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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词!”
庄周见她表情转换如此迅速,心里有点没底,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我们是在鲲的背上,这是一条非常大的鱼,而它游曳的这片海面就叫做北冥,我说的对吗?”听到这里,颜玉倒抽了一口冷气,迅速思考:“Queen ,还有Baymen,竟然被他听成了鲲和北冥——这难道就是说,庄子《逍遥游》中关于大鱼和海的描述是从我口中而来的?”颜玉越想越是心惊,口中开始喃喃自语:“喔,不会的,我们这个实验只可能是抽取历史的片断,我们不可能改变历史,不,肯定不会的。可是,刚才那两句话又怎么解释呢?”想到这里,颜玉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所震撼了——她,竟然也许可以改变历史?
庄周还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圆睁双眼、一派天真,神情像一个大孩子一样——从年龄来说,他本来就是个大孩子。庄周缠着身边的女人问长问短。只是,颜玉被自己刚才的发现给吓着了,呆立在甲板上闷声不响。不远处的蓝天,晴空万里,海鸥翱翔。给实验室运送生活物资的运输机从后甲板慢慢驶过来,准备起飞,发动引擎的时候,发出巨大的轰鸣。庄周又被吓了一跳,他见颜玉对此物不以为意,知道没有危险,于是欢呼雀跃,拉着颜玉的手在原地蹦脚,大声问道:那个又是什么东西啊?
准备起飞,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引擎发出“砰砰”的声音,那是预热喷气口的过程。颜玉突然灵机一动,指着刚刚上天的运输机问庄周:“你说说看,那个东西叫什么呀?”庄周撅嘴皱眉,使劲摇头口称不知,“没关系,尽量使用你的想象力,你希望那个东西叫什么呢?”颜博士遵遵善诱,庄周思考半晌,脱口而出:“恩……我刚才听到它砰砰砰地响,就叫它鹏吧,这一定是整个宇宙最大的鸟啦!”颜玉终于被严酷的事实击溃了,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改变与缔造历史的巨大震撼终于使这位年轻的女博士泣不成声。
庄周见她哭起来,吃了一惊,把袖子伸过去给她擦泪,口中安慰:“姐姐别哭,我以后听你的话便是了!”颜玉顺势把头深埋在庄周的怀中,泪水与鼻涕沾湿了他那充满草腥气的破烂衣襟。半晌,庄周似乎从眼前的景象中领悟到了什么,他缓缓地推开颜玉,扶着她坐到一个铁墩上,然后转身,踱着方步,口中吟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他身后的女人听到这里,也不哭了,脸上的神情由阴转晴,痴痴地盯着眼前这个伟大无比的身影,眼中充满无限憧憬。此时突然蓝屏,一行小字出现在左上角——A 面完,请换光碟。
第二部分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新奇,庄周如同到了仙境一般,忙不迭地到处探寻世界的奥秘。随手触碰,都是全新的感觉:光滑的金属、冰冷的墙壁,炽热的圆柱体——庄周被锅炉烫了一下,迅速缩回手来,恨恨地诅咒着这个怪异的物体。这是一个如此广袤的未知世界,身处其中,庄周懵了。颜玉亦然,时空的交错,历史的形成,使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先有庄周还是先有我们?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颜玉被历史的无限循环牢牢套住、不得脱身。在茫茫黑夜中,她早已经迷失了方向,根本搞不清世事的真缔。这个所谓的天才少女,毕竟也只有一些相对来说狭隘可怜的专业知识,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心智的理解范畴。她在犹豫,是否要向世界公布这缔造历史的秘密。
先不急吧,女人看到庄周走来走去,表情痴迷,什么都想尝试,船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新鲜。当一个男人充满好奇的时候,身上总会显露出一种近乎于野兽的奇异魅力。颜玉站在不远的地方,从半透明的舷窗里注视着他,沉默不语。忽然,他被一根用来冲洗甲板的水管绊倒在地,哭丧着脸一坐不起,女人才想起来,这只是一个孩子啊,于是急急忙忙冲到甲板上去,帮他细心擦洗,完事后用创可贴敷在他的手上,对他说:要乖,要听姐姐的话,不要顽皮。庄周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串听上去非常可笑的常识性问题。
