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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深处p_派派小说-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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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丁富到处去打听,过了一个时辰也就转了回来,就说赶在了东头那个庄子上,就有三个老妈妈跟了出来。朱大娘叹道:“说不得要破费些银子了。”说了,就叫了大郎备了银两,第二日一早就雇了车子,带了丁富就往庄子上赶。
  那团圆儿叫人赶了在庄子上,先是整整哭了一日,一口水也不沾牙,躺在床上将苏氏骂了千回,又把金氏恨了万次,只是白气。且现在到了外头,不比宅子里头规矩严,那宋妈妈,段妈妈都是刁钻,罗妈妈更是与她有仇,见了她这样,不独不劝,反道:“都这样了还当自己是个姨娘呢,撒娇给谁瞧呢。你老爱吃不吃,没人劝着。”那罗妈妈更道:“我们丁姨娘可是嫦娥转世,半个神仙呢,怕是饿不死。别气死就好了。你老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养老吧。别老挂着平安少爷了,平安少爷眼里除了我们大奶奶再不会有第二个娘。”说了,三个都笑。
  团圆儿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三个婆子骂道:“老不死贼婆,我就是叫撵在这里来住了,也是你们姨娘,你们大少爷亲妈,凭他管谁叫娘呢,他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他就敢不认我,也不怕雷劈死他!只怕你们三个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活到我儿长大那日了”
  这话分明是咒人活不长,罗妈妈宋妈妈等人听了哪得不气,换了第二个人说,早上去撕了她嘴,只是团圆儿究竟是姨娘,不好动手,三人都冷笑道:“但愿得姨娘有那么一日。”
  团圆儿自闹了这一出,倒收了脾气,每日送来饭菜都吃个精光 ,只是每日拘束在这一个两明两暗小院子里,不免有些气闷。

  探孙 逗子

  次日天明,朱大娘早早起来梳洗了,又嘱咐了大郎几句,要她好好看着王氏,不许再闹事,方带着丁富上了雇来车子,一路摇摇晃晃就到了城外。放眼看去,都是庄稼田地,散落着几处宅院,正值才收了当年新麦子,各处都有人在场地上晒麦子,朱大娘就打发了丁富去问哪里是苏府田庄,便有人指了他们瞧。
  朱大娘带着丁富依言找了过去,又过了几倾庄稼地,就见了几处院落,一色白墙青瓦,就有单间独门,也有围着围墙,黑漆双门,只不知哪间才是。丁富就要去问,朱大娘是积年老人,一眼看去,只见那几处院落成合围之势,围在中间那处,黑漆双门紧闭。朱大娘因想,团圆儿即是里头打发出来内眷,门户必然谨慎,显见是这处无疑了。
  车子就在黑漆门前停了,朱大娘回身同车夫说:“这位大哥,你且侯一侯,我们进去寻个人就出来。”说了,亲自就去拍门。
  却说罗妈妈等人到了外头庄子这院子里来住,这里不过一间正房并两间耳房,再披了一小间厨房罢了,服侍人又只得团圆儿一个,哪里有活做,就比在大宅子里散漫许多,此时不过日上三竿,马虎收拾了院子,做饭又早,坐了一起闲扯,忽听有人敲门。那罗妈妈离门最近,其余两人就推她去开门,罗妈妈颇不耐烦,又怕是宅子里头出来人,不敢不过来问一句,口上嘟囔着,走到门前问道:“谁在敲门?”
