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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行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浑然不觉。我的对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冲天的小丫角，估计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吧。她看着我笑了，用充满童真的幼稚声音问我：“叔叔叔叔，你怎么哭了？叔叔你别哭啊！”
我抬头，那小女孩身边的老爷爷冲我友善的笑了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女孩粉嫩的脸蛋，微笑着说：“小妹妹，几岁了啊？”
……
很晚很晚了，我倒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下午，我又来到了政治学院，来到了江严的家里。我见到了将军、江夫人，出乎我意料的是，方卓和李严也在。那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吃不消，但我还是勉强撑住了，再次厚着脸皮向将军和江夫人打听江严的消息。
“小严根本就没有回长沙来，她直接去了上海！”江夫人的第一句话，就让我的心冷了半截，“小严会乘坐明天中午的飞机飞往加拿大，等我们的护照下来，我们也会过去定居！”
江夫人的语气是如此淡定和从容，令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她。“明天！上海！”我喃喃的念着这两个词，心里想起千里之外的上海，一种莫名的疲倦没来由的袭来，我颓然坐倒在宽大的沙发上，心如死灰！
我小声的问江夫人：“您能不能告诉我航班号和起飞时间！”
江夫人微笑，摇了摇头说：“没有必要了！”那笑容显得如此的陌生和冷落，和上次来江家不同，这一次的江夫人没有丝毫偏向我的意思，语气是那么斩钉截铁，这让我更加的失落。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将军看着我，眼里忽然有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他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去阳台上。
我行尸走肉一般站了起来，眼神掠过帅气的方卓、美丽的李严。方卓冲我点头微笑，那笑容充满了神秘，我的心头忽然一暖，大踏步跟着将军往阳台走去。
看着灰茫茫的天空，看着外面枯黄的树枝，将军微微的叹了口气。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烟，再摸出一个装饰很精美的打火机，但是那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火。将军有些着急，拿着打火机一连甩了几次，但还是打不着火。
一只点着的打火机从后面伸了过来，却是方卓的手。方卓取笑将军说：“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换一个打火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您每次都叫人给这破打火机灌汽，多麻烦啊，干脆买个新的得了！”
将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再深深的吐了一口浓雾，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的说：“这打火机跟我了3年多了，还是你爸爸3年前特地从印度定做给我的。3年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是一个打火机也一样……现在让我扔掉它换个新的，还真舍不得！”
方卓微笑，居然拍了拍将军的肩膀，若有深意的说：“那您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了，真的要去加拿大了，您舍得吗？”
将军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又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夹在手心里，再次看着天空怔怔的不说话。半晌，将军转过身来，淡淡的对我说：“小严乘坐明天中午11点35分的MU581次航班，从上海浦东机场飞往温哥华！”说完松了口气，继续吸烟，却是再也不说话。
方卓微笑，也不说话，只是陪着将军一起看天空，一起发呆。
我走回了客厅，江夫人看着我，眼圈有些湿润。她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的问我：“小程，晚上就在这吃饭吧，你从西安跑回来也辛苦了，阿姨晚上做几个小菜给你吃！”
我摇了摇头说：“我先回学校了！”
※※※
代老师的办公室！
代老师胖胖的脑袋上，表情从未如此严肃。他不停的摆弄手中的鼠标，根本不愿抬头看我一眼。我怔怔的站在代老师的桌子前，彷佛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般，房间里灯火通明，诺大一个我，诺大的影子把代老师整个都罩在黑影中，但是在他的眼中，我还是不存在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在唱着时间流逝的无情歌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代老师抬起头来，还是那句说了很多遍的话：“不行，明天早上七点半，如果你不来参加答辩，那好，硕士学位不要拿了！帮你推迟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科大这种学校，不可能为了你再三开绿灯！”
……
我从代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失魂落魄的走在校园里。这个夜晚，天空意外的有了放晴的迹象，乌云没有遮住星光。远远的看去，遥远的北方，北斗七星、还有遥远的北极星，在那里安然发光，那光是如此的纯净，透过冬夜的纯净天空，投射到地球之上，投射到我的心里。
然而我的心，却找不到一丝纯净，整个心里一乱如斯。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把江严找回来，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却难道这就是命运给我的折磨？我为了这个梦寐中的硕士学位，努力学习了多少年，明天，明天我就能真正的实现多年的梦想，但是心爱的人儿却要去加拿大了？如果我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赶到上海，也许我还能追回那个美丽的人儿，可是，可是我的硕士学位呢？我将永远的失去它。
不要去了，去了也没有任何希望。就算在上飞机的前一刻见到江严，江严也不会原谅你了，去了也是白去？与其去了，硕士学位和江严两头空，不如先拿到学位，以后再想法去加拿大把江严追回来吧。
