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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们疯了般扭动着身体,发狂地相互攻击和吞食,飞蛾扑火般死命扒向肉球核心。飘珠的两眼已被那诱人血香激得碧如鬼火,雪白前额上聚满冷汗,却直觉大事不好,立即单臂划圆,挥出数股清流,旋绕成水壁包裹自己,同时另一只手接下袖中滑出的分水娥眉刺,用力刺入脚下扑腾着要去争抢的巨鸟!
巨鸟脖颈受伤,惨呼着恢复了意识,转而按命令逆着妖流,颤抖着斜斜拉上空中,没命地往山谷方向逃去。
才刚飞出不远,身后突然一阵银光炸裂,飞刀流弹般蹦跌四溅,伴随着拆骨碎肉的可怕闷响!飘珠甚至不敢回头看,只驾驭着巨鸟拼命往谷中回撤寻找庇护,心中悔恨之极。她不应该托大轻敌,以至于现在逃得如此狼狈!那血液中的诱惑她亦闻得到,因为闻得到,便更知有多危险。那是沾之即陨的毒,在魂牵梦萦中一击必杀,这不是她单枪匹马能够对付的对象,这女人根本是个祸星!
条条银光嗤嗤地自肉球内部穿出,一道道凸射,不消片刻便已将整个肉球穿成了光刺猬,并继续相互融合,汇聚成片,终于成为一个巨大光球轰然炸开。银光绽放,如夜开幽昙,剥去暗黑,将那一层层血肉模糊的断臂残肢全部推出了去,再骤然淡去,最终只剩下端坐最中心处的沉昔。
她的周身泛出柔柔白玉微光,在一片血泥沼泽之中纯净如莲。柔软长发亦不再青黑如墨,而是纤尘不染的微紫,浅淡近白。雪白精致的脸上平静到冷漠,唯有一双澄澈的眼,蓝中带紫,微泛银光,如最为神秘的瑰宝,让人一眼难忘。
她静静抬眼,望着飘珠逃去的方向——黑暗与距离早已隐没一切身影,只残留着亢奋凌乱的妖气,引导她捕捉出一丝仓惶惊恐的情绪。
然而她并不打算跟上,不论是人类还是妖族,她都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何况自水妖一战后,她便一直未能完全恢复。而以一敌多的咒法大多自损,以如今的身体状况更是难以再施展出第二个。
空气中充斥着风吹不散的浓热腥味以及凌乱混杂的各路妖气,让人心下欲呕,却基本上掩盖了她自己的气息,但出于小心她依旧仔细抹去了自身的灵力波动痕迹。这一刻她脑中浮现烨的身影,忍不住猜测他的行踪。纵然决定离开,她却已经开始想念他,却更害怕与他相见。
胸口微微抽疼,她忍不住以手拂过,对自己说,这是刻着契约的地方。
沉昔又搜寻了两遍,确定抹净了气息,正准备离开,却听东方突然传来一声清啸。啸声穿透黑夜,震得人心神一颤,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温润熟悉的男声——
“空山门下池深、笛音觐见观砚潭碧鳍郡主。”
那声音浑厚如潮,连绵不断,且来得极快,转眼之间已在数里路之内。
与此同时更远的山谷方向却突然有金色清光挥扫,似暗夜中骤然绽放的一朵巨大金菊,潋出薄暮一般的清晖,照亮了半个天空,将山谷上空逡巡不散的浓稠妖云瞬间吞噬殆尽!
巨大的灵力波动随着那金光涌起,水纹般荡漾推开,即便是隔得这么远,依旧刮出了一排强风。让沉昔不自觉收紧手心,额角发麻。血液因察觉到未知的高灵力者而本能地兴奋,脉搏突突直跳!
