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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他们能好好养伤,宁佩兰派了粗使丫头照顾他们,帮他们洗衣服,洗脸或沐浴时拧巾子,更换用完了热水的热水瓶,而这些丫头也跟他们说了一晚上府里的事和白蔻的事,就连白家过往历史都说了,白蔻曾经是官婢如今是民籍凭的都是她自己的本事。
听了这么多详细的白蔻履历,宋家人对初见白蔻时的那点不信任早都飞得精光,见白蔻来看望他们,忙不迭地请她落座,给她奉茶道歉。
“白大掌柜,昨天都是我们一家无礼,不知道白大掌柜本事,如今我们一家身无长物,只好一杯茶水表示敬意。”宋大叔带着妻儿老小站在桌子对面,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茶。
“不知者无罪,你们一家是初入京城,觉得我一个小姑娘不可靠那都是人之常情。”白蔻接下茶杯饮了几口,接受了他们的歉意,“都坐吧,有话坐下说,把你们的事讲一遍给我听,我只知道兴宁府有朝廷最大的织造局,织户数量也是全国最多,每年朝廷所需的高中低等各类布料以兴宁府供给的数量最多,你们做出来的新机具应该广受欢迎才是,怎么会沦落到被人放火烧屋这么严重的地步?”
“就是因为新机具太好用才引起众怒,不然我一台机子一昼夜产的纱和布能抵几家人的产量,那些靠手工纺线织布的织户不就都要饿死了,他们担心自己的生计,我们家就倒霉了呗。”宋大叔叹气道。
“洪安县的乡绅大户呢?他们对你们家的新机具也不感兴趣?这可以帮助他们增加利润,这是很大的诱惑,生意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白大掌柜倒是猜错了,洪安县的乡绅们是真的不感兴趣,他们看都没看实物,就说机织的怎么可能比得了手工,只有我家周边四邻知道新机具的威力,他们害怕失了生计,见乡绅不感兴趣就胆大起来,在外面散布谣言,煽动更多乡邻敌视我们,要逼我们迁出洪安县,我们祖坟都在那里自然不肯走,却也没想到他们不顾世代聚居的情谊,半夜封我家门放火烧屋。县太爷跟乡绅一个鼻孔出气,哪里会管我们小民的死活,明明有唐林的证词和火场废墟中找出来的证物,县太爷也依然判我家是用火不慎意外失火,只字不提纵火的事,申冤不成,唐林就说可怜我们,给我们一家办了奴籍,走最近路线出兴宁府到隔壁的府,又不敢在两府交界地带停留,直入腹地再转道京城,若不是绕了这么大一圈,我们可能会更早到京城。”
“我大姑父是京城人氏,不这么绕一圈,等洪安县令反应过来,乡绅们就该派人追杀你们了。”
“唐林也是这么说的,如果想申冤,必须上京城,只要能活着到京城,路上多折腾都是有必要的。”
“你们带着这一身伤,长途跋涉来到京城,住进了诚王府,现在你们是安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伤,不要留下病根,如果做不出新样机,不能让我赚大钱,我是不会留你们的,更别说你们自己想申冤了。只有你们的新机具获得了成功,我赚到了大钱,就会有人来打听我为什么能成功,大家就会知道你们的故事,然后就会有正义之士替天行道。这比你们拼了一身剐见人就诉说你们的冤情要有用得多,因为那是别人主动帮忙,听懂这中间的区别吗?”
“听懂了!懂了!”宋家人一脸喜色连连点头。
“那就好好养伤,给你们一家治疗的人是太医,乖乖听从医嘱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们会好好养伤!我们会!”宋家人被白蔻勾起了对未来的期望,激动得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眼眶也渐渐地红了起来,一家人所经历的噩梦和被迫离开家园的悲伤都被希望给冲淡了。
白蔻安慰了他们,给予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让他们安心养伤,然后告辞,走她习惯的小路回她的小院。
顾昀再次像巧遇似的从白蔻对面走来。
白蔻停下脚步,“大东家喜欢来王府散步?”
