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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淼与他长得神似。龙淼很懂事。
龙青感觉龙淼在家里的话越来越少,眼神里有些让人不易觉察的忧郁,而这一点是龙青最为担心的。龙淼好像特别不愿意与刘念待在一起,当她在他旁边唠叨的时候,他要么没有反应,要么拿着书走开。
卧室里挂着刘念的一张艺术照。龙青盯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大脑里一片空白。这是一张黑白艺术照。摄影师巧妙地利用光线和阴影把这个女人描绘得楚楚动人。她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在那片阴影之下显得有神。尽管在生活中他从来未曾发现她长有如此长的睫毛。他长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冷冷的眼神,宛如冰冻了千年的潭水。女人的眼神应该是最柔亮的萤火,它能点燃无边的暗夜,驱走可怕的寂寞。龙青不明白他以前恋爱之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她的眼“神”呢?
龙青睁开眼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枕头也在他的头下。他还在这张大床上,头脑还是很模糊。一看表,已是下午六点。忙起身,见龙淼竟在厨房里,蹲在地上择菜。
爸,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龙淼说话的口气就像他奶奶。龙青胸中流过一泓暖流。
你给我盖的被子吧。臭小子,还会疼人了!
嗯。龙淼点点头。
龙青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儿子,他为他骄傲。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婚姻问题上不能痛下决心的最主要原因。他害怕儿子心灵受到伤害。他可以没有妻子,但年少的儿子不能没有母亲。虽然龙淼已经生理上断乳,但心理上还未真正断乳。
臭小子,你去歇会儿,我来做饭!龙青拍拍儿子的脑袋。
龙淼站起身,露出一口白牙。他可真是难得一笑。
爸,我和你一起做。
父子单独在家一起做饭,这种机会还真的不多。龙淼的脸色很平静,他好像很愿意与他的父亲做做家务。
电话响了。
龙淼走过去,听完电话后继续择菜,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龙青忍不住问:
龙淼,同学的电话?
哦,是妈妈的。她说她今天回不了,明天回。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龙青问。
说了又有什么用,你们的关系好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龙淼不以为然地说。
龙青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婚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这样无奈的维系在某种程度上或许比离婚带给孩子的伤害更大!龙青好像看到他家的门楣上悬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刀,寒气逼人。
荷包蛋一人一个,火腿肠一人一根,再加两个小菜。龙淼吃得很开心。他说:爸,你的手艺真不错!比我们学校餐厅那些个什么几级厨师烧的菜要好吃多了!他们整天还特牛,对我们大呼小叫的。龙青的心一疼,把自己的荷包蛋夹到了儿子碗里。
这个夜晚对龙青来说是非常自由的。刘念在家时,电脑也打开,他需要上网,选修课得准备大量的资料。当然,不是说在家里龙青就不能上网玩,只是她天性多疑。有时,龙青在联众下棋,里面来一句:将!他身后倒是一声尖叫。原来,刘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监视他!整天把人弄得神经兮兮的。
龙淼喝完牛奶,说:爸,我睡了。
这个夜晚,龙青的心情格外轻松。他不需要防范角落里偷窥的眼睛。耳朵里没有无休止的唠叨。这个夜晚,他体会到心灵枷锁粉碎后的舒展。
龙青穿着棉拖鞋,到厨房煮了一杯咖啡。
他很久没喝过咖啡了。他觉得喝咖啡需要有一份心情去慢慢品味。在那缕焦糊的浓香中,龙青获得的是宁静的愉悦。而在此之前,每次走进这个家,他的心中就怀有一份恐惧。这种恐惧不是人们常说的气(妻)管炎。其实,他很想患上这种病。这世上除了老婆是摔跤或柔道冠军,没有几个男人是真正打不过老婆的。男人之所以怕,那是缘于一种爱,一种娇惯纵容,一种呵护。而龙青的恐惧是什么呢?他看慰缃颐啪途醯弥舷ⅰK裕词乖诙梗睬樵概腔苍谛∏挠卧澳冢瘟葙姆缭诙吆粜ァ?
