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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欢挂了电话。
苏欢彻底蛰伏,就算傅染在学校各方面力压她,她也无所谓。在她心里,傅染不过是将死之人。
三月中旬,烂漫春花初绽,班级组织周末春游野炊,傅染和几位女同学在密林中拾废柴。当她转身不见同伴时,心头一凛,立即就想往回走。
哪知迎面走上来一名戴帽的壮硕男人,手臂上有血红深疤。还没有等到傅染呼救,他就举起右手,右手上包着报纸,报纸里有黑乎乎的枪口——
“啊!!!”
尖厉的惨叫划破密林,老师和同学们急忙奔向声源处。
密林里,傅染紧抱着胸膛淌血的君子泽,脸色惨白,眼眶发红,身子一直抖,颤栗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没事,傅染,我没事……”君子泽胸前中了一枪,鲜血染红草地,他虚弱地喘着气说话,低声安慰她。
“你别说话,先别说话,你们快来帮我,送他去医院!!”傅染眸子蒙上一层雾气,她颤抖着手,撕下雪白的裙摆给君子泽做急救,可血不要钱地流,染红白纱,沾满她的双手。
老师反应过来,急忙帮傅染小心抬起君子泽,急速开车送去医院。
车上,傅染紧抱着君子泽,无比清晰地感受他的生命力一秒一秒地在自己怀里流失,含在眼眶的大颗的泪终于掉下。
窗外景物飞逝,过往影像一帧一帧划过她的脑海。犹记那日,她和邵擎天争吵完,见他在宿舍楼下等她,她倏地冲过去拿包砸他,口不择言骂道让他滚,他不躲不闪,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受伤……
那日在图书馆,他无比认真地说,傅染,我欠你的,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拿,我认。
还有在云镇时,他哭着对她说,傅染,是我害死我妈,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老师,开快点,再快开点,快啊……”傅染撕心裂肺地大吼,泪决了堤,扑簌簌地从眼眶涌出,飞快划过她莹洁的脸颊,挂在她弧度优美的下巴……
心脏阵阵地发冷,犹如陶瓷罐落在地上,寸寸开裂,只等小锤子最后轻轻一击,就裂成块块碎片。
第174章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傅染紧抱着君子泽,哭得喘不上气。
他的灵魂如此干净,纤尘不染,他的心灵如此脆弱,似琉璃水晶易碎。他戴着灵魂的脚铐,在这世间踉跄前行,他不靠近任何人,也拒绝别人靠近。
当他小心翼翼接近她时,她后退,拒绝。
如果知道有今日,她想待他温柔,再温柔一点,拿出自己所有的耐心。
“快,我正在快……”老师慌了神,语无伦次。
相信这世上有第六感吗,传言,真正的画者能预感未来。
在某一瞬间,他想到她,心倏地揪起来,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搭飞机回国。找去w大得知她们班去参加春游时,那种灰色的不安蔓延、扩大。
他拼命赶到,最终及时为她挡下一灾。那刹那,他没有怨没有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好似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其实他在新年电话里骗了她,他在法国时不快乐,他画不出画,不是因为手伤。
emma老师问他,为什么不画?