“王府人少,散步不会受人打扰,很舒服。”
“府上三房已经分家了,二房搬出后我以为府上已经清静下来了。”
“二房搬家可不是容易事,太多下人要另行安置,你绝对想不到原本属于顾二夫人的家下人成群结队地向大夫人表忠心。”
“身契在二夫人手上,空口白话地表忠心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反正他们也见不到大夫人,就是庞妈妈被吵得有点烦,然后二夫人有点发疯。”
“你家的家务事不要说给我听,我不想知道。”
“好,不说这个,我们聊聊别的。”顾昀突然几步迈到白蔻面前,在她后退之时拉住她的手。
“说话就说话,不许随便动手。”白蔻说是这么说,但也没甩开。
“你比泥鳅还滑,抓住你才能好好说话。”
“好像你下塘捉过泥鳅似的。”
“不要小瞧了男孩子最调皮的那几年。”顾昀说这话是有自信的。
“哦,那您要和我聊的就是您小时候捉泥鳅的故事?”
顾昀得意的表情在脸上瞬间冻结,“跑题了。”
“噗~~~”白蔻没忍住笑。
“哎呀,本来是要说正事的。”
“要说正事,先把手放开。”
“不放,回头话没说完你又跑了。”
“那您到底要不要说正事?”
“要说,但不放。”顾昀握紧白蔻的手,“我其实去了一趟马厩,看了看你的新马车,十月底借你马车用几天。”
“十月底?不是差不多冬狩出发的日子么?”
“今年冬狩我不去,先国公整寿生忌,老太君想去祖坟亲自祭拜,来回要几天时间,你的新马车平稳舒适,又是侧边开门,老太君上下车也方便。”
“哪天走?我已经定了好几个约会了。”
“具体哪天出发还没定,我把我的马车给你用。”
“不要,看不上,一点都不舒服。”
“赏个脸,委屈一下。”顾昀大拇指轻轻摩挲白蔻的手心,“你看,老太君用了你的马车,她坐得舒服,回来后肯定见人就夸,到时候这定制马车我们又能赚一笔。”
“看在生意的份上?”
“是啊,看在生意的份上。”
“好吧,那就这样吧。”白蔻当即决定那几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顾昀看着白蔻那噘起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使劲按捺住想一头亲下去的冲动,松开手假装轻松地挥手道了再见。
第949章 顾昀的新技能
白蔻和顾昀分手后就去找宁佩兰,跟她说了顾昀替老太君借了她的新马车去祖坟祭奠晔国公府先国公生忌的事情,虽然两人交换马车,但白蔻对顾昀的马车已经不感兴趣,所以她和宁佩兰讲好等日子确定下来,那几天她们召集朋友到家里来玩,她坚决不坐马车出门。
宁佩兰笑得乐不可支,满口答应,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才再次分开,白蔻回房处理她的生意,突然想到现在有自己的马车了,应该定做个新包。
这么一想,白蔻就把定制新包写进了备忘里,此后几天她坐着新马车在王府和工场之间来回,在休沐前一天,白蔻与宁佩兰要乘新马车游京城的事被顾昀告诉了蓉婶,于是蓉婶给白蔻写了纸条,问她能不能次日捎上顾绘,送她去建水坊的棋社。
白蔻见时间合适,回了纸条一口答应。
次日上午,白蔻和宁佩兰乘着新马车到晔国公府大门外接上顾绘和水贞,随行仆妇走在王府下人的后面,先去建水坊的棋社,看着顾绘被大家簇拥着步入棋社白蔻二人才离开,转去下一个地点,找一位和宁家合作多年的老皮匠定制一个风琴文件包,带提手和背带。
从皮匠的作坊出来,两人乘车还没出这个坊,宁佩兰眼尖地看到她娘家一位表姐带着下人从一家银楼出来,那表姐已经怀孕了,挺着大肚子,还出来亲自买东西,宁佩兰叫老崔拉住车,跟车的仆妇则立刻把人请过来,开了车门,孕妇抓着门内侧的扶手很轻松地就上了车,家里的轿夫抬着空轿子跟在车后面。
三人聊起家常,才知这位表姐是夫家长辈过寿,特意挺着大肚子亲自出来采办贺礼,顺便也是散散心,在家里闷得慌。
祖孙几代人共居的大家庭天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家务事,白蔻和宁佩兰都感同身受表示理解,没有纠缠这种烦人的内宅八卦,只一味地说这新马车的好处,这一细说起来,孕妇才觉察到好像一点都不颠簸摇晃,她就是怕马车太颠才乘轿出门,在向白蔻询问了这马车的造价后,这位年轻媳妇已经有意定制一辆了,哪怕她自己掏钱也行。
