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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滴跌落在镜面上;又好像是在二十一弦琴上的小指一勾。
不,不是的!颓然地扑倒在雪原上,我把手插进雪里,疯狂地擦拭着。重重的喘息,彻骨的冰冷,此时此刻我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我厌恶杀戮。
我痛恨鲜血沾染我的双手;我痛恨利器穿刺进肉体的声音。每杀死一个人,就是最深的自我折磨。只是我不懂,不懂自己为何要莫名地自残。
蜷缩在茫茫雪原上,我知道,冰雪正在碎裂。
原来,那时我听到的并不是风,而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声音。
睁开眼睛,火红色的光投进了我的眼底。临窗而卧,烈阳西坠。残留的光芒已经染红了天边最后的浮云。
我平静地伸出左手,两道深深的刀痕狰狞地狂舞着,暗红色的血在我白色的衣袖上画出了一株热烈的富贵牡丹。
“凌少傅,瓦剌已经求和,并派瓦剌太子前来订立和约。”门旁的侍者一板一眼地说到,“太子殿下让您清醒后换衣,前去参加晚上为瓦剌太子接风的群芳宴。”
他,还是成功了。
悄悄隐去掌上的伤痕。我抬起头来告诉那侍从,去拿那件白色的礼服。
侍从一定是知道我向来最恨白色。
看着他诧异的表情,我居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那件白色的礼服是轩辕迟为我定做的。我从来不曾穿过。当初觉得,他和轩辕无幽会在衣饰的颜色上万分执着,这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现在我明白了。其实我们三个都一样,身上染满了红色的血腥。就像樱花,吸饱了鲜血,却只有最纯洁的颜色才适合它。
第十章:夜久语声绝
我坐在窗前,手中拥着那件白色的礼服。屋檐下对墙的墙角里,一株孤独的火红色花朵在含着沙土的瑟瑟秋风中颤抖,却依然没有老去。寒冷的感觉自指间一点点地窜生,伸出手,轻轻碰触着窗边琴几上的二十一弦琴,任由锋利的琴弦划破我的指腹。一点,一点,我将鲜血涂抹在那片白色上;一点,一点,我将眼泪濡湿那片白色。看着绝对的纯洁染上一层淡淡的血雾,我竟然想起了飞焰颊边的血泪。
轩辕迟靠在门边看我,脸色很苍白。
他阖上门向我走来。推开我怀中的礼服,他将头枕在了我的膝上。白色的外袍铺散一地,好像是我梦里的那一片孤寂的雪原。
为什么不说话?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脸上。他的眼睛依旧是我当初见到的那样,深邃的黑暗中,流转着琉璃般的光芒。但这对于我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那光芒不再是黑暗中的希望一点,而是沙漠上的海市蜃楼,充满着诱惑却代表着危险。放开我的手,他看着我的眼睛,脸色却越发苍白。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冷漠!他的手突然间抓住了我的双臂,握得很紧,好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浮木一般。我看着他,放声大笑了起来。他会怎么有这种表情,好像是被丢弃的狗。杀死若若时的凶狠,屠杀瓦剌百姓时的残酷都到哪里去了。
一如我的冷漠,他的残酷也总在不经意时忽然消失。为什么我们两个的内心竟然都会变得软弱似女子?笑声渐渐微弱,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热液体慢慢滑落我的脸庞。
他震惊地看着我,手指沾上了我脸颊边的液体。默默地,默默地终于不再言语。
他吻着我的嘴唇,还是那么温柔。
瓦剌太子要随我们一同返回京都,他必须面见皇兄。轩辕迟抚着我耳垂上的鸽血石,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漠然的神情。如果你不想再见他,我会办到。
你还是不愿说话么?他看着我冷硬的表情,眼里似乎透出了一丝痛苦。无妨,只要你还是我的。他喃喃低语,却站起身来,将我拦腰抱起,压进床榻。
我无意挣扎,手悄悄摸到了枕下那枝若若的珊瑚发簪。世上已无什么可让我留恋,既然我下不了手杀轩辕迟,倒不如用来对付自己。
竟连挣扎都没有了!他的话语消失在交合的唇瓣里,分外温柔的吻,然而他的举动却渐渐粗暴了起来。他的手慢慢下滑,却突然间碰到了我的脚。
痛楚,犹如钻心。手中的发簪滚下掌心,我眼前蓦然一暗……。
飞焰正坐在干涸的湖边。一身火红依旧是那么惹眼。
雪原居然已经不见了。大地上一片被焦灼的痕迹。
你心中的冷消失了。他回过头来。。
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我出去吗?现在你可以如愿以偿了。
