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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陌和维纳显然早就习惯了谢开颜懒散的态度，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维纳说道：“谢开颜教官，我们请你来测试一下改装后的人型机甲。”
“就这台？”谢开颜斜着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瞟了一眼光秃秃的机甲，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后，才不疾不徐一摇三摆的走向升降梯。
秋词冷眼旁观，她倒想看看这人的操作水平怎么样？想来应该不差才对。否则就凭他这幅软泥巴模样，早就被联盟开出军籍了。
她所见过的联盟军官也不少，林飞羽上校严谨死板，齐昊中校严肃正经，迪尔舰长则是一副大大咧咧的豪爽性子，萧春水…嗯，这个人不好评价。
这些人虽然性格不同，但无一例外极为尊重身上这身军装，背脊始终直直的挺起，浑身上下都体现出联盟军人的英气。
至于眼前这个被络腮胡子遮住大半部分脸庞，让人根本看不见本来面目的男人，却处处体现出联盟军人的耻辱。
如果他的存在是为了反村联盟军人的铁血气质，那在这一点上他无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成功的让人无法超越。
如果不是这身军装，秋词一定会将这人认作海盗，这种痞赖的性子，明显还是做海盗比较有前途。
见到谢开颜爬进入了驾驶舱，安以陌赶忙拉着秋词从人型机甲身边退开，维纳更是早一步退到了安全距离。秋词还在奇怪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时，马上她就了然了，甚至比安以陌跑的还快。
卧槽！
秋词忍不住骂娘，这厮果然是个混账，都不等所有人退开已经操作着人型机甲动了起来，一脚就踩在刚才几人站立之处。
听见机械脚重重踏在地上的声音，几人情不自禁的眼角齐抽抽，秋词怀疑刚才要是没被安以陌拉着早一步跑开，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团红艳艳的浆糊了。
“这混蛋疯了吗？我要砍死他。”秋词破天荒的不淡定了，磨着牙齿死盯着人型机甲的驾驶舱位置。
安以陌苦笑一声：“这试验间每一个人都想砍死他，可是他还好好的活着，依旧在孜孜不倦的惹人生厌。”
“他有什么来头吗？”秋词疑惑道，不应该啊，连安以陌都拿谢开军无可奈何，这人得需要多大的背景？
维纳在旁边插口道：“他是谢灵运上将的孙子，也是谢言知少将的儿子，同时他母亲还是七大世家中卫家家主的亲妹妹。”
“”秋词沉默了，这背景果然好深，的确动不了。
安以陌叹道：“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找他来测试机甲，几乎所有的测试都是萧春水完成的。”
“难道试验间就没有别的机甲战士了吗？为什么非要他来？”
“人型机甲操作难度大，能驾驶的人在年轻一辈中屈指可数，联盟政府能把最优秀的两个校官以下的机甲战士配给我们用于测验机甲，已经很不错了。”维纳说道。
“萧春水是最优秀的机甲战士我承认，这货能和萧春水相比吗？”秋词愤愤的指着那台正在伸胳膊踢腿的人型机甲，作为活动机甲手脚的代价，实验间已是一片狼藉。
“看看你就知道了。”安以陌下巴朝那台机甲抬了抬。
秋词扭头一看，眼前一黑，顿觉五雷轰顶。
谢开军驾驶的人型机甲正在风骚无比的打着摆子，全身每一个部件都在颤抖，像是羊癫疯发作一般。挂在骨架上的机甲零件随着摇晃的幅度乒乒乓乓的响着，隐约间竟能听出时下流行的一支交响乐的节奏。
“他在干嘛？”秋词呆滞的看着一摇三摆，又似打了振奋剂的机甲，呐呐的问道。
“咳咳”，安以陌咳嗽了两声，眼神飘忽道：“谢开颜教官说，这叫机甲行为艺术。”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朝维纳道：“还是维纳讲师来说吧。”
维纳脸一黑，也咳嗽了两声朝秋词解释道：“简单的来说，谢开颜教官认为，机甲的发明不是为了用来打战，机甲的存在的价值更不是用于战争。那是艺术的结晶，所以谢开颜教官的机甲术，严格意义来说就叫机甲行为艺术。”
“机甲舞蹈。”安以陌补充道。
似乎为了验证安以陌的话，车间正中的那台机甲果真伴随着它身上零件敲打出来的节奏跳起了舞蹈。机械腿“轻盈”的踏在地上，地上溅起几块地板，另一只机械腿再“轻盈”的滑出一个小弧步，本来摇摆着背对他们的机甲诡异无比的转成了正面。