龙青坐在了电脑前。本来,他是准备看军事论坛的。可鼠标不自觉地又进了新浪,进了一家亲。
看军事论坛是他多年的习惯。有人说有三种东西能使男人疯狂:战争、足球和女人。龙青认为:看足球的最终结局并不是中国队输了,而是他输了。他输掉了一个男人的自信和自尊。每看完一场球,他发觉他以前高傲的头颅在女人面前就低了几分。为了以后不至于成为驼背,所以,他忍痛割爱,眼睛彻底告别了绿菌场。有时打开电视机,一看到绿色就调台。儿子说:爸,你怎么不喜欢看高尔夫啊,以前不是挺喜欢的吗?龙青说:哦,是高尔夫!我说我怎么没看到球呢,我以为球又进了球门呢!
所以,能使龙青疯狂的东西只剩下两样。
再说说战争。龙青脑海里一直有一个血肉横飞的战场。这个战场可以是一片荒凉的坟地,凄凉的洞箫,黄沙,戈壁……两个蒙面人手握利剑在拼杀,弦裂弦惊,低沉萦回的乐声中杀机重重。这个战场也可以是纷繁复杂的国际舞台。比如众所瞩目的伊拉克,说穿了,就是一块香喷喷的奶油蛋糕。所以,龙青对战争的定义就是为了把石油变成奶油而在里面再加进一些火药和鲜血搅拌的过程。他觉得他时时关注军事问题,潜意识里是考虑家庭的和平问题,因为他的家就是一个火药桶。在看别人的战争时,对自己的家庭战争的局势会有个宏观的判断,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现在龙青对此缺乏必要的热情了,更缺乏斗志。
而现在龙青没准备去看军事论坛,很显然,使他疯狂的就只剩下女人了。她不是别人,是绝色美女。龙青只是一个过客,在聊天室,他没有改名字。他看到绝色美女在那儿。
他的心扑通扑通急速跳起来,这种感觉很怪。他确信在他以前的生活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心跳,他喜欢这种陌生而又新奇的感觉。此时,他决定和她开个玩笑,改名为帅哥跟她打招呼:
你好呀!
说真的,龙青不会说别的。
谁知,她理都不理。龙青感觉此时的自己就是浪荡街头的一个二流子,与他的副教授身份极不相称。没有办法,他只好将帅哥又改为白痴。他的话还未发出去,她就看到了他,说:白痴,你好!
怪!不理帅哥理白痴。
怎么叫帅哥?绝色美女问。她大概在大屏上看到了龙青所改的名字。
我想看看这里哪些人是女色狼!龙青在敲出这句话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怎么会?白痴,你知道吗?我可不喜欢帅哥哟!帅哥说不定是衰哥的!再说一个人的魅力并不在于他帅与不帅哟。
老公呢?他问。
……在……写检讨呢!绝色美女的答案令他吃惊。他不明白她的老公在家到底犯了什么错误,竟然还在家里写检讨!看来他比她的老公要幸运得多。
龙青问:他犯啥错了呢?
哦,问这个呀!其实,错么,也不算错。
那是……?他刨根究底。
嗯,他……今天没说他爱我。绝色美女说。
天哪——龙青惨叫一声。
龙青不知道世上竟还有如此甜蜜的检讨!他想,这个绝色美女与他的老公婚姻生活是这般幸福,真是令人羡慕啊!事实上,现在,她能在家里自由聊天就能看出她美好的婚姻状态。
你老公怎么会让你聊天呢?龙青对这个家庭还真的有些好奇了。他就像一个饥饿的天真的小孩盯着她手中的糕饼,因为他家从没有买过。在龙青家里,聊天是万万不能的,如果聊了,那可真的就是聊灾而不是聊斋了。
是他要我聊的!绝色美女一脸无辜。
她接着说:他嫌我话多,说,网上人多,热闹!
你们真幸福!龙青的话发自肺腑。同时,他对她的老公顿生敬佩之情,当然,还有一种内疚。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些肮脏,他在打他老婆的鬼主意了。
今天一天,我们遇见了三次,好巧!龙青说。
其实,这确实是一种缘分。不知道怎地,他有点害怕今后遇不上她。他想抓住点什么东西。于是,他问:你有信箱么?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她的邮箱地址。龙青忙掏出电话本,记了下来。
这次聊天,他们都有许多收获。龙青知道了她是个老师,他老公是个商人。她知道了他是个博士。
咖啡喝完了。
绝色美女说:白痴,我该睡了!明天六点半还要上早自习。拜拜好吗?