不行，一定要去，这是上苍恩赐于你的考验！这是最后一关了，如果这一关能过去，也许后面将是海阔天空。美丽的江严，将重归你怀抱；那个会射箭的漂亮MM，她将再次在你耳边闹闹；而你那颗浮动的心，也将再次安宁，铅华洗尽之后，只余下纯净没有杂质的感情，永生永世，幸福而又美满！
……
我的心在天人交战，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科大的南门。正是在那里，江严第一次跟我说：参谋我喜欢你；也正是在那里，视我为情敌的方卓曾经凶狠无比的偷袭我；还是在那里，江严一次又一次的送我回来，我们在街边那棵大树下，多少次作贼一般的吻别……
我走出了科大的南门，很意外的看到了方卓。黑色的车子，黑色的风衣，高大而又帅气的他，正笑意吟吟的站在那里，看着我的来时路。那高大帅气的男子身边，如影随形的跟着那纤瘦的魔鬼身材女子，淡淡的幸福在冬夜的风中流转，彷佛散发出阵阵清香。
方卓看着我笑了，他缓缓的走到我面前说：“如果你去了，就有希望；如果你不去，这一生都没有希望再追回江严。江严喜欢的，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而是为了自己的伟大目标坚持不懈的杨过，永不放弃的肖恩！”
我的心一震，又回忆起江严介绍我看过的那部《肖恩的救赎》来，记忆中的那幅画面已经定格，此刻却是如此清晰。在囚牢中为越狱为了自由坚持了30年的肖恩，当他终于逃到监狱外面，终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时，肖恩对着满天空的倾盆大雨，自由自在的大声叫喊。那喊声是如此充满震撼的力量，响彻山谷，响彻亘古以来人类的心灵！
方卓接着缓缓的说：“其实江叔叔是不愿江严离开中国的，他舍不得江严，也舍不得中国；其实阿姨更舍不得离开中国，但是她更放不下江严；其实江严舍不得离开父母，舍不得离开中国，更舍不得离开你！”
“如果江严舍得离开，就不会临走之前，还要托人给你找工作；也不会再去华山，她心里好像舍不得中国的山水，其实是舍不得你啊。你不知道，江严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紧紧抓住方卓手问：“江严说什么了，快告诉我！”
方卓淡淡的微笑，很平淡很缓慢的对我说：“江严说，她看到你的短信了，但是她再不愿相信你了。江严还说，她走了之后，让我好好安慰你！”
方卓的语气是如此的平缓而低沉，此刻在我听来却是那般的惊天动地。江严要离开了，她心里放不下的，还是那个负心的我啊！是的，江严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父母，舍不得中国，更舍不得离开我。那我还犹豫什么？硕士学位，今年没有了明年可以重新来，大不了推迟一年毕业，再大不了老子重新考研再来一次，再再大不了，我不做这个硕士却又何妨！但是江严呢，世上只有一个江严，失去了就不再来！试问这一生这一世，我还能找到江严这么好的女孩吗？
也许还能找到，但她已经不是江严了，不是那个张弓搭箭，英姿飒爽，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江严！
我心中猛醒，终于在那一瞬间大彻大悟。我哈哈大笑，对方卓说：“我明天一定要去上海，我一定要在江严上飞机之前把她拦下来！今天晚上，不管是偷是抢还是杀人，我一定要搞到一张明天早上飞往上海的机票！”
时间还只是晚上7点07分，还来得及。我下定决心，这就回去找同寝室的哥们拿钱，找唐乐在南航工作的同学莎莎，让她无论无何帮我弄到这张飞机票。如果实在弄不到飞机票怎么办？不会的，我一定能弄到这张飞机票，这是老天给我最后一关的考验了，我一定能过去！
我正在思考间，一只纤纤素手伸到我的面前，那手上正是一张飞机票。我抬头看去，眼见得李严明眸皓齿，笑靥如花，象极了江严。她微笑着对我说：“CZ3965次航班，明天早上8点20从长沙黄花机场起飞，经过1小时10分飞行，于9点30分到达上海虹桥机场。”
第四卷 花落花开 第十二章 花开
清晨7：30，国防科技大学计算机学院大会议室，答辩现场。
台下是满座的老师，个个身着笔挺的绿色军装，正襟危坐，气氛严肃到了极点。台上，是身着黑色风衣的我，看上去跟这严肃的环境和格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表情严肃无比，冲着台下的老师们深深鞠躬，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满是笑容。我缓缓的、大声的说道：“三年之前，当我第一次进入国防科技大学，进入这座中国计算机科学最高学府的时候，我尊敬的导师，也就是坐在前排第一位的这位代老师，他曾经告诉我说，要做学问，首先学会做人。一晃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里面，让我感到很骄傲的是，我努力学习，在学术上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然而，让我感到很惭愧的是，我在为人处事方面，并没有太多改观。”
“很幸运的是，在这次答辩的前一天，我终于明白了‘学会做人’这四个字的含义，我将放弃此次答辩，乘坐8点20分的飞机赶去上海，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即将离开中国的女孩！如果这件事情不做，我将对不起她，对不起教育我的代老师，更对不起我自己。我自问，在学术方面，我问心无愧，如果各位尊敬的老师、尊敬的首长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推迟答辩，我感激不尽；如果各位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毫无怨言，等我从上海回来，我愿意降级到明年毕业，我，愿意从头再来！”
我脸带微笑，再次向着台下深深的鞠躬。令我想不到的是，等我抬起头时，却看到代老师缓缓点头，脸上满是欣赏的笑意，他冲着我举起了大拇指！我再看台下的首长、台下的老师和台下的同学，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好，顿时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我第三次向着台下深深鞠躬，转身向门外走去。小师妹从门后面闪了出来，嘿嘿直笑，她扯了扯我的衣角，冲我举了个大拇指说：“师兄，说得真好！车子在北门口等你，你跟我来！”
我走出教学楼，小强和老桂正等在那里。小强把手里的自行车交给我，狠狠的在我胸脯上捶了一拳，依然还是那两个字称呼我：“贱人，加油！”我骑上车子，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飞奔起来，道旁的树木尚带着冬天清晨的寒意，然而这呼吸之间的空气，却是那么清新！
1分钟！我赶到了学校的北门，把车子丢给早已守候在那里的流星，大踏步往门外冲去。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那车子旁边，一名身形高大的帅气男子冲我微笑，旁边形影不离的，却是那明眸皓齿、纤纤如竹的长发女子――正是方卓和李严！
※※※
那天的飞机很准时，于9点30分准时到达上海虹桥机场。
9点40分，我按照方卓参谋好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