机首高高的抬起，露出满是光路的脖颈，优雅如舞者。那双蓝色的电子眼，蓝的深沉，显得分外柔媚。机甲的两支机械臂，像是在拥抱着一位佳人，温柔守礼而又不刻板。
“这曲子是叫‘只有我最摇摆’吧？最近好像挺流行。”维纳朝安以陌问道。
“不错。”安以陌回道。
“好像步伐不对吧？”维纳皱着眉头思索道。
“完全正确，这次他跳的是圆舞曲，不是上次的四分步。”安以陌解释道。
“难怪。”维纳恍然大悟道。
…
秋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自在场上独舞的“舞者”，舞者的孤寂和骄傲被它演绎的淋漓尽致，台下的观众一个个看的心花怒放，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二更终于完成了，呼口气…
077 机甲匀速操作
温馨的圆舞曲没有保持多久，随着人型机甲身上挂着的零件敲打振幅改变，人型机甲的舞步陡然跟着变化。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咚锵…
震感十足的打击乐中，人型机甲机械腿灵活在地上抬起又落下，地板上碎屑乱飞。
整台机甲仿似抽疯，那浑身上下每个部分无一不显示出强烈的节奏感。地板上一抖一抖，引得围观的众人全身跟着摇摆不停。
维纳抱着双臂微微摇晃着头颅，忽转头朝安以陌问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安以陌笑道：“你这种老头子不懂的，这是新近才刚流行的颤舞，动作什么的无所谓。唯一的要求就是全身上下都要颤，且要颤出节奏，颤出韵律，颤出共鸣。”
接着他又鄙夷的看了一眼维纳干巴巴的瘦小身体：“别把你这身老骨头给抖散了。”
“老夫老当益壮。”维纳嘴硬道。
咳咳，秋词也学着咳嗽两声，提醒道：“他就这样测试机甲？”
安以陌点头，无奈的扶额道：“每次谢教官测试过后，实验间都要重新翻修一次，虽然我安家不差那点钱，但老这么整，也不是个事儿啊。”
秋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安以陌这才正色道：“谢教官测试的方法是特立独行了一点，但操作的手速和水平却是不容置疑的。小师妹，连如此精微的动作都能长久持续下来，这样的驾驶技术有几人能比？”
秋词沉默着看了半晌，不得不同意安以陌的说法。这个谢开颜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一点她没有猜错，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是个艺术家。
曾几何时。联盟有一部催人泪下的老电影，其中那位女主角就说过那么一句铭心刻骨的台词：我猜中了开头，可是我却猜不着这结局…
这话很符合秋词此时的心境。
机甲战术中有一个术语叫做“匀速操作”，与最高难度的“极速操作”相对应。秋词前世做海盗时，大联盟机甲战士分为两派，一派青睐“匀速操作”的稳定，一派追逐“极速操作”的快感。这两派彼此整日争吵不休。谁也不服耍
既然不服，战士们就相互驾驶机甲挑战，却是互有胜负，决不出个孰优孰劣来。极速操作讲究天赋，匀速操作更倾向于悟性，前者是天赋者的最爱，后者则是**丝的逆袭。
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那就是难度。要想掌握匀速操作和极速操作，没有坚定的信心和绝对的毅力，根本别想熟练掌握其中的诀窍。
因此能熟练且长时间使用这两种手法中的一种，这人必是机甲战士中的翘楚。
谢开颜运用的操作手法，秋词熟悉，简直太熟悉了，这正是她的拿手技能——匀速操作。而且谢开颜的技巧熟练度绝对不比她前世差，这是委婉的说法；不委婉的说，从谢开颜驾驶机甲翩翩起舞的灵性上来看，秋词完败。
如此看来。萧春水是极速操作的代表人物。谢开颜是匀速操作的旷世打人，这两个人本该同样优秀张狂。为什么这人却名声不显？
“有意思。”
安以陌听到她的声音，朝她看了一眼道：“的确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谢教官拒接参加任何战斗，原因嘛…还是那句话，机甲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艺术，而不是为了战斗。”
