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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现在炮连已经成了个空架子,一发炮弹都没有,跟个普通步兵连也没什么两样。唐路心想反正团里的火炮是指不上了。幸亏以前藏私,缴获了日军两门掷弹筒和四十发炮弹一直扣着没上缴,好歹关键时候能顶一下。
站在围子坡上面用望远镜看过去,远处腾起了一大片的尘土。日军队伍整齐,步兵是步兵,炮是炮,车是车,队伍齐刷刷黑压压地如潮水一样在中国的国土上耀武扬威。
再看着阵地上的兄弟,除了几挺机枪外,几乎没什么东西了,心里就在骂,给养都让那些狗操的给吃了。
二营的兄弟们在挥汗如雨地修工事。唐路想着,回头日军肯定要炮击,光是把工事修在正面的缓坡上,那不伸着脑袋等着挨炮吗?就让人把工事修在坡峰和坡子的侧面。
如果小鬼子打炮,就躲在坡子的侧面,这样日军没办法观瞄也打不到。一旦日军发动冲锋,兄弟们再上到坡峰来,居高临下地打。
这边工事正修着呢,半下午的小鬼子就开始打炮了。然后一个大队规模的鬼子开始朝阵地上进行试探性进攻。
此时的二营和半年前的二营根本没法子比,经过了会战中残酷的战斗,尽管有补充来的兵,但二营的实力可能只相当于以前的三分之二。唐路让各连沉住气,把小鬼子放近了打。
小鬼子炮击得并不密,稀稀拉拉的,然后就往上冲。这时鬼子在坡子底下架上了机枪,子弹打得嗖嗖的,真他妈的邪乎。等到小鬼子一直冲到阵地前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二营所有的轻重火力开了火,一阵手榴弹往阵地下面扔,第一轮火力试探性的进攻被打退回去了。
唐路明白小鬼子是要打算整炮击,就招呼各连退到坡子侧面的工事里。阵地正面只留了几个观察哨。
果然小鬼子开始朝没人的坡峰上的阵地砸炮弹,唐路在设在山坡侧面悬崖边上的营部门口朝那边望。
望远镜里面远处的日军从大车往地上卸辎重,黄乎乎的一团,不知道卸的是什么。小鬼子又打了一会儿,不再炮击了,估计是看天晚了,即使攻下阵地也容易被偷袭。唐路趁着炮击停止的空当,抓紧让大伙修工事,脑袋里面转个不停。
他带着一连的胡大明匍匐到比前沿更靠前的地方看地形,两个人心都悬着,身上披着树枝杂草,生怕被日军发现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炮击的话,那绝对跑不了。等匍匐到了距离日军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两个人都不敢动弹。唐路举着望远镜小心翼翼地探着身子看。原来日军在路边上建了个临时补给点,堆满了棉被、面粉、大米、医疗品什么的。又看了一会儿,唐路回过劲来,敢情日军想在前沿建一个比较大的综合补给点,这样一来,可以利用地形的天然屏障,进攻的鬼子把车往这边一转,绕过二营所在的阵地就能获得补给。
“日他娘的,想便宜事呢?”唐路在心里骂,作为黄埔的高才生,虽说唐路不善言辞,打仗不像孙寒那样凶狠,但却是团里军官中少有的儒将型,打仗非常动脑子。
唐路又往四周看,有个干涸的河沟正好离日军的补给点很近,于是就将望远镜递给胡大明,悄声地跟他说:“看着那几台车了吗,不是马拉的,是卡车,边上好多鬼子在卸东西。”
“看见了,都是好东西啊,好像还有面粉啥的。”胡大明嘴上应着。
“你再往边上看,那个地方有一帮人在扎帐篷,看见了吗?你数数,大概多少个帐篷,每个帐篷我估计得睡二十个鬼子吧。”唐路又接着说。
“看到了,好像是五个,不是,是六个。”
“那差不多,我估摸着有一百多鬼子吧。”唐路小心地拿出地图夹子看,太远了,营里的掷弹筒根本够不着。
“你注意看一下,他们把车停在里面,人围在外面,这一百多鬼子估计是看守这个补给点的,你能看到那个小稻田吗,就是渠子挨着河的那个。”唐路一边看地图夹子,一边说。
“看见了,看见了。正好在他们帐篷边上。”胡大明找了一会儿,然后连声说。
“你觉得怎么样,晚上搞他一下。”
“整他娘个舅子的,长官,你说吧,咱们咋整?”
