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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响声更厉害,简直就像颗榴弹了。碎片从柜子里纷纷落下。
拉弗开心地笑了。
他从阁楼窗户看到他的前岳父的新玻璃宫殿里乱作一片。人们扑倒在地,乱糟糟的,相互挤撞。没错,要是再严重一点的话,那些人会不顾邻人,为求生而搏斗。
也许他们属于那些很喜欢在众人面前自吹是基督教徒、按基督教的价值观行事的人。
狗屎,提弗想,全是臭狗屎。
如果事关赤裸裸的求生的话,人们就只剩动物本能了。基督教徒们也不能违反生物学法则。
他相信听到他们在喊叫,他们在那下面逃避如雨的碎片,有几个甚至爬到了那些崭新的豪华轿车底下。
拉弗笑了。让他们吓死吧!
这会阻止他们一会儿,不让他们采取正确的措施。
也会阻止外面来的警察们过快地冲进这座炸药宫殿。
如果有人进去,那也只有炸药清理人员敢于先进去。他们有防爆的绿色太空服。
他边收拾遥控器和其他东西,边继续观察。
那下面有几个人,其行为方式迥然不同于普通的害怕状态。
约翰·德·海和菲尔·德克尔,联邦调查局的这两位官员正来回奔跑照顾周围的人,帮助人们找到更好的掩护。
似乎没有谁受重伤。只有几位男女的轻微伤口在流血。
海一直手拿手机忙个不停。菲尔也是。
拉弗·奥德利斯科不太喜欢这样。他认为他们跟外界接触太多了。从里面传出去的消息太多了。
他手发痒,想再引爆第二包炸药。
他有足够的选择。这个活儿的准备工作还是布兰卡托和加斯坦查做的。生活中一切都是可以买到的,这是另一个经验。什么都是可以买到的。
跟托里尼从前的小头目们合作的那些炸药专家,是自由职业者。这两三个家伙眼下估计是在北爱尔兰。阿尔及利亚或以色列忙着。
这些专家在全球工作。要想请他们,你只要知道正确的电话号码就行了。
其余的都是通过腐败的建筑业工会和纽约生意场和官方内部其他有用的关系进行的。
休·贝宁格对最近几星期来在其庞大的建筑工地上进行的那些神秘勾当浑然不知。连负责的工程师和设计专家们也毫不知情。
能为一家有权有势的机构工作,拉弗·奥德利斯科深感幸福。这机构权力无限,连政客和商人们自己都不得不臣服于它。
是的,这就是托里尼黑帮。
而他,拉弗·奥德利斯科,成了这个黑帮的第二把手。
再过几个星期,他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亲自出面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接受考验,为了向托里尼表明,他无所不能,同时也想得到手下的尊重。乔这种人必须明白,即使在实际事务中,他也胜过他们。
他望一眼手表。
好了,还没太晚。自从联邦调查局的头头海从袋子里取出他的手机以来,刚刚过去三分钟。第一批巡逻车虽然已经到了,但他们肯定还没有能够组织好封锁。
他们得小心翼翼。
毕竟随时都会有电话打来。
保持安静,朋友们,要不然科顿就飞上天了!而且不是一块块地,是化成了粉!
想到这里,拉弗冷笑一声。他合上箱子,最后透过阁楼窗户望一眼。
它又来了——那先前深深地刺痛他眼睛的东西。见鬼,这回那感情还要强烈。
那不仅仅是看到珍尼特,不仅仅是这复苏的、无法解释的对她的渴望。
那是……
见鬼,是的,他不得不承认!
……妒忌。
他看到,那个狗屁保镖如何在那下面神气活现。雅森·琼斯。原海军陆战兵,警察!
