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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一抬头,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话,看了一眼满脸无表情的安初阳,再看了看远哥儿手中那个手帕兔子,不太确定道:“你要的是这个?”
不等安初阳开口,远哥儿拽紧了手中的新玩意,口中因为含着桂花糖而变得模糊不清的发音:“不啊抢偶的吐自。”(不要抢我的兔子)
安初阳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云卿知道他的确是想要这个,不免有些不悦道:“安公子可知道一只兔子事小,若要让人看到那是我的帕子,只怕对你的名誉不好。”
安初阳面上这才露出一愣的表情,看了看那只兔子,眉头皱了起来,他刚才只是要这个东西,倒是忘记手帕是她的贴身物品了。
“对不起。”
这种东西对姑娘的名誉十分重要,也怪不得云卿要这么尖锐的说话了,可是云卿也没想到安初阳会这么自然的就将道歉的话说了出来。
不禁的抬眼紧紧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皮肤是接近古铜色的,这大概和他喜欢骑马打猎有关系,眉毛浓烈显得男人味十足,却有一双稍显柔和的眼睛,若是不看那冷冰冰的脸色,单单望着这双眼睛,感觉他一定是个很温和的人,两颗眼珠子黑的很纯粹,很澄澈,里面倒影出她的样子,很清晰。
这样的人,一般心地都不阴毒,云卿这样想,刚才安初阳要兔子的时候,也许是一时没有想到那是她的手帕。
她微微一笑,“怎么安公子没有在前面和他们一起呢?”这个时候前面应该正有节目,那些公子哥也会在一起斗鸟喝酒的。
安初阳被她的目光看的有几分不自在,那样的眼神,带着打量,又没有其他的成分在其中,他略微转了视线,目光落到一旁绽开的美人蕉上,竟觉得那火红的花儿没有她的裙角来的吸引人。
“没意思。”云卿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却得到了安初阳的回答,不过还是他一贯的作风,字少话短。
远哥儿见没人来抢他的小兔子,放下心来了,大概是玩的也累了,抬着小脑袋道:“姑姑,我饿了。”
云卿笑道:“姑姑就带你过去。”她对着安初阳福了福身子道:“我还要将远哥儿送到她乳母身边,先告辞了。”
不知怎么,安初阳抬起头往不远处看了一眼,又看着云卿望向远哥儿疼爱的眼神,薄唇吐出一句话道:“刚才一个穿着湖蓝色褙子的妇人一直跟在你后面。”
他是因为不喜欢和那些公子一起才到后花园来走走的,绕了一圈后,发现有一个妇人偷偷摸摸的跟在人后面,他瞧着身影有些像云卿,怕有什么意外,便跟了上来,哪知道那妇人躲在一旁看到云卿找到小男孩后,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穿湖蓝色褙子的妇人?她脑中浮现的是远哥儿乳母的身影,暗暗皱了下眉,不再做声,抱起他往黄氏的院子走去。
黄氏居住在柳府的西府,从后花园穿过去后,就到了她居住的落雨居。因为今日是柳老夫人的寿宴,人手都在前头去忙,黄氏的院子里略显得清静,只有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螺丝在身边。
看到云卿来了之后,仿若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迎着她进去了。
屋中依旧是浓浓的药味,黄氏靠在床头,一身瘦骨嶙峋,穿着白色的中衣让人感觉透出一股萧瑟的病弱,云卿看着全身都有些不自在。
黄氏见她进来,病怏怏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没看到乳母在黄氏这里,云卿心头虽有疑问,但是送到黄氏这个亲娘手中,也更放心,便将怀里的远哥儿要放下来,谁知道螺丝一过来接,远哥儿就哼哼的哭,他刚才估计是累了,趴在云卿的胸口已经眯眼睡了,小手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云卿叠的兔子,另一只抓紧了云卿的领口。
黄氏满脸歉意道:“这孩子睡觉就是爱拽着东西,好像生怕别人给他丢了一般。”
她说着,脸色就有点黯然,云卿是知道她身体情况的,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知道她是想着要和远哥儿分离的事,便示意螺丝别接了,抱着远哥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表嫂还是把心放宽些,别想太多了,忧心加重病情。”
黄氏笑道:“还是你心好,月儿,心儿,都没你这么有耐心,真是人美,心肠也美,难怪远哥儿特别喜欢你。”
“远哥儿性子活泼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更何况我是他表姑,偏爱一些也是难免的。”黄氏刚才一顿夸下来,云卿都有些羞赧了,她望着怀中吧唧嘴的远哥儿,凤眸里流露出一丝疼惜,她没有过孩子,也不是对孩子特别喜欢的那种,只是看到远哥儿就不由的会想起他上一世所落得得悲惨命运,莫名将这个小娃娃和自己的前世联系在了一起。再者远哥儿却是长得逗人喜爱,又是自家的晚辈,云卿当然是喜爱了。
黄氏看着云卿的眼神,眼底流露出一丝高兴的色泽,显得两眼很亮,“不是的,远哥儿对其他人不会这样。”除了黄氏和乳娘,其实远哥儿很难在别人的怀中睡着的。
她看着云卿怀中熟睡的儿子,和云卿脸上发自内心的疼爱,眼里浮上了一层喜哀交错的神色,由螺丝扶着她坐起来,重复道:“我看的出,你也是真心喜欢远哥儿的,别的人只怕是没有那个耐心陪着小孩子哭闹的。”
云卿抬头看她泛着奇异光彩的眼,顺着视线又像是在看她,不觉有些奇怪,若是看着远哥儿还是正常的,可看她就有点奇怪了?
