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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药已经冲到大堂门口,气喘吁吁大叫道:「你们不能成亲!」
喜堂上的卓邦堰猛然回头,站在门口不停喘气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很黑的皮
肤、很小的个子还有个很女性的声音。
主婚人王丞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隐约有种令人作呕的预感……
「小哥,您是来喝喜酒的吧?外面请好吗?等行完礼——」
「什么小哥!我才是堰儿真正的妻子!」
卓邦堰的脸登时黑了!而温尚书则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门口的小伙子理直气壮地喊道:「我才是堰儿真正的发妻!他们不、能、成、
亲!」
温尚书气黑了脸,吹胡子瞪眼睛吼道:「姓卓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你
……欺人太甚!」
「岳父大人,这只是误会,请听小婿解释,我——」
「解释什么?!」小伙子几个箭步抢上来,将怀中的玉佩掏出来呈现在众人
面前道:「我有证据!这是卓家家传的九龙玉,我才是堰儿真正的妻子!」
九龙玉一出,众人哗然!
「你……你……你好哇……」温尚书来不及说出这句话,双眼一翻,登时昏
了过去!
★ 寒寒 ★「得从手少阳三焦经下手,走关冲穴——」
「那来不及的。何况那是少血多气、五行属火、克金生土时候使用,这位尚
书大人现在是气血冲脑,你用这手法针他,就算醒过来,也是废人一个。」
靳宝笙火气有点上扬,眼前这小伙子说得轻松愉快,倒像他才是大夫似的!
刚刚才被他蒙过,眼下他又来捣蛋了。
「这位兄台——」
「不用叫我兄台,吾乃神医国手之女,君无药是也。」无药笑嘻嘻地介绍自
己。
「既然这位尚书大人是被我气昏的,不如就由我来诊治吧。」
「神医国手?你是君圣叹的女儿?」王丞相意外地说道:「唉啊!没想到故
人之女已经长这么大了!好啊好啊!」
「您是?」
「我与令尊当年是至交好友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见到他的女儿,
这真是……真是叫人感叹……」
「啊?原来是爹的好朋友。世伯您好啊您好!」
躺在床上的温尚书睑已经黑一半了,看起来随时都会一命呜呼哀哉,这一老
一小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聊天!
「靳大夫,别管那野丫头说什么!你快救救我岳父!」卓邦堰气急败坏地说
道。
靳宝笙却有点犹豫。这小丫头说的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更何况她还是神医
国手的爱女,医术理当不凡,但眼下救人如救火……
「这……」
「我劝你还是走足少阳胆经,从瞳子胶走到足窍阴,再转足厥阴肝经,针大
敦穴到胸中,如此一来,保证这位老人家醒过来又是活蹦乱跳了!」
无药睁着大眼睛笑咪咪地建议,也不知道说真的假的,听得靳宝笙一身冷汗
涔涔。
「这这这……这太不符合医理!这跟在下学的医经有很大的不同啊!」
「贤侄女,你既然是君圣叹的女儿,想必一样精于医术,依老夫看,还是你
来救温尚书吧。圣上对温尚书倚赖甚重,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老夫对圣上无
法交代。」
「这个嘛……」无药转向一旁急得像是热锅上蚂蚁的卓邦堰微微一笑,温柔
问道:「这得问问我夫君,如果他首肯,我自然会救他。」
「谁是你夫君!」卓邦堰气急败坏!温学玉就坐在床畔,急得泪如雨下。这
野丫头居然还敢公然……公然调戏他!「靳大夫!你尽管下针,天大事情,卓
邦堰一力承担!」
听到这句话,靳宝笙像是吃了定心丸,他手上的金针眼看就要往下刺,君无
药却站在他身后叹息一声:「唉!醒了也是废人一个唷。」
「天!」靳宝笙的手又停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卓邦堰气得狂吼。
「夫君叫我救,我自然肯救。」
「咳咳,贤侄女,救人如救火……」
「放心,他一时半刻还死不了。」君无药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到卓邦堰面前,
温柔地看着他。「夫君,你说我救是不救他?」
「你……你……」
「只要你别跟这位小姐成亲,你要我救谁,我都愿意。」
真是遇到疯子了!卓邦堰哭笑不得,又急又怒,正想开口否认,王丞相却在
一旁猛对他使眼色,无声地说着:救人要紧。
他咬住牙,硬生生将怒气压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开口:「你快救温尚书,有
什么事咱们慢慢谈。」
无药开心得像只小狗!立刻推开靳宝笙,手起针落!
