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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 步微澜-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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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对方一示好立时自我检讨,再一次难以判别她的拒绝是对是错。“我也有不对,我——”陈婉想说其实她也很彷徨,她也想去想站在他身边。可是他们是什么关系?如果连自身都解释不通的话,如何理直气壮地向其他人解释?
  
  “这几天夜里没睡,一遍遍想我们的事。还有一年多你就毕业了,我看起来笃定,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你还会不会和我一起?到时候我拿什么借口继续下去?每回我妈来,你总是避开。我说带你见见父母,你也拒绝。我知道你脸皮薄,你不同意我也不敢再提。我爷爷病了,我想着也算是个机会,没想到弄巧成拙。”
  
  见面。以什么理由见?他想当然地计划着,但是从没描述过他们的将来。他甚至没有说过……他只说喜欢她,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这些话说出来与乞求他施舍怜悯无异,她指甲狠狠挠着桌面,将无法言述的尽数吞回去。
  
  “猫儿,还在不在?”他困顿地问。
  
  “在。”她惘然答。
  
  “早点睡吧。看书别看太久。对了,你一个在家记得把门反锁上。”
  
  挂电话时,模糊听见一声叹息。陈婉不确定是否出自幻觉,记忆里,他不是会叹气的人。
  
  春节前秦昊回来将济城的事情处理完又匆匆回京,再见已是十五之后。明显的瘦了,下巴尖削。他死命箍实双臂,象是要把她嵌进胸膛里。陈婉心里涌出一股欢喜,单纯的只为见到他而欢喜。她忘记身处在家属区门口,紧紧回拥他,“你没有生我的气是不是?”
  
  “怎么会?”他说着紧随着一阵巨烈的咳嗽。“我是真的走不开。”
  
  “感冒了?”她伸手触碰他的额角。“是不是发烧?”
  
  “没事,咳了两天了,快好了。”
  
  她喜欢的孙燕姿在唱“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陈婉低声哼着,每次侧脸对上的都是秦昊的微笑,路灯延绵后退,光影明暗交替,投影在他脸上。他闷咳,然后问:“老是看我做什么?”
  
  “好像很久不见了,好像好陌生。”
  
  秦昊若有所思,“那就好,我们真能从陌生人重新开始就好了。”
  
  她心神微动,反握住他的手,他回眼望来,舒眉展唇全是喜悦。
  
  “爷爷好不好?”
  
  “好,天天吼着说要吃红烧大排红烧肉,骂我们都是不孝顺的东西,合伙虐待他。”
  
  陈婉抿嘴偷笑,秦昊将车在路边悄然停下,用力搂住她,深深地吻着。她屏住呼吸应和,他的体温、耳边的音乐、车外昏黄的街灯,悉数铭印在躁动的心里。“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他们相识到现在一幕幕在心上依次流淌过,像是在这个吻里轮回了几万年。
  
  第二天早上陈婉帮舅妈在路口卖完早餐,拨通电话后响了很久秦昊才接起来,说话含糊不清的。陈婉放心不下,上去金盛,秦昊果然在发烧。
  
  她推他起来去医院,他像小孩子一样扭着身子往床里躲。陈婉发毛,用尽力气扯住他胳膊往外捞,却一个趔趄被他拖进怀里。
  
  “陪我睡会就好了,真的,昨晚上如果不是你要回家,在这陪我我绝对已经好了。”
  
  陈婉好气又好笑,“你姓赖的是不是?发烧也赖我?”
  
  “只要不去医院怎么都行。我已经闻了一个月消毒水味了。”他的表情很是委屈。
  
  牛高马大的个子窝在她怀里撒娇的情景还真不多见,陈婉无奈说:“那我去给你买药。”说完腰上的手劲大了点,掐得她有点疼,听他迷糊地嘀咕着不能放她走,她细声说:“你轻点,我不走。我就去楼下买了药,马上回来。”
  
  姜汤姜可乐退烧药轮番上阵,到了傍晚终于退了烧。陈婉打电话回家托辞说在何心眉家过夜,然后捧着粥回到他床前坐下。吃完粥一抬头间是他高烧后发亮的眼睛,她随即湮没在灼灼光芒里。
  
  “猫儿,我们结婚好不好?”
  
