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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结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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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美含笑远远看着他。天气这么热,就算是折了花,用不了10分钟也就凋谢了,可是,这一举动的意义却不会凋谢。喻宁劲头十足,还有什么比在山里采一束花献给自己喜欢的  
人更潇洒更浪漫的呢?看到贞美手里的花,载佑那家伙又该嫉妒了吧?一定会嚷着在江边找一束更美的,可是,这么艳丽的花,除了山里哪儿还会有呢?
  离花还有一两米,喻宁伸出手去,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他整个人倒进了草丛里,双手抱住左腿,身体蜷缩起来。
  贞美大吃一惊,一跃而起。
  “什么?什么?是踩到碎玻璃了吗?”
  “不,不是,是蛇!”
  他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像蓝色的光忽闪忽闪。
  “蛇?真……真的吗?”
  贞美一把抓起自己的背包,扑通踏进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喻宁跑去,溪水湿了鞋子,湿了衣裳,她浑然不觉,心里极希望这只是个玩笑。可是,快到喻宁跟前时,她看见一条头呈三角形、背部暗红色、身长一尺多的小蛇像红色的花瓣在地上滚动似的沿水边蜿蜒逃去。
  “天……哪!”
  喻宁双手使劲握着左脚踝上方,面无血色,慌乱地望着贞美:
  “贞美,怎么办?”
  “别动!千万别动!”
  贞美紧张得眼前发黑,显然是喻宁一脚踩在蛇身上,蛇受到惊吓,在他脚踝上咬了一口。是不是在女人的注视下为她采花这件事对男人来说是注定要冒生命危险的?
  她定了定神,迅速抽下背包上的带子,飞快地在喻宁握着的部位缠了三道,又用力紧了紧,打了个死结。
  “该……该死的!这样……会不会死?周围没有人,也没有车……”
  喻宁脸色发青,声音抖得厉害。
  “别胡说!不会有事的!”
  贞美忙乱地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着,手有点儿不听使唤。镇静!带来的水果刀终于找到了,刀在她的手里抖个不停。
  “可能有点儿疼,忍着点儿吧!”
  贞美跪在地上,叫喻宁向前看,自己找到喻宁脚踝处有深紫色淤血的地方,咬着牙用刀割了个十字。
  忍着!马上就好!
  贞美弯下腰,用嘴使劲吮吸割开的伤口,吸一口就往旁边吐一口,大滴大滴的汗沿着她的脸和脖子往下淌。吸了一口又一口,她的嘴角沾着血,样子像拼命三郎,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在紧急救治的同时,贞美焦急地眺望着对面的山路,她十分清楚,自己采取的应急措施只能延缓毒液的扩散,最要紧的是尽快把喻宁送到医院去。
  “喻宁,再忍一会儿!听见了吗?我去叫人来。”
  等等……非要把喻宁一个人留在这儿吗?我还能见到他吗?不行!不能把喻宁一个人留下!可是,搀着走会加速毒液扩散,背着走又实在背不动,而且都会耽误宝贵的时间……看来,还是只能把他留在这儿,自己去找人来。
  喻宁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黄,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草丛边的岩石上,眉头紧锁。贞美急得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俯下身用力吸出一口血水,猛地站起身,刚要挪动脚步,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对岸传来: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一辆从山上寺院返回的吉普车停在对岸路边,一个50多岁的男人开着车窗冲着贞美喊道。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啊,大叔!请帮帮忙!有人被蛇咬了,毒蛇!”
  头顶微秃、体格健壮的男人听到贞美的话,连忙跳下车跑了过来。他先查看了紧紧捆住的绳子和用刀割开的十字伤口,又看了看贞美嘴边的血迹,接着二话没说,背起喻宁就走。
  喻宁的神志已经模糊,腿肿得发紫。
  贞美紧张地跟在后面,两个人的背包都忘了拿。
  “喻宁!喻宁!还好吗?”