“先别忙,咱俩先回营里面再说。”唐路说完,把望远镜又拿过来,摸出张纸,用铅笔画着简图。
然后两个人匍匐着又回自己阵地上,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小鬼子的掷弹筒的声音,唐路心想到底还是被发现了,两个索性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自己阵地上跑。
小鬼子的炮弹一颗一颗地砸,两个人呼哧呼哧地跑,感觉肺都要扯破了,终于跑回到自己的工事里,相互看着,哈哈大笑。
胡大明裤子给弹片划了个口子,脱了军服一看,但居然没伤着皮肉,一帮人都说他命大,他也摸着脑袋乐。
回到营部之后,两个人喝了碗水,唐路让人把一连的几个排长都叫过来,开始交代开了。几个人围在一块石头边上,权当桌子用。唐路打开地图夹子,又拿张纸画简图。
原来是这样的,唐路打算从日军不注意的悬崖这边下去,然后顺着干涸的河沟,摸到日军帐篷边上的渠子里。分成两拨人,一拨人去烧日军的补给,另一拨人,往日军帐篷那儿放火。大家听了,觉得这主意险是有点险,但没准能成,大伙立马忙活起来。
各个连里能收集上来的绑腿被集中起来,拧成绳子,每隔着两尺就绕个结,这样方便攀爬。找了一个班去公路上想法子收集洋汽油,留着晚上用。营里面瓶瓶罐罐的都收集起来,回头盛洋汽油用。到了半夜,几个兄弟回来了,居然抬了几个铁皮罐子的洋汽油,原来在公路上坏了好多车,有的车被烧了,有的没烧,里面有油的,大伙就找根管子把油引出来。另外还找到几十瓶白酒,唐路一看心里直叫好。
大伙七手八脚地把瓶瓶罐罐地都装上油,口子用布包着棉花泥土啥的封上,用绳子引着垂到外面。
一连的兄弟们顺着绳子下来,一个排带着枪负责掩护,另两个排只揣着手榴弹。等人到了悬崖下面,上面用大块雨布做成了斗,装着燃烧瓶放下来。那两个排就人手两个,把燃烧瓶分了,有多余的就让几个力气大的兄弟抬着雨布斗子跟着。每个兄弟身上都揣着洋火,胡大明把路线大致地说了一遍,带着大伙悄无声息地出发。
一行人穿过公路,到了河沟边上,然后顺着干涸的河沟就朝日军这边摸过来。胡大明领着头里,好不容易终于找到日军帐篷边上的渠子,招呼大伙小心翼翼地顺着渠子往日军宿营地里匍匐过去,同时把一排的兄弟布防在河床边上,两挺机枪架好,准备掩护。
这会儿就到了二更天,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帐篷外面的日军哨兵也是两眼皮打架,听着后面有动静,还没来得及回身,一根炮车轱辘上的铁棒就砸过来,头盖骨咔嚓一声就裂了,脑浆喷了胡大明一身。
另一个哨兵也被两把刺刀顶着后心捅进去,嘴被捂上了,挣扎着身子往下出溜。
胡大明支着耳朵听,日军防区里没什么动静,就把手上的燃烧瓶给点着,扔到日军的帐篷上。顿时日军的宿营地就热闹上了,两个排分头行动,一个排绕着日军的几个帐篷扔手榴弹和燃烧瓶,另一个排去烧日军的补给点的物资,一个雨布里面装着几十瓶子白酒也被拧开了扔到补给点上面。
日军设的游动哨就忙着放枪,枪声惊醒了帐篷里的日军,光着身子就端着枪冲出来,一看着自个的帐篷都被点着了,日军也被弄得慌了神。
胡大明也不恋战,吹响了哨子就让兄弟们往回撤,手上丝毫不乱,把几颗手榴弹扔在帐篷上。
大伙听见哨声就往河沟这边跑,日军防区乱作一团,火光冲天,醒过神的日军都在朝河沟开枪,夜空中子弹划出来一道道的光条。
一连的兄弟边打边退,冲过了公路,悬崖上面荡下来十根绑腿做成的绳子,兄弟们就顺着绳子,踩着悬崖壁往上爬,有力气小的,上面就一起拽上来,然后再把绳子扔下去。
日军没想到国军居然能利用地形和他们布防上的疏忽,把他们前出部队的补给点给烧了,震怒之余开始怀疑自己的使命,自己真的能打败中国人吗?
