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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5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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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因为都知道今天的早朝是处置范仲淹韩琦等人,大小官员皆早早的来到大庆殿前,平日偷懒耍滑不愿起早上朝的今日也特意起了个大早,真的抱恙在身的也打起精神拖着病体前来,无论是新政的拥护者还是反对者都想亲眼看看亲耳听听这几名积极推行新政的要员的下场。

苏锦也来的很早,看着大庆殿外的众人,从各人的脸色上都能看得出对今日将议之事的态度,有的人面带忧郁,有的人则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嘴巴咧的跟鞋帮炸了线一般,更有人目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

早朝的钟声响起,众官鱼贯而入,赵祯面无表情的登上宝座,接受群臣见礼之后并无多少客套便直入正题。

“诸位爱卿,今日所议之事只有一件,想必诸位已有耳闻,乃是关于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蔡襄等私结朋党之事,虽然范仲淹、韩琦等拒不承认他们为朋党,但欧阳修写《朋党论》的用意便是为其辩护,此乃铁证,不容狡辩;朋党之祸的危害不用朕过多赘述,大宋列朝皇帝皆三令五申杜绝朝中有私结朋党为祸朝纲之心,朕自然也深悉其中之患,故而朕的态度是决不姑息,诸位爱卿可各抒己见,范仲淹韩琦等人该如何处置,还需诸位奏议上来。”

赵祯的话已经定下了基调,看了昨日苏锦入宫起了反作用,赵祯是决议要对韩范等人严惩了。

晏殊是群臣之首,在此事上自然要第一个表态,但事实上晏殊也很为难,一方面他对新政官员早就抱有不满,皇上的热乎劲还没消退的时候曾经要晏殊不得对新政之事开言说话,弄得晏殊很是没面子,而韩琦等人也确实不知检点,得势之时对晏殊缺乏起码的尊重,惹的晏殊很是不开心。

但另一方面,晏殊也不是行事不经过大脑之人,晏殊的从政之道是左右逢源都不得罪,说好听点是宠辱不惊的大度,说难听点便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一个;他从不因别人对他的态度如何便事后报复,所以名声不恶;虽然暗地里他也没少整人,但起码表面上做的光鲜,不惹人非议。

在这件事上,他更是不能多说话,富弼是他的女婿,他必须在众人面前避嫌,所以公开场合之下,他都是三缄其口,但是背地里晏殊还是忍不住去找了赵祯求情,以至于赵祯在接见苏锦之时将晏殊称为说客。

那日去求情,赵祯无可无不可态度暧昧,晏殊便感觉到为富弼求情有些莽撞,今日殿上,晏殊是决计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他决定两不得罪,说些场面话来应付,所以赵祯话毕,晏殊面色凝重的出列奏道:“皇上,这件事老臣想了又想,觉得还是皇上下决定为好,老臣和富弼是翁婿关系,也曾举荐过范副帅,本来已经是避嫌唯恐不及,若一定要老臣表态,老臣只能说一切按照律法行事。”

赵祯微微点头,心道:算你识相,你懂得避嫌最好,朕就怕你不知进退,和那愣头青苏锦一样。

“朕理解你的难处,此事便不需你表态,他人意见如何,可上前奏来。”

苏锦按捺不住,上前道:“臣有话要说。”

赵祯皱起眉头道:“苏锦,看你一副愤慨之极的模样,想来是满肚子的话要说了,朕提醒你一句,这是大殿之上,说话要顾及身份和礼节,切不可胡言乱语。”

苏锦心道:“你不就是怕我放大炮把你借用此事将新政推行失败的责任推给范仲淹等人的心思说出来么?老子可没那么笨,惹得你恼羞成怒对我也没好处。”

“谢皇上提醒,微臣自然懂得分寸,微臣只是想说,诚然范大人和韩大人等人有结党之嫌,但请皇上念及这几人平素忠心为国,屡立功勋的份上,处置之际略加宽宥,毕竟有功有过,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还是值得商榷的。”

赵祯淡淡道:“朕当然会考虑,朕这不是在征求众爱卿的意见么,功过孰大孰小,朕也不会武断行事,还是由众卿来决定。”

苏锦拱手道:“臣明白了,臣没有可说的了。”

