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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块,可我会永远把它当成无价之宝,以后的日子,西湖水干、电信倒闭,乃敢与君绝”,我矜持一笑:“走吧,再晚了骨头城就关门儿了”。第二天,阳光明媚,心情也不错,开车带着婷到了安惠桥,我整夜没睡自己扎了个风筝,我答应过她,要让她亲手做的幸运星乘着我做的风筝翱翔天际,那天风很柔,她小心翼翼的把两颗银光闪闪的幸运星放在风筝的脊背上,我开始拽线了。风筝很快的上升到二百多米的高度停住不动了,我把线轴交到她手里,她笑得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缝,问我:“你说,杭州的风为什么就不能把风筝托起来呢?”,我答:“南方的风和南方的人一样啊,柔柔的,轻轻的,什么都托不起来”,她又问:“那我呢?你觉得我的感情能托起你吗?”,我又答:“估计没戏,我一般进歌厅只爱唱一首歌巫启贤的《爱那么重》”,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说:“如果我是风,我就能让你一直停留在那个高度”,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风筝飞得非常稳,我尽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我说:“可你是平流层的风啊,风筝只在对流层飞的,我们距离太远了”。刚说到这儿,我们的风筝和附近的一个老人的风筝缠到一块儿去了,老人放的是只大鹰,用很粗的鱼线,我奋力挣扎,终于没能坚持住,我的风筝很快的飘走了,飘到亚运村的大院子里去了。我恨恨地朝老人白了一眼:“老家伙,他日我有了闲功夫,扎条大龙灭了你”,老人轻描淡写地回答:“小伙子还是年少气盛,你那风筝飞的是够高了,可是份量还很轻啊,你能保证它在上面停留多久呢?就算我的风筝不缠住你,只要上面的风一大,你就肯定坚持不住了”,我呆了半晌,拽着她的手离开了。站在香山之颠我问她:“如果不考虑太多现实的因素,你会为了我留在北京吗?”,她皱着眉头,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你说呢?如果你能保证对我一直都象现在这么好,我就能留在这儿,可是你能吗?”,我没答这茬,换了话题:“婷,现在我们脚下的是北京地区最富盛名的恋爱胜地,咱就学学古人山盟一把,等会儿我再带你到北海去海誓”,我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大声疾呼:“我,宁大骗子,保证在北京电信没倒闭的前提下,对婷小朋友始终如一,爱意永恒,我保证每天给她写一百个字节以上的伊妹儿,我”,“你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婷的眼睛里润润的,“宁,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想留在这里,很想每天和你一起倾听鸽哨,一起彻夜泡网,一起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去广场上放风筝,可是你实在不能给我那种安全感啊,这几天来了以后,我知道我以前对你的感觉是正确的,你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丈夫的呀”,我没好气的回答:“哭什么呀?至于嘛,就算你回去了咱还可以鸿雁传书嘛,现在网络这么发达,SMTP服务器一抓一把,咱也学学柏拉图锲而不舍数十年如一日保持精神恋爱的光荣事迹嘛。”, 她掏出那块 versace 的手绢儿擦眼泪,“这破手绢,擦得我脸生疼。”,顿了一顿,她又说:“宁,不能老是这样啊,没有一个女人不考虑未来啊,我会越陷越深的,我”,我果敢地打断她的话:“就此打住,这话题不大愉快,咱不说了,走吧,回去休息,领导的身体要当心,不能累坏了呀”。一路上,山风过耳,我们沉默。婷走了,给我留了一公斤零食,我没去机场送她,怕她哭,在王府饭店门口停的出租车里我对她说:“想我就给我写信,不想就别写,你写一封我就回一封”。她低着头没看我,我长叹一声,飞也似地朝世都百货方向奔去。