  车开动后,抱着喻宁坐在后排坐位上的贞美,盯着喻宁的脸不停地问。
  嗯,还能忍受,不……不怎么疼。喻宁想说话,却张不开嘴,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为什么每次在贞美面前我都是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全身这么冷?蛇是冷血动物,看来它把自己的属性转移到了我身上。
  喻宁间或睁一下眼,总能看到贞美强忍泪水的样子。为了不让喻宁的身体和头随着车的颠簸晃动,贞美把他抱得紧紧的。
  喻宁把脸埋在贞美胸前,感受着被汗湿透了的贞美的呼吸和忧心忡忡的心跳,只觉得那种温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心中竟生出了几分庆幸,死亡的恐惧已慢慢离去。
  吉普车以可怕的速度沿着山路往山下冲去。
  “大叔,他不会有事的,是吧?”
  “是条什么样的蛇?”
  听贞美描述了蛇的样子和颜色后,大叔用力踩下油门,自言自语道:
  “肯定是毒蛇!对了,后座上有瓶水吧?”
  “哪儿?啊……在这儿。”
  贞美把水瓶递了过去。
  “不是给我,姑娘你漱漱口吧!吐到车窗外面就行了。嘴里要是有伤口,进了毒素会肿起来的。快点儿!”
5蛇之唇,花之唇(5) 
  贞美用一只手抱着喻宁,腾出一只手来拿水漱了漱口。
  车向着大成里独一无二的医院疾驰。
  “喻宁,睁开眼睛看看!喻宁!喻宁!醒醒!”
  贞美晃动着已经全身麻木了的喻宁,在他耳边大声叫着。
  “他不会死的。”
  “……”
  “你的紧急措施做得很好。有个我认识的人以前也被那种蛇咬过,当时已经人事不醒了,后来还是活得好好的。”
  “您说的是真的吧,大叔?”
  “甭担心!”
  眼前就是挂着红十字的医院了。
  “没什么事的话……当然会没事的,得让他好好报答你!”
  大叔说的没错。医生给喻宁注射中和毒性的针剂时也说,幸好尽快捆住小腿并割开患部吸出了大部分毒素,否则情况会严重得多。这种蛇的毒性非常强,尽管只有很少量的毒素扩散到了全身,还是搞得喻宁神志不清、全身麻木,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了,事后想起来仍让人觉得心惊肉跳。要不是恰好遇到了好心的大叔,恐怕喻宁恢复健康得花双倍的时间。
  喻宁接受的治疗包括用手术刀更深地割开伤口、用负压器吸出毒素和消毒处理,当然也注射了解毒的抗体。几个小时后,他就醒了过来,接着在医院里接受了一天的观察治疗,第二天就出院了。走出医院的时候,他左腿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退。
  生活中,总埋伏着这样或那样的突然袭击。
  喻宁表情严肃地走出医院大门,看了看右边的载佑和左边的贞美。
  “载佑!”
  “嗯?”
  “是老天惩罚我吗?”
  “什么惩罚?你什么时候去俄罗斯害过女人吗?”
  载佑说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罪与罚》中的女主角卡秋莎。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觉得喻宁小题大做。
  “哎呀,跟那事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接受这件事的教训,以后我要恢复正常生活,跟你的同性恋关系无论如何都得结束了。”
  “哎,现在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吗?”
  “对呀,早知如此当初就不管你了,把你扔在山里自生自灭。”
  贞美一开口,载佑快速接上话茬儿:
  “贞美,要是当时你那么做了,我们现在就应该是站在这家伙的墓碑前面了。喻宁,失去你我们虽然很伤心……”
  载佑嘴角带着笑容,瞥了贞美一眼。
  “朴前辈!你笑什么?”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要是我死了,他就没有竞争对手了!”喻宁微微皱着眉头说。
  “你们两个真可笑!”
  “怎么这么说?”
  “你们两个完全是自说自话,要说竞争对手,恐怕不下一百万,我可没那么容易被追到。”
  “就算是那样……贞美,你得对我负责到底,希望你负起应负的责任来!”
  “对你?为什么?”
  “肯定是胡说八道,鬼话连篇呗,什么‘既然救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之类的话呗!”
  “差不多。这一切简直像是上天安排的:我为了给贞美采花,把脚伸到蛇的嘴边,到鬼门关去转了一圈,关键时刻,是贞美奋不顾身救了我。”
  “喻宁,你被蛇咬过后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啊,这是哪里来的奇谈怪论?”载佑涨红了脸,气哼哼地说。
  “喻宁!”