颜玉并不知道怎样跟他解释时空的问题,对于十五岁、尚未得道的庄周来说,穿越时空是绝对不可能理解的。冥冥之中,他只觉得自己身处在另一个奇异的空间,而这女人,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神灵。想着想着,庄周的眼神变得越发崇敬,继而蔓延到整个神情。颜玉的恐惧尤甚——我,一个理工科博士,怎么可以让伟大的庄周有如此神情,这是对造物主的亵渎啊——天知道这可怜的无神论女人是如何产生的这种想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现在您眼前的是日历的更换,还有那张长出胡茬的庄周的青涩容颜。他还在孜孜不倦地探索着各种未知的奥秘。颜玉对自己缔造历史的问题更加深信不疑。除了恐惧,她还有些后悔——这么重的担子挑在肩上,谁能承受?谁敢承受?想到这里,颜玉决定要让别人分担一下自己的愁绪,于是打算带他离开,前往一个更加利于研究的地方。
“跟我走,我们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女人开始诱惑庄周,脸上是强装出来的尴尬笑容。庄周舍不得走,他还希望继续滞留在这里,“姐姐,我们还能多住一些日子么?我还有许多东西都没搞明白呢。”颜玉见他依依不舍,继续加大诱惑的力度,手指蓝天,问他:“那你想不想像鸟儿一样飞翔?姐姐这就带你去!”庄周大喜,点着头,急忙问什么时候可以去。“现在吧,姐姐带你到世科院的总基地去。”庄周似懂非懂地跟她走,左手还拎着她的一大包行李。
转眼之间,飞机升起,庄周被那种极强的加速度紧紧地压在座位之上,这是他从来未曾感受到的感觉,不由得口中大呼:“我们要去哪里啊?”颜玉在飞机的轰鸣声中迅速放松了情绪,哪里听得见庄周的问题?自顾自喝道:“Wooooo…Yeah ……”,庄周见她开心,也跟着讪笑,小声告诉自己:“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姑射(ye 4)。”
转眼便到了基地,颜玉把飞机停稳之后,命令庄周赶紧跟着下飞机,谁知此位仁兄端得不争气——晕机,在几个花式翻转之后,庄周吐了一地。见女人催促,他的脸红了起来,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不像一个男子汉。颜玉看在眼里,笑起来,跟他说:“别难为情,第一次坐飞机都这样,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庄周就坡下驴,问她:“姐姐,那你以后还会经常带我飞吗?”颜玉楞了一下,这么伟大的一位哲学家,我怎么有权利天天和你在一起啊?
女人歪着头,看着急切地等待回答的庄周,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孔,天真烂漫毫无遮掩。“会的,一有机会姐姐就会带你飞翔,我们去旅游世界各地,带你看金字塔,看长城,看凡尔赛宫,看孔庙……”正滔滔不绝地许诺时,颜玉被打断了,“不去孔庙。”颜玉心中一动——也许不只是我改变历史呢,他自己也有理论,且听他怎么解释,颜玉问道:“为什么不去孔庙呢?”庄周撅起嘴道:“就是不想去,我讨厌他啊!”颜玉心中大喜,看来他自己是有观点的呢,接着问:“为什么讨厌孔子呢?他可是一位伟大的圣人啊!”庄周答道:“他是圣人倒不假,这我没否认啊,只是,每天上学都要背论语,背不出来就要被老师打手心,很疼的。我都快恨死孔子啦……”听到这里,颜玉终于绝望了——十五岁的庄周,并非书中所诉,已经可以写出《盗跖怒斥孔丘》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顽童。
从飞机上走下来,庄周好奇地问:“这姑射是什么地方呀?好玩吗?”颜玉心不在焉,有气无力地胡扯了几句。她决心从此以后慎言慎行,不能再莫名其妙地创造名词了,这样下去压力太大,整个人会崩溃的。两人顺着飞机跑道往塔楼走去,途中遭遇数名外籍同事,清一色金发碧眼,颜玉与他们友好地打着招呼:how are you doing ?庄周在一旁好奇地听着,学着:嚎阿由度鹰?“别学我说话!”颜玉严厉地警告他。庄周觉得很委屈,问为什么,颜玉哪里敢说,只是低着头朝前走。
走到一半,庄周又开始唠叨,问:“刚才我们碰上的都是仙人吗?他们可真白呀,皮肤像是透明的一样,和我们可太不同啦。”颜玉干脆捂起耳朵,走得更快,然后跑起来。庄周气喘嘘嘘地跟在后面,大声吟诵他的新诗:“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颜玉实在忍不住,在原地立定,死盯着这个傻小子,口中大声说道:“你别说,听我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对不对?对不对啊?”越到后来声音越大,神态极其狰狞,庄周被吓住了,睁大了眼睛,又是一脸好奇:“姐姐,你真神奇呀,我要说什么你怎么能知道呢?”颜玉恨恨地答道:“你这个白痴,不但是你现在说的话,就连你这一辈子放过什么屁我都知道!”庄周大喜,迈上一大步,轻轻拉着女人的手,脸色羞红,小声问道:“姐姐真了不起,那么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娶你
过门吗?”
