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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娘听了金盘自报家门,心上立时了然,不由得重重一叹。如今异能者不过一百二三十人,便是她刻意回避,也难保不会撞上金盘。届时金盘知道有她这么个故人在,必不会令她好过。
这般想着,忽闻院子里又是一阵清脆的摇铃之声。宦娘见身边人均拿着碗碟起身,便知道是到了膳毕的时辰了。她刻意低着头,含着胸,跟在萧吟珍的后头,缓缓而行。
金盘才不会分神去看身后的异能者们呢。若是没有她在,这些人连吃喝问题都难以解决。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韦少雍的身上。
金盘长于市井之间,所见过最尊贵的人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的奶娘,所见过最俊俏的男子算得上是书生贾念学,而眼前这位韦统领,世家嫡子的出身,俊秀英挺的样貌,着实令金盘想不生出绮念都困难。正暗暗想着如何开口时,金盘及韦少雍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娇喝:“你这秃头,胡摸什么?”
二人凝住身形,回首看去。韦少雍眉头紧蹙,面色阴沉,极为不悦。
他治军极严,待人几近苛刻,从前在慎刑司做审案官员时便曾有“酷吏”之名,手段奇绝,狠厉至极,绝无恻隐之心,据闻做下过不少屈打成招的事。他到底是世家子,若人有用,他也能温言以待,而对于其余入不了他的眼的人,那可真是视如草芥一般。
这发出娇喝声的人却正是萧吟珍。
异能者中有个人外号叫花和尚,从前是出家人,光头,身壮,有化出匕首的异能,十分喜欢揩油,很爱占异能者中女子的便宜。因他的异能长于攻击,且是橙黄阶的异能,是以一般女子也不敢反抗,便默默承受。这不,他端着手中碗碟时故意将汤水泼在萧吟珍的胸膛之上,边嬉笑着道不对,边伸手去帮她“擦拭”。萧吟珍性情直率,哪里能忍,登时不假思索,怒骂出口。
“你骂什么?我这不是帮你擦呢么……”见统领回首注视,神色不善,花和尚也不害怕,嬉笑着说道。
宦娘见众人注视,连忙稍稍后退,隐入人群之中。她这一动,却反而有些显眼,金盘骤然蹙眉,定睛看去。
萧吟珍和花和尚的异能很是有用,是以韦少雍并未多说什么,稍稍训斥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去。金盘却面无表情,稍稍驻足了一会儿,盯着宦娘看了许久,直看得宦娘毛骨悚然,陡然戒备。
她心绪沉重,暗暗思虑道:这金盘若是想要除她灭口,靠她自己恐怕不成,估计是要借他人之手,当真防不胜防。
萧吟珍心思不爽快,宦娘亦心事重重,饭后小憩的时段里,二人均闷声不语。直到院子里再次响起铃声时,萧吟珍勉强笑了笑,叮嘱宦娘道:“你小心行事吧,那些个厉害角色,除了裴将军外,均不是好相与的。”
宦娘感激地点点头,回身锁了屋子,便随之离去。虽天色一如既往的晦暗灰败,但估算着时辰,如今应该已是黄昏时分。
她在羽林卫处放了名牌,那羽林卫手执朱笔,在册子上的某处画了个红圈,随即头也不抬,凝声道:“你被编入了丙队乙支,这三十天里,需得听从徐统领号令指示,严守纪律。此外明日你们丙队便要出勤,清道杀怪,寻找物资,你也稍稍做些准备。”
宦娘心上咯噔一下,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不知这算巧合,还是徐平暗中操纵,刻意安排。
谢过之后,宦娘听着羽林卫指示,往北面缓缓走去,转过回廊,绕过庭院,愈走愈是静谧无声,直令沈宦娘心上突突直跳,愈发忐忑起来。终于,自一个拱形石门穿行而过后,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残花杂草,怪石嶙峋,一片灰浊湖水上布满脏枝臭叶等秽物,隐隐可见有血色弥漫。
而在那湖畔,却有位玄袍男子盘坐于石上,手执钓竿,面色悠然,似乎十分自在。那男人着实与身边景象格格不入,周遭一片灰败污浊,脏臭不堪,他却恍若明珠美玉,又好似五月榴花,照人眼明。
宦娘强抑怨恨之情,缓步向前,低头抱拳道:“沈宦娘见过副统领。”
徐平看也不看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宦娘见一旁还立着四个男子,便自觉归入其中,同时暗暗观察着身边人。一个是她认识的,正是那占萧吟珍便宜,有化出匕首之能的“花和尚”,再定睛看那矮小男童,宦娘不由得大喜,这小童正是她从前帮忙做事的那间药铺的掌柜的幺子,年才八岁的赵锁阳。其余两人,一个满面红光,看上去甚为彪悍,头大颈粗,恍若是个屠夫一般彪悍;另一个则完全与他相反,尖嘴猴腮,小脑袋,矮个头,眼睛咕噜噜地转,看上去心思满满。
赵锁阳亦认出了宦娘,很是激动,眼里立时泪光盈盈,显然之前受了不少委屈。而花和尚和那个屠夫般的彪悍男人则对视一笑,不怀好意。至于那只“猴子”,则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宦娘,倒不曾有什么无礼之举。
丙队里有五只分支,乙支只是其中一支罢了,之前也是五个人,可却离奇死了一个,便将宦娘补了进来。按理说来,平常都是统领布下任务,由羽林卫监督执行,可今日徐平竟亲自前来,着实令乙支五人心中各有猜测。
五人正各有所思之时,忽见徐平的钓竿猛地震动起来,俱都聚精会神地看过去。
这般污秽的湖里也会有活鱼?
