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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泰没有想到李治竟然会回他这么一句话,当下那是怒上心头,正要再说话,却见着李治匆匆一揖,“我有事先走一步,四哥见谅了。”
说完,便是不等李泰反应过来就匆匆的离开了。
“你,”李泰被李治一哽,在原地站了半天才缓过气来,看着李治的背影,简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个没脾气的跟屁虫竟然也会噎他了!这般忙不迟迭的过去,还不是准备去捧太子的臭脚!
太子,想起太子,李泰的心中便又一大痛。除了比自己长一岁之外,他有什么好的?
可就是这一岁,他便能成为正统,便能靠着这个叫天下人归心!哪怕他的名声坏成了那样,却仍然有一帮子人前赴后继的围着他;哪怕他做出再多惹怒父亲的事情,可是在考虑大局的情况下,父亲竟然准备将着自己送往封地,以保存他的地位。
想到这些,李泰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的更紧了,那般窝囊无用的大哥,凭什么他能做太子,自己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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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的确是去追太子了,只是他追到太子附近,却不知道上去说什么好了。
太子就在延明门附近,正一眨不眨的看着门洞内的青砖。
今早上的事情就在这里发生的,不过毕竟是皇宫,那小吏自绝于此,前脚他死了,后脚便有人将着他的尸体扛走,将着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李承乾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不过旁边的路人见着他这样子,都匆匆的避开,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搭话,所以李治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该上去,还是在跟着旁人一样躲远些。
正在犹豫着,太子却忽然回头叫了他一身,“九郎?”
李治听见李承乾叫唤,迟疑了片刻后走上去,看着李承乾的样子,一时走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虽然这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大哥,只是他还未懂事,李承乾就已经出阁,要论情份,却着实没什么。
但这个时候,要是叫着太子,总觉得冷淡。
李治犹豫了一下,却是仍然张了口叫了声,“大哥。”
李治的这一声叫唤的让李承乾愣了片刻,不过等回过神来时,眼中却多了一抹笑意。
不过他并没有回声,只是点点头示意李治跟上。
两人不紧不慢的朝着弘文馆走去,李治始终保持着一步距的走在李承乾身后,李承乾注意到他的谨慎,也没有问任何跟今天早上有关的事情,只是随意的问他近来读了什么书,学了那些文章。
到最后,走到了恭里门附近时,两个人分别,一个朝着弘文馆走去,一个朝出宫。李承乾点了点头,只对着李治说了一句话。
“雉奴,大哥会记着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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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宫门,看着火辣辣的太阳,李承乾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八岁为太子,十二岁开始听政,十四岁监国,十六岁加元服。在着他人生的前二十年,他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为着太子这个头衔服务。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太子,他吃尽了苦头。别人做不到的,他要做到,别人能做得到的,他要做好。对待下属要亲切,对待老师要谦恭,对待弟弟们要爱护。别人受不了的,他要受,别人忍不了的,他要忍。
他从来没有过童年,似乎当他成为太子时,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成人。或者,他已经都不能成为一个人了,简直是半神。
曾经一度,李承乾觉得自己的克制和努力是有意义的,听着那些赞扬的话,看着父亲欣慰的眼神,他觉得如果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成为一个人让所有人肯定的太子,他牺牲点又有什么所谓?
