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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松棋给他打来电话,叫他好好休息一下,并说下午自己会早点回来,然后带他出去好好叙旧。
江正原见到杨松棋时,简直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当初那个穿着朴素、腼腆不已、连跟女孩子说话有时都会脸红的杨松棋。他上着湖水蓝起浅绿大花纹的紧身T恤衫,下穿深色的宽松牛仔裤,裤管还朝上高高翻起,足底却是一双橙红色的运动鞋。再一看他的头发,也闪耀着一种黄光,很亮,亮得都有些刺眼,也许金子发出来的光就是这样的吧,江正原心中暗道。
好兄弟重逢,那种兴奋和激动自然是难以言说。江正原只觉眼中一片潮湿,竟有些哽咽了,紧紧地和杨松棋拥抱在一起。
“好了,哥们,呆会我们慢慢说。”杨松棋拍拍他的肩膀,从激动中回过神来,松开了江正原。
“我已经在淮海路的一家西餐厅订好了晚餐,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啊!”江正原很高兴,拉着杨松棋就想出门。
“等等。老兄,我得换一件衣服。还有你,也必需换。你身上那白衬衫早就是淘汰货了,连学生都不想穿。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你过来欣赏欣赏。”说着,杨松棋就把他拉到了自己专门的服装间。
等杨松棋拉开他的衣橱时,江正原又觉得自己是在云雾中了。
“这是 卡尔丹顿、圣大保罗,这是维里奥、百先得、龙人头,这是阿玛尼、皮尔卡丹……”江正原听得一片糊涂,也不知什么是T恤衫,什么是西装。
“这么多你穿的过来吗?”
“穿一两次就足够了。谁还老背在身上不放啊?干我们这一行的,着装打扮是非常重要的。”
“你是怎么成了制片人的?江正原很想知道他的创业历程。
杨松棋笑了笑,面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机缘巧合吧。这个我以后跟你慢慢谈。”说着,他又拉开了旁边一个较小但非常别致的衣橱说道:“这些衣服都是给你的。你先将就穿一下,过几天我再陪你去买新的。”
“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我给你的这些衣服虽说不是全新的,但也只穿过那么一两次。你是不是嫌我没给你拿新的,或者是这些衣服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正原急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带了衣服来的。”
“老兄,你那些衣服还能穿得出去吗?秦梦怎么也不给你好好打扮打扮?你可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帅哥呀!”
“这怎么能怪她呢?”一说起远在家乡的秦梦,江正原真希望她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
“又开始想梦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个样,一提到咱们梦姑,你就魂不守舍了。”
江正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示默认。
“好了,不要再那么婆婆妈妈的了。快把衣服换了,我们一起去吃饭。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穿上杨松棋给他准备的衣服,江正原已经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了:乳白色的西装上衣,米色的绒面革牛仔裤,考究的银白皮鞋,再加上一顶颇有英伦风味的黑色绅士帽。与刚才的他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Oh ,my God ! How cool !你就是那英伦情人!I love you !”杨松棋以一种极为夸张的语调惊叫起来,接着就伸开双臂,扑到江正原的身上,头一歪,耷在他的肩膀上。
“好了!你唱什么戏啊!”江正原被他滑稽的举动逗笑了。他实在是没想到两年不见,杨松棋竟是一改往日的性情,变得,变得,变得有点活泼起来。他也不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姑且叫活泼吧!唉!人都是要变的!连他自己都可以性情大变,凭什么不准人家杨松棋变呢!想到这,江正原的脑子里又浮现出自己被郑生华他们暴打,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人又有点发呆了。
“你怎么了?”杨松棋看见他刚刚还好好的,突然间脸就阴沉了下来,很有点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江正原立即回过神来,极力遮掩自己的失态。
“你啊,就是这脑袋瓜想得太多了!”杨松棋似乎已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有点不满。
“没有啊!有你这位生活委员在,我还瞎操什么心呢?”江正原觉得杨松棋还真配当“生活委员”。大学时他是他们班的生活委员,现在他就象是他江正原的生活委员,连穿衣都要由他来负责。
“好小子,你今天实在是帅呆了!你这样走出去,说不定就会把哪个千金小姐给迷死,来个情定上海滩!哇塞!好剧本,好剧本!”
“瞧你,乱说什么呀!”
第四章这般无奈
杨松棋带他来到了淮海路的一家法式西餐厅。
在这以前,江正原从来没有去过任何一家西餐厅,尽管他对此非常神往。他想去西餐厅,特别是法式西餐厅到不完全是为了品尝一下那异域美食的滋味,就是在他以后基本尝遍了各国的风味大餐后,他仍然还是喜欢中餐,尤其是他家乡的风味菜系——湖南菜,喜欢它的麻辣子鸡、发丝百页、腊味合蒸、口蘑汤泡肚等。他想去西餐厅主要还是为了感受一下那浓郁的异国氛围。他的比较文学是学得非常好的。大学毕业时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今天或许已经师从唐时朝教授攻读比较文学了。他同现在许多想出国的人不一样。很多想出国的人都愿去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可他要是有出国机会的话,他却想去欧洲诸国,尤其是法国。因为他觉得欧洲拥有悠久的历史文化,自成一派的艺术风格,并且一直是世界的文化艺术中心。那里有着闻名遐迩的塞纳河、埃菲尔铁塔、卢浮宫等名胜古迹,那里孕育了达·芬奇、梵高等名垂青史的大艺术家,那里培养了雨果、巴尔扎克、罗曼·罗兰等享誉世界的大文豪。那悠久浓郁的文化氛围、风情万种的迷人景象、经典怀旧的古老建筑、浪漫温馨的情调风光都象是用美丽的玫瑰花瓣编织起来的红绳牵引着他走向那神奇的怀抱。
大学四年,他一直都想带秦梦去那充满着异域情调的法式或者意大利式西餐厅用餐,特别是在情人节那天,去品尝那奶油烙名虾、海鲜杯、烙蛤蜊、奶酪小牛肉、洋葱汤、马沙拉酒浸鹅肝拌藏红花煨饭,喝着那葡萄酒、白兰地、香槟,但这些均未能如愿。他们顶多在大商厦中的世界美食城里尝一、两样算是意思一下,然后就去吃他们都很喜欢的南翔小笼包、开洋葱油面、鸽蛋圆子、蟹壳黄。所以江正原对吃西餐的礼仪一点都不懂,甚至连右手持刀或汤匙,左手拿叉,以及放下刀叉略作休息时,应把刀叉以八字形状摆在盘子中央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有杨松棋教他,他想他一定会当场出丑的。
当Waiter第一次把很少量的酒倒入杯中时,他很纳闷为什么Waiter只倒那么一丁点。后来他看见杨松棋喝了一小口并回签Good,他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一种形式,目的是让客人鉴别一下酒的品质是否有误。
“怎么样,还习惯吧?”杨松棋关切地问他。
“还行。不过我总觉得有些拘束,而且我觉得、觉得”,江正原的脸都有些微红了。
“觉得什么?”
