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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两个月前,于家却突然上门退亲来了,而且态度强硬,什么理由都不说明。
无缘无故的退亲,会使穆家蒙羞,穆长光自然不从,这一拖,就是两个月,直到今天,两家人还僵持着。
这么说来,施天赐已经投奔穆家,并展开第一步的行动了?时间还真是紧迫!
正想着,忽见有个头挽一窝丝,短衫蓝裙,年约四旬的女人,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家厅里冲。那不就是于家的大太太石氏么?同本尊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她这一副想要与人吵架的样子,敢情是又来提退亲的事的?
穆清婉放下画了时间轴的小册子,走出门去。
石氏一眼看见了她,转过身来,脸上的遗憾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地道:“三姑娘,你无事在家,也该劝劝你爹娘,早些应了我家,把亲给退了,大家都省心。”
于家不过是个收棉花的,而今为了退掉这门亲事,居然不惜得罪穆家,撕破脸皮,上门撒泼,可见是真被施天赐逼得紧了。当然,他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轻易被施天赐给拿捏住了短处,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是有些道理的。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还挺感谢施天赐的,若非是他,她又如何能看清于家的真面目呢,这样的人家,若真嫁过去,只怕麻烦还多些。穆清婉想着时间轴上对于家的描述,不由得冷笑起来,对石氏道:“于大太太当自己是什么好人家呢?你们收了几代的棉花,儿子又不成器,是哪一点配得上我们穆家了?当初要不是我四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求,我爹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呢。就你们这样的条件,还妄想不给缘由就退亲,真是笑死个人了,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别来丢人现眼了。”
“你!你!”石氏被堵得哑口无言,又是恼火,又是诧异,穆清婉不是一向口笨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了?
穆清婉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石氏不好追她,只得忿忿地跺了跺脚,朝厅里去了。不过没多久,便见她满面怒容地出来,气冲冲地朝二门去了,想来是没能达成目的。
穆清婉朝窗子外瞥去一眼,继续翻看时间轴。她知道,同于家的这门亲事,最终还是会退掉,不然也不会有施天赐什么事儿了,只是,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退亲,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既然是施天赐出的主意,一定没好事吧?她心里一急,将时间轴连翻几页,终于找到了地方——在前一世,由于于家强行退亲,又不说明理由,害得她被全县人耻笑,即便放着大笔的陪嫁,也足有大半年无人上门提亲。
半年的时间嫁不出去!可不正是中了施天赐的圈套了!此时的他,穷困潦倒,寄人篱下,自知即便上门提亲,穆家也不会搭理他,因此才使出了这一招,防止她在他成功之前,就嫁给了别人。
这亲,不能这样个退法!但于家已经开始动作,一切将会沿着历史的轨迹前行,悲剧又将重演,她该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跑得快
“哪有人欺负她,不过是我说了她两句。”端木芬侧身挡在了青禾身前,又以眸角余光示意她退下。
青禾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偏挤上前道:“周小娘子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咱们小娘子就要叫她们欺负死了!”当下也不顾端木芬的拦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全抖了出来。
又把恁根银钗递给周又宜看,她自己则瞅着端木芬道:“当年小娘子为了买这支钗,做了小半年的荷包。这要当了出去,还不知甚么时候赎得回来呢。”