才一转眼,温尚书身上已经多了几十枚金针,下针守法之巧妙神速,令靳宝
笙不由得发出赞叹!「不愧是神医国手传人,此手法前所未见,靳某受教。」
「醒来,」君无药下完针,拍拍手嚷道:「快醒!」
神奇的事发生了,她一拍手,昏迷过去的温尚书竟然真的微微睁开眼睛——
王丞相乐得呵呵一笑!
「故人有女如此,真是不枉此生啊!」
君无药却只是看着卓邦堰,甜蜜笑道:「夫君,你可还满意?」
卓邦堰想冲上去掐死她!他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我不是你夫君,学玉才是我卓邦堰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跟本不认识你!」
无药楞了一下,然后毫无预警地扑倒在王丞相面前大哭起来!
「丞相大人!这小没良心的又想过河拆桥了!求丞相为无药作主!」
惊天动地的哭声,几乎震得连卓家那坚固无比的屋顶也要飞出去。
第四章他怎么会这么好看?
比自己印象中更加俊朗、更加漂亮!跟他比起来,自己简直像是路边卖的简
陋木头娃娃。
光是这样看着他,她已经脸红心跳,全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这时候她的手显得太粗糙,脚丫子显得太大;她拚命想遮掩,几乎想挖个地
洞躲起来,但她又舍不得……舍不得不看他,舍不得离他远一点点——她实在
应该先去换件衣裳,这样才不会显得自己如此寒酸,不过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
方才阻止婚礼的气势如今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害羞的少女,楞楞地只能红
着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卓邦堰冷着脸咬牙问道:「要银两吗?你开个价!!」
「啊?什么?」
「你千里迢迢来找我,为的难道不是钱?当年你的确对我有救命之恩,看在
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分上,你开个价,我照付就是。」
君无药一脸迷惑,好像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卓邦堰呼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外面有多少宾客正等着我拜堂,你选在这节骨眼来,
算你厉害!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不开价?!」
「开什么价?」
「你到底要多少银两才肯离开这里?」
「但是我不要钱。」无药看着他,露出害羞的微笑。「你忘记我们当年的承
诺了吗?
我……人家……我早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卓邦堰差点昏过去!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要嫁给他?!眼前这个乌漆抹黑的乡下土包子?这个口无遮拦、根本上不
了台面的丫头竟然想嫁他?!
「当初是你答应要娶我的。」她竟然还有脸理直气壮这么说。
「我娶你?你要我娶你?」卓邦堰气得浑身发抖,但是越想越觉得好笑,终
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你……你居然想要我娶你?!」
「有什么不对?」无药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肩膀道:「你别忘了,当年是我救
了你的性命,而你答应过要娶我为妻!」
「就算我答应过,那又怎么样?那是孩提时代的戏语罢了,岂能当真!更何
况,我从来没答应过要娶你,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我是认真的!」
卓邦堰瞪着眼前的小丫头,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她在打什么主意?任何有脑筋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根本就是…
…根本就有着天壤之别。他是天,而她是地上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啊。
他挑挑眉,沉思地打量着她,半晌才开口:「君姑娘,请你看清楚,这里是
京城,而我是天下首富的二公子,目前卓家的当家掌柜,还是榜上有名的探花
郎,外面的喜堂上更有全京城最美的女子将与我成亲;请你想一想,我有什么
理由要娶你?」
「但是你答应过!」无药慌了!他真的不承认了!这怎么可以?她痴心等了
他五年!
