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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可我偷偷听娘和张姨娘哭,才知道我那个姐姐,竟然是……”张姨娘的哭声似乎又回荡在自己耳边,换衣衫的时候才知道,竟然是全身青紫,鲜血淋漓。还有当时娘紧紧捂住张姨娘的嘴,只说了一句隔墙有耳之后两人就同时哭泣。
然后,又是什么?自己后来醒了高喊自己的娘,娘进来抱着自己不停滴泪,不晓得那些泪有多少是为自己流的,又有多少是为张姨娘母女流的。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家都是莫大丑闻,权衡利弊,只有让死人担了所有的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玉兰其实挺可怜的,爹娘都死了,虽然那个爹活着也不起多少作用。外婆对她感情很复杂,因为她的存在就提醒方老太太当初自己所做的。舅母只是面上,舅舅太忙,下人们口不应心。
☆、4 合作
邱玉兰虽没有完全讲完,小玫却听的毛骨悚然,手指头已经抠进草皮里面。邱玉兰眼里的泪一颗颗往下滴:“嫡长子和庶出女儿何轻何重,都不用说了吧?大哥做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可我那位贤良淑德的嫡母,口口声声说大哥是酒后被人引诱才做了这种事,不过是让大哥去祠堂跪了几天,又禁足不许他出门。我姐姐的那一条命,仅仅是换来邱府撵走了几个下人,说他们照顾主人不利,让主人失足落水。”
小玫心惊胆战,心里什么念头都没有,看着面前落泪不止的邱玉兰,小玫只觉得喉头被堵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邱玉兰看向远方,似乎又听到娘临终时候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舍不得自己,把一封信塞到自己手里,一定要设法交给舅舅,让舅舅带你离开邱家。
娘咽气后,邱玉兰曾打开那封信看过,信上百般哀求,只求舅舅和外祖母看在昔日情分上,不要恨娘玷污了方家名声,带走孩子,让她平安长大嫁人。当时看了那信玉兰着实不明白,被卖为妾不是娘自愿的,怎么就成了玷污方家名声,难道老虎吃了人被吃的人还要反过来惭愧说自己身上的肉太少不够老虎吃吗?
邱玉兰在悲痛,小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远处传来蝉鸣,一声声叫的越来越高亢,小玫想捂住耳朵,却没有力气只有低头跪在那里。
这些往事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但今日提起,清晰地就像刚发生一样。邱玉兰的身子又开始颤抖,耳边的蝉鸣似乎又变成邱太太鄙夷的声音,还有娘午夜时压抑的哭声以及,姐姐死去时候张姨娘那撕心裂肺却只能苦苦压抑住的哭。
邱玉兰长呼一口气,眼闭上又重新睁开,此地不姓邱,姓方,自己也不是那个害怕被嫡母和哥哥随便处置的小庶女,而是方家的表姑娘。命运从娘去世舅舅赶来时候既已发生改变,现在三年已经过去,自己就更要抓住些什么,才不让自己随便被嫁个什么人。
看着面前的小玫,邱玉兰声音冰冷平静:“好了,你现在只要选择听我的或者不听。”小玫茫然抬头:“可是奴婢只是个丫鬟,如姑娘所说,连姑娘都不能自主,更何况奴婢,奴婢能做什么呢?”