这次突袭非常成功,只有几个兄弟轻伤,其他没有伤亡。而日军的物资补给点被烧掉了一大半,有好几个鬼子被炸死或烧死,烧伤的鬼子那就更多了。
唐路站在阵地上最高处,透过望远镜欣赏着远处日军防区里的冲天火光。但他很清楚,这次得手,只是一时的侥幸,而明天鬼子肯定会用密集的炮火来报复。
想到这儿,他把一连的人又召集起来,嘱咐他们一堆事情。
第二天清晨天刚放亮,日军果然开始对二营的阵地进行反复炮击,密度之大,爆炸声几乎响成一片。
幸亏炮击一开始,唐路就把所有的兄弟撤到了坡子侧面的工事里了,日军实际上是在炮击一块无人的阵地。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炮击稍稍停了停,前边观察哨的人就过来说鬼子开始进攻了。全营的兄弟们赶紧从防炮坑里出来,往坡峰的工事上跑。
坡峰上的工事被刚才的炮击毁得不像样子,新翻出来的土滚烫滚烫的,整个阵地是呛鼻的烟尘。
唐路让大伙沉住气,营里的两挺马克沁机枪被布置在两个侧翼上。这个是唐路的心得,日军喜欢拿掷弹筒打正面的火力点,而侧面的火力点,观瞄起来有困难,正好可以成个U字形的火力布局。鬼子要是打正面,就得忍受侧面火力造成的伤亡。跟小鬼子打了这么些年,大家也都打精了。
日军果然是老办法,以为刚才密集的炮击,国军不可能还能保持战斗力,结果一开始发现正面阵地上枪声不是很密集,就以为炮击给刚才阵地上造成的人员杀伤很严重。个个都挺玩命地往上冲,就在这时,侧翼的火力压过来了。小鬼子一下子被整得很被动,这时正面的几挺机枪也响了,投入冲锋的日军被牢牢地钳制在阵地前面,等着被国军的兄弟拿步枪一枪枪地点名。
在后面的日军指挥官也急了眼,没想到这些不怕死的中国军人居然能在炮击中保持这么完整的战斗力,就一面去要炮火,一面组织预备队也投入到冲锋中。
鬼子指挥协调能力很强,训练非常有素,很快又有两百多鬼子投入到了冲锋中。掷弹筒下雨一般地砸过来,阵地前面火光夹着碎石、土块、木头块横飞。眼看着鬼子冲得近了,又有几十个昨天晚上一连兄弟连夜赶制的燃烧罐顺着坡扔下来。
阵地上面到处是火光、子弹划出的光条子,弹片乱飞,喊杀声震天,一直战到下午,全营在日军反复冲击和炮击下伤亡大半,全营勉强能战斗的,甚至包括伙夫、马夫、文员在内,只剩下了一百三四十人。尽管伤亡巨大,全营仍然苦战不退。日军也是打得筋疲力尽,最后在阵地前面累计扔了一百多具尸体,在下午停止了进攻。
唐路也是打红了眼,严令下去,抽调了一个班在防区后面,胆敢后退半步、不战而退的先斩后奏。等到了傍晚,又是一场鏖战,小鬼子几乎是踩着自己同胞的尸体往上冲,冲不动了也不撤,把自己人的尸体摞成工事,耗在阵地上,硬着头皮往二营这边放枪。
甚至有日军的指挥官,自己光着膀子,带着一队小鬼子也都光着膀子,身上挂满了手榴弹,哇哇地叫,不计伤亡,死了多少人也不管,死战不退。
这次投入进攻的鬼子射击非常精准,差不多达到了早期侵华日军的水平,给营里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唐路看着这小鬼子也真邪乎,也是不怕死啊,打到了最后,二营把最后能投入的预备队也投上去了。砸锅卖铁,这日子不过了,全营将士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只要还有一口气,小鬼子你就休想踏上阵地半步。
紧要的时候,就拼上了白刃战。刺刀对着刺刀,手榴弹拽着弦就砸,有抱着一坛子点着了的汽油往鬼子身上扑的,有身上还冒着火就端着刺刀反冲锋的,有抡着铁锹、十字镐肉搏的。
炮火映着夕阳,打得红了半边天。
直到深夜,阵地上才静了下来,师里来了命令,二营可以撤了。唐路看着后面上来的民夫冒死清理阵地,阵亡的兄弟们被一个个抬下了阵地,心里暗暗感慨,都是年轻的后生,很多人刚到营里才几个月,就这么走了。
劫数难逃(1)
就在二营浴血奋战的当日,师里接到有兄弟部队中央军某旅长告状,说是该师有个团长违抗上峰命令,拒不炸桥,差点还要开枪打他们的工兵,说就算官司打到国防部,也要找个说法。
其实,这个事早就不了了之了。那天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