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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单从这气质身份来说,这描述的对象真的是她大姑父唐林?
顾昀马上敏锐地察觉到白蔻有一丝放松,偷偷地打量她的表情,却发现她脸上仿佛戴了一个面具,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只是从两人相牵的双手中能感受到她手上的肌肉不再那么紧绷。
难道真是从鸨儿们的证词中发现了好事?
顾昀扭脸看看身边的宫长继和韦谦,想了想还是不要提醒的好,就让他们继续一脸担忧地站在那里,省得被杨思远这个为官多年老奸巨猾的老头子看出端倪。
“照你们所说,你们也是不知唐林是何人?”
“唐林?大老爷,我们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啊!我们没有撒谎,没有撒谎啊!前天这二位爷闯进我们家里,对我们又打又骂,逼着我们承认与我们合作的男人是唐林!我们虽然是贱籍,可我们不骗人啊!与我们姐妹合作的人只告诉我们他叫喜奴,他的真名我们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求大老爷明鉴,我们跟那个唐林真的毫无半点干系!”
鸨儿们喊冤叫屈,连连叩头,她们在堂上一哭,外面的女孩子们就跟着哭,堂里堂外时不时地就响起一片刺耳的女子哭声,非得府尹大人拍着惊堂木才能重掌秩序。
“你们刚才说前天是被这二人上门殴打逼供?”府尹耳朵真尖,从一堆话里抓到了重点,不悦的目光投向了杨思远父子俩。
杨思远父子俩,一个进士出身,一个举人功名,本是站在堂上听审,府尹这一下抓到鸨儿口中的把柄,父子俩心头也是有一点紧张,但又不是太紧张,毕竟贱籍女子嘛,他们以为府尹最多有点不高兴这证据的来源方式,并不会追究下去。
可是秦妈妈却突然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青天大老爷啊,前天就是他们两个带着家下人闯到我家里,把我和女儿们痛打一顿,还强行掳来我这三个姐妹一起威逼,非要我们承认带我们去大成府的喜奴是那个叫唐林的男人!我不肯撒谎,他们就打我一身伤!”
秦妈妈掏出袖里的手帕,用力地擦脸。
“老爷,您看!您看看!我要是不搽这么多香粉,我今天都不敢出门!”
一直站在门口的官媒动作很快,从堂外防火的水缸里打湿了自己的手帕,上堂给秦妈妈擦脸,湿帕子几下就搽净了脸上厚重的脂粉,露出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来。
府尹大人正对着秦妈妈那张脸,一见之下也是忍不住地倒吸了口凉气。
“竟然被打成这样?!”
秦妈妈不顾堂上秩序,大胆地站起来,把她这吓人的脸不但给堂上站班的衙役们看了,还面对着仪门外的旁听百姓站了一会儿,百姓们看见这伤情马上就炸了锅了,仪门前的衙役连声喝斥才让他们渐渐安静下来。
官媒拉着秦妈妈带回原处让她重新跪下,看在她这伤的份上,府尹没有追究她刚才的行为。
“青天大老爷啊,求您给我们作主啊!他们不但殴打我们姐妹,还把我们强行掳到她家,又锁了街门,把我们的女儿们锁在家中,女孩们为了喊人来救,使劲拍门,手都破了!不信的话,现在就可验伤!还有街坊可以作证!”
秦妈妈才跪下,她那三个姐妹又跟着叫嚷起来。
府尹于是示意官媒和衙役下去验伤和传人,不一会儿,旁观百姓中就走出来七八名街坊,其中一位老婆子正是秦妈妈家的烧饭婆子,他们在衙役的指挥下在堂上跪好,官媒此时也一个个看完了女孩子的双手,回到堂上回话。
“回大人,伤势验看完毕,女孩们的手掌和指甲皆有不同程度的伤口,甚至有两个人有指甲剥落的情况。”
指甲剥落,这光听着都觉得痛,府尹更加不悦的目光扫了杨思远父子俩一眼,杨思远和杨宓先前的得意劲儿也没有了,终于意识到这场堂审已经越来越偏离了他们的预期,向着他们无法掌控的方向奔去。
官媒回话完毕就退回原处站着,街坊们开始依次自报家门,当中居然也有一个巡查,于是以他为主讲人,详细讲述前天的情况。
真的是一团乱,女孩们疯狂拍门大喊救命,外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撬锁,好不容易开开门,女孩们一手血地跑出来,直往秦妈妈家冲,等街坊们跟着跑去一看,家里众女都像挨了打似的萎靡不振,秦妈妈伤得最重,还有烧饭婆子嘴巴上也有一圈用力掐出来的青痕,这是她开门后闯门进去的那个家下人捂着她的嘴巴留下的。
仪门外旁观听审的百姓此时又炸起锅来,纷纷指责杨思远滥用私刑,殴打良善。
声浪传入堂上,杨家父子俩更是浑身的不自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头愈加不安。
第920章 画像是谁
府尹大人不再掩饰地给了杨思远父子俩一个恼火的目光,重重一拍惊堂木。
“杨思远,你怎么解释?亏你做官多年,竟然目无法纪?你以往任上都是怎样审的案子?草菅人命的昏官吗?无官无职,还敢仗势欺人?青天白日带人上门殴打妇孺,严刑逼供!好大的胆子!”