  “贞美,怎么了?”
  “你的血味道不错啊!”
  “啊!”
  “贞美你是……吸血鬼吗?”
  “要是再胡说八道,下次喝的可就不是腿上而是脖子上的血了,知道了吗?”
  “脖子?呵呵呵……呵……”
  “瞧这家伙得意扬扬地笑,简直让人莫名其妙。难道……喻宁,你把贞美英勇救人的圣洁的吸血行为想歪了?是不是?”
  载佑和喻宁对视一下,各自把头掉向一边,偷笑起来。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对暗语吗?
  起先莫名其妙的贞美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停下脚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什么,行……行为?圣洁?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圣洁就是圣洁嘛!”
  载佑摆摆手,往后退了一步。
  “对呀,贞美,你肯定理解错了,这个坏透了的载佑说的根本不是我所想的。我怎么会有什么对你不敬的想法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真的,相信我!”
  “可是,你满脸忍不住的笑是什么意思?”
  “这……这个,载佑这家伙的解释真荒唐,气死我了。举个例子吧,比如说,《老庄》和《论语》本来风格迥异,偏偏有些疯子想用《老庄》来解释《论语》,随心所欲地拿无为、自然的理论来套每句话,结果驴唇不对马嘴,载佑这家伙就是一个这样的典型。我……只不过……想了想你的嘴唇贴到脖子上的感觉,仅此而已。”
  “住口!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贞美用力跺了跺脚,厉声喝道。
  “我错了!贞美。”
  “原谅我!”
  两人不约而同露出惶恐的表情。
  “朴前辈,喻宁,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倒霉!我也喜欢开玩笑,可是,至少要区分时间和场合吧?一个人刚去鬼门关转了一圈,怎么能用这种方式结尾呢?即使是现在,我一想起那件事还是不寒而栗,你们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而且这么低级!哼,你们这两个比墨鱼还会放烟雾弹的滑头鬼!”
5蛇之唇,花之唇(6) 
  载佑是贞美的前辈,她实在不能对他动手,于是对准喻宁的小腿用力踢了一脚。
  “哎呀!”喻宁惨叫一声弯下腰,看表情,他似乎在为踢的不是肿着的那条腿庆幸。
  贞美一个人大步往前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喻宁和载佑吓了一跳,也跟着停了下来。贞美的眼神火辣辣的,嘴角含着一丝笑容。
  喻宁和载佑没法不紧张:她想干什么?瞧那杀气腾腾的架势!
  贞美突然大声喊道:
  “你们两个去跟蛇做朋友吧!”
6卓别林的步子(1) 
'韩'金河仁  
  10月28日。
  贞美、载佑和喻宁走进钟路胡同里的小剧场,观看查理·卓别林的电影。前些日子,三个人都在学校图书馆的书堆里埋了很久,准备期中考试,也替大四的前辈查找论文资料,迎接学校的秋季学术活动。期中考试终于结束了,今天久别重逢,他们分外高兴。
 剧场里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如果不是发烧友,谁会来看这种画面上白点刷刷像下雨的老片子呢?而且还是无声的黑白片。
  他们来得比较早,离开映还有四五十分钟时间,就先在后排入口附近坐下了。
  喻宁拿出笔记本大小的素描簿,开始给贞美画像。对他来说,为贞美画像永远是最快乐的事。
  “今天这家伙不开口,总算是耳根清净,实在难得!”载佑瞅着贞美说。
  “载佑!”
  “嗯?”
  “画画只用手和眼,我的嘴可是自由的。”
  “嗯,你真了不起啊,可以一心二用,简直是天才——不过,天才通常穷困潦倒,你可要小心!”
  喻宁扑哧一笑,不加评论,一门心思捕捉着贞美的一举一动。
  贞美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扔着爆米花。载佑从电影院售货亭买来的爆米花一点儿也不好吃,凉透了不说,咬在嘴里也没有那种轻声碎裂的酥脆,连拿在手里都觉得潮乎乎的。
  “爆米花真糟糕,老往牙上粘。我们给消协打个电话怎么样?”
  “他们在卖东西的那些家伙面前肯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真让人寒心啊,要是一对恋人一边吃这种爆米花一边看电影,待会儿散场的时候肯定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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