五年啊。
「那是过去的事了,孩子话不能当真。」卓邦堰叹口气,微微一笑道:「但
我知道让你空手而回说不过去,这样吧,我送你一万两白银,有了这笔钱,你
大可找任何你喜欢的男子入赘,我相信——」
「我说过我不要银两!!」
「十万两!君姑娘,凡事得适可而止。」
无药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无义!
「如何?在下可以立刻开银票给你,卓家钱庄遍布天下,你可以立刻拿到这
笔钱——」
他的话声嘎然而止!一枚灵透动人的玉佩在他眼前摇晃。
「今天你不娶我,我会拿着这玉佩去告御状,告到皇上那里、告到天老爷那
里!
无论如何我都要告你无情无义!抛弃发妻!」
「我根本还没有娶你!」
「但在我心里,我早已是你们卓家的人,生是你们卓家的人,死是你们卓家
的鬼。」
「你——」
无药一脸的坚决。她是豁出去了!如果不能让卓邦堰娶她,那么她这五年的
苦苦等待、所有的忍耐又有岂有意思?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坚决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但她一直记得从五年前的那一
天开始,她真的已经认定轿子里那小男孩是她的丈夫。
卓邦堰咬紧牙关,他得十分努力握紧自己的手,免得自己一时冲动真的上前
掐死这不知天高地厚、厚颜无耻到极点的女子。
「你娶不娶?」
卓邦堰终于咆哮:「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娶你这乡下丑八怪!」
★ 寒寒 ★虽然他说宁死不娶,但形势比人强,他终究还是娶了这丑八怪。
还能怎么办呢?
九龙玉在她手上,她当年的确救过自己的命,再加上王丞相爱屋及乌,显然
极为喜爱那个野丫头,一阵狂乱之下,他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娶了她。
天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怎么会?怎么会啊?
所有来贺喜的人全都傻了眼!只有丞相大人乐呵呵地,彷佛是自己嫁女儿一
样开心。
大红色的凤冠霞帐穿在君无药身上,显得松垮垮的,好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
的衣裳。
这是当然,原本的新娘温学玉是多么的丰腴娇柔,而这乡下来的野丫头——
这丫头根本就是一只瘦干干的猴子!
眼看着温尚书带着温学玉拂袖而去,他真是有说不出的心痛!
他真的气坏了!而只要他一生气、一紧张,老毛病立刻犯了。整个晚上,他
不断的跑茅房,弄得狼狈不堪;而这一切都是拜这只猴子所赐!
大喜红烛摇曳,宾客全散了,他恨不得立刻将这鬼丫头赶出家门!但他不行,
这婚是由丞相大人所主持,倘若现在就将她赶出去,明儿个丞相大人会立刻上
门兴师问罪。
卓邦堰咬着牙坐在桌前,交杯酒全给他喝个精光!他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醉
死过去,犯不着受这野丫头的屈辱。
他开始认真回想婚礼上的种种,开始深深的后悔——就算有十把刀子架在他
脖子上,他也不该认命、不该娶她啊!
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被逼着拜堂?又怎麽会糊里糊涂进了洞房?
反了,真的反啦!
无药拘谨地坐在床沿,她已经等了好久,等得都想睡了,为什么他还不来掀
开她的盖头?
她悄悄地掀开盖头一角,咬着唇偷偷地往外看。
红烛下卓邦堰的面孔显得那么冷峻。
她立刻着了迷、入了魔!
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一阵风吹起了轿帘,她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
着那顶美轮美奂的小轿子,轿子里的人漂亮得像是庙里的神仙。
他长得那么那么的好看!叫人忍不住想亲近他、想摸摸他、碰碰他!邦堰对
她来说像是稀世奇珍,五年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他比五年前更好看了。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而现在变成了一个男人,是她
所见过最为俊俏、最为英挺的风雅儒士。
「咳……」无药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