  朱大娘听了里头有妇人答话声音,忙笑道:“这位姐姐,请开开门,我是你们丁姨娘祖母。”罗妈妈手本已搭在门闩上,听了这话,就把手松了,只道:“原来是丁姨娘祖母,你老还是回去罢。姑奶奶打发了姨娘来这里时说了,不许家人探望,怕生口舌,你老还是回去罢。”说了回身要走。
  那朱大娘虽知道大凡这些大家小老婆叫人撵在庄子上住,必是叫人牢牢看守,一怕走失,二是怕生出不伦不堪事来,只听了这几句,还是如刀子割心一般,拍了门道:“好姐姐,在这里天高皇帝远,你老给我开个门儿,你们姑奶奶又如何知道?这也是你老积阴德,我也不敢叫姐姐白担了风险。”
  那罗妈妈听了最后一句,心思就活动,只是有三个人在一处,她也不好做主,便道:“听你说得可怜,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只是姑奶奶叫了我们姐妹三个来服侍姨娘,我一人不能做主。”说了就过去同宋妈妈,段妈妈商议,那两人俱是无可无不可。罗妈妈见了这样,回来就替朱大娘开了门,只道:“我是瞧你老大年纪走一回不容易,可不是贪图你什么。”
  朱大娘如何不明白她意思,就把昨儿就备好几块碎银子都塞了过来,罗妈妈接了,在手上掂一掂,三两出头,四两犹不足,就有些嫌少,趁着另两人不备,私下就藏了一块,又把余下拿去同宋妈妈段妈妈她们二人分不提。
  只说朱大娘走来正房,就见团圆儿穿着家常青色缂丝绣碎花绸衫,散挽云鬟,盘了膝坐在床上,面前是三十二张牙牌,正自己抹牙牌玩,见了自己祖母进来,也不起来接,口上道:“祖母来了,请坐罢,如今我这里可不比从前,没甚好东西了。”又扬声叫泡茶来。
  朱大娘见了这样,又气又痛,上来就在团圆儿脸上左右打了两掌,骂道:“你个糊涂混账孩子!都这样,你还有心玩这劳什子。你出嫁那日,我如何同你说?只叫你好好伺候员外奶奶,你只不肯听,要听你那糊涂娘话,非要顶撞大奶奶,如今叫人捏着短,把你撵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去处,你就高兴了!你若是同我一般年纪也就罢了,横竖没几年活头,你如今二十都不到,就要在这里过一世吗?” ”说了又抱着团圆儿哭道:“我儿,你怎就不肯听我话,”
  团圆儿叫朱大娘打得懵了,后又听她骂了这些,抱了朱大娘道哭道:“我娘怎不来瞧我?莫不是她瞧我落势了,帮不着家里,就不要我了。”
  朱大娘听团圆儿到了这时还问王氏,心上更气,骂道:“你娘这样糊涂,你问她做什么?不是她娇养得你不像个女孩子,又撺掇你起那些混账想头,你哪里会有今日。你是个聪明孩子,就该此改过了,好好做个人,把女人家要会一样样一件件都学起来,在想想你一个小老婆该怎么对员外奶奶说话,许还能回去,不然,员外奶奶不待见你,你在这里,吃不了苦。”说了,又哭。
  团圆儿听了这些,反把脸红了,就在炕上直起了身,道:“我做什么要想?我不过是没那个毒妇会投胎罢了,她是个千金小姐,我也是清清白白人家出来,不是什么粉头□,如何她就能做正室大奶奶,我就是该做小老婆。我儿子如何就不能管着我叫娘?我只不信我就是这个命。那个毒妇,我只不信她能得意了一世去!”
  她这番话声高气急,朱大娘听得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了,指了团圆儿道:“好,你说好。你既是想做人正室,那回苏员外来提亲,,你怎不想是去做小老婆?我劝你,你同你娘,只希图了苏家有钱。嫁了过去才想做大奶奶,莫非大奶奶就该着让你?”
  团圆儿听了,冷笑道:“你倒是我祖母还是金氏那个毒妇祖母呢?句句帮着人说话,你即不待见我,又来这里做什么?”说了赌气扭过脸去。
  朱大娘见团圆儿听不进半句好话,气得口不能言,跺一跺脚,赌气转身就走,才踏出门,就见三个妈妈作鸟兽散,便知道团圆儿那些话都叫她们听去了,这朱大娘究竟还是心疼孙女,不免过去求她们帮着遮瞒些,那几人才了朱大娘银子,倒也不拉不下脸来回绝她,胡乱应承了,朱大娘见了她们那样儿,知道信不过,只也没法子,只得自己回去了,到底割舍不下,不免心中就盘算,想着平安如今也要**个月了,若是苏员外待团圆儿未绝情,许趁着平安抓周就接回去了,说不得,只好等着瞧了。
  只说转眼平安周岁,苏员外虽有了嫡子嫡女,到底平安是长子,这周岁生日一样是热热闹闹办了,遍请了亲朋好友,酒干宴罢,苏员外便命把平安少爷抱了来抓周。只将两只花梨木方桌并了起来,上面置了弓、箭、书、笔、印章、算盘、饮食、珍玩银钱、泥人木偶等物件,将平安放在桌上,由得他四处爬动。
