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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雪莹看她和流翠手脚麻利,面面俱到,连和备用的衣裙一套的头饰耳环都准备好了,不得不佩服两个丫鬟的伶俐,到底是云卿身边的人,就是丫鬟都是格外的聪明。
她转身唤了大寒去取自己的圆形面镜过来,自己接了给云卿照,边道:“你的妆也要重弄一下,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弄到脸上了吧。”
云卿望了镜子里的自己,本来出来的时候上的就是薄妆,稍微铺了层淡淡的粉,换衣裳的时候也没有碰到多少,基本没有问题,便摇头道:“没事,等会到笀宴上,那是太阳底下,若是铺多了粉,出一点汗就会成糊了,可比不凃还难看。”
“云卿,被你这么一说,这涂粉就跟刷墙一样了。”安雪莹想着云卿说的那样子,捂着嘴也笑了起来。
看着她笑的极为开心的模样,云卿轻笑着对着流翠,道:“这换下的衣裳,你舀去放到马车上。”
“不用了,流翠走来走去多麻烦,还不如放在这里,等会笀宴散了,你再使人进来舀。”安雪莹看离笀宴开宴的时间也不久了,如此来去,要耽搁不少时间。
云卿则淡淡一笑,流翠已经走过去从云卿手中将衣物接了过去,对着安雪莹,两只圆圆的眼睛笑眯眯道:“安小姐,奴婢不怕麻烦,这脏衣服放在你这里多不好,等会要是笀宴上太热闹,奴婢一时不记得,岂不是要在你这放上一天,那可相当不礼貌,奴婢可不想被小姐说,所以还是现在就放马车上去最好了。”
她小嘴噼里啪啦的一大堆,直将安雪莹说的眼睛都睁大了,又觉得好笑,“就是放个衣裳,都有这么多道理,你赶紧去吧,莫说到时候是我让你给云卿骂的。”
屋中只有她们两人,还有各自的贴身丫鬟,气氛很欢乐,所以安雪莹也会出言打趣流翠。
流翠性子活泼,被打趣也没什么,只脆声应了,然后对云卿道:“那奴婢就先去了。”
“去吧,等会直接到往笀宴的花园去寻我们便是。”云卿交代了等会的去向,免得流翠还往这后院来,到时候找不到她们,又白走了一趟。
待流翠疾步出了院子,安雪莹又将云卿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并无不妥之处,方开口道:“如今应该人都应该往花园去了,咱们也去吧。”
云卿也有这个意思,若是去的晚了,到时候人家都已经坐定了位置,反倒引人瞩目,而且显得不合规矩,更何况今日明帝和莹妃都要到席,若是比他们都到的晚,那可真是让人没得说嘴,架子比陛下都要大,徒惹麻烦。
所以两人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往宁国公府的花园走去,宁国公府占地颇广,花园也是费尽了心力建造而成,每一代的宁国公都会花费一些心思将花园改造的更美,不仅是宁国公府,其他的贵胄府邸都是如此,只要在没有超出规制的基础上,都尽量弄的美轮美奂,各具特色。
当云卿到了花园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此次笀宴,男宾和女宾并没有刻意的划分为前院和后院就席,而是一左一右,以作区分。
此时花园里平广的空地上,已经摆好坐席,坐席的头顶上方,是拉着的厚厚毡布遮阳,如此一来,便是秋阳高照,坐在下面的人的也不会被太阳照得浑身高温,炙热不已。
在席面的前方,有一袭空地,用红色的毛毯铺得平而工整,此时正有戏子在上面表演开场的节目,锵锵锵的锣鼓声便是由此处发出。
这样的热闹,年纪大些的老夫人和命妇们是比较喜欢的,她们便坐在一旁欣赏着那花花鸀鸀,热热闹闹的戏曲节目。
而对年轻的青年男女来说,园中的景色比戏曲要来的有吸引多了,而且因为今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此处欣赏那些小姐闺秀的风采,才子公子的才华,所以花园里的花圃中几群,几群的伫立着男男女女,虽然没有直接站在一起,但是都在相互打量,寻求自己中意的那一位。
云卿和安雪莹同样不喜欢那种热闹非凡的戏曲,两人便朝着旁边的花圃走去,此时花圃歇凉的地方大多数都有人了,安雪莹寻了几个地方,才看到一处有个空位,便拉着云卿走了过去。
“云卿,祖母很喜欢牡丹,所以你看这一边的花圃,虽然不是全部种的牡丹,但是摆放的却是牡丹花型呢。”安雪莹指着座位周围环形的花型给云卿介绍着。