金光之后,天色亦逐渐转明,呈现朦朦的白,浅浅的红,淡淡的蓝与橘黄,揭开黑暗的帷帐,暴露昨夜惨不忍睹的杀戮。山中仿佛有风暴过境,被毁坏的森林,被截断的溪流,被掀翻的巨石,在晨光之下一一显现。
白日来临,群妖隐没,道路重新畅通。
沉昔不再停留,转而向着南方疾行,两刻钟后便已离开激战的范围。
东方的血痕很快被挣扎而出的红日冲散。旭日破云,光华万仞,山中一片清明。树梢间缀着露珠,晨起的鸟儿开始歌唱,若只是用眼去看,仿佛一切安然祥和,仿佛昨夜的厮杀只是幻觉。但晨风凛冽,自沉昔背后的方向吹来,带着极淡的腥味与灵力残留的痕迹,以及其他的气息,飞向更远的地方。
沉昔突然顿住了脚步。
风里似乎隐约有一缕极淡馨香,她觉得隔这么远不可能闻到,却又止不住有些犹豫。她自认并非良善,向来不愿节外生枝,但这似乎并不存在的香味却直钻入她的心底,让她步履沉重。她听到了那声清啸,那声拜礼,自然知道池深和笛音在附近。她可以不管他们第一次,第二次,可第三次呢?这深山远离人境,并无车队可行的道路,他们为什么来?昨夜群妖聚集,即便对于人类术师来说依旧凶险万分,他们为什么要来?
她终于还是转身向着东北方向奔去。
山中巨树参天,繁枝交错,沉昔却轻灵如风,不着痕迹地从枝桠间滑出。天空正在急速变明,一轮血日冉冉而升,红如焰火,嫩如蛋心,照得叶尖的露珠都亮出了红光。倒是北部的山谷方向并不现异常,仿佛一切黑暗龃龉都被那道清光一扫而空。
越是接近,越不自觉再次提升速度,因为她竟然在南下的风里分辨出了些许飘珠的气息。纵然这意味着她可能身受重伤而无法隐藏气息,但这样强大的一只妖,对于人类术师来说还是过于危险。
沉昔凝神静气,又速行约一刻钟,便隐隐听到了让人寒毛直立的凄厉笛声。立在树顶向东北望去,只见百丈之外的森林隐约呈现出一轮浅灰圆团,那是草木受不住笛声练腾而出现失水蜷缩之状。笛声催动山间气流,犹如暴窜飞刀,将那一团圆圈之内的气息切割得乱七八糟,只溢出凌乱残破的妖气!
沉昔看不到隐藏林中的池深,却也惊讶他竟能以一人之力催动这一片气流。只是还来不及细查,那笛音拔高了便再接不下去。
但凡以一当多的术法,对于术者本身都是一种极强的消耗。沉昔心叫不好,倾身掠出,须臾间便又接近了数十丈,一眼看见远处林间亦有穿梭身影。
沉昔不再犹豫,蹲下身来以指为笔在地上迅速勾勒出手掌大小的阵法,再咬破手指滴落一滴血,随即轻拍地面,地底霎时微微拱起,仿佛有某种活物掩藏在下,围着沉昔欢乐地打个转后向着那片林子急速奔去!
片刻之后,林中传来声声惨叫,恹恹的树顶随即被骤然窜出的藤条刺穿,继而甩出几只半死不活的妖兽。一个碧色身影从林中骤然弹出,却还是快不过追上来拖出她脚踝的藤条,只是那么停滞的瞬间,三枝银白利箭突然从林中齐齐射出,同时穿透飘珠的脖颈、胸口和小腹,将她当做了活靶子钉死在半空中!
血如飞雨,她手中的娥眉刺甚至还来不及挥出。
藤蔓随即跌落。
沉昔却微有失神,怒意渐生。这三箭分明不是池深的手法,可时间卡得如此精准,竟仿佛就在等着她出手相助一般,让她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她并不同情飘珠,却也因着形势有意放她一条生路,却不想不过一个时辰便又间接杀了她。
“沉昔,还不滚出来!他就要死了你知道吗!若非为了救你这妖孽,我们何苦遭此劫难……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我知道刚才是你!”
笛音的哭声在林中凄切传出,打断了她的思路。她看见笛音抱着奄奄一息的池深,哭红了眼睛嘶声叫骂着,一双眸子浸满恨意,咬牙切齿的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可当真正看到自己时,却又卑微低头,恳请搭救,因为眼下荒山野岭,只有自己可能救他。她低着头尽力做恳请状,泪水横流,背脊却端直如一杆标枪,矛盾至极。
“我知道你非我族类,不是一般人。妖也好,仙也好,求你救他,求你救他,求你……他是为了救你才伤成这样的!”
