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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是老二,是有继承权的,虽然前面密密麻麻排了许多刘禅的子孙,刘武根本没机会,可是有机会就是可怕的,皇帝怎么可能不提防他?刘武身上流着羌人的血,被各大家族视为低贱,可对于盟国东吴来看,他们关注的是刘武血统中的另一部分,那一部分来自一个女人,孙尚香。
为此,自其父安平王始,刘禅就一直提防这一支脉。生怕这一支脉得到外力援助冲击自己的皇座,诸葛瞻这一门就算权倾蜀国,皇帝还是他刘禅,而刘武这一支崛起,情况可想而知。皇帝不提防才有鬼!吴书诸葛恪传中记载,诸葛恪的长子骑都尉诸葛绰,就因为跟鲁王交往,孙权知道后立即叫诸葛恪好生管教,诸葛恪竟然就将自己的长子鸩杀。刘武的身份不是王,可是他也是皇族,也有继承权,更是皇帝心腹之忧,他的情况不见的比东吴鲁王强,大臣们哪里肯随随便便结交刘武?肯私底下送书,已经说明关系很好很好了。要知道当时的书全是手写,木板刻制印刷,是佛经传入后,西方雕刻艺术传入中国渐渐演化出来的,当时的中国,纸张尚且宝贵到富人都舍不得怎么用,早期根本没必要发展印刷术。所以,这些抄的书贵到你难以接受,因此许多人可以没有田亩没有酒肉,单单家中有几本自己拼死抄誊的书,就值得大大夸耀,可参见谯周传,蜀书秦宓传中就介绍到李权向秦宓借书也可佐证书在当时的珍贵。肯送书,就等于送金子送厚礼财帛,而且书比这些东西还要贵重得多,毕竟当时会写字的人可不多,这些书都是身份尊贵的读书人一点一点慢慢写出来的,就像比尔盖茨的手稿,你说该多少钱来买?)
展翅之章 节九十八:端倪
刘武就坐在被窝旁,慢慢阅读马志的信。
那信上说,这个人带着很重要的消息,事关紧急,还望刘武及早见他,不要推辞,字和口气跟马志都很像,还有马志的信物为证,的确是真的'奇4020书'。刘武只好打消钻到刚刚被小丫头捂暖的被窝中荒淫的念头,穿好衣服前来相见。
刚到花厅门首,张强连忙挽住他,低声道:“爷,这个人好生奇怪,都到花厅了还是不肯卸掉斗笠。”
“不要乱说,你且退下。对了,过会儿不要过来打搅我们。”
张强欲言又止,不过他心中明白,这准是有什么重要秘密连下人也不能知道的事情,忙低头小声答应:“是!”说罢慢慢退下。
此后,刘武走入花厅,向那个马志信中连名字也没提的人一拱手,笑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还望尊客见谅,不知尊客深夜来访,到底有何重要事情?”一边说一边慢慢往主位走去,眼睛一直看着这个头戴斗笠的男子。
那男子终于将斗笠揭开,露出一张瓜子脸,瘦削凤眼,鼻翼尖削,嘴也恰到好处大小,除了眉毛比较粗,鼻下两道漂亮的胡须和颌下一缕山羊须,身高与刘武相当,还是挺高的,其他各部都清秀到有几分女儿气,想来这个男子的母亲当是个美人,子随母相。
刘武直皱眉头,说不出来,到底哪儿见过这个男人。
那男子也不等刘武再多想,先自给这位还一头雾水的兴丰候再加了份猛料,拜倒在地,给刘武连磕三记响头,哀啼道:“候爷救命!”
……
刘武实在是无话可说,他一进门还没好好说话,这位先给他磕头,他连忙站起身,叫道:“且慢,你先说说,到底什么事情?我可受不起这种大礼。你先说明白,你到底是谁!”
