大家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反对呢。”
“你们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不想听到底下工人有什么异议，他们就交给你们了。”
“是！”所有的管事和执事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那么在此，我宣布两条规矩，你们向下传达的时候原话转达，不可遗漏。”
“是！”
“第一，白蔻是工场大掌柜；第二，一切听白蔻的。都记住了？”
“记住了！”众人不问缘由，照单接收。
“好了，都下去忙吧，账房留下，我这说完了就去巡视各处。”
众人行礼退下，一群男人中唯一的厨房女管事梦梅转身时留下了一个羡慕的眼神，白蔻的本事比她所知的又精进了，还给自己挣到了自由身，她还记得自己刚调到景二爷身边做专厨的时候，曾和景二爷讨论过，那时景二爷曾告诉她官婢世代为奴不得脱身，可看看现在，白蔻已经是平民了，世事难料，真是不由人说了算。
顾昀与账房们商量了一下关于给白蔻这个大掌柜关饷多少的问题，白蔻被人叫了这么久的大掌柜，但其实她的每月收入还是只有府里给的那点月钱，她攒下来的丰厚身家都来自于额外收入，宫里那两笔大赏是基础，然后是石天珉手上的灰色收入，以及她自己对老铁家铁铺入股的一点小钱，其它的实物赏赐不折算为钱，所以不算数。
以工场现在的规模，账房们算了一下，白蔻这个大掌柜的每月关饷少说要拿二十多两银子，再加上年节的节赏，一年能拿三百两左右的工钱，而股东的分红就是另一回事了。
谈好这事后，账房会去做账，每月增加一笔开支，顾昀与白蔻则出去巡视工场，每一处都走到，大掌柜正式上任，大东家理所当然要带人走一圈，这也是为了表示尊重。
管事和执事们此时早已把话传达了下去，工人们一开始都炸了锅，不知道是该庆祝白蔻重获民籍，还是要庆祝白蔻成了工场正式的大掌柜，若说纠结，也是纠结于一个十五岁的未婚女孩子做这么大一个工场的大掌柜。
可要说反对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得出口，白蔻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若不承认她的领导，看顾世子的态度，那是宁可工人辞工都不会让白蔻走的。
每个人只需低头想想自己现在赚的钱，谁会与荷包过不去呢，加之又习惯了，如今只是换个正式身份而已，其它的都不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对吧？
所以当顾昀和白蔻下来巡视的时候，工人们都在照常做事，安分守己，没有捣蛋的，而且见到白蔻进来，都很热情地向她打招呼，恭喜她成为平民、成为股东、成为大掌柜。
把工场各处都走了一遍后，白蔻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揉着脸回办公的屋子休息片刻，放松一下走累的腿脚，在顾昀的再三催促下，背上挎包，与他出发去夷人坊吃午饭。
顾昀订的是一家开了多年的老字号，好处是店家很为客人的私隐着想，在大堂用餐的食客，各桌之间都有屏风遮挡，即使是女客也能大大方方地从大门进来，选择堂食或者雅间。
随行的侍卫和府兵被留在了一楼大堂吃饭，顾昀和白蔻上二楼雅间，两人才坐下，小二就送上茶水，点菜后迅速退下。
顾昀殷勤地给白蔻斟茶倒水，但白蔻只喝了半杯又站起来，在屋里转圈走动，活动活动骑马累了的双腿，顾昀的目光追着她的方向走，白蔻走到哪顾昀看到哪，白蔻站在窗前眺望街景，顾昀看她半张脸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小二照着客人的吩咐，等菜齐全了一次上完，两个人吃不用太多菜，但正当季的新鲜虾蟹是一定要的，异国厨子做的虾蟹也是别有风味。
顾昀在家里吃虾蟹，都是丫头们给他剥好肉，这会儿他主动洗了手，拿工具剥肉给白蔻吃，顺便观察白蔻爱吃什么，这些个人喜好以往都不知道，两人共同吃饭的机会少，很多事情都不了解，顾昀觉得从现在开始他要全部都知道。
把夷人坊的酒楼饭铺吃个遍，是个极妙的主意。
第910章 有人在行动
顾昀的殷勤没有表现得太直接，他剥满一食碟就停下手自己也吃一点，碟子吃得见底了他又继续剥，白蔻吃着顾昀剥好的虾肉蟹肉、挑了刺的鱼肉，很自然地享受着现成的美食。
两人吃了午饭，换了新的茶水，一边消食，一边闲聊，东拉西扯，一会儿讲些市井琐事，一会儿讲到工场和农场的生意，农场上那么多的大成府人也是话题的焦点。
聊着聊着，整个午休时间就过去了，两个人已经在约下次花三天时间去一趟农场，让白蔻看一看她的土地，街上又偏偏起了风，天色阴沉下来，顾昀连忙结账，一行人刚赶回天水坊，大雨就下来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现在已经是九月深秋，离立冬没几天了，王府的管家派了小厮，给白蔻撑着伞送她回屋，就这么短短的一趟路，等站在屋里，小叶子递上热茶，白蔻才感到原来手冷麻了。
大雨让人出不了屋，白蔻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