邱玉兰弯下腰看着小玫:“你错了,在这家里,你们能做的事太多了,你能成为我的眼睛我的手我的耳朵。你觉得,你还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吗?”小玫啊了一声却没有回答邱玉兰的话,邱玉兰直起身:“更何况,你是舅母的丫鬟,舅母平日对你们可是多有信任和倚重的。”
小玫看着邱玉兰面上的笑容,终于问出这句:“既然
姑娘要挑个太太身边的丫鬟,为何不挑雨梅姐姐,要知道,雨梅姐姐才是太太身边的大丫鬟。”邱玉兰勾唇一笑:“雨梅年纪太大了,十七岁,能陪我的日子不多。”
小玫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邱玉兰话里的轻描淡写和当日的方太太一摸一样。邱玉兰看着小玫面上神色,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只要你忠心为我,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绝不会像舅母一样,轻易就把你们推出去。我在此立誓,我活一日就定护你周全。”
小玫额头上的汗更多,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心绪翻滚,等邱玉兰话说完小玫就抬头:“奴婢不要姑娘活着一日就护奴婢周全。奴婢只求姑娘一件事,异日姑娘得偿所愿,嫁得良婿,姑娘能放奴婢自由。”
自由?邱玉兰眉皱紧,心里竟松了口气,原本邱玉兰还以为小玫会求一个妾的位置,毕竟这样事情也常见。此时竟是要求自己放她自由,邱玉兰侧头想了想才道:“你想好了?你难道不知道外面的人,虽然自由,但小老百姓求生活可是很不易的。”
小玫还是毫不迟疑:“奴婢自然知道,进这道门之前,奴婢过的是什么日子奴婢还记得的。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也常被爹娘责骂。可是姑娘方才也说过,姑娘苦苦求的,不过是嫁得良婿,能得自己当家作主。奴婢只是不想像雨梅姐姐一样。”
所以,以忠心为代价,求邱玉兰一旦如愿就放自己自由,小玫隐约觉得,这或者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决定。邱玉兰盯着小玫,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舅舅曾经说过,做生意是有来有往的,那我就答应你。等我出嫁之日就放你自由。”
小玫长出一口气,重新给邱玉兰行礼。邱玉兰看见她面上如释重负的模样,忍不住又道:“你真的想清楚了?要知道……”小玫坚定点头:“是,奴婢考虑清楚了,再艰苦也是奴婢自己选的,日后就算穷困潦倒也怪不得别人。”
邱玉兰眼波一转:“你这丫头还有点意思,我果然没有挑错人。起来吧,我们回去,不然就有人来寻了。”小玫站起身扶着邱玉兰往她屋子走。
快到院子的时候,邱玉兰瞧着小玫:“我们方才说的话,”小玫很恭敬地道:“姑娘放心,奴婢是姑娘的人,自然事事当以姑娘为先。”邱玉兰面上露出笑,两人已走进院内,听到脚步声,有个丫鬟飞快地从屋子里迎出来上前扶住邱玉兰:“姑娘这是往哪儿去了也没和奴婢说一声,奴婢午睡醒来就让小丫头们去找,说是姑娘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后就去了花园,正准备再去花园寻呢就看
见姑娘回来了。以后姑娘去哪儿可务必要和奴婢说声。”
这丫鬟是邱玉兰身边的大丫鬟清儿,小玫见她嘴里说个不停话里却有轻视之意,眉微微一皱。邱玉兰等进了屋才对清儿道:“你把这院里的丫鬟都叫过来,以后小玫就顶露儿的窝。你是我院里的老人了,可要和小玫好好相处。”
清儿正在给邱玉兰倒茶,听了这话差点把手里杯子打了:“可是姑娘,昨儿罗姨奶奶不是说要把奴婢的妹子给姑娘吗?现在怎么……”邱玉兰瞧着她:“小玫是舅母送我的。”清儿虽给邱玉兰倒了茶但嘴里还嘀咕道:“可是罗姨奶奶那儿已经说好了。”
邱玉兰喝着茶都不瞧清儿一眼:“你要舍不得你妹子,就回罗姨娘那去。”清儿啊了一声,看向小玫的眼里有几许怨恨。小玫自然看出清儿眼里的怨恨,垂下眼当没看到,新人初到一个地方总是会受排挤的,特别是像自己这样几乎凌驾于清儿的新人。
邱玉兰把茶杯放下:“不是让你去把丫鬟们都叫来,和小玫见见吗?还有,露儿那间屋子也由小玫去住。”清儿咬牙才对邱玉兰道:“是,奴婢这就去和她们说。”小玫忙道:“姑娘的盛情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也不是什么初来乍到的,奴婢随清儿姐姐一路去房里收拾收拾,顺路再和这院里的姐妹们见见就可。”
邱玉兰点头,示意清儿带着小玫出去,清儿一等出了屋子就瞅着小玫:“今儿刚来就哄姑娘,我可告诉你,在这院里,我才是头儿。况且我是姨奶奶给姑娘的,可不像你是太太给的。”小玫眼皮垂了垂才道:“不过都是服侍人的,哪来什么头不头的?”
清儿见小玫不被自己吓到,气的双颊鼓鼓:“我可告诉你……”小玫已经打断她的话:“还请姐姐带我去屋里,收拾收拾好住人。”清儿一拳打在棉花上面,赌气扭身想走,但又想起邱玉兰的吩咐,只得带着小玫到了屋里。
这间屋原本清儿以为自己妹妹会来,特意求管事的重新换了床和梳妆台还有桌子,小玫见这□新的倒有些惊讶,再看见清儿面色不由微微一笑:“多谢清儿姐姐这么体贴人。”清儿见小玫面上笑容,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扭身走出去,人既已带到,就随她去,只是以后她就知道,想在这院里过好日子,光哄好了姑娘那可不成。
清儿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往前面来,林妈妈带了两个丫头手里抱着东西进来,见了清儿唤了声,清儿对林妈妈不敢代答不理,招呼了声知道林妈妈是带人把小玫的东西送过来,面色不由有些不好。
林妈妈老成精的人什么不知道,叫小丫头先把东西送过去才对清儿道:“我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但太太总是太太。”清儿勉强应了,但眼神还是出卖了她,林妈妈叹气,真是什么主人教出什么下人。
林妈妈也不和清儿多说,只是要往屋里走,看见林妈妈要进屋清儿忙上前拦住:“哎,也要我进去通报一声,姑娘的屋子你哪里就能这也闯进去?”林妈妈停下脚步瞧着她:“你还知道规矩?方才我以为这屋里你最大呢?”
