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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还保留着一批典藏品吗?”
“当然,而且空前精彩。你可以说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收藏;也可以说每一件收藏品都是待价而沽的,那些东西全都算是店里的存货。你还记不记得那一件贝宁王国的青铜器?那个女王头?”
“就是挂满项链的那个?”
“拍卖会我高价买了她。只要她没有卖出去,每三个月我就会提高一次价钱,直到最后有人再也抵挡不了她高价的魅力而买下了她。那时我还真舍不得。不过我拿到钱之后,马上又转头去买别的货。”他拉着我的胳膊,“给你瞧瞧新货色。今年春天我在非洲呆了一个月,有两周是在马利共和国的度刚,那里的土著非常和善,他们住的房子让我联想到梅萨•;弗迪的阿那沙契房屋,喏,那就是多贡买来的,眼睛挖成方形的洞,线条坦率利落,没有受过基督教的影响。”
“你还真是走了不少路啊。”
“可不是吗?”
我第一次遇见钱斯的时候,他有一份很成功的事业,不过,是一种特别的行业——皮条客。但钱斯不是那种开着粉红卡迪拉克、头戴邋遢的紫色帽子的传统皮条客。他雇我去调查是谁杀害了他手下的一名妓女。
“这些都得归功于你。是你让我脱离那一行的。”
这话倒不假。那时,他委托我的工作还没了结,他手下的另外一名妓女又死了,其他女孩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反正当时你正面临中年危机,已经到了该换工作的时候了。”我回道。
“其实以我的年纪投入这行还算年轻,我还年轻得很呢。喂,马修,你不会是特地跑来跟我打哈哈的吧。”
“不是。”
“那是为了讨一杯咖啡喝喽?”
“也不是。昨天晚上我在拳赛场看到一个人,我想也许你能告诉我他是谁。”
“是我这边还是罗希德那边的?”
我摇摇头,“都不是,他坐中间第一排。”我在空中比划着当时的地形,“这边是拳击场,这里就是你蓝色角落旁的位置,我和巴卢坐那边,而那个引起我注意的人大概就坐这里。”
“他长什么样?”
“白人,头发快秃了,身高大约五尺十一寸,一百九十磅左右。”
“羽量级。他的穿着打扮呢?”
“鲜蓝运动上衣,灰裤子,还有大圆点领带。”
“那条领带就不是一般人会戴的。如果是那样我应该会注意到,可是怎么想不起来我见过他。”
“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大概十来岁,淡棕色的头发,可能是他儿子。”
“喔,那我见过,”钱斯说,“至少我看到一对父子坐前排,至于他们的长相就实在说不出来了。唯一引起我注意的理由是,他可能是体育馆里面唯一的小孩。”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知道,不过我无法告诉你他是什么人。”他闭上眼睛,“我可以描绘出他的模样,你懂我的意思吗?我几乎可以看到他坐在那儿的样子,可是如果要我在你刚才的描述之外再补充点什么,我就没办法了。怎么?他干了什么?”
“什么干了什么?”
“是有关手上的案子;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专程去马佩斯看拳击赛的,不过我猜你有正经事要忙,对不?”
我是在办案,只不过是另外一件,没有必要去详细解释整个来龙去脉。“手上是有一点工作。”我说。
“那家伙和这‘一点工作’有关,但你却不知道他是谁。”
“可能有关联,要等搞清楚他的来历之后才知道。”
“我懂了。他坐前头,一定是个忠实拳迷,也许一天到晚都上那儿报到。我从来没有在加尔顿街或是其他的拳击场看过他,老实说,我是直到对罗希德产生兴趣之后才开始往拳击场跑的。”
“你在他身上下了大注啦,钱斯?”
“很小,是那种参加赌局的最低赌注。你很欣赏他?昨天晚上你是这么说的。”
“他令人印象深刻;虽然他被右拳打中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巴斯科姆也有同感。那个多明格斯出拳可真快,右拳瞬间就捶下来。”
“他瞬间爆发力很棒。”
“的确。可是,也就只有这么一瞬间,马上就不行了。”他笑着说,“我爱死拳击了。”
“我也是。”
“它很残忍、很野蛮。没什么好辩解的。但是我不在乎。我就是爱。”
“我懂。你以前去过马佩斯吗,钱斯?”
