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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树。另外根据前面兄弟部队的交接,鬼子这次坦克也不少,所以在阵地的正面挖出了反坦克沟。各个班的土木工作量相当繁重,丁三虽说力气不大,但也得带头干。修工事多流汗,打仗的时候才能少流血。这个道理大家也都明白,所以都撸着袖子干得很卖力。
半上午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早上喝的稀饭真不顶事。丁三感觉腿有点发飘,眼前也是金星直冒,自己知道,这是饿的。他跟兄弟们交代几句,自己蹲在那儿想喘口气。
雪亮军刀 第十一卷
突然一声尖厉的声音划过,紧跟着是一股热浪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传过来,丁三一激灵,是鬼子的炮击。他招呼大家赶紧下工事,准备抄家伙。
炮击中,树林好多树干被拦腰打断,到处是土块和火光,弹片和碎木头片横飞。大地像是被巨大的夯土锤子一下下地砸了一样,上下地抖动。
一阵阵的浓烟呛鼻子地涌过来,丁三贴着工事往外头看,阵地前面不远处,泥土随着炮弹落地,被掀翻起来,泥浆子像黑糊糊的冰雹一样砸向四周。
他让兄弟们尽量趴低点,自己暗自庆幸,上午的防炮工事没有白挖。
但隔壁班就没那么走运了,正好一发炮弹落在工事里面,轰鸣声中,土块和人身体的躯干碎片飞向四周,泥水夹着血水朝丁三他们班的工事泼过来。
丁三嘱咐着自己的兄弟别乱动,又安排一个人过来观察阵地,自己手一搭,跳出工事,猫腰朝隔壁班的工事跑过去。
这时又一发炮弹砸过来,炙热的气浪一下子把丁三踹倒在地上,他抱着脑袋,匍匐着滚进隔壁班的工事里面。
隔壁班本来有十几个兄弟的,刚才的那发炮弹一下子炸死了四个。还有几个负伤的,呻吟着躺在地上。丁三过来挨个问,班长已经被炸死了,丁三让他们几个趴着,自己和另外几个兄弟帮着包扎。
有一个兄弟伤得最重,从大腿那儿被弹片切断,断腿就掉在工事另一头,上面和着血水和泥水。大腿的伤口上血肉模糊,白色的骨髓和着血哗哗地流,身上还有好几处弹片,疼得不住地惨叫。丁三过去拿绷带把腿扎紧,手掌按着伤口,把兄弟抬起来,让其他人赶紧找绷带包扎。
“丁大哥,崩了我吧,太疼了,我快要疼死了。”
“忍着点,待会儿就帮你包扎,你没事的,明天就能回家了。”
“丁哥,别管我了,崩了我吧,求求你啦。”
“兄弟,你会没事的,你长得俊,少条腿也能找着大姑娘嫁给你。”丁三此时想到了自己的恋人,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泥里血里地挣扎。
其实丁三很清楚,这么重的伤再加上失血,根本就救不回来。但还是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哪怕让自己的兄弟再多活几分钟。
怀里的兄弟开始抽搐,浑身发抖,手攥紧丁三的肩膀:“娘,疼啊,娘,疼死我了。”
班里的兄弟看得眼泪哗哗的,自己的兄弟在遭受折磨。
一个兄弟抄起步枪,哗啦一下拉开了枪栓,对准他的脑袋:“兄弟,我是不想让你受苦啊,你在黄泉路上走好,咱下辈子还一起当兵,还一起操他妈的小日本。”
当,一声枪响。丁三怀里的兄弟停止了抽搐,安详地死了。
炮击停止之后,连里下了命令,刚才是鬼子在火力试探,各个排盯好自己的防线,不得轻易暴露目标。
从树林边的工事望过去,对面一千多米的地方,一些屎黄色的小点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地平线上,然后又有几辆战车和坦克从小点的后面开过来。
战车越来越近,丁三憋住气,他的冲锋枪打不远,所以和其他的兄弟换了枪,自己用中正步枪。枪口遥遥地指向远处从坦克里面探出身子、举着望远镜、指挥官装扮的鬼子。
鬼子的散兵队形越来越近,但开火的命令始终没有下达。直到鬼子走到距离阵地前沿不到两百米的地方,突然一发迫击炮弹落在鬼子的队伍中。与此同时,开火的哨声响起。
丁三吸了一口气,对准那个坦克上的日军指挥官搂了一枪,那个指挥官身子晃了一下,软软地歪倒了,胳膊斜斜地耷拉在坦克外面。
