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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卷一看,不由皱眉。
想忖片刻,李宣姿势不改,低头道,「慕容兄,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了。」慕容天闭目不答,心道这人总是这么自作聪明得让人讨厌。
李宣转头,见他不理自己,不禁一笑,「慕容兄,人醒了鼻息就不同,难道你不知?」
慕容天睁开眼,忍不住讽道,「这可还真是受教了。」心道,三岁小儿也知道这种常识吧,他也知李宣其实就是要逗他说句话,可偏生忍不了这口气。
李宣嘻嘻直笑,「这话听起来口是心非的很啊。慕容兄若真觉受教,就该恭敬点才是。」
慕容天哑然,只觉这人脸皮当真厚到了一个境界,已非俗人可比拟,当下闭嘴,积蓄精力为上,懒得再与他争论,李宣撩拨他几句,见对方毫无反应,也有些无趣,不再尝试。掀开门帘,命人取了文房四宝进来,一一摆在桌上。
慕容天不知他何意,也好奇看了看。
李宣见他张望,笑道:「慕容兄,你却再为我磨回墨如何?……不过,我料你必定不肯,非但不肯,还要发怒。所以还是不提了吧。」
慕容天知他取笑当初自己贬身为书童之事,心中果然微有怒气,转念一想,自己若生气,那却是把这事真正挂在心上了,正应了他的话,这厢且不提,倘若不答应,岂非更给他看扁了。当下应允,「有何不可?」
李宣微微惊奇,果真依言把墨砚端到床头。
慕容天直起身子,受伤那只手扶着袖子,另一只手持墨轻轻右旋,循环不断,徽墨端砚相触滑如玉,润无声。墨要磨得好,其实相当讲究,要求匀整不偏,轻重相等,疾徐有节,所以历来有左手磨右手写得说法,为的是以防止手倦影响书写。磨墨两字说来简单,其实是隔相当费力气的活。
慕容天此时受伤,原本使不上劲,此刻却恼恨李宣想了这个法子来激自己,越怒手越缓,反正应了这磨墨的要诀。
磨了片刻,已经是汗如雨下,他更是沉下气,慢慢来做这活。
李宣早敛了调笑之心,正色看他。慕容天脸上满是汗珠,因失血那唇有些发白,却更显得清俊如画,偶然一颗汗透明晶莹,滑过鼻翼,当真是耀眼之极。
眼见一匙清水越来越少,一道泛着白光的轨迹时隐时现,慕容天再搅几下,把沾着墨浆的漱金墨棒往砚中间一竖,轻轻松手,那墨棒居然不倒。慕容天吁口气,微微一笑,对李宣道,「请!」
李宣这才醒过来,看着砚内,叹一声,「磨得好。」砚中墨汁浓淡适中,光泽如漆,鲜亮动人。他心知这番义气之争,自己已落了下风,心中不知为何反有些欣喜。
慕容天笑道,「王爷可还要我理纸?」
李宣看他一眼,静了片刻。突转口道,「刚刚我接到飞鸽传书,我们俩去的那宅子,昨夜一场大火已给人烧了。」
慕容天怔住,这话题转得太快,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更吃惊的是,这消息在自己听来居然带着丝诡异,似乎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李宣铺开了纸,选了支最小的狼毫,细细勾了几个字,慕容天看着他,心绪如同满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虽然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的是什么,却隐隐觉得有什么离自己更近了些。
一些事情正在实施,另一些事情正在发生,一旦连贯起来,它便将呼之欲出了。
行了十日,车队果然到了王府,薛红羽料得甚准。
慕容天并没如自己之前所想的离开,当听到那个消息时,他已经决定要留下。留下会离谜底更近,他这么觉得,当然,也许这个判断跟他除了这里无处可去也有关。
李宣看起来心事重重,虽然路上依然不时来找他斗嘴,两人隔个半天就能把对方气得半死,可李宣那么精明的人,有时候说着说着居然就发呆了,他原本以为是因为李宣服了那毒药,担忧所致,可后来看起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李宣看起来似乎并不觉得吞下那毒药有什么严重之处。