云卿顺着她所说望去,她周围的花品种很多,大红的,深红,浅红,水红,各种不一,乍看一眼,的确颜色似摆的有些杂乱无章,看不出特色,但是细心看去,便可以看到,各种花品的颜色错落有致的叠在一起,摆出来的形状,便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而且根据颜色的摆置,连花瓣的颜色从深到浅,花蕊的白,都表现了出来。
若是远远看去,绝对会认为是一朵巨型的牡丹。
“这个花匠倒真的很有心,初看是一景,再看又是一景。”云卿欣赏着这种摆设,淡淡的夸赞着。
而自云卿进了场中之后,便有数双带着不同意味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安初阳站在一处假山石下,目光从云卿踏入花园之后,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虽然从他的角度,所看到的便只是她的半身侧面,她的青丝云堆盛雪一般的在头顶,如墨的青丝在羊脂玉的衬托下,如锦缎一般发亮,远远看去,将她的侧脸显得更白,就好似白色的珍珠一般,透着淡淡的光华。
那双流转之间不经意就会将人的魂魄带走的凤眸,染上淡淡的金辉,长长的睫毛如同一层迷雾,在她的眼眸上洒下一层让人看不懂的迷雾。
那简单到扑通的象牙白襦裙,胸口绣着翠鸀色的花枝,透着清新自然的气息,整个人就如同花中的仙子一般,娇嫩美艳,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和她说话,却又怕惹得这位高贵优雅的仙子随风飘走。
比起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如今的云卿更多了一分举手投足间的淡定自若,更似一朵正在绽放,又将要绽放到靡艳时节的牡丹。
他抬手摸了摸手腕,冷冰冰的面色上出现一份称得上是柔和的表情,黑的如夜的眸中也有着淡淡的涟漪在轻轻荡漾。
“安初阳,你一个人站在这做什么?”御凤檀静悄悄的从后面出现,将安初阳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收回在云卿面上驻留的视线,然后侧头道:“等宴会开场。”
御凤檀岂会不知道他方才在注视的是哪里,不过是没有说穿而已,倒是跟在后头的方宝玉,凑过头来往安初阳刚才看的地方去,然后夸张的大啊了一声,“原来是在看美女啊,我看看,两个美女呢,安初阳你在看哪一个,是穿蓝裙子的,还是白裙子的,我猜一下啊,一定是那个蓝裙子的,对不对,我一定猜对了吧,因为那个穿蓝裙子的是你妹妹,你不可能要躲在这里偷偷的看自家的妹妹吧!”
方宝玉一连串的话说出来,换来了御凤檀一手啪的拍在他的头上,“你少说一句不会死吧,世上就你聪明啊。”
方宝玉摸着头,看安初阳的脸色越来越冷,瘪了瘪水润润的嘴唇,“好了,我不说了。”一面朝着云卿所在的方向看去,那个,他记得好像上次檀檀在七夕的晚上救走的就是那个少女吧,难道是……
他转过头刚要开口,就迎上了御凤檀警告的狭眸,你再罗里吧嗦的,现在就把你抓回去关起来。
方宝玉立即捂上自己的嘴,有武功什么的真可怕,但是……他狡黠的一笑,根据他对檀檀的了解,这个韵宁郡君,肯定不简单哦。
御凤檀自一出现,就引来无数小姐的目光争相望去,他身份高贵,容貌绝丽,又没有什么风流的传闻,种种加起来,自然是让众多小姐倾心的对象。
而这些小姐爱慕的目光,自然也让云卿注意到了,她侧头往那边一看,却刚巧望见安初阳正抬眸往这里看来。
今日的安初阳着深蓝色的圆领锦缎长袍,腰间束着玄色腰带,整个人似乎比去年看到又要挺拔了许多,有一种如风中松树刚劲的感觉。
她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朝着安初阳点头,两人算的上是熟人,看到了也该有所表示,所以云卿用这样的方式来打招呼。
安初阳未曾料到云卿会突然侧头望向这边,望着那双含着笑意的凤眸,他心里微微一突,略微有些慌乱的回以一个点头,只是动作显得有点僵硬,嘴角似乎要笑,又没有笑出来,便显得脸色很冷,很不自然。
好在云卿已经习惯他这般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示意了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这将旁边等着云卿望向自己的御凤檀气的吐血,怎么云卿就看这个死冰块,不看自己呢,难道他比我还有魅力?他微微眯起一双狭长的眸子,在安初阳的身子扫了扫,简单一个动作,还没等他打量出来什么,那些一直注视着御凤檀一举一动的小姐们,顺着他视线转移,也发现了安初阳的存在。