赵祯点点头,指着一名官员道:“钱铭逸,你说说看法,范仲淹韩琦等私结朋党之事乃是你和王拱辰最先上奏的,在此事上朕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钱铭逸快步上前奏道:“启奏皇上,臣以为此事已无需再议,以前韩范等人有功,但皇上早已给予赏赐,否则又怎能深得皇上信任入主中枢?此刻那前事说事,臣觉得甚是荒唐;朋党来历朝大忌,凡有朋党比伴随阴谋诡计,从韩范等人进京任职之后的种种表现来看,先是纠结御史台四谏官弹劾朝中数位大员,后又不问青红皂白罢黜革职了一大群朝廷官员,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甚至发生了官员自缢于街头,甚至铤而走险诬陷朝廷命官之事;按理说似乎怪不到韩范等人头上,但仔细一想这正是他们排除异己的结果。”

群臣有些骚动,苏锦嘴角挂着冷笑缓缓瞟向杜衍,看来这家伙是不想好了,昨晚来说的好好的,说要通知同好官员网开一面不在大殿上对范韩等人进行抨击,现在看来这是在糊弄自己了。

杜衍郁闷的要命,他倒是想让王拱辰钱铭逸他们改口,但实在是没有好的理由,难道告诉他们说,自己和夏竦设计陷害富弼的证据被苏锦攥着?思来想去,杜衍决定不跟他们通气,而赵祯先点名要钱铭逸他们发表看法也是出乎杜衍意料之外的。

就听钱铭逸续道:“所以臣以为,因即刻将范仲淹等一干奸党收押下狱,要他们即刻交代所图之谋,以及还有哪些党羽,任凭他们如何狡辩,这件事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皇上若是在此事上心软,那便是姑息养奸,他日这些人再东山再起,避难收服。”

钱铭逸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杜衍以及杜衍身后夏竦的态度,他的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有人更是直截了当的猜测奸党有谋逆之图,应提即刻斩首示众云云。

苏锦脸色铁青,用眼剜着杜衍,手已经探入怀中,抽出几张白纸,那正是昨晚给杜衍过目的几名打手交代夏竦是幕后主使的口供,杜衍看在眼里,赶紧上前奏道:“启奏皇上,臣有话说。”

赵祯心道:“又一个落井下石的,不过也好,今日就是要他们来替朕拿主意,朕不能惹恼了某些人,他们要恨便只能相互去嫉恨,朕只是随民意行事,绝不引来怨恨。”

“原该听听杜爱卿的高见,你说吧。”赵祯不动声色的道。

第八七二章贬官

杜衍瞟了一眼脸色不善的苏锦缓步上前道:“启奏皇上,老臣以为,钱大人王大人等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也是为我大宋朝堂清明着想,无何厚非。”

众人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要说杜衍和钱铭逸等人不穿一条裤衩,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杜爱卿的意思是支持严惩范仲淹等人是么?”赵祯问道。

杜衍咳嗽一声拱手道:“这个老臣虽认为钱大人和王大人言之有理,但却并不赞成将韩范等人严惩,相反是要请皇上三思后行,考虑他们的出发点,给予宽大处理。”

“什么?”

“杜公,你在说什么?”

钱铭逸和王拱辰以及一干附和的官员惊得嘴巴里能塞进颗鸭蛋进去,殿上众官再次眼珠子洒落一地,杜衍居然能为范仲淹等人求情,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亲眼目睹,谁能相信。

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杜衍的话,他们一致认为是杜衍在玩花样,故意的表示大度,免得留下落井下石之名,在范仲淹韩琦等人受严惩的决定基本上板上钉钉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就是一种奸猾的策略。

赵祯略感意外,歪头问道:“哦?杜枢密的意思是,朕应该从轻发落范仲淹等人?杜枢密不是一直上书言奸党扰乱朝纲罪无可恕么?怎地今日又变了论调?”

杜衍面色一红,心中埋怨皇上将自己上书要求严惩的事情当众抖落出来,不给自己后路,但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尴尬,苏锦的大眼珠子可是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可不想惹急了苏锦,让苏锦当堂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皇上,臣确实曾主张严惩奸党,不过臣也觉得此事过于重大,不宜草率下决定,近日来臣日夜苦思并派人暗中探访范仲淹韩琦及其党羽的行为,并未发现其危害甚巨之处,也即是说,韩范等人虽冒天下之大不韪私结朋党,但却并没来得及做什么对朝廷真正有害之事;他们推行新政之事上确实犯了不少错误,但新政之过和朋党之患是两码事,光从朋党之事上来说,危害尚未形成,而且说他们别有阴谋之论也没有确凿证据,我大宋上下自皇上而下均奉行仁恕之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之下,岂能凭猜测严惩,更别说按照钱大人王大人所言直接拿下严刑逼供了,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钱铭逸直勾勾的看着杜衍,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老大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不成?

