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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了,想来是钟会那匹夫把住粮草,不肯分与邓艾,陇西粮草虽多,奈何遥远,钟会不给,邓艾就是暴跳如雷也没用。只好依仗长城那边的屯粮疗饥再徐图进兵了。
钟会那混蛋,年纪轻轻心眼不少,邓艾恐怕得吃那小子的瘪,诸葛绪心中期盼那小子把邓艾惹毛了,逼得邓艾狠狠上奏一本,那就美了。
想到此处,诸葛绪又问道:“兄弟,镇西将军现在何处?有没有到白水城讨要我那万余兵马?”
那小校继续恭声道:“去了,不过刺史大人的兵马现在还在征西将军帐下,现在已经去了汉城替换改去困守乐城的护军校尉(荀恺),还有一部正在继续猛攻剑阁故道。”
“钟会小子太过分了!”诸葛绪大怒,“这分明是欺负我们雍州兵!不,这是在欺负镇西将军,将军跟他品叙一样,凭什么我们要受他欺负?就是要杀我的头,也轮不到他!”
这倒是事实,陇西军尽归邓艾节制,晋公考虑陇西兵少,便将诸葛绪的万余人马也交给邓艾,因此诸葛绪的兵,虽然是关中兵,却是轮不到钟会管,偏偏这回钟会拿出节绶,辖制关中诸军。非要夺了诸葛绪的兵权,邓艾手上兵本来就不多,这下子好,剩下区区三万,剔去路途遥远被迫改为后勤队转运粮草的兵马,还必须剔去那些只肯在陇西一地作战且心思并不单纯的羌部,真正能到达白水城下的陇西兵,一万多就算不错了。
一样品叙兵马不等,想来也知道那个姓钟的小儿定是会向邓艾示威,那就好办,就算邓艾忍着不写奏折告状,那长城都督司马望总要写信吧?他是晋公叔伯兄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钟会胡来,照这架势下去,再过阵子钟会羽翼更加丰满,定是要图谋反逆。
“征西将军现在打算如何?是自羌部借道伐蜀么?”诸葛绪问道。
“这个属下倒是不知,刺史请不要再难为属下,我等小将,怎能知道主帅决断,若是胡言,定要被将军处置。”
看着这小校一脸的为难,诸葛绪也不再多问,放他们回去复命。
两下里各奔南北,很快彼此再不可见。
剩下的一路上,诸葛绪心情反而很好,哼起小调来。以他的智力,只能想到这一步。
他是错的,钟会并没有怎么难为邓艾,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这些兵士刚被卫瓘指导去长城求援时,钟会就听从了侄儿钟巨劝说,不但将阳平关内的粮草播出很大一笔交付给了邓艾,就是诸葛绪的那万余兵马也请邓艾带走,只不过邓艾思索再三,还是拒绝了,将那一万余人继续归钟会挟制,不过条件是给他准备好各色物资,他要绕道强行穿越大山,挺进巴蜀,直捣蜀汉腹心。
当诸葛绪唱小调的时候,钟会就让自家的侄儿就在阳平关内的一个仓库内陪邓艾查验物资,让老儿随便挑选。
老儿眼毒,已经把南中进贡巴蜀、后来一直放在汉中的一百副藤甲全挑走了,钟巨看着这老儿跟他儿子邓忠在阳平关城内挑来挑去全是轻便兵器,不由暗暗佩服,老儿果然是知兵善战之人。可惜再精于兵事也没用,那山哪里是人能走的,猴子都爬不过去。还对叔父大言不惭说什么兵进德阳亭,策应主力攻打剑阁哩,脑子有病。
那老儿非要蛮干就随他去。
命运之章 节五十五:小人物
阳平关南,几千里外,蜀郡成都,兴丰候府,丫环婢女的洗浴所,两个年轻丫环正在宽大的浴桶里嬉闹,你捏捏我的腿,我掐掐你的胸部,之后越闹越凶,最后竟然在桶里搞起GL来。呻吟声音着实诱人,可惜房间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虽然看不很真切,李果扒在窗棱处,急得只想冲进去看个清楚。偏巧,吧嗒,老家伙活生生将窗棱边上一大块泥巴给碰掉了,掉在地上碰了个响,自己都吓了一跳,这里面的两个女子,本来就是如饥似渴,小心谨慎,也防着外面有人偷听呢,一听外面声响,马上叫嚷起来:“谁在外面!”老头儿撒腿就跑。等那两个女孩子出来时,人早没影儿了。自这李老头来后,候府天天都很热闹,这个老头儿不但是个好吃鬼,还是个老色鬼。