“大人!我……!我们……!”杨思远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自辩,身上汗出如浆,官场经验告诉他,这场堂审再审下去对他极可能不妙。
杨宓也是一脑门的汗,耳朵里嗡嗡作响,微低着头,目光不善地瞥向那四个鸨儿,越发深信一定有人在背后给她们撑腰,不然女人在公堂上早就吓得腿软,话都说不利索,哪会像她们这样,嗓门喊得一个比一个响亮。
“府尹大人,我们父子承认在获取证据的时候手段不佳,但那是事出有因的,她们这样的女人一个个能说会道,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好言好语的劝说得不到她们的实话,所以只能用了点强硬手段。”
杨宓壮起胆子上前解释。
府尹听完,微微眯了眯眼睛,脸色好看了一些,没有先前那么生气。
鸨儿们嘴巴一咧又要哭,这污水从头淋下来,泼得她们好不甘心。
府尹见状,及时地一拍惊堂木,把她们的情绪给吓了回去,然后示意衙役把街坊们带下去,传唐林的两个儿子上堂。
“也罢,时间不早了,你们逼供的事暂放一边,先做正事,确认画像中人是谁。”
“府尹大人只管放心,此人一定是唐林,他是教坊司的旧人,官吏出身,自有一派风度,又懂这一行当的门道,骗几个鸨儿随他去大成府设局,那是小菜一碟。”杨宓胸有成竹地微笑道,杨思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须臾工夫,唐林两个儿子带到堂上,磕完头自报家门验明正身,府尹问一句,他们答一句,问到他们父亲唐林的行踪,哥俩照着昨晚上商量好的,坚称父亲是出门做生意,出京城后去了哪里家里人并不知情。
“现在有人指认你们父亲唐林到大成府设局陷害豫王,你们可承认知情?”
“我们不知情!不知情啊!大人!请大人明鉴!”哥俩咚咚咚咚地使劲磕头,一脸惨白无人色。
府尹执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打断了唐家哥俩的自残。
“你们先别忙着喊冤,这有人证口述的画像一幅,先给你们看看,你们应该认得自己父亲的画像吧?”
府尹话音一落,就有衙役接过画像捧到那哥俩面前。
白蔻看着画像递过去,不禁重新紧张起来,用力反握顾昀的手,本来她手劲就大,这毫无克制地猛地一攥,顿时就让他觉得指骨生痛。
顾昀一声不吭,也不抽手,就让白蔻这么紧紧攥着,如果这样能给予她坚持下去的力量,那就这样好了。
唐家哥俩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一头一脸的汗,等画像递到面前来,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两眼、三眼……
“咦?”
“咦咦!”
“咦咦咦?!”
哥俩终于看清画像时,两人眼珠子都瞪得铜铃大,嘴里各种怪声。
府尹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上禁止胡乱喧哗!可认清人了?”
哥俩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地抬头望向府尹,异口同声,“大人,这不是我们父亲!”
“什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府尹也一时愣了神。
“这不是我们父亲!”唐家哥俩更大声的复述了一遍。
仪门外的旁听百姓轰然一声又炸开了,嗡嗡嗡的议论声,衙役们怎么喝斥都安静不下来。
在这乱哄哄的声音中,白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放开了抓着顾昀的手,顾昀感到手指一松,马上反握回去,与白蔻十指相扣。
顾昀看了白蔻一眼,见她是真乐,眉眼带笑,前一刻的紧张早已烟消云散,扭头与宫长继和韦谦面面相觑,互相间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狂喜神色,但眼下又实在不适合欢呼庆贺,赶忙强行按捺住兴奋的情绪,看这堂审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真不是唐林?”府尹再三追问。
“真不是我们父亲!大老爷明鉴!我们做儿子的怎能胡乱认人做父亲!不信的话,我们也带了街坊,他们都可作证!”
