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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无情抱住他,抱得很紧,浑身颤抖的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
青衣的泪,滴在他的背上,滚烫。
无情抱着他,抱得很紧,就这般,仿佛相依为命了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经泛起了红霞。
天晚了。
青衣轻轻抚着无情的背,扶他起来。
婢女走上来,给青衣披上挡风的毛裘,青衣一瞬间,有些疲倦。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路只有一条,他的根只在晨夜楼里,无论怎么走,都是殊途同归。
突然,无情抱住他,埋在他怀里喃喃,〃哥,哥,你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
青衣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不可否认,青衣动心了。
若是就此以后,能隐姓埋名,尽享天伦,弃了那些让人喘不过气的身份和过去,那将是何等幸事?
当天晚上,青衣没有回晨夜楼。
教主亦然有气,只当他还在陪着无情,也没有多问上一句。早早的和衣睡了。
第二天,青衣依旧未归。
教主按捺不住,急忙寻去了灵堂,灵堂上空无一人,偌大的房间里,油尽灯枯,地上惨白的纸钱随着风打着旋儿。
瞬间,教主觉得,自己的血都要凝固了。
第 12 章
宁西村。
小小的村子,依山傍水。
〃哥,我回来了。〃短衫粗衣的少年推开陈旧的木门,脸上洋溢的却是快乐的笑意。
小小的屋子里,弥散着清粥的淡香,青衣从厨间端出粗糙却稚拙的青瓷大碗,放在桌子上,看着弟弟,笑得安心而满足。
〃哥,今天我去和张老爷子学打渔了,我运气特别好,第一网撒下去,就捞到了这个!〃少年举着手里两条鲜活的草鱼,笑得纯净而简单。
青衣接过去,把鱼放进盆里,递过去毛巾。
少年接了,擦干净满是泥巴手,笑嘻嘻的坐在桌旁,迫不及待的端起粗瓷碗,吱溜吱溜的大口喝起粥来。
青衣笑着看着他。
吃饱了,无情才从碗里抬起头,〃皇帝被金国掳去了。〃
青衣怔了怔,虽然他们的生活和皇家并没有交集,可毕竟他们也姓赵,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现在大宋江山都乱了,金人连皇子公主驸马一个也没有留下,赵家没了子孙,居然有人要赵烽去登基为王,多可笑。〃
青衣苦笑的摇摇头,突然,他觉得,外头的事情,离他好远好远……
教主依旧呆在晨夜楼里。
冬鸦走上来,〃主上,门口宋家的老臣们已经跪了一整天了。〃
〃让他们滚。〃
〃是。〃冬鸦微微叹了口气。
〃青衣找到了吗?〃
〃主上恕罪,还没有。〃
〃你也滚,一天找不到他,你一天不要回来。〃
冬鸦叹口气,行礼出去了。
冬鸦出了晨夜楼的时候,旖旎正靠在墙角看着他。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放青衣一条生路。〃
冬鸦怔了片刻,叹口气,〃他不会死。主上那般疼他。〃
旖旎摇摇头,〃你错了,即便他回来,解不开心结,总要被自己逼死。〃
冬鸦回头看看那些跪在太阳底下的臣子,叹口气,〃若他不回来,逼死的就是中原千万百姓。〃
旖旎怔了怔,一声轻叹,几不可闻。
天下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教主手下的春鸽秋雁冬鸦。
宁西村也是。k
当他们走进宁西村的一霎那,青衣心底,涌起的是绝望。
〃青衣,回去吧。〃性子温和的春鸽叹口气。
〃谁敢带走我哥哥!〃无情怒道,拦在青衣面前。
〃教主有令,只要毫发无损的带青衣回去就好,至于你,〃冬鸦的声音嘶哑而残酷,〃死活不计。〃
青衣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知道,教主不是在开玩笑。
〃哥,你不要怕。〃无情拦在他面前,身体却微微颤抖。
青衣却很绝望,他知道,无情斗不过教主一手教出来的冬鸦。
〃青衣,走吧,莫要再连累无辜。〃一向寡言的秋雁也幽幽叹口气。
青衣垂下眸子,点点头。
〃哥!〃
青衣推开无情,用口形告诉三人,〃放了无情,诛天教不适合他。〃
冬鸦和春鸽秋雁互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青衣笑了,缓缓向他们走去。
〃哥!哥!〃身后,传来无情急慌的呼唤,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那样无助。
青衣不敢回头,他很怕,怕自己狠不下心来。
青衣回到诛天教的时候,教主就站在诛天台上,那是教里最高的地方,也是看得最远的地方。
青衣悄声的走上去,安静的站在教主面前。
教主暴怒。额头上,暴起根根青筋,他高高扬起手,却久久打不下去。
青衣缓缓合上眼睛,放弃了解释,放弃了挣扎,仿佛任君宰割的模样。