“觉得别人都在盯着我们似的。”江正原头更低了。
“哪有的事,是你自己太多心了。”杨松棋笑了起来。“你得多学点,要想在这闯出点什么名堂,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以后这种机会还多得很啊!”
“不过,你已经很不错了,不愧是我们的才子。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比你要差劲的多。这些地方,在上大学时,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你是怎么当上制片人的?”江正原又接着问道。他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碰到人肯帮我啊!吃了饭,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下次我带你去意大利西餐厅,那的野菇炖饭很好吃。我一直觉得那种意大利特产的野菇好象有一种神奇的本领。它居然能够散发出一种清香,使清水都变鸡汤。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吃完后,杨松棋又带他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他们先要了两瓶艾立加黑啤,后来又点了两杯爱尔兰咖啡,单价都是40元。江正原觉得真有点奢侈了。他满脸愧疚地向杨松棋说对不起,让他破费了这么多。可杨松棋哈哈大笑,手一挥,说自己哪一天不用这么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说完还郑重其事地告诫江正原:要是他再说这种话,就是不把他杨松棋当朋友、当哥们。江正原听了非常感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正原,那天你刚离开长沙时,我给秦梦打了电话,她把你的事全告诉我了。她担心得了不得,让我好好开导你,帮助帮助你。唉!你别说,你还真不幸,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让你给遇上了。妈,妈生病;爸,爸骨折;朋友,朋友骗;上级,上级踩;同事,同事坑;学生,学生”,杨松棋刚要说“学生,学生打”,他看见江正原把头埋下了,两手抱着头,他知道他又戳到了江正原的痛处,就忍住没有往下说了。
“正原,好了,别难过了。”杨松棋似乎听到了江正原的啜泣声,虽然很轻微,但他还是听见了。他扳开江正原的手:“正原,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是弱者就要被人欺。我先开始比你也好不了多少。”说着,他长叹一声。
江正原一听他这话,似乎是说他也受过很多委屈,不由把头抬了起来。“松棋,你先也过得很不开心吗?”
杨松棋又笑了笑:“算了,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哥们,我倒是想通了,最要紧的还是你。我就不明白,你跟秦梦两个都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一副死脑筋,转不过弯来。那么认真干什么,理想那么远大又有什么用?你看现在弄成个什么样,房子房子没有,还被人打!”杨松棋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待话一出口,知道自己又说错了,立即缄口不言,怕江正原难过。
谁料,这次江正原并没有难过:“你说的不错,都是我自己死脑筋,转不过弯来。现在我也想通了。”说完,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是啊!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现在既不是小农经济的古代社会,又不是三座大山压着你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更不是那一颗红心、到处串联的革命年代,你那么忧国忧民干什么?现在是改革开放、搞市场经济的新时代啊!多赚点钱,过上小康生活,把自己管好才是真的。什么叫‘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什么叫人穷志不穷,全是他妈的假话!”杨松棋说到这时,有点激动,声音很高,邻座的似乎都已听到了,转过头来看了看他们。
杨松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们一定是古代文学学得太多了。其实也不多,那些比你们都还学得多的人还不照样下海捞金去了。孔子,孔子讲安贫乐道,他安谁的贫、乐谁的道?他自己还不是吃穿不愁、要人服侍的呢?他从不劳动,平生最鄙视的就是劳动人民,谁还要再去听他讲‘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那不是傻子吗?创造社,创造社的作家个个都叫穷,其实他们比谁都富。郁达夫30多岁就和那王映霞跑到西子湖畔,盖了一座“风雨茅庐”,坐拥书城,艳称“富春江上神仙侣”。古今文人都是这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谁能真正安于贫困而不改其志?这些也就算了,就连那说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还不是跑到苏州城南买地造宅。范文正公尚且如此,何况其它人呢?你们啊,就是让这些人给骗了,搞得自己傻兮傻兮的。”
江正原听后,愣了一愣:原来事情都是可以这样解释的。想要驳斥他,又不知道该怎样驳斥他,因为他说的也好象有那么点道理,事实上也是这样。只是他最后说范仲淹跑到苏州城南买地造宅,这就是大大冤枉文正公了。秦梦是苏州人,曾无数次给江正原讲在苏州所有的名人雅士中,她最钦慕崇敬的当数文正公了。这倒不是因为他写下了“人不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