拉弗从托甲尼那甲获悉了全部有关这家伙的信息。一名警察兼职当保镖——好吧,这种事越来越常见。这些傻瓜,他们以为他们必须以所谓的诚实方式挣他们的钱。他们自以为太善良了,不想轻松地挣几个钱塞进袋子里,比如间或给像卡洛·托里尼这样有权势影响大的人帮点忙,或通过提醒要大搜捕、不停地侦查或类似的小事。这既伤害不了谁,大家又都能相安无事。
但下面那一位宁可去其他地方逢迎。
他以他的身体保护珍尼特,以防再发生爆炸。他护着她躬身跑向主席台。休和帕特丽霞趴在那后面的地上——当然没有得到足够的保护。
而保镖非常机灵,他行动果决,知道怎么补救。他目标明确地迅速将全家转移到安全地点,将他们一个个带到一辆梅赛德斯越野车后。
那辆高大的越野车就直接停在玻璃前墙边,那是展品之一,驱车驶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它们。
因此能非常清楚地看到贝宁格一家,他们蹲在掩蔽物后——那位无私的先生,那个新保镖,他当然在以他的身躯遮挡爆炸引起的碎片。
多么高尚的人啊!
当你亲眼目睹了这么毫不为己的助人举动时,你会钦佩得五体投地。
拉弗感到遗憾,他再也不能使用喇叭了。他真想再用用这玩意儿,当着众人的面嘲笑这位狗屁海军陆战兵。
好吧,下次有机会一定会补上。
但所有这一切都无法帮拉弗忘却那个他此刻正清晰地看到的事实。
珍尼特崇拜他这个大块头。
拉弗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妒忌。
珍尼特仍然是他的人!
这一信念一直沉睡在他心底,现在又浮现出来了。离婚之后,他只不过是将这一感情压抑下去了。他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失去珍尼特。
此刻,当他看到另一个人向她抛媚眼时,他就丝毫也不怀疑了:
他必须夺回珍尼特。
不计代价!
6
菲尔·德克尔没法再像从前那样了。他的朋友和搭档失踪了,线索杳无。这是件让人无法就这么撒手的事。
在联邦调查局共度的岁月里,他们曾经无数次地陷入巨大的危险。但另一位总是及时地赶到,避免了最糟糕的事发生。
这绝对不是天生的——这是不知疲倦的严格训练的结果。有时累得筋疲力尽。他们从不考虑自身。
只要搭档命运未卜,其朋友和同事就不可能有一分钟安宁。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成为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一个完美无缺、配合默契的二人小组。
对于所有探员所有警察来说,那情形都像是一场噩梦:失去搭档,并不仅仅意味着震惊。
第一反应是自责。你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阻止事情的发生?你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听之任之?
随之出现的就是那种没用感。值勤时没了搭档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同事们怎么说服怎么解释都没用,他们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摆脱不了这种至少没做够的感觉。
另一方面菲尔又明白,只有当他头脑清醒时,他才能帮助杰瑞。
他想保持头脑清醒。
他的时间以每天二十四小时的速度迅速流逝。
海善意地让他随意休假,他拒绝了。海非常理解。如果他是菲尔,他也不会有其他举动。
当海先生和联邦调查局的同事们留在事发现场时,菲尔陪着痕迹寻找小组来到杰瑞·科顿绑架案的第一个和惟一一个线索的发现地点。
绑架者们在里面掉换车子的那座高层车库距“布鲁克林·巴伐利亚汽车贸易公司”只有一石之远。
无论是痕迹寻找人员还是探员们都不觉得这事意外。
甚至模型货车曾经装在道奇车货厢里的事实,都不是太令他们吃惊的。
歹徒们试图以这种方式讥笑他们的追踪者们,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是在讲:给你们留点线索,你们可以到处找指纹,直找到眼睛昏黑!那对你们一点用没有。你们永远抓不到我们!