马车把这位新乘客送回家,然后继续满京城闲逛,去各个知名店铺买东西,宁佩兰也是难得出门一趟就不停地买买买,小件直接放进坐箱里,大件由店家送王府去。
中午两人在夷人坊的酒楼吃了午饭,午后算好时间去建水坊接顾绘回家,哪知到了棋社才知顾绘的棋局还没结束,两人就又出来去附近的茶楼等着,并打发老崔和随行仆妇们轮流去周边转一转,难得出来一趟就都散散心。
这茶楼有五层,二层以上都是雅间,因为挨着棋社,受环境影响,店家也备着棋盘,只要有客人招呼一声马上就能送到,关起门来喝着茶下下棋也是一件惬意的美事。
白蔻和宁佩兰要了临街的雅间,点了茶水和招牌茶点,一边看着楼下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一边闲话八卦。
这间棋社就是建水坊的大招牌,周边开了很多跟琴棋书画古董文玩有关的铺子,街上行人除了街坊百姓,就以穿宽袍的文人雅士居多,居高临下看过去,戴方巾穿学子服的老中青们最好辨认,街上时不时能看到三五个人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像吵架又不像争执。
两人看得乐呵,对着街上人群指指点点,反正她们在高处,地面上的人看不到她们。
不经意间,宁佩兰注意到街的远处好像是她丈夫和顾昀和他们的几个朋友在向着棋社的方向走过来。
“咦?看,我家王爷和顾昀,后面是他们的新朋友么?都是没见过的年轻人。”
“看着挺不错的,都是新鲜的小鲜肉,有没有觉得结婚太早了?”
“哎~不要提醒我啊~~说不定我真后悔啊~”宁佩兰没羞没臊地撞撞白蔻的肩,已婚已育的女人脸皮练出来了。
“别光说不练啊,走,下去勾搭一个,带上来陪我们聊天解闷。”白蔻抓着宁佩兰的手开门就往外走,只留了两个下人守着这雅间别叫伙计以为客人结账。
“啊哟哟~这是真看上什么人了?”宁佩兰一点不矫情地跟着白蔻走。
“是不是看上哥哥我了~~~”
走在白蔻和宁佩兰前面少说七八个穿学子服的人,有个领口绣日月纹的回头嫣然一笑,喷出一股酒气,他的同伴们也都一起哄笑起来,个个都是脸带醉意的颜色。
“哟,茶楼也卖酒?看来我真是出门少了,不知道茶楼干起酒肆的生意了。”
白蔻顺手把宁佩兰推到自己身后,满脸笑意,看似调侃,跟在她俩身后的便衣府兵立刻假装是看热闹的茶客,把这走廊堵了起来,将真正的茶客全挡在了更后面,但楼梯方向就挡不住了,好些上楼来的客人和伙计都站在转弯平台上看着,甚至引起了二楼大堂客人们的注意。
“说的是呀,这茶楼的酒浓郁香醇,小姑娘你闻闻哥哥这张嘴,是不是香香的?”对方噘起嘴就往白蔻脸前凑。
宁佩兰果断后退,接受府兵的保护,然后王府的这一群人都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些在茶楼都醒不了酒的醉鬼。
白蔻做了一个标准的嫣然一笑,眉眼弯起变成好看的弧线,显得娇俏可爱,却也让这些醉得分不清现实的醉鬼们哄堂大笑。
但这笑声未止,就变成了重物砸地板的轰然一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凄厉得让人腿软。
“啊!我的手!断了!断了!!!”
“那就恭喜你了,你可以一辈子由别人服侍了。”白蔻真是一点都没安好心,把人摔个过肩摔,还翻过去迅速利落地卸掉他的两个肘关节,变成脱臼,这就是惨叫的原因。
这倒霉蛋的同伴们在惨叫声中终于酒醒了,哆嗦着不敢上前,更不敢替自己的伙伴理论几句讨回公道。
“小姑娘小小年纪出手这么重,未免太心狠手辣了一点!”楼下上来了见义勇为的茶客,也是个穿学子服的,皮肤黑黑的,身板笔直,一脸正义。
“啊咧?原来还有个漏网的同伙?大家上,一起抓了送官!大庭广众借酒装疯调戏良家妇女,请府尹大人打他们三十大板!”白蔻才不跟人耍嘴皮子呢,她今天和诚王妃一块出来的,人手足足的。
走廊上顿时就鬼哭狼嚎起来,刚刚还醉眼惺忪的学子们此刻全然不顾颜面地疯狂求饶,举人身份调戏民妇,进了衙门真要吃板子的,尤其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地方乡绅出身的读书人在家乡作威作福惯了,到了京城不知收敛难免闯祸,官府为了以儆效尤都是重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