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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森·罗平的裁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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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他现在不能冷静地思考问题。由于这个案子很棘手,所以他会把它放到您的背
上,这是无可争辩的。他审问接着审问……在他这一方面,芒特的一个警探在长时
间地审问伊莎贝尔·韦基一蒙科尔内。她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啦。我看过了报告。
此外,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韦贝尔是否曾经想到要加强对蒙代伊的保护,还有马蒂亚斯·多夏安……甚
至还有拉斐尔的保护呢?”
    “没有。既然他知道您在监狱里,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蠢家伙!那么现在呢?”
    “据我所知没有。而且现在全都动员起来要抓到您。他们已经逮了半打左右的
无辜者,他们只是不该长得跟您太相像了。”
    “随时向我通报情况。”
    说这句话的时候,罗平不可能想象到都德维尔很快就给他带来了一个令他目瞪
口呆的消息。
    十点钟时,像每天早上一样,马蒂亚斯·多夏安的家庭女佣莱奥尼·拉鲁波把
她的布提包放到门口,从钱包里找出钥匙,然后把门打开。她径直走到厨房里,换
下大衣,穿上宽大的工作服。做完这些,她发现她的主人还没吃早饭。杯子、面包、
黄油、咖啡壶还都在桌子上。她有点不安,走去敲卧室的门。
    “先生……先生不舒服吗?”
    没有回答。
    “我可以进去吗?”
    还是没有回答。
    她进了卧室,看到衣物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椅子上,床上没有人。她真的开始
紧张起来了。“我马上就感到有麻烦了。”过后她是这样跟派出所所长说的。“不
过我当时以为先生有什么不适。”浴室的门没关上。在犹豫了一阵子之后,她推开
门,朝里面望了一眼。她差一点吓昏过去,但是惊愕使她战胜了恐惧。多夏安浮在
他的浴盆里,有一半浸在水里,他还穿着晨衣。一只纸做的小船,已经被水泡软了,
仍在他的膝间漂浮着,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莱奥尼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门。她跑到隔壁的面包店,把她的可怕的发现说了
出来。在一阵混乱之后,面包店女老板才想起给派出所所长打电话。值班的说他会
尽力去办,但要求别碰任何东西。当所长来到时,在医生和两名警员的陪同下,他
看到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莱奥尼仍在哭泣。他让好奇的人们走开,把一名警员安排
在人行道上,便开始了最初步的检查。
    多夏安已经死了,医生在他的后脑部取到了被猛击过的痕迹。根据可能性,死
者是先被打昏的,当时他刚刚起床,这一点是由穿在睡衣外的晨衣看出的。然后,
是杀人凶手把他抱到浴缸里去的。浴缸是否当时就已经满了,还是后来才打开的水
龙头?还有,是杀人凶手带来的小船,还是他早把它寄给了他的牺牲者,然后又在
公寓里找到的呢?这些都是当天无法确定的。
    所长捞起了可怕的小船,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因为纸一粘到手上就会变成碎
片。上面有一行字,但是墨迹已经不大清楚了。人们可以隐约分辨出来,还不能保
证不出错:你们……(一点墨迹)……将全部……
    可能是“你们全部都得走”。从此,案件墓地变得不再晦暗了。格扎维埃,他
逃脱了死亡……费利西安·多夏安……现在是马蒂亚斯·多夏安……同一个杀人凶
手刚刚第三次作案了。所长立即报告了巴黎方面。
    就在当天下午,韦贝尔在雅克·都德维尔和另一名警探的陪同下来到了惨案发
生的房子。他看了一下公寓,搜查了一下死者的衣物。钱包里还有为数可观的钱。
凶手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来。另外,莱奥尼·拉鲁波的证词也证实了这一点:什么东
西也没有动过。
    所长已经拿到了尸体解剖报告,因为他行事迅速,知道应该尽可能地快。法医
在死者的肺部发现有水,这就说明多更安是活着被人放进浴缸的。凶手想要淹死他,
这是显而易见的了。从此,强加在副总探长脑海里的假设不存在了。他仔细地、长
时间地审视着纸船的残留部分,所长为了晾干它,把它铺在了壁炉的大理石上。他
好像也认出是:你们全部都得走。任何一种其它的解释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
是可怜的多夏安收到的这封信,那他为什么也是沉默不语呢?……凶手又是怎么进
来的呢?他是否有钥匙?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按门铃?
