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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待自己,管它什么魔头不魔头,自己就是一死以酬知己又如何?
想通此结,不由自嘲一笑。却听此时树下有个清亮的声音在叫,「大侠,大侠。」
那人道,「我说的是树上这位大侠。」人们都哄笑起来。慕容天人低头一看,居然是前几日那叫花少年,脏兮兮一张脸正笑嘻嘻抬着看他。这周围全是江湖人士,均是平日里被人大侠大侠叫过的,可不是大侠成堆吗,在这成堆的大侠面前被人大喊大侠……
慕容脸上一热,忙纵身跳了下来。
此番比武半路生变,肯定是比不成了,大家原都有些失望,可中途却是二十余年前的魔头现身,众人既是忐忑又是疑惑,见「流云飞袖」和公孙茫两人远去,都知今日之事已告一段落,不由唏嘘不已,议论不止,纷纷转身下山。
慕容天抬眼,见山庄诸人已是起身欲走,心里一急,突然冒出个主意,也不管那少年喊了自己下来做甚,附在他头边耳语了几句,少年边听边频频点头。
那章天奇正领了门下众人要下山,人群熙熙攘攘,见了他们人多势众,也纷纷让出条小道来,却是突然有人在他身上撞了一把,正要开口,那人又滑入人群不见了。
才觉手中多了样物件,他反应甚快,也不呼喊,不露端倪,待找了个无人时机,摊手一看,却是支束发的扇型铁簪,一头锐利如针,寒光闪闪。心中不由大惊,这物件看来平常其实很是珍贵,乃是千年寒铁所制。更重要的是,这物件虽然来路不明他却认识,分明是若干年前他辛苦找来,亲手送给徒弟慕容天的庆生礼物。
慕容天随章天奇等人下了山,到了他们居住的客栈,那小二迎了上来,对慕容天道,「客官,小店住客已满,还请去别家看看吧,」慕容天颔首退出,走到客栈后僻静小巷内,纵身飞上屋顶。揭开一片瓦,看着章天奇各自入了房。
至夜,月郎星稀,慕容天待夜深,偷偷潜入了章天奇房中。章天奇正在灯下持卷阅读,见有人抬窗跳入,不惊反迎了上来,笑道,「天儿,我等你很久了。」
听闻这声熟悉的溺称,慕容天突的心中一热,单膝跪了下去,「师傅!」章天奇连忙把他扶起,给他倒了杯茶,「这是你最爱的雨前龙井,我见簪是你,特意找人给买来的。」
慕容天捧着茶盏,感慨万千,不自觉星眸含泪,所有的委屈似乎都一下涌了出来,章天奇摸摸他的头,「你给我说说吧,吴管家来找我,要我暂管山庄。前前后后虽然说得清楚,可我总觉得奇怪得紧。此刻见了你,便知道他定然作了什么对不起慕容家的事情。」慕容天心中一宽,师傅到底还是当初那个仁厚正直的师傅。当下便把事情的起因,自己的经历都说了个明白。
章天奇听后咬牙道:「我就知道你再发疯,也不可能杀了待你如同己出的容夫人,我亲手教的徒弟我还不知道吗,可山庄内人人都说是真的,小忆又是受了打击神志不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才勉强信了,却原来是那吴平杀了主母,只手遮天,还害了你和小忆,着实狠毒,我这就叫他进来,一掌劈了他。」
慕容天道,「师傅不可,现在庄内都是他的人,连小忆也在他手上,我们切不可莽撞行事。」
章天奇叹道,「此刻在他手上的还不止小忆,自从我代理庄主后,连家眷都搬入了山,这人质可多了去了。」
慕容天「啊」了一声。两人对视,均感无策。
思索良久,章天奇缓缓道,「庄内此时已是吴平的天下,只好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回庄把家眷和小忆转移出去,你去找我一个旧友,他是我的至交,正住这附近,定然会帮你,你们找些高手来,强行破庄吧。」