懦夫!他轻篾地看了我一眼。选择逃避,就这么不战而败!你哪点像我们凌家的人。
你不是喜欢杀戮,喜欢鲜血吗?这大好的机会,如此简单就得到的胜利。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胜利?你觉得这是我的胜利!就算我经常趁你昏迷的时候出去杀戮,但如次充满着羞辱的胜利我可拿不来。
他的话语中满是讥讽,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同胞兄弟,血缘上的亲近是怎么也抹杀不了的。
我克制不住,扑到他的怀里。体会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他火红色的宽大衣袖将我整个包覆在一片宁静的世界里,只余下灼热的火焰在底下慢慢地煎熬着我。
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甚至不想清醒。尝试过幼年的快乐,尝试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尝试过杀人的冷酷,也尝试过恋人的甜蜜,更尝试过黑暗里无尽的羞辱与伤害。
我愿意永远不醒,只留在这个世上最于我亲近的灵身边。
飞焰还是推开了我。
你不能选择逃避。他看着我。你必须面对。因为你是我的哥哥,也是我最爱的人。我是很恨你,但是……我更爱你!他无奈地扯出一丝笑容。曾经为你而哭泣,长长久久以来的哭泣令我泪水都已经干涸。
忘记我上次说的话。
假如我真的是那么想的,你不会还留在这里。可是,我真的很恨你。为什么会有你的存在!
他怨恨地看着我,扭曲的脸,几乎让我以为他会咬碎银牙。蓦地,他的表情又缓和了下来。
现在……
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介意。只要你活得快乐。
我想要做什么……。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轩辕迟对我所做的一切。也回忆起了宴会上的那一场赤色的舞蹈……。
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在你走之前,能不能给我一个吻?他说道,这会是你最后一次看见我了。我的时候已经到了。
他讷讷地看着我。修长的身影似乎已经被熊熊的烈火所吞噬。一种消失的恐惧顿时抓住了我的心。
你也要离开我!
之所以能留在你的身边,是因为我阳寿未尽,是死于非命,且又意念太深,终至感动了冥司。才准我在命尽转世之前,留在你的体内陪伴你。今日本是我转生的日子,可我为救你误了时辰,扭转了天命,所以我必须堕入地界,等待千年赎罪之后,再降人世。
泪尽成血!
看着他眼中的血泪,我知道,这一生我负得最多的,就是他。
这次该轮到我来陪伴你了。我吻上他湿润的唇,带着我最深的内疚,让他的血泪滑进我的口中。
拥着他一点一点消失的火红身影,我默默地许愿。
等我,等我做完一件事,我就来陪你。
再在千年之后,陪你生生世世。
轩辕迟正担心地坐在床榻边。
我忘记你脚下有伤了。他突然又脸色一青,那也是你不好,谁让你在宴会上盯着呼延海都不言不语,令我难堪。
我看向床的另一头,不想再看见他。
却看见了自己那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脚。
想起足下那稀烂的血肉。难道这也是我的错!
我不会道歉,所以你以后最好顺着我点,免得再吃苦。你始终是我的!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所及,像是想起了什么,口气转恶。最后竟然拂袖而去。
我是你的么?低声自问。
看着他离去时候的背影,我微微一笑。
已经迟了,太迟了。
任由思绪回旋,群芳宴上的事似乎又一次回到了我的眼前。
第十一章:舞断黄金缕
假如我死去,你会不会快乐;假如我死去,你会不会举杯庆祝;假如我死去,你会不会……
但这只不过是假设,因为我知道,你会的。
群芳宴上是美人的天下。走进大厅,我深有体悟。
衣带飘香,水袖似云。酒正入酣,歌遍彻。美人们重演着“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的千古名句,秋波暗送,妖娆的身段柔得好像是水面上无依的飘萍之末;臣子伏案倚女,推杯送盏。一派靡迷之下,唯有堂上端坐的两国太子依旧风采出众。
跪在阶前,一身雪白的我在宴席上显得分外突兀。
“他,你该见过。”停下歌舞,四下里很静,静到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极为清晰,“官拜从一品的凌少傅,凌绝尘。”
听说瓦剌太子向来爱民如子。此次面对残杀他百姓的轩辕迟,他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前来议和的?目光移向一旁的贵宾席,却难以再次离开。
是他!
