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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将车窗帘放下,有些压抑,国势颓废,怎么想那个女人,真是的,太荒淫了,他怎么会有那种荒淫念头?
他现在还是帝国的军人,不该整天儿女情长。
下一次吧,等打退了魏国,再来见见她。想到此处,闭上眼养神。剩下的路,平静的很,刘武回到家后家中的婢女下人们再度忙乱起来,又是添火炭暖地炉,又是给爵爷准备各色物品,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吴氏还没安睡,就穿着一身睡衣盖一条薄被卧在小室低榻上读绢书,绢色微微泛黄的,有些年岁,吴氏见丈夫到来马上起身行礼,刘武摇手让她自便。
可是,吴氏还是要行礼,外加规规矩矩一本正经,这是刘武最不喜欢她的地方,虽然论美貌,何倩其实不比吴如强。
这或许就是大家千金和倡伎的不同。
刘武觉得自己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跟她说的,最后看到她手上的绢书,问道:“这是什么书?”
“是些杂书,夫君您未必爱看。”
这本书的名字叫《庄子》,建兴元年的手抄本,前些日子入宫拜谒,皇后赏的。说实话,这本书刘武是不太喜欢,他看过些,觉得这写书的是个狂生,除了有些诡辩之才就是爱扯故事,说的云里雾里,什么大鹏什么鬼魅,都是些与国事无益的东西。
吴氏竟然爱看这种书,倒是让刘武很是讶异,他本以为吴氏就是个班昭四德信奉者呢。以前除了在床上,他实在找不出这个女人在别的地方还像个刚刚二十二岁的年轻女人。也好,看看这种闲书,总比天天装出高贵模样自在。只是沉疴已久,他们之间的淡漠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刘武还是找不到什么好话题,只好再聊聊刘越。
这是他觉得跟吴氏最有话题的东西,这个小姑娘是他们之间的结晶,虽然与爱无关,可是当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刘武才总算觉得自己跟这个女人,再也割不开了。
“越儿年岁还小,贪睡,”吴氏脸上满是慈爱的微笑,“夫君可要随妾身去看看越儿睡态?”小孩子睡觉模样是很可爱的,这是她引以为豪的小小成就,就像她的夫君在那些士兵们中间的好口碑一样。
“还是不要了,”刘武摇摇头,淡淡道,“越儿睡觉警醒,一点动静都会吵着她。”他女儿就跟那个贼耳朵霍俊似的,比那个贼耳朵还牛,轻轻咳嗽一声都能吵醒,然后闹你个没完没了。
思来想去,刘武觉得还是没什么事情可做,便对吴氏说道:“夫人,我想喝点酒,可以么?”吴氏犹豫了片刻,面色为难:“夫君,华神医说……”刘武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做事一板一眼,他也不难为她了,打断女人的话:“算了,不喝就不喝。”语气中颇有些遗憾,吴氏忙解释道:“那倒也不是,灵儿妹妹说喝一点点也不要紧。”
一点点就行,不会影响伤口愈合,灵儿那个小丫头,倒是真的了解刘武,刘武是很爱喝酒的,只要有机会,不介意每天喝一坛,可惜自刘武从军开始喝酒起,只有每年的岁首大会上才敢真的喝到烂醉,其他时候只是浅酌,就是一碗也算不错的了。吴氏这回就让下人们给刘武拿了一碗酒,就是这只碗小了一点,只有平常的六成左右大小,还没盛满。
刘武还是接受,没什么可抱怨的,这也是为他好。
此后磨磨蹭蹭,看看书说说话,远远听见门外依稀传来梆柝声,之后是一个时断时续、苍老的话语:“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哪!”然后又是三声锣鸣。
三更了,夜已深,怪不得吴氏别过脸去偷偷打呵欠,想来她也累了。刘武让吴氏回去休息,就不用陪他了。吴氏也不再谦让,告辞退下。
今夜刘武依旧独眠,吴氏也不会邀请丈夫共求鱼水欢乐,刘武身上伤口还需静养些时日,做那种事暂不合适。此外,国事也让刘武无心与此,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马氏领着华灵问刘武时,刘武默认了,但华灵真的想立即嫁入刘府,还是不行。等今年下雪过后再说吧?一下雪,魏国只有退兵,这场战就算打完了,蜀国虽然损失很大,日子还是得过,女人们若是再不生孩子,迟早有一天,帝国会无兵可用。
他不介意和这个小丫头生些孩子带着子孙保卫帝国,就像他不介意跟吴氏再多生几个孩子一样。
刘武正要叫人将炭火盆里再添些准备就在这小室低榻上睡觉,只见得管家张强跑过来嚷嚷:“爵爷,霍校尉来了。”
这么晚,他不回去来这儿干吗?