阵地上面顿时枪声响成一片,鬼子依托战车和坦克的掩护开始强行冲锋。但昨天构筑工事的时候,阵地正面被彻底清扫了。可以作为掩护的石块、木桩被清扫掉,留给鬼子作为遮蔽的地形也很少。
鬼子嘴上嚷嚷着,嗷嗷叫地冲锋,密集的子弹朝阵地这边打过来。有几辆战车陷进了反坦克壕沟里面,坦克不敢继续往前开,就地停下来提供火力掩护。丁三把冲锋枪换了回来,从工事上面探出头,朝冲过来的鬼子开火。
一个指挥官样子的鬼子,举着武士刀,领着一队鬼子冲上阵地。丁三瞄着他,一梭子子弹扫过去,打在他的腹部,他身子抖了一下,看了看肚子的枪眼,把肠子硬塞回去,拿刀撑着地面,踉跄着朝阵地上冲。
丁三看鬼子冲得近了,抄起手榴弹往这边扔,自己手上也不闲着,边扔手榴弹边把打空了的弹匣抠掉。
“兄弟们,准备手榴弹,干他娘个舅子的,不能让鬼子冲上来。”
班里的兄弟一口气把十几颗手榴弹扔了过去,阵地前面躺了七八具鬼子的尸体。就在这时,一发鬼子坦克的炮弹落在工事边上。丁三就觉得好像一根闷棍打在脑袋上,头晕目眩一般,紧接着就觉得肋骨疼,是一发弹片打在自己身上。弹片滚烫,丁三忍着疼痛拿刺刀把弹片起出来,弹片落在地上,遇到泥水发出滋的一声。
丁三往四周一看,鬼子又冲过来了,他赶紧找自己的冲锋枪。从泥水里扒出来,一扣扳机,发现卡壳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地上抄起一支步枪顶上火就打,这时他才看到一个兄弟可能是被刚才的炮弹炸飞了,身子躺在工事外面,两条腿都断了。
丁三喊着他的名字要爬出工事把他拖回来,那个兄弟冲他摆手,然后扭过头去,拿步枪杵着地面,挣扎着坐起来,费劲地拉开枪栓朝鬼子开枪。
鬼子冲得越来越近,丁三打红了眼,来不及填充枪膛,端着步枪就跳出工事。刚才为了把弹片起出来,他把刺刀摘了,所以拼刺刀的时候他的枪比鬼子的短上一截子。这会儿就把步枪横过来,当棍子使。
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就冲过来,丁三脸上到处是泥水,拿袖子擦了一下眼眶。鬼子冲过来就是一下狠命捅过去,丁三也不避让,拿步枪一格,把刺刀连同步枪抬了起来。自己右脚一抬,一脚踹在那个鬼子的裤裆上,吃了疼的鬼子跪倒在地上。丁三拿步枪斜着砸在他的脑袋上,鬼子被砸倒在地。丁三扑上去,拿枪托一下下地砸他脑袋,直到鬼子的脑浆子被砸出来,红红白白地流了一地,他才停手。
丁三喘着气,按着自己的伤口,从他站着的地方望过去,肉搏的兄弟大部分都住手了,鬼子的坦克见自己的步兵在阵地上消耗殆尽,而树林子里面冲过去也不好机动,再加上前面还有反坦克壕沟,就赶忙往回退。
带兵
丁三清点了自己班里的伤亡情况,刚才的战斗班里重伤一个,轻伤两个,阵亡一个。刚刚一个照面班里就折了四个兄弟,丁三很着急。一直到晚上日军都没有继续进攻,但炮击了两次,而且强度都不小,走运的是班里在炮击中没有伤亡。
到了晚上班里才吃上饭,丁三着急的是大伙没有被装,晚上会非常难熬。他在饭后又带着大伙伐倒了两棵树,把防炮工事继续进行了加固。干完了之后大家又湿又冷地靠在一起发抖。丁三看到一个兄弟脚上的鞋没了,就问他,原来是白天的战斗中弄破了。丁三没有说话,一个人走到阵地后面的尸体堆子那里,从日军尸体上剥了一双靴子,然后带回到阵地递给他。
大家都闷头不说话,有个兄弟在费劲地拉枪栓,丁三把枪拿过来,用脚把枪栓向下踹开,然后递给他。
“枪膛里面的黑炭太多了,没事的时候就拉开枪膛,拿树棍把黑炭清掉,不然容易拉不开膛。”丁三叮嘱着,那个兄弟默默地接过枪。
工事里面一片沉默,丁三看着大伙:“我操,这都怎么了,刚打了一仗就蔫巴了,谁给大伙讲个故事,逗个乐子。怎么都不吭声,那得了,我来讲一个吧。”
丁三吐了口唾沫,摸出一根烟,边上的兄弟擦着火点上。“大伙都挺冷的吧,其实这不算啥,大小兴安岭那才叫一个冷呢。有个猎户家,一个爷爷带个小孙子,有天小孙子拉屎,结果天太冷了,屁股被屎橛子冻得连地上了,爷爷凑过去看,结果胡子也被冻上了。祖孙俩都冻在那儿,正好村子里有人路过,就想拿棍子砸开,这时爷爷说了句话。”
丁三说到一半故意不说了,停下来卖关子,看到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他说,丁三又抽了口烟,接着说:“爷爷看着那人拿着棍子,赶紧嘱咐一句:‘小伙子,要看好啊,长胡子的是脸,不长胡子的是屁股。’讲完了,大伙听明白了不?”