    “我是这样认为的。”韦贝尔说,“有人按铃。”多夏安穿上晨衣,跑去开门。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他熟识的人,就让他进了门。他走在前面,没有丝毫的怀疑,
结果后面挨了一下,便昏过去了。
    “谁呢?”所长问道。
    谁?韦贝尔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长时间以来坚持的理论就要宣告失败了。
不是罗平,肯定的。不是罗平!当他第一次来勒芒看他时,完全可以把他干掉。既
然他已经知道被识破了,为什么他会冒险再来这里呢?
    “好啦”,他说,“我们已经有办法测定凶杀发生的确切时间了。当家庭女佣
发现尸体时,小船正要沉下去。是这样的吧?”
    “是的。”
    “所以,如果我们现在也让一只同样的小船漂在水上的话,我们就会知道它要
吃多长时间的水,才沉下去。”
    “正是。”所长说,“我就没想到这一点。”
    韦贝尔马上开始找一张与杀人凶手使用过的纸完全一样的纸。他在一只抽屉里
找到了一本通讯录,里面正是他要找的纸。他马上做了一只小船,并且让小船漂到
水上了。
    “现在只有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表来看了看。
    韦贝尔呆呆地看着小玩具船一点点地侧倾了,然后前部先入水,后来侧着倒下
去,最后消失了。
    “‘蒂塔尼克’号。”他低声说道。
    马蒂亚斯·多夏安的话又回到了他的记忆中来。在捉到“跛脚人”之后,马蒂
亚斯忠实地把对假警探说的话又向他复述了一遍,可是当时韦日尔对这叙述并没给
予足够的重视,因为他确信已经抓住了凶手。现在,他回忆起可怕的沉船事故,在
这次事故中拉斐尔的妻子和女儿都遇难了。他现在努力回忆着当他抓那被认定的杀
人凶手时在拉斐尔房里看到的奇特的图画。事实真相在他的头脑中完全清楚了。
    沉船持续了十八分钟。那么凶杀案发生在九点半前不久。他转身对所长说:
    “您知道有从巴黎开来的火车九点左右到达这里吗?”
    “有的。有一班直达车差五分九点到。”
    “它在夏特尔停吗?”
    “当然停啦。”
    “把莱奥尼给我叫来。”
    家庭女佣出现了,她还在用一条揉成一团的手绢擦着眼睛鼻子。
    “好啦,不要太激动了。我只问您两个问题。多夏安先生是否有时接待他的哥
哥拉斐尔呢?”
    “是的,但不经常。通常都是他哥哥去看他,因为,据我所知,拉斐尔先生…
…有点怪。好像他不是每时每刻都清醒。”
    “当他要来的时候,是否都预先通知一下呢?”
    “从来没有。有一次,他是吃中饭的时候来的。我还给他摊了鸡蛋。然后我离
开了。您想这多么惬意啊!”
    “我想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韦贝尔在莱奥尼走开之后说道。
    “按您的意思,”所长询问道,“可能是拉斐尔……”
    “我担心这样。我去您办公室给疯人院打个电话去。”
    他们一同来到了派出所,副总探长正在那里打电话。
    “拉斐尔·多夏安”,疯人院的院长解释着,“不能说是一名职员。而应该算
是一名不计报酬的助手。我们把他留下来,是因为我们很喜欢他。他跟我们相处习
惯了,并且为我们提供了不少的小服务。”
    “他是否也要强制地遵守您院里的纪律呢?”
    “不。一般情况下,他跟全体人员一同在饭堂里用餐,但是他行动自由,有单
独的房间……”
    “总之,他是不受监视的。”
    “绝对不受。”
    “您知道今天上午有人见到过他吗?”
    “请您稍等一会儿。我问一下总管。”
    “您看到了吧,”韦贝尔小声地对所长说。“他完全有充裕的时间杀死他弟弟,
然后返回去。”
    “那他会乘十点二十分的小公共汽车走。”
    “肯定的。他熟悉他弟弟的生活习惯,他知道莱奥尼几点钟会来……喂!”
    “我已经了解到了。”院长说道,“整个上午都没有见到他,但是他中午在跟
其他人吃饭。”
    “在几点钟?”
    “在十二点半。他是否干了什么坏事?”