教主恨恨摔下衣袖,一把横抱起青衣,粗暴的把他夹在腋下,把他带进诛天阁里,狠狠摔在床上。
青衣仿佛被惊醒了的野兽,一瞬间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就像冬眠里突然被扔进沸水的蛇,他死命挣扎,又咬又撕,疯了似的。
教主怒极,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恨恨道,〃出去了一回,心也野了?别忘了你是谁?!〃
青衣怔了,无力的倒在床上,苍白的面颊,肿了高高的五根指印。看他如此,教主怔了片刻,有些心疼,可是他还是有气,不愿服软,咬咬牙,一把撕开青衣的衣衫,野兽一般扑了上去。
青衣伸手捂住了发红发烫的面颊,像是呆了一般,滞滞的看着教主,不再挣扎,也不再吵闹,只是眼睛里,泛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教主迷恋这个身体已经太久了,久到就算是他,也无法不沉沦。教主一遍又一遍吻上青衣的身体,舌头留恋在青衣胸口,那被灼烧的龙纹处,沉迷。
青衣一夜未眠,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直到天亮。
第二日,教主被朱栏上,红嘴的八哥吵醒了。
青衣已经醒了,或者说,他一夜未眠。青衣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迷离。他的衣衫已经被撕坏了,露着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是印子,看的人触目惊心。
教主有些心疼,伸手抚着,把他揽进怀里。
青衣看看他,张张嘴,却是欲言又止,终究,化了一声叹息和一氤清泪。
教主忙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拍,〃哪里难过?〃
青衣不说话,也不看他。眼神幽幽的,却没有焦距。
教主犹自气他不告而别,捏捏他的颊,佯怒道,〃不罚你你就不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
青衣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眸子,他怕自己眼里,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悲哀和无奈。
〃下回敢跑一次,就这么罚一次,看你还敢?〃教主的话里带着深深的笑意和调侃,伸手拉过被子,轻柔的给青衣裹好了,用鼻尖碰碰他额头,亲昵道,〃还不累?快些睡觉。〃
青衣不再辩驳,轻轻合上眼睛。
教主一下下拍着他,听着青衣的呼吸渐渐沉稳了,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教主离去的一霎那,青衣便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里,沉淀了太多的东西,爱,恨,悲,怨,一瞬间,随着氤氲的泪光涌出。
青衣的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窗外便是诛天台,那诛天台上,烟雾缭绕,看不清凡世间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
第 13 章
傍晚的时候,教主又来了。
青衣看见他,慌忙扭过头去。
教主霸道的把他揽在怀里,扳过他的下颔,〃为什么躲我?〃
青衣慌忙摇头。
教主趁势攫取他小巧的樱唇,吮吸那里头的甜蜜和温暖。
青衣慌忙推开他,脸色惨白,靠在墙角无助的喘息。
教主脸色顿时黯淡了,他静静走到青衣面前,强势的抓起他,不容抵抗,直直把他塞进怀里。
青衣心头悲苦,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怔怔的掉下来。
〃为什么?〃教主按捺着怒气,〃自从你这次回来,你就变了。〃
青衣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他无言的轻轻把手探进教主的衣襟,缓缓抚摩着那里的龙纹胎记。
教主的脸色变了变,阴霾聚在了脸上久久不散,最后,却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几分怜,几分悔,他伸手摸摸青衣的额头,〃莫要胡思乱想,安心做我的青衣便好,就算有什么别的罪孽,我来担,〃说罢,竟是无奈的一笑,〃我最近不在教里,你要好好休息,不许挑食,不许胡乱跑。〃
青衣一怔,慌忙抬起头,询问的看着他,眼里,一分忧心,一分牵挂。
教主突然间,心情大好,一下下摸着他的长发,怜惜道,〃不过是大宋的皇帝没用,被金军掳了去,我得去趟京城,〃说罢,转头指指窗外,〃那些三朝元老,在外头跪了整整两天,这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不是?〃