  一句话犹如洪水猛兽,陈婉呆愕地望住他,心中骇然。亟亟欲逃地站起来说:“你烧昏头了,我去给你盛碗粥来。”她冲进厨房,伫立许久才平复心底的狂澜。
  
  夜里,他继续昏睡,她默数着他的呼吸,细听北风呼号。她看遍他脸上每一寸毛孔每一条细纹,手指在他心眼的位置轻轻打转。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能不能保证以后都不伤害我?能不能时光倒流,以陌生的面孔重新来过?
  
  清晨他醒来,她还在酣睡。皮肤白里透着粉红,两片唇瓣象婴儿一样微微张开。他撑起半边身体看了她许久,世上没有比这更真实的幸福存在。
  
  早上他连声咕囔说不要喝粥,陈婉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能穿上大衣拿了钱夹准备下楼。
  
  “去哪?”
  
  “我去市场。”
  
  “我也去。”
  
  他绝口不提昨天那句话,陈婉在如释重负之后有些莫名的失望,同时又懊恼不堪。瞪他一眼,“外头雪还没化,我又不是去超市,是去上海路后面的老菜场,你也去?”那地方满地的污水和泥泞,不用想就知道说出来他绝对摇头。谁知他连声答应,真换了衣服陪她出来。
  
  路上还有薄冰,“我还有点用处的是不是?”他乐呵呵地说,挽着她的手,托着她一边腰怕她摔倒。
  
  老菜场里,秦昊好奇地四处张望,随着陈婉游走在一排排红绿青黄间。她蹲下挑鱼时,他伫足在她身侧,听她用济城话与人讨价还价,端详她愉悦的笑容。
  
  吃饭时,他眼巴巴地望着她面前的酸辣海蛎子疙瘩汤,“为什么我没有?你让病人吃青菜,你吃海鲜?”
  
  陈婉哭笑不得,“你要忌口,等你好了,五块钱三斤的海蛎子随你吃个饱。”
  
  “我喝了一天粥,嘴巴淡出鸟毛了。”他不满,“我把鱼汤分你一半,你把酸辣汤分我一半。”
  
  陈婉招架不住他无辜的眼神,“受不了你,拿碗来。”
  
  他心满意足地率先开动,眼里是得逞的笑。
  
  这一瞬如柴米夫妻居家度日般平凡、踏实,她从未想过能从他那里获得的感觉,如同空气般不经意地吸入胸腔里。他寻缝索隙地,渗透进的不止是她的生活,还有她的心。如果这是爱,为什么爱会让人畏缩怯懦?
  
  “猫儿,知道我想生病想了多久吗?”秦昊停下筷子,“那回我们吵架,你给方老二送汤那次,我就在想,换了病了的是我该多好。”
  
  他脸上如愿以偿的快慰是真的,“傻气。”
  