睡这么早啊?好吧,再见!
电脑关机后,龙青在电脑前坐了很久。他想慢慢体味这夜的宁静。他点燃了一支烟,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团漆黑,那里,什么都没有。
青与刘念的婚姻是个悲剧。
龙青的父亲是一位中学教师,刘念是龙青父亲的学生。刘念家境贫寒,学习成绩异常优秀。在读高中时,她多次面临辍学的困境。龙青的父亲拿出微薄的薪水,一次次接济资助他的得意门生,直到刘念读完师专。
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偏爱之情是可以理解的。而龙青的父亲,竟发展到滋生娶她为儿媳的念头。
那是个暑假,龙青大学刚刚毕业,分配到一所中学当老师。读师专的刘念来看他的父亲。在桌上吃饭时,龙青发觉父亲看他的眼神有点怪,神秘兮兮的。说实话,那时龙青并不讨厌刘念。他与她很快熟识了。饭后,他们坐在椅子上边看电视边聊天。刘念扎着两条长辫,目光低垂。龙青和她谈着大学生活。刘念读的是师专,从她的言谈中,可以看出她心中留有阴影。她说她其实很想再读,考一个好大学。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早点读完书以便今后能尽快自立。后来他才知道,刘念在高中最后一年狂热地爱上了班里的篮球明星刘伟。而这一切,她的班主任——龙青的父亲一直蒙在鼓里。
刘念好像领会了龙青父亲的意思。龙青想,刘念最初可能是从她的母亲那里领会这层意思的。因为,最早动这个念头的,是刘念的母亲。
刘念的母亲是个略有些姿色的寡妇。刘念的父亲是一个武大郎似的男人,老实勤勉。他在刘念读小学时在采石厂点炸药被炸死了,据说死得很惨。刘念去山上看她父亲时,还在不远的树林中找到了他父亲的半只耳朵。他撇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刘念是姐姐。其实,为了刘念的学业,她的母亲曾在学校与龙青的父亲有过多次接触,并把刘念拜托给他。寡妇门前是非多。龙青也略有耳闻。后来,她的母亲到底还是带走她弟弟,丢下了她,改了嫁。
那时,刘念家离学校很远,所以,从高一开始,就在学校里住读。有天龙青记得很清楚,父亲回家很晚,说是班长都要辍学了,这书还教得有啥意思。父亲说刘念的母亲不是人,改嫁带走了儿子,把个读中学的闺女孤零零地丢在了家里。父亲所说的那个班长就是刘念。
而龙青与刘念关系的确定当时一直是他不懂的地方。他不知道谁在背后操纵这个婚姻。然而,很显然,刘念并不爱龙青,她嫁给他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出于对龙青父亲的崇拜或者说感恩。而龙青默认这个婚姻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顺从父亲的意愿。而且,在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真正的爱情。
当上高中化学老师时,龙青才20岁。
龙青天性聪颖,在读小学中学时,曾多次跳级。别人要花一学期学的东西,他半学期就能学完。学完之后,在教室里坐不住,课桌里往往传出小猫的哀鸣或是麻雀的啁啾。对于这一点,他的父亲很是苦恼。于是,利用学校老师的职权,总是中途把他从一个年级拎到另一个高的年级中去。所以,龙青读大学时,还仅是15岁。
初当老师的龙青与他学生的年龄相隔很近。那时他的志向很远大,不满足于做一名中学教师。他总喜欢摆弄瓶瓶罐罐,当时的理想就是能够穿上白大褂在实验室里进行某项科学研究。但是,很显然,仅仅当一个化学老师是很难完成某项实验课题的。于是,在教学之余,龙青在单身宿舍里拼命读书,准备考研。他一直在考,考了两次,但他没有泄气。他的宿舍是平房,房间里阴暗潮湿,龙青经常把那扇窗打得大开。后来,这扇窗成了学生的信箱。每当栀子花盛开的日子,他房间里铺了一地的花香,是他的学生踮着脚尖从窗外丢进来的。还有,在每个节日,他总会在房间里拣到学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