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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群之中,一名李家军的络腮胡中年将领冲着身边的同伴发出了不满的嚷嚷声。
登时,络腮胡将军的抱怨就得到了同伴的赞同,一名小胡子的将军往前走了两步,冲着正在列阵防守的枫家军示威性的挥舞着手臂,大声附和:“是啊!这也太过分了!这李皇叔要是再不回来,难道枫家军还想将咱们赶出长安城吗?”
“太过分了,这明显是想要独吞战功!难不成过几天,还想要把长安城都全部占领了吗?”紧接着便又有一名将领上前,似乎之前已经约定好了一般,满脸怒气的瞪着前方不远处的枫家军,厉声呵责:“这简直就是一群盗匪!抢夺战功,抢夺地盘!还想把大唐的京都也给占了!简直比一群山贼还过分!”
耳边听着各种不满的抱怨,指挥着麾下士卒列阵完毕之后,尹波才缓缓策马上前,极为轻蔑的扫视众人一眼,等到所有人不再继续讨论枫家军而是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后,尹波突然咧嘴一笑,冲着众人挑衅一般的扬了扬头,冷笑着喊道:“枫帅有令!若有闲杂人等胆敢在此滋扰生事,不管是谁,不管何种原因,杀无赦!”
“轰!”
伴随着尹波的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众人满脸诧异的望着马背上的尹波,一脸的不可置信,似乎根本不肯相信刚才自己所听到耳中的话。
“放屁!什么狗屁命令!这朱雀大街是大唐的又不是枫家军的,凭什么你们就好好占领了!”突然,刚才开口附和抱怨的小胡子将军在人群中跳着脚大骂了起来,同时还抬起手臂指着尹波骂道:“尹波!你也别狗仗人势太过嚣张!大家都是当兵的,谁怕谁啊?一句杀无赦就能把我们这么多人吓倒吗?”
“就是!大伙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谁怕谁啊?”刚才最先发泄不满的络腮胡将军也梗着脖子挤到了人群最前,冲着尹波喊道:“你们枫家军凭什么就把皇城占了,凭什么又要封锁朱雀大街一带?你们要是不给一个合理的交代,我们这么多兄弟都是战场上跌爬滚打出来的,难不成还能被你一句杀无赦给吓倒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哼!”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几人,尹波虽然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却也看的十分眼熟,轻蔑的撇嘴冷哼一声,目光平淡的看着众人,轻声反问:“你们,是在跟我比人多?想要吓唬我?还是要置枫帅的军令于不顾?”
“就,就吓唬你!怎么,怎么着?”看着笑容有些阴险的尹波,李家军的几个将领瞬间心中便没底儿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知道如果就这么退了的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刚才开口的小胡子将军不禁转头看看同伴,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冲着尹波不服气的追问。
“就是啊!我们这么多兄弟,你怎么着也得给个交代吧?”络腮胡将军见同伴开口了,立马果断的决定与对方共进退,赶忙上前一步与同伴站在一起,毫不示弱的盯着尹波,大有一股不交代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交代是吧?呵呵。。敢吓唬老子?”尹波一歪脑袋,看着众人冷笑几声,就在众人被阴森的笑声弄的有些头皮发麻的时候,尹波突然面色一沉,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眼底闪过一丝杀机,断然暴喝:“众将士听令!全体警戒!”
“哗哗哗。。。”
一阵盔甲相击的声响,上千名尹波麾下的精锐之兵立刻动了起来,虽然只是出于警戒状态,但是那股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的架势,却也将那群聚拢在一起的家伙吓了一大跳。
后退几步之后,众人才意识到尹波似乎也是在吓唬他们,但是尹波的名头在全军之中又算是极其响亮,可是号称枫家军第一悍将的,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十分清楚,尹波绝对算的上是林枫的铁杆心腹了,所以即便众人对尹波是否敢真的下令进攻有所怀疑,但也只敢站在原地静观局势,再没有人敢贸然发起挑衅。
“进!!”
突然间,震耳欲聋的一声暴喝从朱雀门附近冲天而起,夹杂在空气之中的喊声迅速涌入众人耳中,仅仅是一瞬间,至少超过半数的闹事者被吓的浑身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进!!”