慕容天只觉危险,将要阻止,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灯下,章天奇细细绘了图,写了封信,放下笔,看着研墨的,慕容天笑道:「当初你小时候,才这么点点高,」他用手比到腰间,「也是每天这么给我研墨,你可记得?」
慕容天突地眼圈泛红,点头道,「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
章天奇把地图及信折好,塞到慕容天腰间,叮嘱道,「收好了,到时候你就说出我的名号,把这图给他看,他见我笔迹自然明白。」言语间殷切关心,似乎慕容天仍是当初那个孩童。
慕容天「嗯」了一声,走到窗前,却又转身走回,牵着章天奇的手道,「师傅,你自己当心。」
他们当年相处,慕容天年纪还小,章天奇也是性情柔和之人,慕容天父亲极其严厉,是以他反与师傅感情更好,少年时候经常跟章天奇这么撒娇。
章天奇笑着,「你去吧。」
慕容天自窗口跃下,回身看时,正瞧见窗上俯身吹烛的那个剪影。随即,那屋子便黑了。
慕容天回客栈,取出图纸看,那图上草草几笔画了一个庄园,就在西南二百里外。
他本想待天明再走,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了身收拾包裹,往床上丢了锭银子,翻窗向下。此时,他功力已复了大半,趁着夜深从屋檐房顶间跳跃飞奔,迎面凉风习习,头顶月光如洗,好不惬意。
至天明,果然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个大庄子,围墙青砖碧瓦,一眼不见尽头,蔚为壮观。庄内几枝树枝伸过墙头,隐约能见树后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贵气逼人。走近了抬头一看,门上一块匾额,上书「洗墨山庄」四字,字体遒劲有力。慕容天心道,这主人以洗墨为名,想来该是个风雅之人。上前举手叩门。
隔了片刻,门吱呀一声厚重响声,一个清秀小童走了出来。扬声道,「何人叩门?」
慕容天微一皱眉,上前施礼,「求小哥代个信,就说『覆云手』章天奇有急事派人求见贵庄主。」说着把信和地图均送了过去。
那小童好不傲慢,也不伸手,上下把他打量了好一阵子,虽不说话,眉目间却是不屑,半晌才黑着脸接图合门去了。
慕容天低头看自己寒酸衣物,摸摸脸上面具,不由苦笑,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过了一刻钟,只听门内脚步声急来,慕容天忙起身相迎。门开后,却还是那小童一人,满脸气愤地把图给扔了出来,慕容天大惑又有些恼怒,「小哥,你!」
那小童带着哭音,「一大早的给我找晦气,我家主人不认得你,滚!!」看他眼眶发红,显然是刚被骂了一顿,神情不像作假。
慕容天不由呆住。难道这地图有诈?
门关后,慕容天依墙坐下,低头沉吟。师傅难道是诓自己的,那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庄子,他骗自己来此有什么意义?或者师傅所说是真的,但其中另有变故?
隔了片刻,慕容天抬头,眼中隐有光华,心中主义拿定。说不得,只能闯闯这庄,以辨真假了。
闯庄自然不能白天闯。
待日月转换,昼夜交替时,慕容天才回到庄旁纵身跳入了高强内。正值用晚膳时分,华灯初上,丫鬟们捧着菜肴川流而过,隐于花树后的慕容天跟了进去,厅中坐着几男几女,有老有少。慕容天一一看过去,一个也不认得,心道,师傅认识的人难道不是江湖中中有名望的人吗?也不知道是谁,为什么说他有助我之力?