可是,从贞观十三年开始,一切都改变了,他从那个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徒劳,也忽然明白母亲以前为何总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母亲曾经要自己不要太用功,她甚至说书不用读的太多,知道即可,不用精通。李承乾以为母亲是担心他的身体,才会这样,所以一面答应,一面背地里却继续用功。经史子集,儒释佛道,那么多的东西需要知道,他是太子,若跟人谈论露了怯,那岂不是丢了国家颜面?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母亲是对的。纵然是骨血,但在父子之前,他们更是君臣。
自己所有的光环都是那个人给予的,只要他想收走,随时都可以,自己的努力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青雀一直嫉妒着自己,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多嫉妒他。他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他不用担心被群臣挑出错误,他可以在该笑该闹的年纪笑闹,他不想走路就坐轿,他甚至都不用像着自己一样在任何时候都挺直脊梁、
虽然今年他才二十四岁,可是李承乾觉得,自己已经像是个老人了。
回到东宫,远远的就听到了殿里的歌舞声,他走了进去,只见着乐人们在堂下歌舞,太子妃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却连着他回来了都没有发现。
看着跟自己一样,打扮的整整齐齐,妆容一丝不乱的苏妍,李承乾心里头忽然一酸,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他还记得初见她的样子,怯生生的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自己,充满了好奇和憧憬,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苏妍眼中那属于少女的天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懈可击的成熟完美。她在这人前,总是光鲜亮丽,柔弱却又强硬的替着自己撑着场面,忍受着各种该她承受和不该她承受的责难。
他挥了挥手,让歌舞继续,然后轻轻的走了过去,将着手搭在了苏妍的肩膀上。
“殿下,”太子妃猛然被惊醒,瑟缩了一下,抬头看见是他之后,目光里又喜又惊。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说是太子派人击杀自己的老师,东宫里一片惶然,苏妍的表情连一丝波动都没动,让着东宫里照常运作,该有的歌舞照样有,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她自己的心里却是比着旁人还要怕的厉害些,但他不在,她就是他的j□j,她想着就算如何也不能跌了他的体面,哪怕是废太子的诏书下来,她也要在这里堂堂正正的接了那诏书。
但庆幸的,她等来的不是皇帝的使者,而是他。
看着早上出去的丈夫,苏妍只觉得心中的大石陡然落地。她看着他,有心想要问他几句,可看着他平安回来,对着她摇了摇头,便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他的处境,她身为妻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她咽下了话头,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笑着问道“殿下看这歌舞可还入眼?”
李承乾扫了一眼堂下,牵着苏妍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既然你觉得她们好,那就让他们重演一遍,我陪你一起看一次。”
“好。”苏妍笑了笑,然后吩咐乐工们从头演起,然后夫妻俩握着手,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堂下的歌舞。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俩做的“荒唐事”也不少了,既然世人都说东宫好奢,那怎可能少的了歌舞?
没心没肺,总比意图不轨来的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O(∩_∩)O今天还有一更,翻滚。
太子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贤妻的典范。两人患难与共,感情这种事情,已经不用直说,也不用在着外人面前秀恩爱了~
☆、第46章 关心
李治在弘文馆里听着鸿儒讲的经筵,总心不在焉。
太子早上站在门边的身影不断的在着他脑海中重复,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这个从来都被人仰视,光鲜亮丽的哥哥在光环背后的落寞和寂寥。
高处不胜寒。
从理智上来说,太子当权对他有利,从着感情上来讲,太子的可怜也让他对太子多了些同情,所以他十分担心这件事的后遗症,心里头惴惴不安的紧。