暴喊声再次响起,数百名陌刀军紧紧的跟随着陌刀将林寒的脚步,明晃晃的陌刀丝毫不加掩饰的将其锐利的锋芒完全展示了出来,大有一股气贯长虹的架势。
前不久众人才考虑到陌刀军,可是刚才在发起挑衅的时候却已经不约而同的将陌刀军忽略了,此刻陌刀军的突然出现,似乎正是为了警醒众人。在这种场合,陌刀军更适合作为一种特殊的威慑而存在,出现。
“嘶嘶。。”
顿时,一群人纷纷倒吸凉气,刚才那梗着脖子才堪堪凝聚起来的一股气力也突然彻底泄完了,互相之间只剩下了大眼瞪小眼,即便互相之间努力的交换着眼神,但最终也再没有一个人敢继续发起挑衅了,万一真的给眼前的尹波惹急了下了进攻的命令,或许众人眼下能够躲避重步兵陌刀军的斩杀,但是还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啊,躲得了初一,但躲不了十五啊!
随着尹波缓缓催动战马的上前,已经完全没了士气的闹事者们也只得悻悻的向后退去,而且步伐也愈加愈快。
看着已经没有胆子继续对峙下去的众人,尹波不屑的撇了撇嘴,照着从林枫那里学过来的手势,也不管那些人能不能看懂,松开缰绳之后,抬起双臂,送给了众人两个大大的中指,随即一扯缰绳,拨转马头,沉声暴喝。
“枫帅有令!若有贸然滋扰生事者,杀无赦!!”
第六百四十章 下清山
冬末的清晨还是极其寒冷的,即便是在暖和的家中,也会让人抱着厚实的被子不想放手,但是在河南道徐州城以西一百多里的下清山一带,却有一支露宿在野的大军,人数极其庞大,约有三四万人的样子。
几座简陋的帐篷附近歪七劣八的竖着几杆大旗,似乎因为这支大军已经没有了生气一般,就连旗帜上的齐,黄等字都显得苍白无力。
黄巢率领的溃军经历了近一个月的逃亡,几乎每天都会受到李皇叔的追击,但是一路走来,兵力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还较之刚离开大明宫的时候更多了一些。
一路上,黄巢收拢了绝大部分流窜在京畿地区的贼匪叛军,其中大多数都是原先就是伪齐的军队,只是在伪齐经过一连串的失败之后,这些人不得不落草为寇,沿途一路往中原地区挺进,也正是因为潼关还在枫家军手中把持,所以这些人也只能走这条道路,却没想到再一次遇到了黄巢,要知道干打家劫舍这种行当,肯定还是人多势众的好,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这些人又重新回归到了黄巢的麾下。
而其中还有一小部分是附近的土生土长的山贼流寇,但是他们却把黄巢当成了当代的活祖师,要知道黄巢当年就是做强盗的,而且还一蹴而就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还建立了国家政权。虽然此时此刻黄巢的势力已经没落了,但是对于只有十数人或者数十人的小规模山贼盗匪来说,加入依旧拥有数万人大军的黄巢,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前途一片光明。
对于加入自己队伍的人,黄巢向来都是来者不拒,何况眼下的形势他还急需人手,虽然多个人就多张嘴,但是对于做事完全没有底线的黄巢来说,无非就是多打劫一些城镇村庄,再不行,像四条腿的羊那样的军粮找不到,但两条腿的人可遍地都是,对于两脚羊的作用,黄巢可是比张礼运用发挥的要更加淋漓尽致。
黄巢袭用了前人的做法,利用巨碓将军中携带的两脚羊碾碎,甚至是连同骨头渣子一同煮熟充作军粮,而吃人的先例在黄巢大军之中早已经有了,甚至可以说是早已司空见惯,自然也没有人对此有所反感了,毕竟还需要填饱肚子随时迎战,更得保持力气继续逃命。
随着晨曦跨过下清山的一角,将略带暖意的阳光撒在地面之后,或许是被身体表面那突然降临的暖意所惊醒,或是正好被拂过面孔的寒冷晨风给冻醒了,亦或是被夹杂在晨风之中的幽幽肉香给馋醒了。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卒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缓缓的转头四下张望,随即脸上便会露出一阵轻松之色,似乎正在内心暗自庆幸又平安度过了一个晚上。
紧接着,陆陆续续的大军开始了早晨的收拾,大多都是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然后无精打采的向着飘出肉香味的源头走去,准备领取各自的那份早饭。
如果不去追究肉的品类,作为军中的早饭还是极其丰盛的,因为没人都会分到一大块肉饼,虽然当时不一定能够将肚子填充满,但是其能量的维持还是十分长久的。并且,每个人手中那甚至是极为肮脏的陶碗瓷碗,还会有满满的一碗香喷喷的肉汤。