青衣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扭头掩饰了一脸到窘态。
〃金国逼人太甚,这回剑臣他们都要和我一起去,〃说罢一声冷笑,〃既然逼我出手,自然不至于给他们留苟喘余地,不过,旖旎和冬鸦留下来照顾你。〃
青衣点点头,掩不住心底牵肠挂肚的忧虑。
〃青衣,等我回来的时候,给我一个答案。〃教主看着他,若有所思。
青衣不解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询问。
教主欲言又止,良久,才悠悠一声叹息,转身去了。
一瞬间,青衣觉得他的背影,好落寞。
今夜,诛天教里,分外冷清。
今天是教主进京登基的日子,诛天教里头,留下的只有年少不更事的小婢子和老迈昏聩的扫地老仆。
教里的精英都被教主带走了,只留了旖旎和冬鸦。
旖旎端了一碗乌黑的药汁,递到青衣手里。
青衣皱皱眉头,忙扭头躲过去。
旖旎苦笑,〃由不得你不喝,是教主吩咐的。〃
青衣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软求神色。
旖旎板了脸,〃我可不是教主,还指望我可怜你不成?〃
青衣撇撇嘴。
旖旎忍俊不禁,伸手捏捏他鼻子,把药递到他面前,〃快喝!〃
青衣违逆不过,只好捧起药,喝了,不算是太涩苦,毕竟加了不少冰糖和甘草,可毕竟是药味扑鼻,青衣掩不住的一阵皱眉头。
旖旎看他喝完,忙接过碗,递过去一碗清茶。漱了口,去了口里的苦味,青衣才舒展开紧皱的眉头。
旖旎看着他,好笑的点点他额头。
青衣突然想起了什么,拿了床头的笔纸写下,〃教主走了吗?〃
旖旎点点头,〃估计这会儿,都该到京城了。〃
青衣犹豫了一下,周围打量一番,四下无人,才写下,〃那你知道无情在哪里?〃
旖旎脸色变了一变。
青衣慌忙拉住他袖子哀求,仿佛抓着的是一根救命稻草。
旖旎叹口气,〃我本不该说,青衣,我问你一句,你究竟把教主当作什么人?〃
青衣手一抖,笔掉在地上。
〃你原意和他长相厮守一辈子?〃
青衣慌忙摇头,心里一片混乱。
〃青衣,我本不该管这闲事,可我不愿你毁在诛天教里,〃旖旎拍拍他的肩膀,眼神肃穆而认真,〃有件事,你和教主都讳莫如深,我却要挑破这窗户纸,青衣,教主,是你的父亲。〃
青衣的脸色霎时惨白。
旖旎笑了,笑得惨然,〃我本不想说,可是,我怕你会后悔。〃
青衣苦笑,他已经后悔了,爱情这个禁忌,仿佛就是会让人上瘾的罂粟花,一旦沾染了,就是欲罢不能。
〃青衣,我不是要拆散你和教主,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次选择罢了。〃旖旎叹口气,〃若是你亦是真心爱教主,那倒罢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妥协和善良,毁了自己的一生。〃
青衣缓缓摇摇头,凄楚的脸上却坚定,用口形道,〃我必须走。〃
〃罢了,〃旖旎叹口气,〃我带你去见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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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鸦站在山脚,倨傲的用剑尖点着无情的喉咙。
无情挣扎的想爬起来,却牵动了内伤,一声猛咳,竟吐出一口鲜血。
冬鸦冷冷看着他,〃微末道行,还敢在这里献丑?滚!〃
〃混帐!滚开,我今天一定要带我哥哥走!〃无情恨恨道。
冬鸦轻蔑的看着他,〃既然是教主令我在此护着青衣的安危,你便不必再打这个主意。〃
无情怒从心起,又是恨,又是怒,竟不顾脖子上架着的剑,疯了一般抓起剑,厮打过来。
冬鸦一怔,他本是高手,哪里见过这般泼皮无赖,不顾自身安危的打法?冬鸦点起剑尖,只等无情自己向上撞去。
〃冬鸦!不要!〃旖旎的声音。
冬鸦一怔,收起剑,变掌为拳,一下子打在无情胸口,无情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
青衣已经奔上来,扶起无情,慌忙擦干净他嘴边的血渍。
无情看见青衣,竟像一个孩子般,伏在他怀里呜咽不成声。
青衣也是悲苦,抱着他,泪水潸潸落下。
冬鸦一怔,脸色一黯,喝到,〃青衣,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
无情听见这话,把青衣抱得更紧,口里一遍遍唤着,〃哥,哥……〃
青衣叹口气,回头看看冬鸦,眼里,满满的全是祈求。
〃这是主上的命令。〃冬鸦冷然不为所动。
无情怒极,捡起剑,横在青衣面前,〃哥,你别怕,我保护你!〃
〃你?〃冬鸦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那加上我呢?〃旖旎的长练卷上冬鸦的剑柄。
〃旖旎!你想做什么?!〃冬鸦怒道。
旖旎不理他,回头对无情和青衣喝到,〃还不走?!〃
无情恍然大悟,慌忙搀起青衣,夺路而去。
冬鸦怒极,反而平静了,他冷冷看着旖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