他摇摇头,“那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里离绿点并不远,只是我不一定从绿点去,离开那里之后也不一定回绿点,因此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差别。我去马佩斯只因为那儿刚好有一场我下了注的拳赛。”
“你还会再去吗?”
“如果又订到了场地或手边没什么事要我亲自处理的话。下一次的赛程是三星期后的星期二,在亚特兰大。”他笑道,“是唐纳德•;特朗普的场子,应该比这个新马佩斯体育馆更豪华。”
他告诉我罗希德的对手是谁,说我该去看看他们比赛。我说我尽量。他还提到他们原先要罗希德每三个礼拜出赛一次,后来决定还是一个月一次比较好。
“抱歉我没能帮上忙。”他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四处打听,那些在罗希德身边的人一天到晚都泡在场子里。你还住那家旅馆吗?”
“老样子。”
“我如果打听到什么的话——”
“先谢了,钱斯。还有,很高兴看到你过得不错。”
“谢谢。”
到了门口,我转过身来问他:“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认得那个举牌女郎吗?”
“什么?”
“你知道,就是那种在场中举着告示牌报告接下来第几回合的女郎。”
“那叫做举牌女郎?”
“我不知道。你也可以叫她马佩斯小姐吧,我想,我只是猜想——”
“如果我对她有所了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她有一双长腿。”
“我自己也注意到了。”
“还有皮肤,我好像记得她露了好多的肉,恐怕这是我唯一知道的。拜你之赐,马修,我已经洗手不干了。”
“‘洗手不干’。你觉得她看起来像所谓的‘上班女郎’?”
“不。”他接道,“我觉得她看起来像个修女。”
“那种济贫会的修女。”
“我想的是慈善姐妹之家那种。不过可能你是对的。”
《屠宰场之舞》第三部分第二十四节
“五洲体育有线电视网”在第六大道上一栋玻璃钢筋大厦里租有办公室。办公室斜对面有家叫赫尔利的酒吧,国家广播公司的人是那儿的老主顾,约翰尼•;卡森靠着那一套埃德•;麦克马洪喝酒的笑话,使这家酒吧声名大噪。如今赫尔利依旧在第六大道上仅存的老建筑物里,从事电视这行的人经常到这里来混上一个钟头甚至一下午,理查德•;瑟曼就是其中之一,他会在一天工作结束之后到这里来磨磨蹭蹭喝上一两杯,然后回家。
这些事情都写在约瑟夫•;德金给我看过的档案里,因此我不需要成为全世界最伟大的侦探就能得悉这一切。四点半左右,我来到赫尔利,站在吧台前喝苏打水。本来想向酒保稍微探听一下,但是那时候酒吧里生意正兴隆,他忙得根本没时间理我,更何况我们必须互相大声吼叫才能听见对方声音。
坐我旁边的一个家伙想跟我谈上星期天举行的超级杯。可是这段对话都是他一个人在讲,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就讲不下去了。他认为基于礼貌应该请我喝一杯,后来他发现我喝的是苏打水又一直想把话题转移到拳击上,便没再那么热衷。“那才不叫运动呢。两个黑鬼想要把对方揍死,为什么不干脆叫暂停,一人给他们一支枪不就结了?”