大伙都没明白过来,半天看着丁三摸着自己的胡子呵呵地乐,大家才明白过来,互相拿没怎么长胡子的兄弟开玩笑。
看到气氛好了很多,丁三心里缓了口气,大家相互靠在一起取暖。
“班长,冻死了,能不能生堆火啊?”
“不行,火堆会暴露咱们的位置,鬼子回头就朝这边打炮。”
“这个天太冷了,大伙都受不了。”
丁三自己也是冻得发抖,衣服里外全是湿的,他把领子支起来,“这种天气对咱有好处,鬼子都是坦克什么的,越是下雨,他们打起来越费劲。”
丁三看了看大家:“大伙没想明白,打仗特简单,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咱们一个阵地一个阵地地打,一个战壕一个战壕地往前推,总有咱们打赢的那一天。大伙要明白,咱们肯定能打赢,也肯定能活着回家娶媳妇?”
说到了女人,大家话就多了一点。
“大伙说说看,想娶个啥样的媳妇?”
“咱也不想那么多,孝顺咱娘,给我生几个娃,家里收拾得利利落落的就成。”
“啥人啊,就知道生个娃。咱要娶媳妇,就要找个脸盘子漂亮的。”
“脸盘子漂亮有啥用,得屁股大的,屁股大的能生娃,娶媳妇不就为生娃吗?”
“尽整这些没用的,咱也没啥挑的,会做饭就成,天天晚上炒两个菜,一个要麻辣豆腐,再来个炸花生,喝二两酒,那就是神仙。”
“别说吃的,越说肚子越饿。”
“班长,你想找个啥样的?”
转战(8)
中了枪的鬼子艰难地往后面爬,阵地上的国军听到有枪声大家都在搜索,结果就发现了在地上缓慢匍匐的鬼子。由于距离一百多米,加上有些新兵枪法不好,好几发子弹都打在那个鬼子的边上。
受伤的鬼子还是坚持着往自己的阵地上爬,这时一发子弹又打在他的大腿上,他身子蜷缩了一下,但仍然在坚持。身子在泥地里拖了长长的一道血污印子。
阵地上的国军对于这个活靶子很感兴趣,大家都朝着他开枪,又爬了几米,他的另一条腿也中了一枪,他艰难地挪动身子,脑袋朝着自己的阵地那边倔犟地伸着。
朝他开枪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甚至有了取乐的成分,他顽强地爬了五十多米的时候实在是爬不动了,拿胳膊肘支着,大口地喘着气。
丁三突然从这个日本兵身上感到了自己的悲哀,他恍惚觉得那个中了数枪,即将结束生命的鬼子兵是自己。不错,躺在地上的确实是敌人,但他也是个人,大家都是当兵的,只是穿了不同的军服罢了。丁三想到这,拿枪瞄着他的脑袋,心想着,我就让你有个痛快的了断吧,别死得这么难受。
而这时被几十支枪口瞄着的日本兵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肺部中了弹,下肢也中了好几枪,吐出来的口水里面都是血沫子。
他在想着,我要回去,我要回自己的阵地上去,他们会医好我,最好是腿断了,这样就能回国了。我不想打仗了,我想回家去,我想和家人、老婆在一起,我想有个孩子,我想下半辈子再也不摸武器了,我想……
突然一发子弹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伴随着脑海中最后的那点思想碎片走向死亡。
丁三看着那具尸体,仿佛在看着自己一样,尸体最后痉挛了几下不动了,上面做伪装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地舞动着。
又蹲了一天,丁三在前沿连续猎杀了两个火炮观察员,晚上回到连部一身的疲惫。
他以为第二天还是要派自己到前沿打冷枪。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命令变了。团里想在日军的侧翼搞一次突袭,就安排给了陈锋。而陈锋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