当然,王府宫廷那么多大夫,集众人之力未必不能解,再不济,只要找到邪神医,这条命便保住了,朝廷的人遍布天下,找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慕容天突然觉得断肠客这毒实在是下对了人,换了别人万一限期内找不到他师兄,还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对这位王爷的敌意,不知道何时消退了很多。
此外,十日中,他的伤口也开始生新肉,甚至睡醒时能下地走上几圈,大夫都说幸好是年轻力壮,换个年纪大的,现在估计还躺在床上等人伺候呢。
他回到那个小院的时候,窗外的荷花已经开了满池,凤过满鼻清香,花叶均在湖面上摇曳。身后,有人轻声道,「天少爷……」
他转头,却是小鱼悄生生依门而立,含笑看着他。慕容天笑起来,他既高兴再次看到她,不知为何却又有些莫名的伤感。
小鱼依旧每日来送饭菜,平日也待着陪他聊天,「王爷说你一个人会闷得慌。」小鱼轻轻直笑。慕容天皱眉懊恼,他有些不适应,这个人怎么突然转性了,这反让人不安。
小鱼听他说起此番遭遇,提到邪神医那段时,听着听着便落泪了,泪水在流,嘴角却又含着笑。
慕容天应对女子的眼泪,从来都有些手足无措,静静看她哭了半晌,才想起一个事,轻声道,「你们俩认识?我也听他提起过你。」
小鱼颔首,「他是我爹爹。」
「啊!!!」慕容天着实大大的骇了一跳,这事可真正是匪夷所思,他做梦也没料着。然而仔细一想,那邪神医虽然样貌是个少年,其实年纪也快四十了,有女儿也不是怪事。
可是想起那邪神医飘然出尘的样子,这事情不知怎么却别扭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慕容天谨慎道,「那你母亲是……」
小鱼轻笑,「怎么,吓着你了?也难怪,爹爹总是副少年人模样,当年没见过外人时,我还以为世上所有的人都如爹爹一般长生不老来着。」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大笑了,「还是吓到你了……不是亲爹啦,是干爹。」
慕容天见小鱼频频掩面,窃笑不已,便总觉得她是故意要吓自己那一跳。
「听说是当初,我老家的村子发了瘟疫,只剩了我一个人,守着娘在哭,爹爹和公孙伯伯正巧路过,捡了我,救了我一命。」小鱼说到娘的时候,神色黯了黯。
慕容天心中一动,「你说的是公孙茫?」
小鱼「嗯」了一声,慕容天道,「原来如此……,其实这次我也见着了公孙先生,他和你爹爹……」当下把比武大会的事情说了一遍,小鱼听着没说话,此刻天色已晚,两人谈兴正浓,都不觉饥饿,小鱼打着火石,把蜡烛点上,才幽幽叹道,「爹爹到底还是不甘心,可当初他为什么又要……」
话才说完,却听窗外有人道,「真是好谈兴啊!」
小鱼赶忙下拜,口称王爷,门大开,进来的果然是李宣,手持纸扇,华服锦带,温文儒雅,俊秀非常。合扇点着慕容天一笑,挑眉道,「原来慕容兄爱听这些家长里短,我也有段你听不听。」
慕容天一听,这话可真是不顺耳,不由冷了脸。李宣一挥扇,小鱼拜倒躬身退出。
慕容天看她云鬓霓裳被掩于门后,心中一跳,暗道,她乃是邪神医的干女儿,身份也算不俗,还认识『剑圣』公孙茫,怎么会沦落到此处为婢?再者,公孙茫与邪神医的绯闻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事情,这小鱼看来不过十六七,却怎么会说是邪神医他们两人一起捡了她,莫非她也学了邪神医驻颜之术?真是处处疑团。
李宣「啪「一声打开扇面,见慕容天尤盯着小鱼退出处发呆,心下不悦,「慕容兄,这副急色相,可要我帮着牵线做媒啊?」
慕容天这才醒过来,皱眉,「王爷说笑了。」
李宣冷笑连连。
慕容天见他面带讥讽,也微感不悦,道:「王爷你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说了?」
李宣冷道,「偏偏我这会又不高兴说了。」