“救我……?”沉昔微怔,心中五味陈杂。她远离车队,其实也是出于戒备,戒备池深对自己过于顺利的接纳。却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她与他们非亲非故,若说为了救她而追入深山,她不信,却又忍不住去思考这可能性。
人类……究竟是什么样的,让她不忍,让她困惑。
时间由不得拖延,她跪下查看池深的伤势,心惊地皱紧了眉。
这个人本该是清朗如月,此刻却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她撕开他被鲜血浸透的外衣,发现伤口已经凝固,仿佛已无血可流。右臂被腐蚀得露出小段白骨,左腰亦缺失了拳头大小的一块肉,露出惨不忍睹的暗红脏器。这种程度的伤,换做一般人早已失血而亡,可他却意外地尚存一丝气息,似乎是凭什么仅吊着最后一口气。
沉昔铺开结界,以自己的血催动咒法,修复他受到重创的肉体,原本深及见骨的地方也在笛音瞪大的眼中迅速长出新的血肉。但这咒法刚出效果便不敢再用。他的胸口有极其古怪的纹印,大约是某种唐土咒印。那痕迹像是对她的咒法生出了抵抗作用,产生出惊人的高热,流窜到全身各处。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高的体温,却又不接受外力降温,只能停止施咒,便也无法继续治疗!
笛音急得嘤嘤直哭,指责沉昔不尽力救治。沉昔被吵得心烦,冷下脸道:“不怕他死便继续骂!”这才将她之后的咒骂堵在喉中。
话虽如此,她自己心里也忍不住焦灼,忍不住难受。
眼见池深气息愈见微弱,沉昔已束手无策,笛音亦急得快失了理智。就在此时东方突然传出一声清啸,沉昔猛然抬眼望去,霎时戒备,而笛音却满脸欣喜,起身展臂拉弓,直指天顶射出一支白羽银箭,带出一线紫烟,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凄声大哭:“师父,求您救救师兄!
哭声未落,已有个白眉鹤发的老人踏着树顶叶尖踱步而来,明明是慢悠悠的动作,却一晃就到了眼前。他却不看笛音,只注视着沉昔,墨瞳稠如黑沼,目光锐利似剑,激得她全身紧绷。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沉昔 环境所致 比较 嗯 冷心
于她而言 不管是妖族还是人类 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交情又不深 没那么多精力顾及
尤其对于灵力种族来说 根本上是力量决定地位
人类在灵力者心目中就没地位
沉昔已经是反应很小的了 (或者说是因为压根儿不重视所以直接无视 青州卷中 多次被卿澈相关人员侮辱却无甚反应就说明了这一点 因为人类根本承受不住灵力者的一点惩罚 既然骂了也不会少掉一块肉 所以在把我惹毛前 随便你骂 就这种心态╮(╯_╰)╭)
不过养一养慢慢就好啦
☆、逑修 上
半月之后,豫州南部。沉昔受舒二娘子舒紫栀之邀,同重伤痊愈的池深一起离开深山,赶回苏州舒家。
回想起来,仍觉那天情况万分危险。若不是池深的师父空山老人及时赶到施以援手,他恐怕撑不到一炷香时间。
这段时间沉昔一直跟着师徒三人,马不停蹄地急急出山,却又不走官道,偏捡着偏僻小径一路南下,又绕了几个圈,最终在数日后到达老人隐居的深山。笛音不能理解为什么师兄重伤却还要这样急速而隐蔽地赶路,明明前去接应那鱼妖的妖魔们已早一步被他们给截杀驱散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戒备。
但沉昔想她是知道的。
从空山老人出现的第一刻起她便不自觉提高了警惕。能够截杀大批妖族则必定非常人,虽然不论从身形气息上看他都只是个精于修身的人类老者,但沉昔依旧相信,他如此急切又谨慎的原因和她是一样的。
因为他与她一样不是人类,他们在躲避神界的注意。
而正是这认知,让她留了下来。
“怎样,家师睿智通达吧?”池深行在前面,小步压着速度,一边探路一边问道。这路还是他们师徒三人所开,虽然选的都是路平草浅的地方,却到底狭窄,马车无法通过,必须要一直走到山下最近的村庄,或者山外的驿站才可能有适于马车通行的道路。故两人皆是一人一马,轻骑下山。所幸普通动物属于兽类的最底层,本能地对沉昔极度恭顺,连鞭子都不太需要。
沉昔紧跟其后,愣了一愣才道:“很是受益,”又问,“他待你好吗?”
她想到了自己的老师,彼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咒医亚多拉·亚林亚拉。他的灵力十分强大,学识也很是渊博,几乎无所不能。可是自己,似乎总是不能够完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