    “我很快会告诉您的。我现在在勒芒。请等着我。再次表示感谢,院长先生。”
    当人们从报纸上得知拉斐尔·多夏安刚刚被抓起来后,情绪非常激奋。他的私
生活将会被无耻地揭露出来。装饰他房间的那些照片被复制出来,登在了第一版上。
人们显然把这件事记挂在心里了,他们在欣赏别人成为牺牲品的灾难,以求自己的
心理得到平衡。很快地,一场论战开始了:拉斐尔·多夏安真的是凶手吗?不是说
凶手是“跛脚人”吗?警方好像已经不打算再去追寻他的踪迹啦?儒尔迪厄大人,
充满活力的律师,坐立不安了。他在替拉斐尔说话。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当事人无
法提供,人们归罪于当事人的,三次惨事发生时不在现场的证明。疯人院的人提供
的证词是相互矛盾的。一些人说,多夏安中校在火车上被杀的那一天,拉斐尔不在
那里;而另一些人则说拉斐尔没有外出。但是没有人敢证实这一点……在他的屋里,
人们找不到手枪,也找不到刀子。“可怜的人怎样才能弄到手枪呢?”那些认为他
清白的人这样问道。对这一点,另外一些人马上说道,疯人院在战时就是做医院使
用的。难道那些伤员没有从前线带来缴获的盔甲武器、钢盔、子弹夹、锋利的刀和
手枪吗?……而拉斐尔一天到晚到处搜索,他就没有收起一些武器,准备日后用来
复仇吗?
    律师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论据:他甚至还攻击过罗平。蒙代伊娶了贝阿特里斯很
长时间以后,他们表兄弟之间发生了不和,他对拉斐尔来说只是个外人而已。那么
为什么拉斐尔也会对他来呢?……“神经错乱!”最激动的人反驳着。儒尔迪厄大
人反驳道:“拉斐尔并不像人们认为的那么疯。确实最好不要跟他谈论‘蒂塔尼克’
号,这还会使他的神经质在沮丧和呆滞状态之后发作。但是他完全能进行交谈而且
能意志清楚地进行讨论。”
    这将预示着专家们的一场精彩论战。在这个时候,预审法官在进行着他的辛勤
劳动:审讯,找新的证人,尤其是勒芒和夏特尔车站的那些雇员们。材料一天天地
充实起来,但是真实情况却始终深藏着未被发现。
    拉斐尔被带到了蒙代伊的面前,而蒙代伊始终是支吾搪塞。不,他什么也无法
证实。他觉得袭击他的人比拉斐尔更加强壮,可是,在可怕的疯狂发作时,一个疯
子会爆发出非同寻常的力量的,这是人所共知的。总之,就像是《费加罗报》的一
名记者所指出的,案件已经进入了死点。一次企图杀人;两次凶杀;被人们当作嫌
疑犯的罗平的逃跑;三只小纸船;一个从“蒂塔尼克”号脱险的人……而所有这一
切,都没有一个权威性的证明!难道司法总是瘫痪的吗?难道就不可能找到一个比
较有头脑的人——或者是警官或者是法官——从这杂乱无章之中理出一点头绪来吗?
……
    罗平在自己隐居的地方,玩着数数码的游戏。当然,《费加罗报》的记者说得
对:需要一个比较聪明的人来解开这个谜。而这某一个人就叫罗平。这一点是十分
明显的。但是经验使罗平知道,千万不要粗暴行事,不要强行把它们纳入一个系统。
最好是让它们自己去组合,这样问题会最终暴露出来的。所以,他长时间地打着瞌
睡,懒洋洋地在脑子里过着案件材料。他对能引起公众激愤的东西显得无所谓……
多夏安兄弟们……“蒂塔尼克”号船……他根本就没有忽视这些。可是五十法郎的
那张钞票,这才是值得他认真思考的东西,从这个侧面,他总能想到蒙代伊的身上,
而且问题也随之产生了:
    蒙代伊是被贝尔纳丹打伤的,而不是拉斐尔。他不在乎小纸船,随便一放了事,
这一点说明他已经退出圈子了。然而他却处在神秘之中,因为他让我逃掉了。为什
么?这才是关键之所在。另外,为什么他的太太举止如此怪异?就她本身来说,她
是否也有时昏了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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