慕容天碰了个软钉子,大是不快,也将脸撇开,再不看他,心道莫非我还非得讨好你不成。他却也没想过此刻其实是寄人篱下,好在李宣也没这么觉得。两人静对半晌,李宣突然转身,开门,正要踏出去,却又停住脚步,「关于慕容山庄的事情,关于令弟的事情,慕容兄也不爱听吗?」
慕容天关心则情动,不由道:「什么事?」
李宣转过头,已经满脸开心,「原来还是想听的,那就好,那就好。」
慕容天见他卖尽关子,知他必定事想出什么新花样,拿着这事来要挟作弄自己,心中烦躁莫名。果不其然,李宣施施然走到棋墩旁,从棋笥中抓起一把白子,笑道,「虽如此,慕容兄却也该知道,世上无不劳而获之事情,为公平起见,你先猜猜我手中棋子的数目,是单?还是双?」
慕容天沉下脸,「猜对如何,猜错又如何?」
李宣道,「猜对了,我便答你个问题,猜错了,慕容兄便脱件衣裳,可好?」说罢,笑吟吟看着他。
世人都忌内衣外露,均称「衣勿拨,足勿蹶」,又言「不涉不撅」,讲究些的,洗过的内衣也是不能给人看见,他这般轻薄调戏,要人脱衣露体的,却把自己当什么人了!!慕容天险些爆发,差点跳下床把这人轰出去,可真要这么一闹,气是消了,这消息却恐怕是今生也听不到了,不得不强压怒气,看李宣一脸捉狭笑意,沉默不语。
「如何?」李宣见他有所妥协,更是步步进逼。
「不好!」慕容天板着脸。
「如何不好?」李宣笑道。
慕容天心中盘算片刻,道,「我们来摇子猜数,若我对了,你不但要答问题,同样也得脱。」
李宣面露惊奇,「我从来都以为慕容兄是个不解情趣的木讷之人,却原来是深藏不露,失礼失礼。」
慕容天冷笑,「你自己先不敢了。」
李宣道,「谁说我不敢,不就脱衣服嘛,好!!!」他一个好字说得干脆响亮,似乎生怕慕容天听不清楚,反让慕容天吃惊愣住。
李宣又想一想,「这入夏了,衣裳也没几件,一会脱光了的话恐怕风吹了冷,说不得,也许就只能到慕容兄床上挤一挤了。」
慕容天忙道,「那就算了……」
李宣却是充耳不闻,取了个空杯,扔了把子进去,用于遮住杯口,微含笑意,放到耳边开始摇动。
这边,慕容天已是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
他之所以把游戏改成摇子猜数,是因为他自小在外闯荡江湖时候,曾跟朋友习过听声辨物之术,发觉自己天禀耳力灵敏,曾在赌场赌色子,一夜连赢数十场,而无败绩,此时只听个数目,更加是不在话下。脱衣之言,原是想反将李宣一军,也让他尝尝下不了台,遭人轻薄的滋味,没料到这人贵为王爷却毫无矜持之心。此时,虽然自己稳操胜券,却还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懊恼间,李宣边摇边道,「慕容兄,你说又几颗?」
慕容天一握,收敛心神,倾耳细听,道:「十二颗。」
李宣将子倒在桌上细细一数,微露讶色,看了他一眼。「确是十二颗。」
慕容天微微一笑,正要提问,却见李宣果然依言伸手把腰带解开了,骇了一跳,「行了行了,这算一件。」
李宣把腰带搭在椅背上,长袍便松了,晃晃荡荡,便显得他原本高大的身子居然有些单瘦起来,笑道,「慕容兄最大的弱点便是心软,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慕容天心道,这可不是对你心软。想了想,居然不知该从何说起,暗自烦恼,怎么问才能把这场闹剧终止,却又能问清状况呢。静了片刻,终于道:「你收的消息怎么说?」
李宣笑了笑,「这么贪心?我说,一是,章天奇以出游为名,把家眷都迁出了山庄,二是,这么一来,就有人要对他下手了,时间还不知道。」慕容天听了,表面上看起来还镇静若定,心里却是有些蒙了,师傅真如约把家眷迁出了山庄,难道他没害我,是另有其人?有谁要对他下手,吴平?还有……
「小忆呢?!」不禁脱口而出。李宣笑,「这可是第二个问题。」
慕容天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计可施,之前师傅让自己去的庄园分明是个陷阱,自己离开之后就烧了,为什么要烧?掩饰证据?谁烧的?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五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