发现这一点后,痕迹寻找人员才停下来休息。
菲尔拿手机给贝宁格店里的同事们打电话,请求从排爆指挥中心派个专家过来。
他还获悉,已经搜遍了展览厅和相邻的大楼。在排除过大厅之后,炸药专家们先是发现了另两包炸药,予以排除了。
搜查结束后发现,无论是大厅还是生产车间里都没有其他炸药了。
两位炸药专家开始处理那辆小食蚁兽。它的拖厢里果然藏着一颗梯恩梯炸药。它也重50公斤,这没有人怀疑。l
当高层车库被封锁起来排险时,菲尔跑回汽车经销公司。
约翰·德·海将他的临时指挥中心设在休·贝宁格的办公室里。
那间办公室布置高雅,以未来派的设计为主。中间摆放着一张不锈钢的大办公桌,来客坐的椅子和两张茶几也是不锈钢的。
海先生在跟指挥和控制中心通电话。菲尔听出来,上司要了解通缉措施和封锁街道的情况。海先生抬手一指室内被隔开的正方形部分,从门口看不到那里。
菲尔走过去,见到珍尼特·奥德利斯科和保镖雅森在里面。
窗户是隔音的,街上的嘈杂一点传不进来。
珍尼特和雅森端上了咖啡、糖和牛奶。
菲尔真想享受这种舒适的环境。为了保持清醒,他非常想喝咖啡。
“您的父母怎么样了?”坐下后,他问珍尼特道。
那位褐红色头发的女人感激地望着他。“我坚持送他俩去医院治疗了。我不知道他们那个年龄的人受惊后会产生什么后果。”
“说服贝宁格先生和他的妻子真不容易。”雅森·琼斯补充说。
“他们至少没受伤。”珍尼特说道,“更重要的是弄清您的同事怎么样了。”
菲尔点点头。
“托里尼逃脱不了。”雅森坚信地说道,“很明显,这是一场报复行为。但他这下惹得全纽约的警察反对他了。这可够他受的。”
菲尔宽厚地一笑。“问题只是,他还让杰瑞活多久。”
“他不敢的。”雅森颤声说道。他站起来。“您知道吗,长官,如果我抓到了这家伙,那……”
“谁?”菲尔问
“托里尼。”雅森又坐下了。
菲尔摇摇头。“您抓不到他算您运气。”他端起一杯咖啡,呷一口。“然后请您去掉‘长官’两个字。”
“行,长官——呃……”雅森咬住下唇。
珍尼特和菲尔开心地对望一眼。
“军队生涯深入他的骨髓了。”珍尼特说道。
“当一回海军,永远是海军。”菲尔理解地点点头说。“海军陆战兵的症状——对不对,雅森?”
“一定是这样的,长……菲尔。”雅森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约翰·德·海打完了电话,走进来。
“什么也没有。”他遗憾地说道,又坐下去,望着菲尔。“可惜这座高层车库没有摄像监视器。不然的话我们也许会有个依据。可我们连杰瑞是被怎样一辆车运走的都不知道。”
雅森为海先生倒上一杯咖啡。
菲尔指着窗外街对面的房屋。“那边也还没有发现什么?”
“是这样的。”约翰·德·海承认道,“我们动用了40多名同事去那里向住户打听。到现在为止没有收获。”
“我可以讲句话吗?”雅森插言道。
“那还用问。”海先生含笑示意道。
“这坏蛋只需要给对面的某个人付一大笔钱——那就谁也不会知道他藏在哪里了。”
“为什么是这坏蛋?”珍尼特插进来,“难道不可能是许多个吗?”
雅森耸耸肩。
“完全有可能。”约翰·德·海说道,“假如是琼斯先生猜测的这么回事的话,那我们想查出来就要大费周折了。到时候对我们还有没有用,就很难说了。”
“能不能做点什么呢?”珍尼特问道。
“能做许多。”上司海信心十足地回答,“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我和菲尔将共同领导这次行动。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绑架者稍有差错,我们马上就会抓到他们。”
菲尔知道,上司讲这信心十足的话说到底也是想为他鼓气。但实际上要困难得多。
主要困难在于,现在轮到托里尼先发制人。没有办法夺去他的这一优势。
也许将托里尼当作凶手,根本就是个错误。完全有可能是斜刺里钻出的另一人在坐收渔翁之利。
像杰瑞·科顿这样的联邦探员理所当然会招致一大堆仇敌。他们当中有一位意外地被释放出狱,将一个酝酿多年的复仇计划付之实施,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几回了。
这意味着,托里尼并不一定就是此次绑架的指使人。这一认识又突出了那个杰瑞至今线索杳无的痛苦事实。
没有一点点线索。
我的意识在复苏,我不熟悉我首先听到的声响。无论如何我觉得是这样的。
一种澎湃声。
时而上涨为怒吼。
另有一种轰鸣声。它涨涨落落,涨涨落落……
当我的意识渐渐清晰时,我理解了,那轰鸣声是有节奏的。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