赵祯皱眉道:“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过结党之行无需造成危害,本身这种行为便已经影响极坏了,若不严惩,岂非纵容他人效仿之。”

杜衍从容道:“皇上不必担心,不严惩,但可重惩,以此为戒,令天下人共惕,再者说,若论范仲淹韩琦等人的本心,臣可担保他们大类于无心之失,从这几人以往的表现来看,尚可称为忠君爱民之臣,之所以蜕变若此,臣以为是官职升迁过快,皇上信任过甚,以至于他们恃宠生娇内心膨胀所致。”

赵祯不悦道:“你的意思倒是朕的不是了。”

杜衍惊觉说错了话,忙道:“臣该死,臣的意思是他们不懂得珍惜圣上恩宠,没有因皇上信任而更加的勤勉自律,相反却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以至于误入歧途。”

赵祯道:“你担保他们只是误入歧途?你敢担保?”

杜衍道:“臣斗胆为他们担保。”

赵祯喝道:“你担保的了么?”

杜衍嗫嚅道:“臣臣”

苏锦挺身而出道:“微臣也来担保,日后若真的查出范仲淹韩琦等人别有企图,臣愿连坐。”

赵祯皱起眉头正待呵斥苏锦横插一腿,只见包拯迈步出列道:“臣包拯也愿担保,跟苏大人一样,今后愿意连坐。”

杜衍趁此功夫猛打眼色给王拱辰钱铭逸,两人这才真的相信杜衍是真的要为韩范等等人开脱,虽然不明就里,但紧跟老大杜衍的步伐是当小弟的应尽的义务。

钱铭逸厚颜上前道:“这个启奏皇上,臣听杜枢密一席话茅塞顿开,臣适才所奏有所偏颇,臣刚才想了想,也觉得韩范等人乃是权力膨胀过快把持不住自己所致,不至于有什么真正的阴谋,臣收回刚才的奏议。”

赵祯怒道:“你变的倒挺快,刚才是黑转眼便是白,你们还有准主意么?国家大事上便如儿戏一般,真是岂有此理。”

钱铭逸忙跪倒磕头道:“皇上息怒,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也是意识到错误马上纠正,臣不想一错到底。”

赵祯气鼓鼓的道:“你倒有理了,罢了,起来吧,今后奏议之时想清楚了再议,朕不愿再听到这些自相矛盾之言。”

钱铭逸抹着汗叩谢退下,怨妇一般幽怨的瞟了杜衍一眼,心道:老大啊,你差点害惨了我,事后你要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可不依。

杜衍给他个宽慰的眼神,俯身再奏道:“皇上,臣斗胆建议,对范仲淹韩琦等人的处罚宜轻宜缓,这样既能体现皇上通情达理宽容豁达,又能稳定局面不至于造成大的恐慌,不过新政需立即废除,此事不得人心,又是韩范等人一力推行,再无实行必要,新政期间所造成的谬误需一一纠正,以平民愤,定人心。”

赵祯叹了口气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朕也觉得范仲淹韩琦等人也不至于一下子便糜烂至此,毕竟这几人都曾是我大宋功臣,韩琦范仲淹在西北力拒西贼数年,劳苦功高;富弼跟随朕多年,为人敦厚谨慎,欧阳修执掌御史台数年,每每诤言进谏也有一番诤臣风骨,这几人原是朕看好的国之重器,但正因如此,他们犯下大错,朕也是格外的痛心。”

晏殊忙道:“皇上不必忧心,真金不怕火炼,真正的贤良之臣自然能经受住风雨的侵袭和考验,这几人虽有才情和能力,但也许还不能担当重任罢了,皇上一番惜才之意,他们稍有识见该当痛定思痛尽改前非,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赵祯点头道:“说的也是,磨砺方见锋芒,朕便依着众卿之议,对这几人从轻发落,黄培胜,拟旨。”

黄培胜赶紧拿起纸笔记录,赵祯眉头紧皱,眼睛看着大殿的大梁,缓缓道:“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罔顾圣恩私结朋党,借新政实行之际,排除异己,攻讦朝臣;新政本为强国之政,沦为众夫所指,朕极为痛惜失望;朕本拟严惩四人,但念及四人立心尚正,危害不巨,加之曾为朝廷功勋之臣,故从众卿所请从轻发落。”

群臣竖着耳朵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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