府尹马上应允,接着唐林家的街坊和巡查纷纷出来被带到堂上说话,每个人都先自报家门,然后逐一看过那张画像,全都摇头,连连否认。
“大人,这真不是唐林,唐林是我们坊好几代的老居民了,和街坊都是互相看着长大的,他身上有几颗痣都知道,不可能认错人的。”两个巡查代表大家回话。
这场堂审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弄明唐林是去大成府设局陷害豫王的人,要将喜奴和唐林给关联上,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今日这场堂审已经证明了是场彻头彻尾的诬告。
府尹脸色黑如锅底,怒火中烧看着颤抖不已知道大祸临头的杨思远父子。
“杨思远,枉你进士出身,还曾身任朝廷命官,青天白日,你就敢拿不实证据诬告他人?当我这迎天府衙是什么地方?!”
“大人,冤枉啊,大人!一定是她们这些贱妇胡乱画像!一定是她们乱说,才让画像出错!和她们勾结的男人一定是唐林!一定是他!”杨思远真的慌了神,作揖的手一直颤抖,杨宓更是面无人色,先前还抬头挺胸站得笔直,现在恨不得缩成一个球谁也别看见他。
“不是啊!不是啊!我们没有啊!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个男人真的就长这个样子!”鸨儿们当然马上喊冤。
“肃静!”府尹提起惊堂木连拍三下,堂里堂外顿时安静得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画像上这个男人的身份存疑,现在从头开始重新梳理一遍。你们四人,本官问什么你们答什么,不许啰嗦。”
“是,是是,大人!您问!我们都说!”
鸨儿们忙不迭地点头,用带着期盼的目光望着公座后的府尹大人。
第921章 喜奴为谁忙
府尹被这种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两声,开始提问。
“那个男人除了画像上这副相貌之外,日常打扮是什么?”
“就是寻常管家一样的打扮,衣裳没什么特别的,也就那一对玉鱼儿的发簪和腰饰挺突出的。”
“对了,他有件宝蓝色的外衫,腰带内侧是红色的,听他说是本命年的缘故,是他老妻给他做的,特别用的红内衬,我们住店的时候,洗衣裳看到的。”
“是呀,那个喜奴不会照顾自己,一看就是在家里被服侍得很好的男人,连个手帕都洗不干净,他的衣裳都是我们姐妹四个帮他洗的。”
“他喝了几杯酒后,喜爱趁着酒意哼小曲儿,都是京城里当下最时兴的曲子,有时还会与我们聊一聊京城有名的姐儿,叫我们也学着调教几个一等的头牌,留在身边给我们将来挣养老钱。”
四个鸨儿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日常琐事,勾勒出了一个男人的轮廓形象。
还在堂上的唐家哥俩和街坊们马上高呼起来。
“大人,听这描述,绝不是唐林,绝不是!”巡查和街坊们摆手摇头。
“唐林五音不全,他根本不会唱曲儿,他喝多了爱跟人猜拳。”
“大人,我们父亲自从失了教坊司的差事后,家里着实过了几年艰难日子,为了吃饭,值钱的东西卖的卖、当的当,他做过零工,绝不会出门在外不懂得照顾自己,更没有什么玉鱼儿的饰物,而且今年也不是我们父亲的本命年,街坊们都知道的,他的本命年还在几年以后呢!”唐家哥俩语速飞快地说道。
如此双方印证下来,杨思远父子口口声声坚称的喜奴是唐林的指认就被完全推翻了,与鸨儿们合作的男人目前是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
杨思远父子面无人色,恨不得躲到衙役们的身后去,此时此刻,悔断了肠也来不及了,没能救下豫王,倒要把自己搭进去了,这一切皆因没有及时验明画像中人到底是不是唐林就先禀告了朝廷。
殴打妇孺逼问口供再诬告平民,本来这都是小事,可坏就坏在他们信誓旦旦地在奏折里写明喜奴是唐林,等圣人知道堂审经过绝饶不了他们父子,他们杨家怕是要完蛋了!
府尹连拍三下惊堂木,示意衙役把唐家哥俩和街坊带下去,他们做证的任务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