他无法回答,他没有创作灵感,他的心还在,却是空的。
天幕低垂之际,艾菲尔铁塔前,有游客拜托他拍照,他无意识指挥道,用手做出托铁塔的姿势。
说完之后他就愣住,这不是他的处事方式,是傅染的。他很想摆脱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受她影响那么深。
她说不要总穿白衣黑裤,他就真的开始尝试蓝的,绿的,粉的……
她说要不要试着去完成你妈的梦想,他就真的去法国……
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自己都不能理解。他问自己,喜欢她什么?找不出答案,她对他一点都不好,从没好过,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云镇那三日,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沙滩上,小铺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君子泽,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会遇见一个人,像邵擎天爱我一样爱你,你们会幸福快乐。
他遇见了。但那个人,他再喜欢也不会属于他;他再留恋,也注定放手。
“傅染,我……”君子泽艰难地伸出手,勾住傅染的右手,艰难地与她五指相扣,血粘稠在他们掌间。
云镇沙滩上,他落后她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轻轻握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心,但她倏地抬起手指向海边,惊喜道,看,海鸥。
他失落地收回手。
云镇小铺里,他们一起在看手工艺品,他的手差一点就握上她的,只差一毫米,一毫米,但他最终把手缩回去。
他紧握成拳,死死克制自己,略微尖锐的指甲戳入掌心。
爱是不惊扰,爱是成全。
“傅染,我……”这次,临死前,他终于握住她的手,满足一直以来的夙愿。他每说一个字胸膛就汩汩地剧烈冒血,简单的几个字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
傅染,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我不求自身荣华,不求来世富贵,只盼你幸福安康,眉间再无忧愁。
“傅染,我给你留了东西,在,在……”君子泽优雅白皙的手掌无力滑落傅染的手心,黑亮的眸子失去往日璀璨光彩,最终缓缓阖上。
第175章 画作,缘灭
病房里,君子泽在做手术;病房外,傅染痛得直不起腰,五脏六腑都好似暴露在大马路上,被大卡车寸寸碾压,碾碎成泥。
她的手上、身上都是血,君子泽的血。
君磊冲上前来,面容狰狞,眼瞳血腥,狠狠一巴掌甩向她。
她麻木地承受,头微偏,嘴角泌出血迹。
“君总,令公子想见你最后一面。”白袍医生走出急救室取下口罩,神情肃穆。
最后一面……
傅染心脏绞痛,全身冰凉,泌出细细的冷汗。
“傅染,你等着啊,我儿子要是有什么差错,你让你全家给我儿子偿命。”君磊用手指戳着傅染白皙的额头,留下几个红色的戳印。
最终君子泽的生命定格在二十一岁那年,如被冰川封印的鲜花。他用最后的时光,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求得了一个善终。
君磊虽没动傅染,却拒绝她参加君子泽的丧礼。
君子泽丧礼那天,傅染站在场外哭得全身脱水,要不是邵擎天抱着,她连站立都做不到。
“那些毒贩不得好死,邵擎天,他们敢光天化日杀人,他们不得好死。”一字一句,声声泣血,傅染首次如此痛恨那泯灭良知的毒品。曾经,她以为不看不沾,就不关她的事。
邵擎天轻抚着傅染的后脑勺,未语一句。
他突然忆起那天夜里给傅染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君子泽。
君子泽将傅染的住院医院告诉他,并且当着他的面画了一副关于他的身体裸画。
“我不知道大家对裸画存在那么大的偏见,但我画,只是画我所思所想,绝无淫、秽。我没看过你赤、裸的样子,照样能画出你的裸画,对她我也是一样,我没看过她衣服下的任何一寸肌肤……你不要再怪她,她很伤心。”
那夜,君子泽的眼神干净纯净,黑黝黝的不带杂质。
苦痛残留在心底,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傅染在上课时,总是有意无意地瞄向不远处的美术大楼。她想着,他还在法国深造,在巴黎美术学院接受艺术的熏陶,他有个漂亮的法国女友,结婚后生个漂亮的混血儿……
他的生活幸福美好,抛掉那些锁链和苦恼,他的人生才刚刚扬帆起航。
……
某天,君子泽的朋友莫豪找到傅染,交给她一副油画和一本画册。
“这是子泽在出国之前放在我那的,他说要是他不在了,就把油画送给你。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该不该给你,拖到现在。最后我还是决定尊重他的决定,谁叫……”
谁教那家伙喜欢你。