刘武一阵疑惑,还没等他再把衣服穿完呢,那个霍大牙声音就在小室前走廊里响起:“将军,您还没睡么?”
那小子声音古怪,分明是不会好意。刘武气恼,沉声:“快滚进来!不要躲在外面!”
“哇!那怎么可以?嫂子不会生气吗?末将可不敢放肆。”
这小子果然是这个意思,可恶的很,刘武低骂道:“你这混小子,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都这样了怎么会做那种事?”这小子跟自己很多年了,放肆到过火,还好是刘武,若是旁人非治他个不敬之罪,竟然连上司的老婆也敢拿来调侃。
霍俊笑嘻嘻的走进来,左手拎着个牛皮酒囊,右手是一个旧蒲叶包裹,显然,里面是吃食,香味都出来了。
“三更来我家就是请我吃东西?”刘武觉得不像这小子的习惯。霍俊嘻嘻一笑:“还是将军了解我,不是末将请的,有人请。”说罢向身后走廊招手,与小室里有火树灯盏照明不同,那边实在看不清,黑乎乎的。不过很快,刘武就看到了从走廊闪身进入小室的老头儿李果。
是他?刘武略有些奇怪,正要发问,又见那老儿身后窜出个身影,一身棉袍包裹,个子比霍俊要高半头,这人身形刘武十分的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弄不明白这人到底是谁,正疑惑,那人却掀开风帽,向刘武笑笑,朗声道:“兄长,小弟刚刚失手打了兄长,小弟是来赔罪的。”
命运之章 节五十七:抉择
节五十七:抉择
刘谌的到来让刘武不知所措,他早就知道这小子在朝堂上发酒疯咒骂朝廷,也知道这小子被禁锢一事,但压根没想过这小子今天竟然敢到他家里来,这小子活腻了么?敢抗旨?
“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刘武大怒,“皇帝禁锢你,你还敢到处跑?了不起就躲在家里喝喝你的酒就是了,不要出门。”这是老实话,躲在家里喝酒就是再喝到烂醉,言官们也不会知道,皇帝知道了也会是睁只眼闭只眼,总之不要出门再乱说话也就是了,现在倒好,大咧咧跑出家门,这不没事找事么?
“快点,早点滚回家去,不要连累大家。”现在其实已经连累到了张氏一门,还好张氏一门面子足够的大,刘谌这个皇子本来是废黜定了的,皇帝最终还是放过。
禁锢已经是很轻的罪,现在再来个抗旨,你当皇帝是什么?
刘谌马上摇头,坚决不肯:“打死我也不回去!我要跟兄长一样,报效疆场!”
这个混蛋小子,刘武反复劝说,威逼利诱,没用,到最后刘武威胁他再不回去,就去喊巡街卫兵来捉他回去。
“兄长,您不要这样嘛!”刘谌面色哀婉,活像十来岁的小孩没拿到糖,连霍俊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插嘴道:“将军,反正每天宫里不过来个人例行问话,王爷已经让那个姚陨背熟了,就那么几句。”
“还是霍校尉仗义,”刘谌大喜,拍着霍俊肩膀,望着兄长,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宫里那些蠢货蠢得很,每天都只站在门外问话,问完一遍就走人,只要那位姚兄弟帮忙,我就是现在去剑阁,父皇也不会知道。”
说的倒轻巧,这小子想打仗想疯了,旁人躲还来不及呢。
刘武没好气道:“你去剑阁干吗?那边都好几万人守了,那边的旧道你没听我说过么?陡的一塌糊涂,都快垂直了。那地方压根不用几万人,一千人防守就搞定。”这话倒是不假,就是旧道其实没90度,大概也就60度左右吧?而且宽度就一个男子身长(一米多不到两米),足够让钟会不再指望攻下剑阁。
钟会现在指令诸军攻打旧道,也就应个景,让剩下的部队抓紧时间消化汉中,让他懊恼的是傅佥那颗脑袋只让南郑东边的乐城守将王含投降了,西边汉城的蒋斌就跟茅坑的石头似的,坚决不降。而且与阳平关不同,无论汉城还是乐城,都是筑在小山上的,秉承所有蜀国山城的优势,没法用井阑仰攻,云梯使用起来也很难,除非硬着头皮攻击正门。正因为此,魏军几次试验惨败之后对这两城围而不攻,现在好不容易拿下乐城,偏偏汉城还是拿不下,钟会愤恨之余,什么办法也没有。当然,这些都是几千里外的成都不可能知道的。
我们还是转回到刘武和刘谌身上,刘武说一千人搞定剑阁乃是实话,不过如果为了安稳,那就再多加点,省得最后魏军万一玩命从小剑阁那边起顺着西汉水漂流南下(就是栈道下那条缓缓向南的小河),直扑阆中也有些可能。那再多加个三两千也就够了,姜维手下那几万军队拨出几千就行,多余的只能干瞪眼。
那个臭老头李果马上又发扬导师功能大肆宣传自己对蜀国山山水水的了解,又把之前那套玩意儿对着刘武和刘谌兄弟俩讲了一通。听得霍俊呵欠连天,刘谌对此也是很不以为然,最终打断那老头讲课。
还有些别的什么新鲜玩意儿没?”