第一天的晚上起就敢扒在这儿偷窥,连续三天都看的起劲。吴如有个古怪脾气,最爱干净,丫环婢女们只好每过两三日就得洗浴,一旬一次是不行的。(汉代习俗,旬沐,女人们一旬一次相会,共同沐浴,此外是聊天结亲等等,女子如此,官员男子也是,每旬一假。)
所以这处洗浴所,每天晚上各段时辰谁用都是列上章程的。
今天的那两个是吴氏的近身侍女,一个叫小兰一个叫小红,都是陪嫁丫头,当初跟来时还小,现在都是双九年华,再不嫁人就太大了,依旧俗,要么干脆变成刘武的小妾(通房大丫头也行),要么继续伺候吴氏,在刘府内找个合适的成婚,当然要是刘武愿意,也可以赏给旁人离开公府。
老儿刚跑回自己房间里,只见刘府管家张强似笑非笑的望着老儿,老儿马上一阵哆嗦。这姓张的肚子里也没什么好水,烂人一个,这不,一开口就是:“先生,您这次看的可清楚?”他知道老儿在干什么。
老头红着脸连声狡辩:“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心虚。
“哦,是吗?算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张强呵呵一笑,也不在难为这同道中人,顿了顿又继续说:“爵爷正在花厅等您呢,亏得您这会儿回来了,不然我只好去那儿找您老了。”
这让老头儿很是疑惑,为什么刘武要找他?有什么事么?
老儿一到花厅就明白了,花厅里除了刘武、霍俊又多了个人,那人正是前些日子,老儿向刘武推荐的姚陨,只是那位所谓的人才,一见到老儿马上一脸愕然,小声问道:“叔祖父,是您么?”
“……”
霍俊哈哈大笑,指着老儿想说什么,就是笑得太厉害,话说不出来,越笑越狠,笑到实在受不了,弯下腰,捂着肚子,笑得口水都留下来了。老儿脸涨得通红,狠狠瞪着那个当初他极力向刘武推荐的人才,那个小子莫名奇妙,实在弄不懂为什么叔祖父要向他瞪眼睛,莫非他哪里说错了?
刘武也有些受不了,只是他刚刚跟这个叫姚陨的人儿聊过几句,觉得这小子虽然长得跟猴似的,论貌单薄了些,气质上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好在为人诚实。此外,若论书算,好像确有这方面的才能。
既如此,老儿也不过是想借机把自己个儿的侄孙推出去,有些私心,也不是不可接受。因此,刘武捅捅霍俊后背,霍俊见将军眼色,只好忍住。
刘武挥挥手示意,请众人分宾主坐下,老头儿就坐在那猴脸小子身边,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霍俊耳朵尖,隐约听见那老儿说的好像是“你干吗喊我叔祖父?你这白痴!”那猴脸小子马上一脸苦涩,委屈道:“那我该喊您什么?叔祖父?”“你这笨蛋!喊我什么都好,就是别喊我叔祖父!”“……”
霍俊听到这儿马上大声嚷嚷:“李老头!是你说的啊,喊什么都行,以后我就喊你老骗子,老滑头,老不死,老家伙,老东西,老……”刘武干咳一声,霍俊看到刘武面色不悦,讪讪闭嘴。
“二位别在意,”刘武呵呵笑道,“我这个属下就是嘴皮子上从来不饶人。”说到这儿,又望着姚陨道,“平允兄,既然您是李老的叔侄孙,想来也懂地理天文之学。”说到这儿,看看这猴脸男子的反应。
果然,那个男子脸上神色自若,微微有些得意,点头道:“这个爵爷您问对人了,诗书礼易在下是粗学,不过农事、筹算和天文地理,在下倒是颇有些心得。”
老家伙嘿嘿傻笑道:“这小子这些年来跑的地方可多了,天天到处跑,什么东西他没吃过没见过?”