清儿被林妈妈说的有些尴尬,想狠狠剜她一眼想了想又不敢,毕竟林妈妈是管家娘子,只得进屋禀报。邱玉兰已透过窗瞧见了,只笑一笑就坐好。林妈妈进屋见了邱玉兰,恭敬行礼后说了方老爷还有几日就回来了。最后话锋一转才道:“现在姑娘屋里的人都齐了,姑娘也出了孝,以后该说的还得说。”
☆、5 舅舅
邱玉兰盈盈一笑,清儿晓得说的是自己,在旁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邱玉兰仔细瞧了会儿才对林妈妈道:“多谢妈妈提点,我毕竟还小,对丫鬟们有些放纵也是有的。”林妈妈恭敬应是,又和邱玉兰说了几句。
清儿只觉句句说着自己,越发连林妈妈都开始恨上了,原本想着她是个好的,谁知道背了脸就这样?要在姨奶奶面前给她狠狠上眼药才行。清儿还在想着,小玫已掀起帘子进屋,林妈妈不免又叮嘱小玫几句要服侍好邱玉兰这才告退。
等她一走,小玫就走到邱玉兰身边服侍,这越发惹了清儿的眼,上前一膀子就把小玫推开,狠狠瞪了小玫一眼。有自己在一日,小玫别想过的舒心。小玫只是浅浅一笑,邱玉兰瞧着清儿动静也只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日方老爷从外归来,这在方家是大事,一早方太太就带了全家在厅上相迎。等到方老爷走进来,方太太见方老爷身后并没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心这才放下,带着人上前相迎。
叙过寒温方老爷看向邱玉兰不由皱下眉对方太太道:“玉兰怎么又瘦了,你也要照顾好她。”方太太刚要答话邱玉兰已经道:“舅舅,只是甥女前些日子贪玩才感了风寒,亏的舅母连夜照料,不然甥女今儿还不能出来见舅舅呢。”
邱玉兰这样说的方老爷心中很安慰,对方太太点一点头:“辛苦你了。”方太太正要答话,旁边的罗姨娘已抱紧手里的孩子上前娇滴滴地开口:“老爷,虎哥儿昨儿就嚷着要见您,还说学了首诗要念给您听呢。”
方老爷子嗣艰难,虽房中有数房妾,又有通房数人,到如今只有罗姨娘生的一个四岁的虎哥儿,和陈姨娘生的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儿银姐儿。此时方老爷听的罗姨娘这样说,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孩子笑着道:“才四岁的娃娃,能认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哪还会背诗?”
罗姨娘把方太太遮了个严严实实,更是拦着一边想上前和方老爷说话的陈姨娘,笑眯眯地道:“虎哥儿聪明老爷您也是夸过的,再说昨儿我还听他背了呢。”说着罗姨娘给虎哥儿使眼色让他赶紧背诗。
方老爷常在外做生意,虎哥儿见到自己爹的时候并不是太多,况且罗姨娘又经常耳提面命让虎哥儿和方老爷多多亲热,这样才能讨自己爹的欢心。虎哥儿被罗姨娘这么一瞪,嘴张了张才说了三个字:“鹅,鹅,鹅”
罗姨娘的眉高高挑起:“老爷您瞧,虎哥儿这不是背了?”面上虽在笑,罗姨娘已捏了虎哥儿一把,示意他赶紧往下背。虎哥儿被这么一
捏,本来就紧张的心更加紧张,只说曲项两个字后面的就再背不出来。
这下罗姨娘是真的怒了,当着方老爷的面不好呵斥,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虎哥儿的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见儿子这么不给面子,罗姨娘心头火起,正要去扯虎哥儿,方太太已经伸出双手对虎哥儿道:“来,过来娘这边,再慢慢告诉娘这诗是讲什么的好不好?”
虎哥儿嗯了一声就偎到方太太怀里,那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方太太轻轻地拍了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