“没有,可是那个阴平道……”
“那地方吗?我查过图籍,那边的路已经连路都称不上,复杂的很,就是没几处平地,特别是有几处地方,山谷中满
是碎石,每过里许就是一处断崖,那几段路的山峰,不少都是尖削如墙,没几处能落脚,山谷中缺少水源,连草都不
长的地方。(笔者按:就是传说中的喀斯特地貌),就算过去了,还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刘谌说到这边,望着老儿,微带讥讽:“照我估计,这地方要是魏军想通过,至少得安下十几座营垒才能支撑起很少一部分的军队进攻我方,而他们即便穿过这段路,,还要面对我国的江油城,那个城我在图籍中也查到了,是座山城,就算带着重型攻城器械也很难展开攻击,您不会认为真的有魏军会走这种路吧?”
言下之意很明白,要是哪个魏军昏了头的指挥官走这条道,单单靠江油城那点兵马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老儿面红耳赤,嘴上却是不肯松口,连连说了几个“万一呢?”
刘武向弟弟使眼色,然后向老儿笑笑道。“我这个弟弟就是这么个人,最爱抬杠,先生您不要生气。”说罢,又望望兄弟,道:“你呀,要是真的想为国效力,还不如就去江油盯着,反正剑阁已经那样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去了还会连累姚平允,去那边干吗?”现在天天给王爷当替“声”已经够离谱的了,还要闹得让姜维等人知晓,想搞到最后不可收拾么?
刘谌挠挠头,有些不服:“那去江油就有用吗?我倒不信呢,魏军有这么傻的家伙非要走这么条烂路。”
刘武轻轻一叹:“那我们一万人守那么一座小小的阳平关怎么还丢了?现在我是最怕那个万一的。”
这话说的正是刘武霍俊等人的痛处,也是帝国的痛处,刘谌无话可说。
“那么,哥哥,您就向父皇请求调守江油城吧?”
这是刘谌的主意,倒也不错,只是话出口后,正打呵欠的霍俊突然酸溜溜抛出四个字:“皇帝肯么?”
这四个字将刘谌噎住,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刘武真想再请姜维给霍俊那烂屁股上多加二十军棍,说这些话干什么?狠狠瞪了霍俊一眼,霍俊马上涎着脸皮望着主将,装出可怜模样,刘武不再理他。
没有皇帝的命令,刘武连离开成都都是不行的,这就是国家的法度,而这一次,皇帝一点照顾侄儿的意思都没有,宫门不许他进,而太子也老是推托称病不见他,显然是皇帝的意思。他已经被皇帝搁置起来,有官无职,或许以后就是这样了,永远都要待在成都,和其他那些个皇室一样。
老头儿李果摇摇头,望着刘武感慨道:“依老夫来看,爵爷,您要是真的想去江油,只有一种办法。”
“你说吧,”刘武有些期待,要是可以接受,就这么做吧,只要先把这场战役先熬过去就行,他不想只站在局外呆呆看着。
老儿微微一笑:“这主意简单的很,您只要不怪我就行。”
“你这老儿,有屁快放,别啰里啰唆的。”霍俊最讨厌这老东西摆着一副事事先知先觉模样,其实什么帮不了,要是真有那么牛叉,干吗混到现在还是破落户?
老儿白了霍俊一眼,不悦道:“年轻人,不要那么狂,老夫我好歹吃的盐比你米吃得多,要是你能出主意,你出好了。”
这架势分明是要跟霍俊来场唇枪舌战,霍俊正好拍桌子开骂,脑袋上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