那年轻男子一脸羞涩,说道:“叔祖父,侄孙除了陇西羌部还有荆州、南中,别的地方没怎么去过。”老头儿脸上笑容顷刻间僵住,一脸愤愤,闭上眼转过脸再也不看那小子。
去这么多地方也够不简单的,特别是陇西一带,那可是敌国占领区,还有南中,刘武这么大了还没去过那儿呢,只知道那边瘴气弥漫,人动不动就会死,而且会传染,渡泸战役的后期根本只是在跟瘴气搏斗,那些南蛮诸部都在暗地里瞧帝国部队的笑话,帝国能打赢那场战役完全是运气。
就看在这小子诚实和胆量上,刘武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之后么,两人越聊越有趣,这个小子不会武艺,也没什么急智,不过刘武还是觉得这个人,还是很有用的,北地王昨儿个还说无聊,想找个有见识的人说说话,家里那些奴才一个个所知甚少,一个个见到他像耗子见到猫似的,问一句才答一句。
“对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见见北地王?”刘武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把姚陨推荐给北地王做个伴。
就这样,借着明月,半个时辰后,刘武到达北地王府,正好见到北地王在院子里用一把长剑砍木桩,砍得木屑横飞,虎吼不止。傻瓜也知道这小子正在抓狂,北地王府的下人们一个个不见踪影,生怕这个暴虐的主上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果然,见到刘武到来,将剑狠狠扎到木桩上,扬起袖管,怒吼一声就向刘武冲来,老拳相向。刘武也不退让,避也不避,你来我往,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拳,就是身上伤口还没痊愈,十几拳下来,刘武就有些抗不住了,连忙退让停战。
“知道我厉害了吧?”刘谌哈哈大笑,心中的郁愤都随这十来拳消弥。
霍俊有些不服气,特别是他看到将军按着胸口,便站前一步冷冷道:“王爷您神武,可是您忘了我们将军前些日子才从战场上回么?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老太君她们都不许将军练武,您……”
“伯逸,不要胡说!”刘武很是尴尬,望着脸色有些愕然悔恨的刘谌道:“你别听他的,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才。”说罢,将身后的姚陨拉出来,如之前那般介绍给北地王。
自吹通晓地理天文,难道他就不懂天文地理?要不是兄长对那个猴脸小子很是看中,刘谌连回礼都不想。
“对了,除了农事、天文地理,尊驾可还有什么别的长处?”刘谌不太耐烦的打断了这个小子的话,而当时姚陨才说头一句“梓潼寒士姚陨参见北地王殿下”,很显然,这是个信号,北地王对这个小人物没兴趣。
这是没有礼貌的做法,刘武都觉得这次弟弟做的很过分。
姚陨愣了片刻,才小声说道:“臣别无所长。”
“不会兵法?”刘谌说到这儿,已经近乎是蔑视,这是乱世,蜀中从来不缺粮食,懂农事何用?天文地理,谁不懂?他没学过么?这种人也好意思说是人才?
刘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真想狠狠臭骂这个弟弟一顿,这什么态度?正要开口,却听姚陨说道:“兵法臣不会,不过臣能模仿猪狗鸟兽的叫声。”
“嗯?”刘谌一愣,又问道,“那人说话能模仿么?”
“那人说话能模仿么?”这次说话的是姚陨,语气声调上却几乎与刘谌一样。
刘谌呆了好一阵,方才回过神,拍手哈哈大笑:“好极好极,果然是个人才!”
刘武很是恼火,这只是鸡鸣狗盗小术,与治国无用,自己一直很看重的兄弟,竟然只是这样么?
刘武借口身体不舒服,转身离去。
命运之章 节五十六:金蝉
刘武走时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霍俊和老头儿都让北地王留下来了,这样,刘武一个人坐着自家的牛车,返回侯府。
车夫郭老儿,就赶着那头毛色难看的八岁杂色牛往回走。
这个时代,马是宝贵的,此外马要吃料牛可以吃草,士大夫家族若无什么急事,一般都是用牛车,牛车空间还比马车要大,要平稳,坐三个人绰绰有余。现在一个人坐几个人的位置,空荡荡的,就像这车外一样空荡荡的街头。
牛车缓行,即便是帝都,晚上都静瑟到无趣,乱世维持已近百年,人口凋零,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成都非常繁茂,最好的时候,城内到初更时分还是人流如织,像那条蜀锦巷,以前夜里满是歌舞音乐,还有女人的娇嗔,低不可闻的呻吟,不像现在那般清淡。
空空的巷口,隐约可见一点微光,这或许来自最靠近巷口那家欢场的一盏气死风,整个成都的欢场,恐怕也只剩下那一两家了。战争持续,男子越来越少,女人们多到嫁不出去,谁还想来这种地方?好在,这些地方的女子,总是比那些只会生孩子织布做饭的女人要漂亮,要多一些情趣,就像那个何倩。
刘武将车窗帘放下,有些压抑,国势颓废,怎么想那个女人,真是的,太荒淫了,他怎么会有那种荒淫念头?
他现在还是帝国的军人,不该整天儿女情长。
下一次吧,等打退了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