黄氏猛烈的咳了几声,螺丝道:“大少奶奶,奴婢在火上炖了雪梨冰一糖。表小姐,你也喝一碗吧。”
刚巧在席上的时候,云卿没什么胃口,口也有些干燥,便点头道:“也好。”
螺丝得了话,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帘子掀起来,螺丝手中端了个红漆描金的方盘进来,上面放着两个官窑青花瓷碗,盛着的正是冰一糖雪一梨。她将左边的端给了云卿,然后再将另外一碗放在桌上,拿了个大背靠放在黄氏的后头,才将雪梨冰一糖端过来给她。
黄氏用勺子在碗中轻轻的搅合,看着云卿空不出手来,对着螺丝道:“还不快去将远哥儿接过来。”
因为远哥儿抓的紧,螺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的小手指一根根扳开,云卿看着都有点心疼,转头对着黄氏道:“就让他再睡会吧。”
“不用了,让螺丝抱着吧,都是乳娘惯的坏毛病。”
黄氏的语气是很轻松,可是云卿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心疼,她看了看螺丝,眉间带上了狐疑。
“表妹喝雪梨汤吧,这个最滋润心肺了。”黄氏笑着喊道。
云卿微微一笑,端起雪梨汤用白瓷勺了一勺,刚碰到嘴唇,那碗里散发出一种东西的味道,让她本来温柔含笑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余光瞥到黄氏期盼的目光,凤眸的凌厉如同针刺一般。
她垂了垂眼睫,微抿了一下勺子,动作慢且优雅。恰好此时远哥儿醒来,揉了揉眼睛看到云卿正在喝东西,挣扎了要过去,娇声唤道:“姑姑吃什么,我也要。”
云卿抬起头,面色柔和而靓丽,站起来一手接过伸出两只小短手要她抱的远哥儿,坐下将他放在腿上,“姑姑在喝雪梨汤哦,你要不要?”
“要!”远哥儿大声的回答,这娇嫩脆的声音,直将螺丝和黄氏两人的脸色弄的一变。
云卿微微一笑,从碗里舀了一勺出来,往远哥儿的口中喂,螺丝在一旁大声喊道:“表小姐,不要给远哥儿喝。”
停下喂食的手,云卿抬起玉芙蓉一般的脸蛋,菱唇带笑,凤眸里却环绕着森森的怒意,轻轻的开口道:“为何不可?”
“这……雪梨是凉性的,远哥儿喝了对身子不好。”螺丝顿了顿,开口道。
云卿天真的瞠大眼睛,蹙眉轻笑道:“螺丝,你这就不懂了,学院的医夫子可是说过了,雪梨虽寒,但是冰一糖是温性的,两者一起煮过后,便是温性事务,且冰一糖营养,小孩子喝了对身体好呢。”
她微微笑着,说不出的好看,拿着勺子就要喂给黄氏,那笑容在黄氏眼底,却比毒蛇还毒,她急的从塌上扑了过来,“不要给远哥儿喝,那会害死他的!”
“当咚”的一声,勺子撞击到碗里,发出清脆的声音,碗里淡黄色的甜汤溅起了一桌的水,云卿将远哥儿抱着往螺丝的怀里一放,冷声道:“将远哥儿带出去!”