  那平安在桌上转了两圈,就把个红木小算盘抓牢在手上格格笑了几声,就是拿了金钱玩偶去换,也不肯撒手。众亲友人见了这个,都说大少爷日后必能传承苏家家业。苏员外瞧了也自欢喜,送了宾客们走,自己就抱了平安到了金氏处,把平安抓周事同金氏说了。
  平安已会喊母亲,见了金氏倒把方才如何都不肯撒手笑算盘递了她瞧,金氏怀里正抱着慧儿,见平安算盘送了来,忙脱出一只手接了,笑问:“平安,这个给娘?好乖。”说了,就叫冬竹把早预备下一只赤金百福项圈给平安挂了,同苏员外道:“恭喜相公。平安即拿了算盘,想必是个有盘算孩子,必是相公好帮手呢。”
  苏员外便笑道:“平安若是能承我衣钵,我倒是想阿鲤读书呢。你也知道,我家虽有些银子,总是没有书香气。若是平安做得了生意,阿鲤考个状元榜眼回来,我苏家才真真是门楣生辉,我这一生也便知足了。”金氏听了,就笑道:“相公心倒是不大,只要个状元榜眼。仔细人听了笑你狂呢。”
  苏员外就把平安递在了朱娘子手上,自己抱了阿鲤起来,笑道:“哪家做父亲不指望着儿子有出息,我们阿鲤又是个聪明孩子,再请你哥哥荐个好先生给我们,状元榜眼不好说,这举人,进士倒不是没指望。”
  阿鲤才睡醒,正张了乌溜溜眼珠子到处瞧,忽见眼前晃荡黑黜黜几缕胡须,伸了小手就抓,只一抓到手,就格格而笑。阿鲤他虽是小婴儿,手上未必有力,只是胡须那东西,细细连着皮,略一扯就要痛,阿鲤不知轻重这一抓,苏员外自然吃痛,见阿鲤笑得那样,倒也高兴,只是由着他揪,金氏见了这样,就道:“相公,你要把阿鲤宠得没样了,仔细日后同你没人像。”
  苏员外伸了一根手指去逗阿鲤,口上说:“很不相干,他才多大,懂什么?等他大了再教规矩也是一样。”这话音才落,阿鲤手上用力一扯,就拉了几根胡须下来,阿鲤握着苏员外胡须,格外高兴,笑得眼也眯了,伸了手还要扯,萧娘子忙过来抱了去。苏员外便又去逗慧儿,慧儿却是不肯理他,只扭了脸往金氏胸口钻。
  只说他们夫妻父子母女四人玩开心,倒是忘了一旁平安。那平安因胎里不足,从小儿就多病些,也不如一般小儿活泼,又到底还小,不知道自己叫父母冷落了,见了这样,他在一旁也拍了小手笑,倒是朱娘子奶了平安一年,见苏员外夫妇这样厚此薄彼,心上自然有些委屈,只是不敢说。

  偏爱 祸起

  却说苏员外自得了二子一女,自为万事皆足,每日里回家,便只逗弄着三个孩儿,这一转就过了新年。金氏那双孩儿也将近九个月,虽还不会叫人,每见了苏员外回去,倒是笑个不停,哄得苏员外格外高兴,那平安虽比弟妹大了近一岁,因身子孱弱,瞅着也高不了多少,见了苏员外,又有些怯生生,不大肯靠近。
  素来世人都是这样,总偏疼些伶俐孩子,且苏员外又不大待见团圆儿,故此待平安就比待阿鲤慧儿差些儿,倒是金氏见了这样,私下也劝过一两回,只说都是自己孩子如何厚此薄彼。苏员外听了,倒不觉得自己偏心,只道:“阿鲤同慧儿小呢,又伶俐,不足一岁就会得说话,真真可人疼。平安那孩子我也一样疼他。”金氏劝了一两回,见苏员外不在意,也只得罢了,不免自己就把平安多看顾些。
  那平安只知道叫金氏母亲,又不知道生母另有其人,便把金氏当了亲娘,又因金氏颇疼他,是以每见了金氏总挨着她腿边,又见金氏抱慧儿阿鲤,到底还小,不免羡慕,有时也撒娇要抱,金氏也就搂了他在怀里同他说话,一般是亲亲热热,如嫡亲母子一般。
  这转瞬就是阿鲤慧儿周岁,平安周岁尚且操办,何况是嫡子女,办得更是热闹,富阳县内各种有头有脸,一概请了,又把本县许县令也请了入席。原本这苏员外不过一介官商,如何能请到父母官。这其中却有个缘故,原是金氏嫡兄金鹤龄近日高升了一步,从正七品刑部都给事中迁从六品大理寺左寺,虽只升了半级,但从都给事中迁大理寺左寺,只用了两年不足,其速不可谓不快,不可小觑,又兼这苏员外在富阳一县,也有善名,故此他来相请,也不好驳他面子,是以这日夜就来了,苏员外陪着坐了首席。
  吃罢了寿面,一样抓周,阿鲤在桌上转了一圈,一手抓了书,一手握了笔,真真迎合了苏员外巴望着嫡子考个功名回来愿望,苏员外也就极为快意,当着一县父母虽不好夸口,却把双眼笑没了。许县令见了这样,就笑道:“苏员外,不是本官唐突,令公子额角丰满,眉清目秀,必是读书种子,日后蟾宫折桂也是有。”苏员外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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