不过,即便早饭极为丰盛,却没有管饱的可能,所以一些精于打算的士卒将肉饼吃上一半之后,也不顾肉饼的油腻,直接塞入囊中,还要将其保存下来留作路上备用。至于肉汤就比较多了,扎营歇息的地方一般都会距离水源比较近,而且肉汤的制作也比较简单,所以大多人都习惯用肉汤来弥补自己的肚子。
一座有着亲兵守卫的营帐内,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忧愁,就连两道浓眉也始终紧紧的拧在一起,忧心忡忡的黄巢几乎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帐内只有少数几名将领,而且还都是张家兄弟的一些心腹,如今黄巢手下几乎已经无人可用,唯有拿的出手的也就剩下了张家兄弟,而此刻的帐中,却只有老二张归厚在,他的兄长张归霸昨晚已经带人离开了。
“陛下,先休息一会吧!大军已经在准备了,何况紧追不舍的唐军,算算时间,也又要快发起进攻了!”作为黄巢的亲卫团首领,林言始终不离黄巢半步,但是看着近些日子突然如同老了十岁的黄巢,林言心中还是隐隐作痛,自然是不想让操劳了一夜的黄巢继续劳累下去了。
“我没事!放心吧,还能扛得住!”黄巢抬起手臂无力的摆了摆,看得出来他也是在硬撑,但是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破烂的桌案上之后,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厉色,同时面色变的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恶声咒骂:“唐军!唐军!该死的唐军!该死!我一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发狂的黄巢,帐内的林言以及张归厚等人也只是默不作声,任由黄巢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但是心思却飘在了昨晚离去的张归霸身上。
恶狠狠的砸了几下桌案之后,原本就残破不堪的木桌岂能承受暴怒的黄巢击打,顿时粉碎一地,黄巢挥出去的拳头也砸在了半空,突然心头浮上一股有力使不出的感觉,不禁突然觉得有些沮丧。
“林言!吩咐将士们收拾一下,准备随时出发!”沉默半晌之后,黄巢努力的睁了睁双眼,强打着精神缓缓站起了身子,将腰杆挺直之后,目不斜视的沉声吩咐一句,随后又转头看着张归厚补充道:“归厚,你也安排一下吧!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
“是,陛下!”林言和张归厚互视一眼,纷纷拱手行礼,但是刚刚转身之后,林言又突然回过了头,看着苍老的黄巢,沉声嘱咐:“陛下,一定要保重啊!来日方长,我们还等着跟您继续打天下呢!”
“去吧,先去安排吧!朕明白!”黄巢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朝气蓬勃,雄风昂昂,而是冲着林言淡淡一笑,微微的扬了扬头,但仅仅是一个‘朕’字的单纯称呼,却让林言感受到了黄巢的自信似乎又回来了。
“诶!”对此,林言也很是无奈,只好深深的看了黄巢一眼,转身走出了营帐,在营帐外仰头迎上晨曦的一霎那,林言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浓浓的笑意。
第六百四十一章 李简的追杀
随着太阳的升起,黄巢的大军再次踏上了逃亡的路途,但是此刻,黄巢身边已经只剩下了林言以及他所率领仅有数百人的亲卫控鹤,张家兄弟已经都不在了,留给黄巢的,只是绵延了数里地的几万大军。
突然之间,大军尾端的士卒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骚动,紧接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就传了起来:“唐军来了,唐军来了!”
“唐军来了,快跑!快跑!”
“唐军的骑兵追来了!”
顿时,尾端数百上千正在步行赶路的士卒就乱成了一套,也再顾不上大军正是往前走了,纷纷调头逃窜,甚至都没有任何人提起反抗之心,直接冲着四周能够逃走的方向奔去,即便是一座山,他们也想迅速地爬上去,以此来躲避唐军精骑的追杀。
“杀!!”
唐军的骑兵,为首的正是李家军的统帅,而且此时的李简以及身后的骑兵也没有了往日的雄风,看起来就像是一支残军,灰头土脸一般,就连身上的甲胄甚至还有已经彻底干了的血迹污泥。
李皇叔对黄巢的一路追赶也并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