那男子一阵哽咽,抹着眼泪哀声道:“候爷您贵人多忘事,去年岁首大会,在下跟随家父坐,跟您见过的。”
能参加岁首大会,照例是大臣,官位还不能太低,要么就像刘武一般至少是个皇族近支。皇族中间刘武虽然不全认得,却也觉着没见过这个男子,那他的父亲,应当是国之重臣。
“尊父到底是谁?”刘武小心问到。
那男子惨然一笑:“家父是绥武将军,在下是蒋涭。跟马伯高(注1)是多年相知的朋友。”
原来,他的父亲竟然是安阳亭候绥武将军兼汉城护军蒋斌。刘武彻底无语,前些日子李果还跟他说什么除了马吴两家,除了阆中黄氏王氏,其他豪门嫡支会继续跟他保持距离,哪知道今天来的是豪门中的名门蒋家的长子。
“你父亲他,”刘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了老半天。蒋斌负责镇守汉城,现在汉中沦陷,汉城被重重大军围困,已经是肯定守不住了,蒋斌的命运只有跟黄权一样,投降曹魏,要么血战到底也行,只有以死报国。
何况谁知道现在汉中到底变成什么样子,谁知道蒋斌投没投降,大都督姜维自贬为前将军代掌大都督职,所有人都没敢指望剑阁方面再出兵进入汉中与魏人缠斗,先好好保住蜀中再说吧,蒋斌生死已经注定与帝国无关。
刘武狠狠心,语气故作平静道:“你好好保重吧,这种事我恐怕帮不了你。”蒋涭来的目的刘武知道,可他也办法。
蒋涭一愣,又低泣道:“候爷,您不能见死不救!我父亲到现在还在那边苦守待援,您得帮帮他啊!您能帮助那个叛臣马邈家属,为何不肯帮助我父亲?”
“你,你怎么知道的?”刘武大吃一惊,旋即暗自讥嘲自己怎么问这种愚笨问题,有谁是傻瓜呢,就像李果告诉他的,刘武保下马邈家族,初看是不智,其实倒也未必,至少这对蜀中各大家族是个信号,刘武的心胸还是比较旷阔的,可不是像他战场上那样凶狠。只是凭心而论,以实实在在的好处换取未来可能出现的优势,李果还是觉得实惠比较好,谁知道那所谓的未来优势能不能达成。
万幸才不过几天,就像现在,名门蒋家竟然真的屈尊向他求助,以前刘武想都不敢想的。
思念至此,他心中微微舒服了些,望着蒋涭又道:“马邈家的事情跟你家的不一样,他家在成都,生死全在皇帝一念之间。你父亲身处重围之下,连皇帝都没办法的,我也没办法,要是你父亲万一”他将投降两个字咽下,这两个字太伤人不能说,“总之,我会挺身出来为你家辩驳的。”他是不会说为什么要帮助马泉那一家的,那个近乎儿戏的原因没必要说出口,说出来对自己有害无益。
他也不想趟蒋斌那塘浑水。汉中沦陷,那边的情况凶险之极,谁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蒋斌没投降也罢、投降也一样,十几万大军控制的汉中就跟老虎屁股似的,谁敢摸?李果不会同意,母亲马氏应该也不会同意,何况他手上的确没兵,就算他肯冒险也没法帮忙,他也是实话实说。
“候爷难道您真的打算见死不救么?”蒋涭哭道,“我祖父对帝国忠心耿耿,我父亲对帝国也是一片忠心,我父亲他是不可能背叛帝国的,您若是不肯帮助我家,只怕我父亲会壮烈殉国。”说完哭声更大了。
刘武让这个男子哭到脑袋疼,又不敢太得罪这位名门嫡支,只好站在那边忍着,这位一哭起来就没个完,刘武只觉得头大,连忙嚷道:“你再哭我也没办法,我手上一个兵都没有,怎么解救你父亲。我总不能一个人杀进去把一个城的人都救出来吧?”刘武说出来就有些后悔,这不得罪人么,哪知道那个蒋涭竟然收住泪水望着刘武道:“您是说只要有兵,您就肯帮助我么?”
“啊,算是吧。”刘武觉得自己又信口开河了,恼得只想抽自己嘴巴子,没办法,只好看着蒋涭苦笑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找我,我只是个光杆将军,你要是想救你父亲,应该去找大都督啊!”