第三部分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吗?你这大色狼……”颜玉被他的话吓坏了,骂着骂着就动了手,死死地掐住庄周的脖子,来回摇晃他那颗硕大的头颅。庄周身形纤弱,无力反抗,被女子一把抓个正着,直憋得脸色通红、手足无措,颜玉边骂边摇,情绪越发激动,终于哭了出来,放开了庄周,转身蹲在地上,捂起脸嘤嘤地抽泣。庄周莫名其妙,只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内疚感油然而生。在他生存的年代,男女之间早已不像古时候那样处处设防,所以喜欢上她也就脱口而出,哪里会想到遭遇如此惨境。庄周又一次被震惊了——此地民风飙悍、礼法甚严,我尚不算出言不驯便遭此毒手,若真犯下罪状,岂不是要五马分尸?想到此处,他倒抽一口冷气,斜睨着蹲在地上抽泣不已的颜博士,惧从心起。
颜玉继续大哭不止、涕泗滂沱,一时半会还没有止息的迹象。庄周心头惴惴,起初不敢出言相劝,到后来听到女子哭声渐微,便壮着胆子伸出左手轻轻搭在女子的肩头,从手心就能够感觉到她身躯的微微颤动。此名女子的表现使他非常诧异,因为他曾不止一次见到颜玉与其他男子亲密相拥,由此判定此人必是楚国女子,否则不会如此放浪形赅。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这种矛盾的状态让他不可理解,由此顿生归乡之心。
“姐姐,是我惹你生气了么?你若不喜欢,我现在就可以回家去的。”庄周小声劝慰。嗯?一代哲学家庄周,你怎么能对我如此客气,在我的记忆里你可是逮谁灭谁的啊,你怎么能变成如此样貌?天那,谁可以帮帮我?颜玉越想越是气沮,干脆跪倒在地,双手合什,对着天空喃喃自语。庄周不解其意,只觉得好奇,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此人的祭祀之礼,为了表示友好,他也跟着跪倒在地,学着把双手合在一起,嘴里嘟嘟囔囔,看口形,竟像是在背诵论语。
女人见他的怪异举止,非常诧异,扭头问他:“我拜我的上帝,你拜谁呢?”庄周老气横秋、鹦鹉学舌:“我啊,我也拜上帝。”哎,正中下怀,颜玉又是一跃而起,双手掐在他的头颈里,来回晃动,口中大骂:“白痴啊你?你要拜的是老子,他才是你的上帝。”话音刚落,她发现庄周的神情变了,变得非常肃穆,眼神一片澄明,静静地望着,任由她折腾。女人心里有些惊惶,松开手,悻悻地问:“装什么深沉,我还不知道个你?”庄周微微一笑,盘腿而坐,朗声说道:“有了道心,无往而非道,即使不拜老子,也是得道之人,若没有道心,物皆非道,即使天天拜祭,也是枉然。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只要能够做到心之虚静,道就会永在心中。”
颜玉被他的说辞吓了一跳,但心中牵记得狼来了的故事,此次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能自己悟道的事情。定了定神,女人问道:“刚才说的东西,是你自己悟出来的么?”庄周咧开嘴朝她笑,点头称是。颜玉开始犯糊涂,如此说来,他自己是颇有些见识的,那么,哪一些是我告诉他的,哪一些才是他自己悟到的呢?想着想着,女人的神情越发彷徨。两个人呆呆地坐在飞机跑道旁的草坪上,望天空想。
艳阳横空,火伞如炽,颜玉终于熬不住,问道:“要不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