螺丝知道今日大少奶奶吩咐的事,表小姐肯定发现了,连忙接过远哥儿,走了出去,顺便将门也带上了。
因为刚才动作太大,黄氏趴在塌上,头发散乱,正在喘着粗气。
云卿这个时候的脸上却没有了半点的怜惜,凤眸里一片冷漠,定定的望着她,“表嫂刚才紧张什么,那汤我能喝,为什么远哥儿不能喝?!”
黄氏嗫嚅了嘴唇,脸色露出了凄苦的神色,看着云卿道:“不能喝,他还小,不能喝那个汤!”
“不是他还小,是因为他是你儿子,所以你害怕他喝了那个汤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而我,不过是一个远方的表妹而已,所以绝子汤这种东西,你可以毫不犹豫的端来给我喝!”云卿怒声道,若不是她跟着汶老太爷学医,这雪梨汤中所放的绝子药她根本就尝不出来。黄氏下在里面的分量极其微小,喝一次并没有事,可是若是长期喝下去,那么就会像这个药的名字一般,喝下这药的女子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怀孕生子了。
黄氏已经缓过气来了,她翻过身,因为激动而直起身子奋力的辩解道:“你不是喜欢远哥儿吗?远哥儿也喜欢你啊,到时候我去了,你就嫁到柳家来,这里是你的姑姥姥家,公公他又是知府同知,你嫁进来也不算辱没了!”
云卿突然觉得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她因为知晓前世的一切,所以对黄氏和远哥儿都是真心相待,远哥儿她也是真心疼爱的,可是她疼爱是疼爱,不代表她就要为了一个疼爱而嫁到柳家来为黄氏养儿子。也许在黄氏的心里,还觉得她嫁的不错,一个商户之女能嫁到柳家来,可是她却没有半点,没有丝毫的兴趣想要到这个地方来!谁说嫁到柳家就会幸福,是亲人又如何,柳易阳那个人,她前世不会嫁,今生更不会考虑。
她望着黄氏凄惨的脸,嘴角带着讽刺道:“我辱没不辱没不是你说了算,你也没有资格替我的一生做打算!你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在汤中下绝子汤,可曾想过我不管是做继室还是嫁给别人,不能生孩子的事实会让我一生都在婆家抬不起头来!你什么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问题,还要装作是为我考虑,真是自私的让人觉得你可怕!”
黄氏内心在做出下绝子汤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实是很犹豫的,她喜欢云卿,喜欢她温柔,善良,随和,若是她没有病入膏肓,没有只有半年不到的就要撒手人寰,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她看着云卿带着冷刺一般的眼神,心里各种滋味交杂,后悔,愤怒,哀伤,着急,懊恼都交织在了一起,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从她瘦到没有一丝肉的脸上滑落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抓着红色的锦被,大声哭道:“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知道吗?东院的那个女人就要生孩子了,他每天都在那边陪着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来我这里,连远哥儿都不怎么看,他说等我死了,就将那个女人扶正做正室,那个女人这个月已经来我这里挑衅了两次了,她天天咒我早一点死,最好带着远哥儿一起去死,若是不带远哥儿一起去,她到时候也会想办法折磨死他的!我没有办法了,我想给远哥儿找一个疼他的后妈啊……”
黄氏的泪水如同开了匣的潮水,哗啦啦的流着,她头猛烈的摇着,像是要宣泄什么,“柳易阳每次见到你,眼睛就会发亮,我知道他是喜欢上你了,可是沈府就你一个女儿,不可能会将你嫁给他做继室的,只有让你没有孩子生,你才会嫁到柳家来,才会疼我的远哥儿,将他视为己出……”
她哭的很激烈,那种悲恸的情绪即便是盛怒的云卿也能感受到,那是一个母亲强烈的爱意,她面无表情道:“你没有去找别的小姐试试吗?也有心肠好的小姐的。”虽然很少。
黄氏摇头,这次她摇的很慢,像是绝望了一般,“你不知道柳易阳这个人,长得一般姿色的他看不上,家世太差的老夫人也不会同意,那些稍许合适一些的,我也试探过她们,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是真心对远哥儿的,她们当着我的面是一回事,背着我却对远哥儿不理不睬,毫无耐心,她们不像你……”
她抬起头来看着云卿,“云卿,你骂我也好,怪我也好,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那个女人的肚子已经快生了,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是迫不得已的啊,她那种人,一定会对远哥儿下的了手的……”
看着眼神里透着期盼和绝望的黄氏,云卿在心内重重的叹了口气,从黄氏的角度来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远哥儿,她只想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