因为心里头有着事,所以等着经筵完毕,他在着书库里随便转了两圈之后,实在是看不下书,于是便决定回宫了。
晋王府已经修建了大半,因着豫章公主的故去暂时停工,但是最近又开始修建,所以李治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住多久。以前很想离开,但是如今真的要离开这个从小生活的皇宫,他还真的从心底里有些舍不得,所以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在各处转转。
今天也是一样,时间还早,为了避免回去被人大惊小怪,所以他决定转几圈就走,没想到这样一转,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殿下。”武媚娘看着李治出现,松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这说不定是天意。
李治见着武媚娘在这里,愣了一下,准备要走,却又觉得有些绝情,于是便随意的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无事,便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殿下。”武媚娘微微一笑,却是大方得体,“听说今日前朝出了些事,陛下回宫就很生气呢。”
李治听着这话,原本要走的脚步却停住了,仔细的打量了武媚娘一遍,“你特意等在这里的?”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武媚娘笑着低下了头,“妾身只是闲来无事,才到了这里,哪里就能算准遇到殿下。”
“这倒也是。”李治点了点头,看了看来路,然后计算了一下,然后也笑了,“遇到魏王或者是太子,效果也差不多。”
武媚娘见着他这样说,心里头又是遗憾,却也松了口气,“殿下这话,妾身可不敢受。”
“父亲召了谁进去?”李治没有多话,只是淡淡的问道。
“妾身说了,殿下可会记着妾身的好?”武媚娘没有直接告诉他,却是问了这么一句。
“你是个聪明人,”李治笑了笑,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我们的话,答与不答,有什么区别。”
“都说殿下心肠好,妾身看起来,却是个狠心的。”武媚娘见状,踢了踢脚底的石子,面上是明显的失落,“你就说一句,就当骗骗我都不行吗?好歹妾身也是时刻把殿下放在心上的。”
“你这个话我可不敢信,”李治看着她,却是忍不住笑了,“你放在心上的人一直挺多的。”
武媚娘听着他这话,咬了咬嘴唇,眼里头却是滴了泪珠下来,“在殿下心里头,媚娘就是这样的女子?”
“你是怎么样的人,与我有什么干系呢?”见着她这样子,李治顿觉得老大没意思,转身就准备离开,武媚娘见状,知道过犹不及,跺了跺脚,却是咬着嘴唇说道,“皇上第一个召的是魏相,第二个召的是房相,前后相差不过一盏茶,什么意思殿下自己琢磨吧。”
说完,便是拎着裙摆从着李治身边擦身而过,看似像是被气哭了一样。
魏征?房玄龄?李治在着原地寻思了片刻,然后便懂了意思,让魏征来,应该是情急之下的反应,而后面诏令房玄龄,多半是出于遮掩只叫魏征来的举动。
房玄龄是个老好人,对于太子和魏王,都是什么都不得罪,谁也不巴结的举动。所以皇帝心里头有什么想法问他的意见,他大约只会唯唯诺诺。魏征跟房玄龄不同,或许是早年经历的缘故,后来总表现的咄咄逼人,十分喜欢提建议,更爱给皇帝出主意,皇帝要有念头,问他意见十有j□j都能得到回应。
今天刚发生太子的事情,如今皇帝召这两个人来,明显是为了太子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魏征的态度就很重要了。而魏征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他就是坚定的支持嫡长正统的,所以皇帝要是有废立太子的心思,八成会被他骂的狗血喷头。
所以,太子无忧矣。
想到这里,李治长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露出了笑容。
既然没事,那就可以回宫去了。心中大石落定,李治即刻就决定回宫,至于刚才被他“欺负哭了”的武媚娘,他是压根儿没往心里头去。
那个女人真不愧是武士彟的女儿,投机的手段简直不亚于他父亲。幸好是生而为女儿家,要不然还不知道掀出什么样的风浪。
这世界上,卖聪明才智的女人永远比卖姿色的女人可怕的多,姿色总会随着年纪的增大而老去,唯有智慧,经历岁月的洗练,却会越发老练。
所以对着她的喜怒哭笑,李治总是抱着几分警戒,能用固然不拒绝,却也不愿意攀上太多的交情,更不会觉得,自己能让她动心。
他甚至怀疑,在着那个女人面前,男人除了身份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属性。
武媚娘躲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他从面前走过,看着浅笑的少年,心里头说不出的懊恼。
都当晋王是个耳根子软的,但是在着她看来,晋王实在是比魏王难缠多了,面热心冷,她有意无意的几次卖好,他都不动声色的受了,却是没有半分实在话,不像魏王,哪怕是打听下太宗的喜好,都会以金帛厚赐。
但这也就是武媚娘觉得李治比李泰聪明的地方,魏王做的太明显了,就算是收买皇帝身边的人,也不代她如此
她今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