是海都!
隆重的礼服,威严的王者风范,令他北国贵族的爽朗个性更显。然而,他那向来带着阳光般温暖的褐色眼眸,此时此刻却悄悄蒙上了一片淡淡的愁云。
看着一身雪白的我,他手中的酒樽微微有了颤抖。
我没有言语,只是看他,想从他身上找到希望与光。但是我还是忘记了:长夜如此漫漫,无论是怎样的光明、温暖与希望,存在毕竟短暂。
“呼延海都太子。我的少傅是不是很俊俏?”不知道为什么,轩辕迟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阴冷。
“来人。”轩辕迟晃动着他的酒樽,眼低垂着。刹那间,数十双眼都看向那正位上端坐的人。但轩辕迟依旧没有抬头,只不过仔细地抿了口酒。
“让呼延太子和大人们都看看凌少傅的背。”冰冷无情的十七个字,从他的嘴里淡淡吐出。
不!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想起背上那朵碗口大的连枝白牡丹,我平日里一贯的漠然突然间崩溃了。冷汗直冒地看着面对向我渐渐逼近的侍卫。不,不要!我尖叫着爬起来转身奔离。但是,太晚了。他们拖住我的脚踝,往后一拽。
疯狂地挣扎着,我用尽所有的气力扭动着,踢蹬着。可是伤痛未愈的身体哪里会是两个孔武有力人的对手。将我的面朝下,牢牢地压制在大厅的正中。那两个侍卫粗鲁地扯开我的衣襟,麻利地将我的衣物蜕至腰下。
已经,没有用了。停止了无用的挣扎。
听着大厅里剧烈的抽气声,我闭上了眼睛。
“万花之王很适合他吧。尤其是白色的牡丹,他是为白色而生的。”轩辕迟的语气很欢快,好像是刚刚吃过糖的孩子。
侍卫的手终于松开了。我拉拢身上凌乱的衣物,将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厅上的舞者都没有散去,就在这些地位低下的人面前,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像是一个女人那样被扒开衣物彻底羞辱。我把自己抱得更紧了。经过挣扎后披散的发,像是光亮的绸缎将我紧紧包裹。只是在这乌黑的长发中,银色的光芒更盛。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众人响亮的籼笑声刺穿着我的耳鼓。
我将头埋进自己曲起的双膝之间,莫非是深秋已至,很冷,很冷……。
“奏乐!”轩辕迟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很遥远,“呼延太子,‘人生得意须尽欢’……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呐。”
海都的声音很低,但是我仍旧是听见了:“如果太子厌恶他,就把少傅送给本王吧。”
宴上的气氛顿时僵住了。
片刻之后,反倒是轩辕迟先笑了出来:“为何停下?继续啊。”
歌乐之声重新响起,轩辕迟轻快地对海都说道:“呼延太子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是《黄金缕》,又名《蝶恋花》。听这调子……像不像是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然起舞?”
“卫莲生。”轩辕迟拍了下掌。卫莲生?我惊讶地抬起头来。舞者中有一人出列。独自在大厅中舞动了起来。脚在裙下,舞步恰似云飘风行。曲彻之后,他的身影就像是蝶,在花丛中狂乱地飞舞,一旋身,面纱飘然而落。样貌依旧,却正是卫莲生。一曲舞罢,他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呼延太子是不是想知道,如此曼妙的舞姿是如何练成的?”轩辕迟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丝毫的火气。
一张狭长的钉床被摆在了大厅的中央,长钉密布,却又有些松散。
“用这个。就算是对舞‘一窍不通’的人,也能学会。”我看向他,感觉到身上冷得更厉害了。
“不信?那我们试试。”轩辕迟看着我的眼里,恶意明显。
“你们两个就扶着少傅在那上面跳一段。”
乐声再次奏起,然而这一次却有了隐隐约约的颤抖。
双臂被强硬地提起,压制得我动弹不得。
赤裸的双脚在接触到钉床的瞬间便突然下沉。我听见了刺穿肉体的声音。我不知道这种感觉要怎样来描述,愣愣地看着穿出我脚背的长钉。鲜血,长钉毛糙的边缘处还有一点点粉红色的东西。此时此刻,从我脚下传来的这种感觉还算是痛吗?我听见大厅里很静,只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