以后的一个月,我每天都去收信,总是希望而去失望而归,每次信箱里除了各种主页的宣传就是那帮吃饱了饭撑的家伙们给我发来的每日一歌,终于有一天我急了,我回了封信:“你们丫的有病吧,发点什么不好,给我发张信哲的烂歌,悲悲切切的,有点品位行不行啊,以后禁止往我信箱里塞破烂。”听着他们发来的最后一首歌,我觉得心有点不舒服,那是李玫的歌:我发现每一次想你,整个人好像陷入深深深海底,在没有黑夜白天分界时空里,只听到心跳频率声音。每一次我想你,就会发现更深一层了解自己,许多事情只是口头上说的轻松而已,但心里牵挂在意就可以,只是爱你,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无能为力,离开你是我一生最笨的选择,最糟糕的决定,第一次想你我都会忍不住责怪自己,我还是爱你,虽然朋友都用体贴话安慰着自己,就算第一个爱情再来临,在我心里能给我幸福的人,我知道世上只有你。听着听着我就骂起来了:“这姑娘你说,唱得这叫什么呀,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想个什么劲那”,这时候居委会大妈敲门收电费,一见了我就说:“哟,小宁子,这是怎么啦,眼睛这么红,赶紧去看看医生吧”。我终于等到她的信了,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希望我能适时地忘了她并给她最美好的祝福云云,我也没细看,正好要清理硬盘就把她所有的信都删了。中午十二点,我坐在屋顶上看太阳,我死盯着太阳,让它的光芒一滴不漏地流到我眼睛里来,眼睛开始一阵阵发黑,酸疼,我用手揉,不好,竟然被晒出眼泪来了,忙不迭的跑回房间拿毛巾擦脸,经过阳台的时候,我看见我养的那只唯一的黑鸽子展翅翱翔,它好奇地绕着一支纤小的风筝飞着,执着地想弄明白那到底是只什么鸟。那一刹那,我知道我必须去找她。又问老皮借钱了,当得知我是远去杭州找寻美好爱情的时候,老皮原本乐呵呵的笑脸立马春风化雨,“宁,你丫是不疯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我苦笑:“老皮,你太老了,不懂啊,这次我不去会后悔一辈子的”,老皮说:“人家这么趁款的一个姐姐,跟了你成嘛,难不成你天天给人家买手绢啊?”,我没说话,抢过钱就跑了。西湖的景致算不上美,因为相对其它湖泊来说,它是死水,看着那潭绿油油微微散发着怪味儿的水,我怎么也没法集中精神去联想西子姑娘的秀美,我茫然地坐在西湖边的长凳上吃臭豆腐干,看着人们从眼前穿梭而过,怎么也想不出来下一步该干什么。饿了,我跑到对面的一家小吃店去吃东西,店狭小拥挤,每个人神色匆匆,我买了笼小笼慢慢吃,看着电视里一部冗长的电视剧,笑骂:“那时候人还挺开放,皇帝老子也满大街跟人打架”,电视剧插播广告,第一个就是爱立信的:披着婚纱的张曼玉在教堂里准备说我愿意的时候,接到了骑着哈雷摩托车的王敏德的电话,张小姐全然不顾新郎哀怨的眼神,义无反顾冲将出去,被王敏德抱着在原地转了三个圈,这时候主题曲响起,一个香港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解释道:一切尽在掌握!一切尽在掌握???拿起手机我也要试试,拨通了电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说我找婷,他说你是谁,我说我是她同事,于是她来说话,我说我想你,她说我结婚了,我说我真的想你,她说我真的结婚了,我说我每天做梦都想你,她说我告诉过你要忘了我。沉默了一会儿,我说:“好吧,祝你新婚愉快,平安喜乐,我要出去哈皮啦”,她问:“你在哪儿?”,我说:“这不重要,你应该问我的心在哪儿”,她把电话挂了,我把桌上一碟醋碰洒了。服务员忙着过来帮我擦衣服,我告诉她:“别擦了,这点醋渍是我来杭州最后的一个回忆了”。从包里拿出那个风筝来,我想试试杭州的风到底能不能托起它,站在断桥上把线慢慢放开,风筝摇摇晃晃往上升了三四十米,这时候小孩子围到我身边欢声笑语,一没留神,风弱了,线没收住,风筝一头扎到西湖里去了,管卫生的老头得意洋洋地冲过来说:“往湖里乱扔垃圾,罚款五十”,我把包给了他:“我没钱了,这是我全部的东西,你把机票留给我就行”。回了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问矿泉水借车,他有点不奈烦:“又什么事儿啊?柳了新蜜了?”我没怎么解释,拿着车钥匙就下楼了。他的车装了个顶棚,我觉得有点压抑,开到一个汽车修理部的时候我给了师傅两百块钱叫他把顶棚拆了。到了十渡的蹦极场,我没锁车,