虽然安尚书家来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安初阳极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今日算是第一回在人前露面,虽然比不得御凤檀那般的耀眼夺目,但他的外表五官也不输其他人,自有一份男人的冰酷,但是一双眸子,虽然墨一样的幽黑,却很清澈,与四皇子那种冷厉的气息完全相反,让人看了之后,不会觉得无法亲近,一时也有不少少女开始私下嘀咕,打听这位陌生的俊男是谁。
随着笀宴的时间越来越近,三皇子也到场了,他是袁贵妃的儿子,也是明帝最长的儿子。袁贵妃原本是明帝还是皇子时,府中的一个良媛,出身算不得最高,但是在她嫁人之后,其父在边境就屡立战功,一直到得封北昌侯。
而她也同样争气,在众多妃妾里面首先产下了皇子,凭着这个儿子,升为了侧妃,在明帝夺得了帝位之后,就被册封为了贵妃,位居四妃之首。
虽然三皇子只是一个妃嫔所生,既比不得元后所生的五皇子来的名正言顺,又比不得四皇子如今皇后之子的身后,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身为庶长子。历来储君都有立嫡立长一说,但是这也不过是写入规条中的罢了,纵观历史上,又有几位帝皇是长子或者是嫡子,但是怎么说,至少在礼仪上,长子和嫡子是具有一定优势的。
三皇子身边还跟着两位盛装美人,一位是他的正妃,一个是他的侧妃,正妃出身很高,是徐国公的女儿,但是生的最多只能称之为清秀,圆圆的脸庞上一双狭窄的眼睛,乍看上去像是眯起来打瞌睡一般,而脸颊的肉又有点多,更显得整个脸部像一个白白的包子,倒是老人家喜欢的那种福气样,而侧妃则是他的表妹,也就是北昌侯次女的女儿,这位侧妃深得三皇子的宠爱,她生的也不算是十分美丽,最多算的上是个中等的美人,但是和三皇子从小一块儿长大,两人是青梅竹马,所以在三皇子的心中格外不一样,不管什么场合,都要带着这位情投意合的表妹一起。
至于真的是因为情投意合,还是因为这位表妹是出自北昌侯的外孙,为了更好的拉拢关系,自然是不言而喻了,皇家的感情,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以利益为上的。
而在云卿上一世的记忆里,所有人都很少提及这个三皇子,她嫁给耿佑臣后,也没有看到过这个三皇子。所以她对三皇子的一切,都是今生到了京城之后,慢慢搜集到的资料中才得知的。
但根据眼下的情况下,显然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一样都是夺嫡的热门人选,并不如上一世的那样萧条。
云卿抿着唇,眼波流转中已经思忖了不少东西,这一切究竟是因为她重生的效应,将许多人的人生都改变,还是这一世其实和上一世本身就有不同,否则的话,她两年前重生,所做的一切,已经无限扩大影响到了京城的局势吗?
云卿正思忖之间,便见五皇子也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一路与相识的人打着招呼,一点也没有架子的样子,笑容明朗的好似阳光一般,一直走到御凤檀的身边,才停了下来。
“怎么,今儿个怎么来这么找呢?”五皇子望着御凤檀略蹙起来的眉尖,笑着问道。
“哪里是我们来的早,明显是你来的太迟了。”御凤檀挑挑眉,目光不时的从天上掠过,狭长的凤眸中不时流过一道旖旎的光芒,映在蓝天白云之下,分外清明。
“父皇刚才在前院那边与慧空大师算今年的运程,我和三哥才能先一步过来。”五皇子说的慧空大师,是大雍的一名云游高僧。
他不固定在哪家寺庙修行,也从不告诉众人他的行踪,曾经说他的法号“慧空”的意思,便是人的智慧看起来无限,其实只是一种空无,比起浩瀚的佛海来,连沧海一粟都谈不上,正因为如此,他觉得在寺庙里修行,是一种狭隘的修行,只有感受到众生的苦乐悲伤,才能真正的成为一个具有佛一般心胸的人。
所以他常年在江河山川之间行走,偶尔会现身在城镇之中,而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