蒋涭眼中神色一暗,低声道:“汉中地形复杂,您是从汉中回来的,路比我们熟,而且只有您是将军知道怎么做,我们根本不懂。大都督那边,我若是找他只能是自取其辱,他是不可能为了我父亲去调度军队的。”
刘武气结心中暗怒,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罢了,毕竟也是个孝子。听他的口气,似乎他手上有不少兵呢,怎么回事?他暗暗小心询问。
“我手上有六百人。”蒋涭道。
六百人,倒是真不少,刘武有些吃惊。
不过转念一想四圣相家族每个都是名声赫赫显要光辉,诸葛氏就不用说了,费家大姐是太子正室,费家老二又回娶了公主,费氏一族也够光辉显要的,仅次于刘张诸葛三族;董家自董允父董和始就是国之大臣,家族累世扎根蜀中,势力也很雄厚;蒋家族长才不过一个区区绥武将军汉城护军,其弟蒋显也不过是九卿之中很不起眼的太仆。说起来四圣家族蒋家的情况似乎最差。可是瘦死的骆驼大过马,蒋氏一族以及依附者几十年积攒下的力量能凑出六百人马也不该奇怪。就是这六百人投入到汉中必死险境就跟冰投到火中似的,还是不够啊。而且不听皇帝调令擅自出兵,麻烦很大的。
“你且先去准备兵器粮草吧,容我先考虑考虑。”刘武觉得这事儿还是危险,想先征求征求李果等人的意见。
蒋涭千恩万谢缓缓离开,临走时说他会在三日后再度来拜访,刘武唯唯诺诺先将蒋涭支走,此后这位本来决定再度荒唐的侯爷回到小妾房中对着那具,却连荒唐的意思都缺乏。亏得小丫头贪睡,已经睡着了,刘武也将就睡在小东西身边,凑合一夜。
第二日,刘武早早起床,伤势还没好透,所以马马虎虎练了会儿武艺,省得伤好后气力消退,之后再度回到房中看书。那本史记果真是博大精深,计谋策略都是刘武前所未闻的,怪不得那些丑文人用起诡计来一招是一招,原来就是欺负他们武夫看不懂书,不懂这些古人用过的东西。正在感叹时,那个天天睡觉到天亮懒得起床的老家伙李果这才姗姗到来。
“侯爷早!”李果笑眯眯的,看这老家伙的德行,肯定又跟哪个婢女胡闹了一夜,刘武也不多说什么,望着李果道:“先生,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啊,什么事说吧。”老头儿打了个呵欠,看来这老东西的确昨天没睡好,让那几个色迷迷到饥不择食的婢女缠着老当益壮来者。
“是这样,昨天晚上初更时分来了个客人。”刘武老老实实把原因经过说了一通,才刚刚听到刘武说蒋斌长子蒋涭前来拜谒,李果老儿便哈哈大笑:“我就说嘛!未必是坏事,蒋家是多大的势力,能得到他们支持,以后情况就好多了。”就是话才刚说出口又噎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刘武道:“怎么可能?他为什么白天不来,非到初更时分来拜谒侯爷您?”老狐狸的鼻子就是灵光,从这么点细节就觉察到不正常。
刘武苦笑道:“他是来请我去做他们的统帅,想让我带领他们去汉中。”
李果张大嘴,“去汉中干什么?”李果脑中灵光一闪,低声惊呼:“啊,我差点忘了,他父亲是汉城守将。”老家伙脸上神色再度陡变,看着刘武道:“您在开玩笑么?现在去汉中就是送死。天啊,您到底在想什么啊!您不会答应他了吧?”
刘武忙道:“我只是说先要考虑考虑。”
“没什么好考虑的,直接回绝他,蒋家的势力很重要也没到可以拿命换的地步。”李果生气道,“您要是答应他我就马上告诉您母亲(注2),到时候看她肯不肯!”
这件就是这样了,刘武在李果身边继续听老家伙胡侃史记,研读史记心得,如是便又是一天过去。
看来情况就那样了,如果不是另外一件事情发生的话,或许刘武会依照李果的意思回绝。
李果代替刘武考虑考虑后的第二天下午未初,门房送进来一份信札,说门外又来了个带斗笠的。刘武和李果正读书读到兴头上,听到这个消息面面相觑,神色都是惊疑不定。
“来了那人是前天那个么?”李果望着张强问道。
“这回不是,”张强道,“这次来的人壮实多了,小人看他比狗熊都结实。这是他让小人带给侯爷的。”说着将那份信札交送到低案上,刘武瞧了瞧署名,又是马家的,这次是马念写来的。
马念在信中说,这是个非常非常剽悍的男子,力可扛牛,生性豪爽可以交往。
刘武望着张强道:“你将他带到花厅等候,我过会儿就去。”张强答应着告退。
不久,刘武也到达花厅,李果刘魏跟随,两下见面。
那个男子脸上一道浅浅伤痕,头大而圆,阔脸,厚厚的眉毛,虎目浑圆,颧骨高,鼻翼宽,阔口,上胡须浓密,颌下一小撮硬须,长长的耳垂,身材比刘武还要高大,一身不合体粗劣的平民装束包不住满身的腱子肉,衣服几乎要裂开模样。那个人对礼法也知道的不多,刘武让他坐时,竟然不知道坐哪儿,坐到李果的座次上,而且坐姿奇怪,屁股着地。李果坐在刘武身侧偷偷提醒这人可能的来历,刘武点点头,转身望着那人。
“你不是汉人,对么?”
那男子微微一愣,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