那天没什么游客,我一路小跑冲到前面,装绳子的师傅说:“我们这儿是五十米高的塔,等会儿你跳的时候别往下看”,我站在五十米的高处,深吸了口气,大喊了一声:“我要飞啦”,我跳了下去,那一刹那头上的血全部跑到脚根,一种极强的加速度和晕眩扑面而来,看着下面快速接近的水面,我把眼睛闭上了,绳子开始来回地弹着,心情随着绳子在空中高高低低地起伏着,在绳子静止前,最后问了一次我自己:“我爱她吗?”。水面倒映着我的影子,我和绳子密不可分地组成了一个绝妙的惊叹号。
液态瞬间
没法上网是件实在美妙的事,起初几日,网瘾上来了,立马乱了阵脚,涕泪俱下、抓心挠肝,直冲着没有电话线的电脑一声声长叹,有一夜,我甚至在恍惚中见到那闲置着的鼠标在哭泣。
再过了些时日,心静下来,坐在布满绿色植物的新家一隅,煮壶咖啡,看本小说,听会儿音乐,不多时便熏熏然,自觉雅皮得厉害,全然想不起那帮日夜兼程狂泡不已的好朋友了。
我喝咖啡的时候不放糖,因为早些年他们告诉我这样很酷,为了使自己看上去有点品位,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遵循着这个准则,任凭那苦涩如刀的滋味在口中咆哮。慢慢的,竟喝出些香味来,于是越喝越多,直喝得昏天黑地夜不能寐还不罢口。酒喝高了就醉,咖啡喝高了也醉。
醉酒的我喜欢大着舌头天南海北狂侃,北京把那叫“话密”;而醉了咖啡的我,同样喜欢诉说,精神抖擞地敲着键盘疯狂码字,直到写字板显示“内存不足”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这不,今儿咖啡喝得有点多,想起些旧事来,又絮叨上了。
画国画的达利
少年时,家里人想让我多受些艺术熏陶,就让我寄居到大姑婆家去。她年近七旬,在芝加哥开了间中等规模的画廊,以倒买倒卖二流画家的字画为生。那铺子生意不算太好,平日里门庭冷清,可一到周末便车来车往,主要是因为大姑婆好客,她总爱在周末办些聚会,邀请那些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中国人过来喝她煲的靓汤。每逢此时,我跑前跑后,端茶送水,凡是见到长发披肩、戴着耳环或者稍有些艺术家气质的人就猛搭讪,于是,我认识了达利。
达利是西安人,毕业于中央美院,八七年就来美国,以洗碗为生,号称南城洗碗第一快手,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因为每次散会后他总会留下来,和我一起把所有的餐具收拾干净,速度且不必提了,光看那一脸的肃穆神情,就知道是个专业选手。我问他为什么不画了,他说在美国是没人看中国画的,而他却耐不下性来学油画,他说他也许终此一生就当个洗碗专家了,我拍他的马屁:“行行出状元,你一定行的”,他瞪了我一眼,说刚才的话是开玩笑,他想找出一条即不放弃画画又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道路,目前正在摸索中。后来混得熟了,达利请我到他家去看他的画作,进了那间斗室,阳光还算充沛,只是乱了些,四处撒满了秃笔和颜料,他说艺术家的生存空间不能太整洁,那会使精神世界更加苍白,这句话被我学了去,用来和逼我收拾房间的妈妈做殊死斗争。
他的画作文而不弱、放而不野、沉着而清润,在一个半大孩子的眼中算是极品了。象其他寄居美国的中国人一样,达利很喜欢炫耀自己在国内的辉煌历史,他拿出以前获奖的奖章和奖状给我看,一边作不在意状,一边却掩饰不住心中的自得,我对那些东西很是羡慕,便求他画一张给我,以后要真成了大师我就出去变卖以做老婆本,在一连串的歌功颂德声中,达利欣然应允,口中念着“笔墨伺候”,然后问我想要求什么,我说要张清明上河图,他说那个太繁复,不见功力,“你太小,好多事不懂,国画一道,笔去琐碎,墨求韵泽,这就让你领悟一下艺术的真谛”,没画一会儿,他突然把笔扔了,那张纸上只有几条怪异的弧线和大大小小的墨点儿,我很惶惑地看着他,他沮丧地坐在床上说:“好久没画,心境不对,手也生,估计我是搁残了”。
任我千求万求,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动笔了,我只好讪讪离去。
过了几日,他找上门来,告诉我说以后等心情好些,再重新画一张给我,我说不要别的,你只要把上次那张画完了就行,别忘了盖上你的章,否则以后我不好卖钱,他大笑,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