莫豪没再说下去,他红了眼眶,将油画和画册塞进傅染的怀里,甩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他没经你允许画你裸画是不对,但拜托你好好看看行不行,看他到底画了什么,别一竿子打死。画册上都是关于你的随笔画,你一并拿去算了。”
傅染缓缓展开油画卷,黑发少女被烈火焚烧,痛不欲生,却重获新生,美到震撼,美到让人头皮发麻。
这么美的画,为什么她最初那么厌恶,或许是她太狭隘。
傅染倏地想起初遇,她站在他的画展里,看着流溢灯光下他被一群女生拥簇,俊美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不耐烦和不知如何拒绝。他是那么不善言辞,对求爱女生千篇一律的回复就是,谢谢,对不起……
还有那次去云镇的路上,逼仄的车厢里,他那悄悄伸过来又悄悄退回去的优雅修长手指……
那是她见过最优美的一双手……
从此世间再无君子泽。
傅染的眼泪炙热滚烫地滑落,她捂着嘴,涕不成声,两片白皙的锁骨不断抽搐、痉挛。
第176章 两个选择
傅染意志消沉好几日,很困很累,不想动,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但闭上眼睛又睡不着。
洁净小厨房里,邵擎天正在煎荷包蛋,四分熟,奶白的外壳,边缘微微发焦,里面蛋黄微微晃动,蛋香袭人。
要是以前,傅染早就像小狗似的鼻子跟着蛋香跑。但现在,她只是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望着天花板发呆,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
邵擎天将煎蛋和面包放在桌上,叫傅染起床吃饭。
傅染好似没听见,没有动。
邵擎天嗓音带上寒冰:“傅染,你的悲伤并不能永远成为你的武器,我可以容忍你一天的伤心,一周的伤心,但我容忍不了你永无止境的伤心。他因为你而死,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但你看看你现在的状况,几天没去学校,还天天不刷牙漱口,你口上说要有出息,但又什么都不做。”
邵擎天话语一重,傅染的眼眸就蒙上一层朦胧的水汽,她的眼泪从未如此多过。
稍稍触景伤情,稍稍不如意,眼泪就流出来。
邵擎天的心软了点,又提醒自己硬起来,严寒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起来刷牙洗脸,吃完饭后我们去把那幅油画裱起来,然后你告诉自己,要活得更好。二,你继续在床上躺尸,我回白洲,等你尸体发臭了我再回来替你收尸。”
傅染委屈地望着他,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行,我就当你自动默许二。”邵擎天冷酷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傅染扑过去死死抱住邵擎天的腰,不让他离开,哑声哽咽道:“一,我选一。邵擎天,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你别生我气,你别离开我。”
“那还不快去刷牙!”邵擎天命令道。
傅染眼红得像兔子,快跑进浴室洗漱。
洗干净一身污秽,傅染的心情也稍微明亮些。咬下甜滋滋蛋黄的那刹那,她突然做下某种决定。
“邵擎天,我以后一定要那群毒贩血债血还。”
今时的一句无知狂妄稚语,谁人想在多年后一语成谶。
“你先安心读书,这件事是我最开始思虑不周,贩毒集团有严密的组织和庞大的体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并不是那么容易捣毁。”
追根到底,傅染的危机、君子泽的死亡和他有间接关系。
……
傅染的精神一日一日好转,苏欢的精神却在恶化。
苏欢本就较为寡言沉默,这一精神恶化,她基本就成为孤家寡人,平日里孤零零地行走于校园,看上起寂寥可怜。
某日夜里,苏欢走进通宵电影院,像她幼年时那样。不管看什么片子,她都哭得凄厉,受尽委屈。
而在放映室里,放映师傅被拍醒,小领导将一张影片交给放映师傅,“等会放这片子。”
放映师傅擦干口水,连连点头。
凌晨时,苏欢走出电影院,浑浑噩噩走在街道上。第一缕晨曦破晓的那刹那,她突然受到影片某个片段的启迪。
随后,她拨通一个电话。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我要吃定傅染一辈子,你照我的去做……”
第177章 临近订婚
经过君子泽一事,傅染彻底沉淀下来,人静了,心也静了。
如果说傅染曾经的荣辱不惊是伪装的拟态,那么她现如今的宁静致远就是真实的,美好得如同一幅精致油画。
她变得更珍惜生活,更珍惜邵擎天。她用更美好的面孔、更明媚的心情迎接未来,她要带着君子泽的份活得更好。
看着客厅悬挂的那副浴火画,她突然懂了君子泽最后想说的话,傅染,我爱你,你要幸福。
五月底的某天,春光正好。
“嗯,那你在s市忙,等你回来后我们再去试婚纱,没事,可以跟婚纱店改预定时间,注意身体不准喝太多酒知道吗,钱是赚不完的,我们少花点就是。”傅染体贴道,她和邵擎天打算在她二十一岁生日那天订婚,再在毕业那年结婚。
这是经过傅父傅母同意,获得家长祝福的婚姻。
挂了电话后,傅染抬头仰望蓝天,恍惚间看着某个模糊的影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