转身在各屋间飞檐走壁转了一圈,找到一处像是书房的,支起窗棂跳了进去。果然那架上堆着字画、卷轴、古玩、金石,案头设着山水盆景,桌上还摊着张宣纸,沾了墨的笔搁在笔山上,慕容天心道这里自然能找些线索出来,四下翻了翻。
摸了半晌,什么也没找到,慕容天抬首,屋中挂着一副立轴山水图,画着一川瀑布,却是墨影重重,粗率顿挫,萧疏苍劲。下角印了方红印,屋外廊中宫灯的光正照到此处,慕容天就光凑前看了一看。
却是「逸堂斋散人」五字,这号是谁的?从没听过。慕容天正想着,突然心中一动,那灯光下,画面似有不平,下面微凸着什么东西。正伸手要掀画,突听窗外一声响。
慕容天闪入黑影中,见窗口又跳入一人来。那人落地抬头,廊外的灯光将那个漂亮的侧面显了个清清楚楚,慕容天一失神险些叫了起来,赶紧闭嘴,心道,怎么是他。
来人却是昨日才见过的小王爷李宣。
那李宣着了身黑色夜行服,在房内也是左翻右摸,找了一气无果。转身看到墙上那画,眼睛一亮。
走到墙前,一伸手,将那画扯了下来。
果然那墙上有一个小小暗门,巴掌大小,大概是主人未闭好。才给他俩看了出来。李宣反手取剑,在那暗格左右上下敲了敲,见无异样,用剑一挑,暗门打开,露出里面一卷书筒来,李宣显然松了口气,伸手去取。
书筒刚动,只听屋顶四角几声破空之声,锐风扑面而来。李宣早算好力度,这一脚却踏了个空,不禁大骇。
慕容天不及思索,扑身而上,抱着李宣滚倒在地。
「扑扑扑」几声响,弩箭入地寸余,赫然有声。
正要放松喘口气,突然身下一空,弩箭及地,触动开关,几处翻板启动,好一个机关重重,此刻两人都是卧倒在地,待要提气使轻功,哪里还来得及。
「啊——」,两人都平空落了下去。
翻板翻起,声音顿止,回廊余光下,屋中静穆非常,竟似无人来过。给李宣顺手扯下的那副山水蜷伏在地,微微显出一丝不和谐的氛围来。
慕容天下落时,已然翻转身体,待双足及地,足尖一点,飞身而起。在侧边石壁上连点了五次,手才触到翻板,这一触却是身体和心中均一沉,翻板四周的石头打磨得光滑异常,显是早防了这一着。
待再次落地,才顾得上环顾一番。这是个三面环石的监牢,第四面则是精铁铸的格栅,间隔仅一指宽,门上挂着极粗一条铁链。外面是条过道,墙上每隔丈许,插着一支火把,光影绰绰。也不知道隔壁还有无其他这样的牢间。
李宣坐在地上,见他望过来才伸手弹去胸前的灰,隐约是个脚印形状,慕容天省起刚刚落地时那个触感,似乎是软的,不太像是地面。
李宣站起,抬头看了看,见头顶的石头居然浅浅反着火光,勉强能算光华可鉴了,继而望了慕容天一眼。慕容天心念一转,压低了声音道,「很滑。」
李宣似是怔了怔,「哦」了一声。走到牢门边,伸手摸了摸铁链,低声道:「……又是千年寒铁。」慕容天闻言心中一动,想要抢步上前看个究竟,却又停了脚。这个人他实在不怎么想接近,也不知刚刚为什么扑上去救了他,或许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在自己面前中别人的暗算,血流而亡吧。
李宣转身对着他,「此处明里是富豪山庄,暗处却是机关重重,显然不是善地……,不知兄台为何来此?」
闻言,慕容天知他未认出自己,心中瞬间闪过无数疑问。含糊压着声音道,「在下来此找一个人……兄台又为何来此?」
李宣盯着他道,「此处跟一宗大案有关,事关重大,恕我不能详谈。」
慕容天心中暗奇,点头称是。
正想细问,突然听「呼」一声响,一阵强风吹,竟然把所有的火炬都吹熄了,一时间,黑暗寂静如墨倾下,浓得化不开。
隔了片刻,只听对面李宣静静道,「这火把是我们掉落时燃起的,想来是隔了一定时候便会自动熄灭,免得被关之人有机会找寻出路。那便是说……」
慕容天早已想到,接口道,「此处定有出路。」
黑暗中,李宣笑了两声,「兄台真是妙人。」
隔了两个时辰,这两人已把这暗牢上下敲了个遍,偏偏处处是沉闷之声,没有一个空鼓。慕容天好不奇怪,莫非这里真只这一间牢房不成。掉入这么久,却也没人来看看,对方也真沉得住气,或者根本还不知道翻板启动?那隔个十数日,这里可就要多两个饿死鬼了。李宣这么暴戾,不知道会不会饿极了吃人肉?此刻的自己和他也不知道到底谁比较强。
慕容天回想一下,适才有光亮时,看到这牢房很干净,该是常有人打扫,被人发现也比这么不明不白饿死要强,想到此节,心中大安。正胡思乱想间,却听李宣道,「兄台贵姓?」
「……免贵姓黄,黄其轩。」慕容天顺口道。
李宣口称黄兄,道:「此处无被褥,我们靠近些如何?」
「啊,不不,不,」慕容天骇了一跳,连忙否决,心道,离你自然是越远才越好,「我自幼不喜与人相触,兄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