徐平微微勾唇,乍然扬竿,这寻常动作却使得乙支五人均是心头一震。那钓竿的钩子上悬着的不是虫饵,而是人的血肉!而那血肉引来的亦非普通湖鱼,而是一只身形小巧,不大起眼,却长着满口尖牙,眼神冰冷且诡异的变异食人鱼!
徐平却将那嗜血而又疯狂的食人鱼视作玩物一般,捏着它的鳃部,不住赏玩,似是觉得十分有趣。玩了许久之后,他恍若刚刚想起身后众人似的,懒洋洋地启口道:“今日的训练内容,即是凫水。”
凫水?在这样一个污浊不堪,且暗藏怪物的湖里!
这还不够,徐平忽地笑意渐深,又道:“既是凫水,便得褪衣。男子*上身,女子单着抹腹,没有商量的余地。”
宦娘紧紧攥拳,总算确认——这徐平,就是冲着折磨戏弄她来的。
☆、第16章 水下
第十六周
抹腹,即是俗话说的肚兜。即便如今异变丛生,男女之防、贵贱之别已不像从前那般泾渭分明,却也依然存在。徐平这般要求,着实过分。
他话语一出,花和尚和屠夫均忍住了笑,互相对视,挤眉弄眼。小童赵锁阳面露不忍之色,咬牙切齿,双拳紧攥。
屠夫大笑着前跨一步,随即麻利地褪了上衣,露出肥壮的上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我会凫水!统领你说今天训什么吧,我孙升照做没问题!”他名唤做孙升,异能是拟出绳索捆绑于人。
徐平手上稍稍用力,将那冷眼獠牙的食人鱼化作一滩血水,随即微微闭了闭眼,慵懒道:“我也不会过多难为你们。我会以我的异能,为你们设置一道屏障,隔开湖水,因而即便你们不会凫水也没关系。只是……”他将钓竿随意搁至一旁,轻轻回身,面貌琳琅照人,“只是我所特地设下的屏障,十分之脆弱。只要有一只食人鱼穿入了屏障,这屏障即会瓦解个干干净净。便是没有食人鱼,一条湖草也可以穿破屏障。”
宦娘一直长在杏花巷附近,哪里有凫水的机会?
她平静地对上屠夫和花和尚充满淫邪,等待看好戏的眼光,随即向着徐平凝声道:“我会小心谨慎,尽力保证屏障不会破掉,是以也没有凫水的机会,便不用褪衣了吧?”
花和尚知道她和萧吟珍关系亲近,便存了为难之心,冷笑道:“入了宫城,便要听从统领号令。我们都脱,独你例外,这算是什么道理?小娘子,你可别以为统领大人会怜香惜玉,徐统领向来最是公正严明。”
徐平却笑了笑,随即道:“好,不过若是你的屏障破了,你可得付出些代价才行——便在水下多待两柱香的时间罢。”
话及此处,他淡淡地说道:“不必拖延了,全都下水去吧。都给我待够一个时辰再上来。”
他一一为这五人设下了隔开湖水的屏障,宦娘生怕她后下水后,遭花和尚和屠夫等人为难,便第一个潜入水里。
湖水是分外肮脏的灰绿色,徐平的屏障虽能隔开水,可惜却隔不开那股难闻得令人作呕的臭气。宦娘眉头紧蹙,初一入水之后,不会凫水的她很是无措,只能不住地下沉。
湖里秽物颇多,有宫人的绣鞋,有残肢断手,有成群成丛,随波荡漾,恍如怪物长臂一般的黑绿色湖草。在湖草之间,偶有血红色光芒乍闪乍灭,宦娘心上微凛,定睛细看,却原来正是方才徐平钓上的食人鱼。
她心上分外紧张,只要有任一东西穿过了她的屏障,她就会被这肮脏的湖水围困,不会凫水且还要别人多待两柱香时辰的她势必只有死路一条!