周又宜在听青禾说话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几变,端木芬一面赶青禾下去,一面向周又宜强笑道:“你别听她胡扯,一点小事罢了。”
“小事?”周又宜挑起两弯新月眉,“都这样了还小事,你不敢开口,我替你去问着她。不过是大伯母托她照管照管,她还真当自己个是当家主母了!也不瞧瞧自己是甚么身份!”周又宜一面说,拔脚就往外走。
“你这是做甚么。”端木芬急了,死死拉住她,“我家里甚么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是无依无靠投奔来的。大夫人托我做点事,就这般沸反盈天的。叫大夫人听了去,不说大嫂子不好,反倒显得我借故使性子。就是姑妈在太夫人面前也不好看。”
周又宜是太夫人的侄孙女,她父亲周得韬自小没了父母,养在太夫人养在身边,名虽姑侄情逾母子。二十岁不到得中进士,娶了宗室翁主为妻。
周夫人又生得体弱,成亲多年也未产下一儿半女。直到了三十岁上下,方有了周又宜,偏又难产,虽保得女儿,她却香消玉陨。
周得韬一个大男人哪里照顾得来女儿,再则圣上又钦点了他河北道观察使,太夫人哪里舍得小孙女跟着父亲往北疆苦寒之地去吃苦。
故此巴巴的把小孙女接到身边来,亲自抚育。太夫人看她,比着庶出的孙女、孙儿还宝贝。
母亲是宗室翁主,父亲又是封疆大吏,还有太夫人万般怜惜。周又宜在侯府的尊贵体面,与长房嫡孙不相上下。
岳氏区区一个庶媳,她自然是不看在眼里的。
不过她虽素来任性而为,不似端木芬这般诸多考量。可听了端木芬的话,倒也止住了步子,想了一回,让步道:“放心,我只问她讨金线,旁的不多说。”
“你真要是为着我好,就使人去买几支金线回来。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过去就罢了。”
周又宜替自己去讨金线,固然能讨得来。可岳氏吃了这个闷亏,心里定是记恨自己的。她不好冲周又宜去,岂有不冲自己来的。
自己已经不知何处得罪了她,惹得她这般与自己为难。何苦又再添一桩事。
只是这些话就是说给了周又宜,依她的性子也是听不进去的。因此端木芬只得死死拉住她。
“我买金线来容易,可是不叫她知道个厉害,她还当你好欺负。”依着周又宜的身份,她不去欺负人家,已算是厚道,又怎肯让人白欺负了去了。
故此,说话间她便甩开了端木芬的手,拔脚就往外走。
端木芬连喊了几声,也唤不住她,只得急急的跟了上去,心里黙念,但愿莫闹出甚么大事来才好。
此时,岳代兰歪在屋里雕“卍”字纹的榻上,用着午后小点。
“少夫人,端木小娘子到底是替大夫人办事,咱们只管扣着金线不给,倘或误了事,只怕大夫人要埋怨少夫人呢。”润娘换了手炉里的银灰炭,放到岳代兰面前,小声地劝道。
岳代兰的娘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累代世宦之家。岳家夫妇四十岁上才得了幼女,又长得玉雪可爱,活泼聪明。父母兄长看她是如珠似宝,未免娇养溺爱的有些过了,以至于性情尖刻,言语傲慢。
岳氏夫妻深知女儿的秉性,本想着给她说一户寻常人家,再多陪些妆奁,自家姑娘就是骄傲些,旁人也不好多说甚么了。
说曾想,岳代兰十六岁恁年与长嫂出府春游踏青,好巧不巧碰上了陆英,竟是一见倾心。凭是说谁家,都哭闹着非陆英不嫁。
岳家父子深知自家高攀不上陆侯府,只是拗她不过,才厚着脸皮请官媒去说。
陆英虽是侯府长房长孙,却吃亏在是庶出。生母不过是侯府家生的小娘皮,素来不招陆爵爷待见,连带着对陆英也不大上心。
好在嫡母傅氏,看他与亲生的差不多,对他的婚事颇是上心。打陆英十四岁上,就托了官媒四处打探,只没一家钟意的,不是嫌人家门第过低了,就是嫌人家姑娘小家子气,也有几家宗室旁支的翁主,颇是不错,傅氏又是觉着人家出身太过尊贵了,怕儿子受媳妇的制。
因此高不成低不就的,拖了好几年。
岳家着官媒上门,傅氏思量着,岳家门第虽不甚高,可也是书香世族,父子又都在翰林院供职,心下便有几分的钟意。便邀了岳家母女过府,见岳代兰不仅人品出众,言谈举止也斯文大气,更添了几分欢喜。
因商之于爵爷,陆爵爷哪管这等闲事,只说,“你看定了便好。”因此,傅氏才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
岳家自知门户低了人家许多,惟恐女儿嫁过去受气,因此妆奁上是添了又添。出阁恁日,整整六十八台嫁妆,绵延数里,好不让人羡慕。
陪嫁的养娘,除了岳代兰自小随身的玉京外,岳夫人赶着买了四个极干净秀气的小养娘不算,还特地把在自己身边长大,极是细致稳妥的养娘,名唤润娘给了女儿。又再三再四地嘱咐润娘道:“小娘子是直肠子,性子又爆燥,往后你要多劝着才是。”
只是岳代兰哪里是个听人劝的性子,况且她进门没多少日子,傅夫人就把府里的事交了她大半。
恁些个养娘老姆起先是不放她在眼里的。岳代兰吃了几回亏后,激起了性子,动了几回板子。