  他笑得敞亮光明,憨憨得,她心中暖意油生,感觉得到自己心里的刺与不堪负累的那些在他憨实的笑容里柔软、淡化、消褪无形。



  第 59 章

  秦昊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但也格外讨厌济城湿漉漉的春天。只是有伊人巧笑倩兮地说:“春天多好啊,有马齿苋做馄饨,有香椿炒蛋,有槐花饼,还有杨花萝卜,等一年也就这两个月。”他对着那两汪春水的眼眸,除了点头唯有点头。
  厨房的阳台向西,午后的阳光透过她新买的紫藤花纱帘照进来,隐约能看见阳台上她种的九层塔和指天椒。料理台上的骨瓷盘子里还剩几颗杨花萝卜,表皮沁了水,染得盘底紫汪汪的,象幅淡彩水粉画。
  他倚着门边,不知是第几次兴起成家的冲动。
  上午和宋书愚在楼下会所玩了几局斯诺克,心不在焉地还被宋书愚嘲笑他成了居家过日子的老爷们。他倒是想,可也要人点头答应才行啊!
  他求过婚,他当时没有烧昏头,可陈婉的反应……她怕,他何尝不怕?婚姻从未被他列入个人计划里,仅仅打算玩到一定年纪需要社会认可的时候身边谁趁手就娶谁。在那之前,他压根不想背负什么责任。
  可是,一切都变了。原来责任这样东西,不是主观能拒绝的。到了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原来人总要承担点什么才能走得踏实、走得稳当。
  令人焦躁的是目前一切陷于僵局。他不敢再提,她故作镇定的表情下的惶然没躲过他的眼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害怕自己小心守护的一方疆土只是空中楼阁。
  他和宋书愚发牢骚说:“不行就来硬的,哪天我妈来堵着我们俩了,死丫头片子不认也要认。”
  宋书愚一球清杆,回头一副无奈表情,“你别又犯浑。你爸你妈的态度你没摸清,贸贸然的,不是让陈婉难堪?”
  秦昊闻言不语。他妈上来金盛无数次,陈婉虽说是躲着,但是衣服什么的总是有迹可循。他妈是什么人?不闻不问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把这事放在眼里,那又如何?“他们什么态度我不操心。我活了快三十年了,唯一一次想结婚,唯一一次想和谁过一辈子。别人,我没放心上。就算我妈拦着怎么了?拿张结婚证就是9块钱的事。”
  宋书愚望他半晌,失笑说:“我有时候还真服了你一根筋到底的脾气。吴乐雅你说清楚了?人家可是等了你好几年。”
  “打住。她可不是等我好几年,她是等三十以前有没有比我更好的出现。我是浑,可我不傻。和她说过无数次咱俩没关系,还这样时远时近地走着,谁心里不是明镜似的?那是把对方当候补队员呢。”去年吴乐雅已经坚持要和陈婉见面,秦昊一句“那要看你嫂子愿不愿意”把她气得直咬牙,今年她毕业回国,秦昊想起她眼高于顶自我自为的性子和一贯的行事风格,颇有些头疼。
  宋书愚相当理解地拍拍他肩膀,“兄弟,任重道远。”
  “站门口做什么?”陈婉的嗔怪把秦昊思绪拉回来,“有空不帮忙?”
  秦昊走过去,帮她把洗好的碗碟收起,“我说下回菜多放点盐。”
  她停下手,“今天的不合你口味?”
  “不是,是别做的太好了。那两个吃货,吃上瘾了见天往我们家钻可不是个事。”
  陈婉莞尔一笑,“宋老师帮了我多少忙?何心眉又是我最要好的,我也没别的可以谢他们,偶尔做几个菜有什么?”
  “那不相干。累着你不说,还不长眼色。刚才不是我开赶,估摸他们现在还在外头吆喝着要吃要喝,把我当伙计使唤。”
  “那天天光我们两个腻着你也不嫌烦?”
  “烦什么?说起来我们今天还没腻过。”秦昊说着就动起手来,抱了她上料理台上坐好了,立时以唇相就,挑拨开她唇瓣,含弄吮吸,直到她呜呜喘着气低哼时才放过她。
  “别闹了,大白天的。”陈婉拨开胸前的爪子,白他一眼。顾盼间星眸流光,秦昊一时无以自制,凑着她耳心问说:“就在这试试好不好?”
  “疯了你。”陈婉面红耳赤地挣扎着要下地,却被他拦腰抱了个满怀。
  “行,不答应这个,答应别的。”他拨开她头发托起她的脸,郑重其事地说:“约个时间带我去你家见见你舅舅?”
  陈婉刹那僵住。
  “三个选择,先见你舅舅;或者先见我父母;或者谁也不见,我们直接去民政局。”
  陈婉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如果我挑第四个呢?”
  他嘴角微扬,忽然在她鼻尖上轻啄一口,“看样子有进步,上回说我烧糊涂了,这次还行,没生气。你不嫌我烦,我就每天问一次,问到你点头为止。”
  他嘴上说笑,眼神却无比正经。陈婉望进他眼底,心头微颤。“你知道,那代表什么?”
  两个人对对方的喜欢到了一定程度会不会就是这样,想用一种方式将幸福延续到永远?她没说过喜欢他,可他现在已经能令她笑进眼底笑进心里,是不是就代表喜欢?“知道。”
  陈婉指尖在他肩膀上划弄着,沉默良久。“等我毕业了再说好不好?”
  秦昊凝视她数秒,然后咧开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行。不过要盖个章才算数。”话音一止便低下头噙住她双唇。“猫儿,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不?”
  “别这样叫,”他的热气呼呼地搔弄她耳侧,她一阵酸麻,“何心眉说肉麻。”
  “别理她,这叫情趣,她懂个屁。”说着贴紧了她,粘吻成一团。
  她招架不住探进上衣里的魔掌,小腿凭空踢打着,嘴里咿唔有声。直到两人紧密相触时才恢复了一线理智,“出去,你没带那个。”她越挣扎包裹得他越深入,饱胀的感觉无遮挡地紧贴着她的柔软,每动一分便一阵震颤。
  “这时候叫我出来不如杀了我。安全期,我算过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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