宦娘不住下沉,小心避开种种杂物及舞动的湖草,心里暗暗有些后悔——之前入水太过急躁,早知便该系紧裙摆,脱下外衣,如今这都成了累赘!
正这样谨慎地避绕时,宦娘骤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压迫之感。她乍然回首,正撞上两个赤露身子,只着亵裤的男人,一个光头花和尚,一个肥壮屠夫,眼中俱透着色意,甚为邪佞。
“找到你了。”
那肥硕男人咧嘴开笑,露出一口污秽黄牙。
花和尚摩拳擦掌,“还不曾和哪个小娘子在水里头做过呢,想来那噗嗤噗嗤,咕咕作响,带出一串气泡的感觉定然相当美妙。”
屠夫大笑,“岂止岂止!二对一,更是美妙!”
宦娘大骇,当即沉下脸色,手上暗暗用力。那屠夫正笑得舒畅之时,忽地感觉两眼一黑,面上恍若有血水滑下,疼痛异常。花和尚一看,立时大骇,指着屠夫道:“你的眼眶里眼珠子没了,就剩两个黑石头!”
宦娘强定心神,沉声道:“你们给我往后退!若是惹我,你这双眼睛便换不回来了!”
花和尚冷冷勾唇,邪笑道:“你知不知道,宫城之中,尤其禁止异能者私斗。嘴上吵吵不管,便是我对你用强,也没有人管,唯独出手伤人,是要被重罚的!不但被人要被惩治,便连你接入宫城的亲眷也要跟着受罚,轻则杖刑,重则处死。和尚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把眼睛给换回去,这件事儿便算翻了篇儿,不然的话,你可讨不着好。”
宦娘咬牙道:“换自然是可以换,但你们必须退走。”
屠夫紧闭双眼,犹疑许久,终是拽着花和尚的胳膊,对他扬了扬了下巴。花和尚冷哼一声,甚为不甘地带着屠夫往远处游去。
危机看似是解除了,可等到他们远去,直至成为两个微小的黑点时,宦娘集中精神,要换回屠夫的眼睛,却忽地感觉周遭水纹一阵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霎地破碎。湖水失了隔断,沾染上宦娘的肌肤,成股侵入她的口鼻,非但味道令人作呕,便连那触觉都分外黏湿混稠,宦娘狠狠一呛,只感觉鼻腔内全是污水,大脑一片恍然。
屠夫等了许久,眼中疼痛丝毫未减,不由得怒骂道:“这小娘子胆儿真他妈肥!”
花和尚却镇定道:“她有所牵绊,不敢不换,必是出了事。你先往上边游去,若是感觉身边不对劲,直接化出绳索去捆,我一会儿再来寻你。”
屠夫心中狂躁,却仍是不得已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仔细感觉周边情况,向上游去。
花和尚游了一会儿,便看见宦娘正不住挣扎,手脚乱舞,显然是屏障被破,又不会凫水,行将溺毙。
好色之徒最喜欢祸害良家女子,他之前看着这姑娘娴静温婉,又令人心生暖意的模样,比看见那明艳照人的小辣椒萧吟珍还要燥热。此时宦娘身陷困顿,费力挣扎,看在花和尚眼中,反倒多了些情致。
他喝道:“你等着,我来给你渡气!”
宦娘全力挣扎,鼻腔部已全部被污水堵塞,朦朦胧胧听见有人要来给她渡气,正惊喜之时,忽地反应过来这是花和尚的声音。虽说救命要紧,余的都是虚的,可是一旦落入花和尚手中,且还有求于他,她哪里还有一丝清白可保?
这当真是个难题!她不能死,可却也不能活着沦落至此!
花和尚双手外划,两脚后蹬,兴致勃发地往宦娘那儿游去。可刚游了一会儿,他便看清了宦娘周边的情况,不由得大愕,登时停在原地,反应了一阵儿后,逃也似的往身后扑腾着游走。
方才隔着混混沌沌的污浊湖水,他只看得清宦娘挣扎,未曾注意那宦娘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