秋词一默，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听都没听过这人的名字了。这种闲的蛋疼的二世祖。他们的想法你永远无法理解。
作为二世祖的父母，恐怕藏着掖着都来不及，生怕带出去给自己丢人，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有个脑残儿子？
威廉乔治元帅看来也是个没有艺术细胞的军队大老粗，这才是真正的机甲之舞啊。他却硬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把“机甲之舞”的名头给了萧春水。
震耳欲聋的响声渐渐停了，摇摆不定似乎随时要散架的机甲最终还是坚挺的撑了下来，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掉个头颅什么的惊悚事件发生。
驾驶舱里爬出一坨烂泥，身形不稳的走到三人面前敷衍的行了军礼：“报告，中士谢开颜完成任务，请指示。”
“很好。”安以陌首先开口：“谢教官你今天的舞跳的非常不错，比上次的更有激情，我和维纳博士很满意。”
“多谢长官夸奖。”谢开颜懒洋洋的回道。
“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谢教官请一定要仔细思虑后再回答我。”安以陌面色一正，认真的说道。
“是。”谢开颜有气无力的应道。
安以陌不去计较他的态度，想是知道计较也没有用，于是直接问道：“这次你驾驶人型机甲，感觉操作难度有没有减小？”
谢开颜果真偏着头想了起来，这一想想了很久，就在几人以为改造后的机甲哪里出了问题时，他才慢悠悠的道：“上次我只能跳慢四步，这次我居然可以跳圆舞曲和颤舞。原来是机甲操作难度降低了，我还以为是我的舞技提高了。”
言下无比可惜，脸色怅然若失。
三人对视一眼，自动忽略了他遗憾的口气，秋词问道：“这么说你感觉这次机甲操作的难度降低了？降低的程度大概是多少？”
“小姑娘长官，我已经说了啊。上次我最多只能跳出慢四步，这次我可以跳颤舞了。”谢开颜毛茸茸的脸朝着秋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咳咳”，安以陌瞧着秋词脸色不对，忙接过话茬，“秋词中尉的意思是，你觉得这种操作难度的人型机甲，有多少机甲战士可以驾驶？”
“百分之五十吧，嗯，我教的学员基本能够驾驶了。”谢开颜总算说了一句让几人面露喜色的话。
维纳接着问道：“那操作系统稳定性能如何？有没有操作失灵或者操作无效的情况？”
“还好，至少我没发现。”谢开颜微微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着。
安以陌和维纳很有眼色，一见人家犯困了，安以陌立刻说道：“谢谢你，谢开颜中士，感谢你参与我们的测试。”
“中士谢开颜申请告退。”
“批准。”
谢开颜摇着一步三摆的步调缓缓的消失在试验间众人的视线中，只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软趴趴背影。
“成了”，安以陌笑着拍了拍秋词的肩膀。百分之五十。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安以陌和维纳开始的预估。
要知道现阶段的人型机甲，有能力驾驶的机甲战士仅占百分之零点五，现在却足足提高了百倍。这还是没有使用专门为机甲关节设计的微型引擎，如果全部换成机甲专用的微型引擎，这个数字想必还会大大的提高。
秋词一脸平静，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了，不过难度降低到能让百分之五十的机甲战士驾驶人型机甲。这点倒是在她预料之外。
本来她的设想只是用一种普通微型引擎暂时替代专用引擎，没想到安以陌如此上心，测试了三百多种引擎后，又从中挑出了最适合的七十六种来安装在人型机甲上。这才大幅度降低了操作难度，并且暂时没有出现任何操作失误。
这个成绩是属于安以陌的，就连这个创意的本身提出者也是他和霍普夫，作为未来的机械大师，安以陌才是真正创造奇迹的那个人。
万分不幸的是秋词重生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窃取了他未来的研究成果。即使秋词脸皮奇厚，此刻见到安以陌望着她的崇拜眼神。也不禁无比汗颜。深感惭愧。
“小师妹，祝贺你。这次改造项目的成功，你的名字会被记入联盟的历史中名流千古！”安以陌真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