五点刚过,我看见瑟曼走进来。他和另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人一起,在离我很远的吧台尽头找到位置站定,叫了酒。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瑟曼一个人先行离去了。
几分钟之后,我也走出了酒吧。
瑟曼在西五十二街的住处一楼有一家叫雷迪希奥的餐厅。站在对街向顶楼看,他家没有灯光。楼下的戈特沙尔克家也漆黑一片,因为罗思和艾尔弗雷德一整季都待在棕榈沙滩。
我没吃午饭,就提早在雷迪希奥吃了晚饭。餐厅里除了我之外只有两桌客人,都是年轻的情侣在细语呢喃。本来想打个电话给伊莱恩要她坐出租车来和我一起吃饭,可是这大概不是一个好主意。
我吃了小牛排和半份法法利,名字应该是这样念,是一种蝴蝶结形的通心粉,配上红辣的调味酱。佐餐的沙拉中有大量的苦叶菜,这家餐厅就是靠这个出名的。菜单上有一行字,提醒我,没有红酒的晚餐就像没有阳光的日子。我用白开水配通心粉,晚餐后再喝一杯浓咖啡。服务生拿了一瓶我没有点过的茴香酒走到桌前,我示意他拿开。
“这是免费的,滴一滴在咖啡里会很好喝。”他跟我保证。
“我不想让它变得那么好喝。”
“那么来一点Scusi如何?”
我再次挥手要他把酒拿走,他耸耸肩,把酒瓶放回吧台。我喝着意大利浓缩咖啡,尽量避免想象掺入茴香酒之后的咖啡。我真正的渴望并不是那种滋味如何,而是把整瓶酒拿回来。如果真的是茴香使咖啡更为香醇,那么何不干脆加一匙茴香种子进去呢?然而,不会有人那么做。
是酒精在召唤我。一整天下来,它一直不停地对我低声轻唤,尤其在这一两个钟头之中,更成了女海妖塞壬的歌声,声声引诱着我。我不会去喝,也不想喝,可是,刺激启动了某一种细胞的反应,唤醒了我体内深处永远都挥之不去的东西。
这几天中,我如果真要出去带点喝的回来,我房间里将会有一夸特的波本,或是米克的一瓶十二年份爱尔兰陈年威士忌,而不是小咖啡杯里飘浮在咖啡上的几滴该死的茴香酒。
看看手表,刚过七点,圣保罗教堂的聚会八点半才开始,不过早一点去也无所谓,我可以帮忙排椅子,并且把讲义和饼干先拿出来。每一个星期五晚上,我们都会讨论戒酒小组策划的“十二个阶段”。这一周将会回到第一个阶段——“我们承认自己对于酒精无力抵抗,于是使生活变得失去控制”。
我示意服务生买单。
聚会结束时,吉姆•;费伯过来跟我确定星期日的晚餐约会。他是我的辅导员,除非有谁因事取消,否则每一个礼拜天我们都会一起吃晚饭。
“我想到火焰餐厅坐坐,还不急着回家。”他说。
“怎么了?”
“等星期天再说好了。你呢?想不想去喝杯咖啡?”
我婉拒了他。我走到六十一街,再转到百老汇大道上。那家录像带店还开着,看起来和六个月前差不多。店里人挺多,都是一些不想虚度周末的人。我排在一列人比较少的队伍里,我前面的女人租了三盘录像带,还买了三包可用微波炉加热的爆米花。
那老板仍然需要把胡子刮一刮。我问:“你一定卖了很多爆米花吧?”
“销路是不错,大部分的店也都卖……我认识你吗?”
我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只有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吉姆•;费伯替我印了一整盒。他看看名片,又看看我,我提醒他:“六个月之前,我的朋友租了一盘《冲锋敢死队》,我……”
“我想起来了。现在又有什么事吗?可不要告诉我又出事了。”
“不是。我只是因为另一件事而必须追查那盘录像带的来源。”
“我想我跟你说过。那是一个老女人拿来的一大堆录像带的其中一盘。”
“没错。”
“而且我还告诉过你,在那之前或之后,我都没有再看见过她。六个月都过去了,还是一样没再见过她。我很想帮忙,可是——”
“可是你现在很忙。”
“当然,每个礼拜五晚上都是这样。”
“那我等你比较空闲再来好了。”
“这样比较好。可是,我不知道还能告诉你什么。没再听过其他顾客抱怨,所以我想那是唯一一盘被录进脏玩意儿的带子。至于它的来源和关于那个老女人的事,我所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你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