有打对的自也有打错了的,家下人等虽有怨言,可是傅夫人不做声,明里暗里又都是向着少夫人的,便也只有各自忍了。
不上一个月,岳代兰就把家中管事人等收得服服贴贴。经过此事,岳代兰越发觉得自己手段不凡,是个当家的主母了。
润娘起先看不过时,还劝她两句。却被她当众骂了回来,渐渐便也就不做声了。
只是这一回非比一般。倘或误了皇后的生辰,大夫人岂能轻放过自家夫人去。故此润娘才趁屋中无人之时,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
然她话声未了,岳代兰厉眸一瞪,啪地声将一副雕着福寿绵长的银箸,拍在案上,细长的柳梢眉立了起来,冷声道:“事情的轻重还用你来告诉我!我自然有分寸的。”说着又冷嗤了声,俏媚的眉眼间荡起浮云般的冷笑,“谁叫恁小娘皮闲着没事做好人,不叫她吃点苦头,我怎出得了心头这口闷气!”
润娘听了这话,清丽的眸中不免闪过一丝震愕。原来,她的百般刁难,不过是为了年节时的一点小事罢了。
第一百七十章 人善被人欺
丁叮仔细地将自己手中的剧本又翻了翻,拿支笔在几处标记了一下,然而,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这个情节还是差了点,里面有些事情,似乎还没有说清,前后的联系有点脱节的样子。
不要怪她讲究得有点过头,实在是丁叮从十七岁出道,从扮龙套开始到现在,演了无数的配角,虽然磨砺出了一身的好演技,被她的粉丝评为“举手投足尽是戏,抢尽主角风采”,可是……手中这个剧本,却是她平生接到的第一个主角。虽然这部戏只是一部很普通的古装苦情戏,剧本也走的是琼瑶风,可是丁叮仍然很仔细地做着准备工作。
她当配角时凭什么能抢走主角的风采,还不是因为她提前准备工作做得够好吗?谁又是什么天才?丁叮知道自己,从来就是是天才型的。
虽然这是她的第一次当主角,但若是这部戏演完后收视好口碑好,那自己……谁说以后就不能接着当主角呢?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奇迹最多的地方。
不过,现在在这个剧本里,丁叮便觉得有处地方,怎么都过不去,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处情节,可是现在有些观众看戏认真的很,到时候被挑刺了多麻烦……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拿起了手中的本子,出了宾馆房间,去找编剧。
编剧姓余,是一个戴着眼镜脸圆圆的年轻人。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在这几年,已经编出了好几部收视火爆的古装戏来,向来有“金牌编剧”之称,所以这次能接演他新戏的女一号,丁叮还是蛮高兴的,
“余编,我有个地方想跟你探讨一下。”丁叮很客气地对于编说道,“就这一场戏里,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处地方有些生硬……您看是不是能够改得圆泛一些……”
“你还不知道吗?”没想到余编根本没有看剧本,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如果丁叮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种目光,可以说得上是“同情”。
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同情自己?
“什么事?”丁叮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可是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她应该知道而却偏偏还不知道的?
“……你去找胡导吧,他会告诉你的。”于编却没有直接告诉她,只是说道,“这剧本……算了,就算送你了吧。”戏里每个角色拿到手的剧本都不同,只有他们相关的戏份,这也是防止剧情泄密的一个手段。
每个人拿到手里的情节都不一样,这样有一个好处,哪段情节泄露了,很容易便能查出是谁做的了,也能控制一下有些演员的行为,别喝高兴了,嘴就成没有把门的了。
丁叮呆呆地从于编的房间里走出来,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本剧本……她还在上面做了很多的功课,标注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那些地方,她应该如何去演,才不突兀,才显得自然……可是,突然,这些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