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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聂一锦埋怨他把《锁麟囊》排在了后面,很不满意。
杨凤楼知道这件事后,不由得哑然失笑,对聂一锦这种小女儿的心思,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嘱咐张先生好好做事,其他不必多想,就算了事。
长话短说,贵和班六月十七离开长安,白天赶路三程九十里,夜晚排演《长坂坡》,过河中府,走绛州,晋州,沁州,仪州,历时半月有余,便来到了太行山下。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在这里歇脚一天,然后走太行八径之一的井陉,直奔成德方镇。
贵和班歇脚的小镇,隶属太原广阳县,名曰承天,得名于镇守井陉苇泽关的承天军。
这苇泽关,便是鼎鼎大名的娘子关,相传是太宗朝长公主平阳公主,练兵驻守的所在,在玄宗朝安史之乱的时候,那是朝廷军队东出太行的必经之路,也是防守乱军的重中之重,战乱之中重建加固,建成军堡,由肃宗亲自命名“承天”。承天堡,又在四镇之乱之时,抵挡方镇人马,可谓朝廷防御河朔三镇的第一道防线。
一直以来,承天堡都由承天军镇守,随着承天堡的军事作用越来越凸显,承天军的人数也越来越多,自然对各种生活的需求也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便在井陉西头发展出一个小镇,这便是承天镇了。
小镇虽然不大,却很是繁华,茶肆酒楼一应俱全。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但有沐休的承天军军卒,也有南来北往的商贾行脚,更有数量众多的江湖人士,佩剑挎刀,昂昂然行走于闹市。
贵和班进入承天镇,寻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杨凤楼难得没有排演新戏,带着泥鳅和牛四,随意行走。
抬头看到一酒楼,随意一扫,杨凤楼却眼神一凝,迈步进去,自有伙计招呼,杨凤楼却是一笑。
“找你们掌柜的……”
说完之后,竟然不再理会伙计,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酒楼一层的正中。
那里正有一位说书先生表演评书,却不是随意坐在八仙桌旁边,而是坐在一座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表演,众多酒客,散乱在周围。
正是这张高台,吸引了杨凤楼。
高约三尺,长约五十步,宽约三十步,三面突出,说书先生背后的一面,挂着一幅宽大的帷帐,将后面的空间,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除了三面突出的部分没有围栏之外,这就是一座标准的戏台!
“这位公子,小老儿姓何,乃是此间酒楼的掌柜,请问,有何赐教?”
却是酒楼的掌柜来到了杨凤楼的身旁。
杨凤楼一指高台。
“这张台子,我明天要用,你开个价吧……”
何掌柜一愣,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杨凤楼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考虑银钱的问题,便开口说道:“这样吧,我说个办法,请何掌柜斟酌,我从明天辰时开始使用,到华灯初上为止,保证你酒楼的酒水收入,比今天高出三成,如果不行的话,我就给你补足三成……而我分文不取,只是借用一下贵宝地……”
何掌柜一听,更是迷糊了。
“请问这位公子,您要这座高台,有何用处?”
“打…炮!
何掌柜:“……”
第54章 贵和班扬名,就在今日!
杨凤楼当然不是要炮打酒楼,而是要在这座叫做顺来的酒楼,上演贵和班的第一场京剧!
与酒楼掌柜谈好之后,杨凤楼回到客栈,宣布了消息:明天午时,初演。
贵和班上上下下,顿时乱作一团。
就连很没有存在感的刘蒲河,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也不得不连连感叹,“太仓促了,是不是再慎重一些……”
倒是主管钱粮往来的张清,神秘兮兮地凑到杨凤楼近前,问道:“收入几何?”
杨凤楼大手一挥,“扬名在即!钱财,不足论!”
一句话噎得张清直翻白眼。
第二天,刚过卯时,贵和班浩浩荡荡地来到顺来楼,在睡眼迷斜的伙计眼皮子底下,开始了准备。
在昨天杨凤楼宣布完消息之后,便直接安排好了演职人员的分工。
杨凤楼当仁不让地饰演赵云。
刘蒲河,饰演刘备。
聂一锦,饰演糜夫人。
田小娥,饰演甘夫人。
宋岩,饰演张飞。
柴飞比较辛苦,一人连演三角,分别是糜芳,夏侯因,夏侯杰。
由出身自右龙武军的雄鸡,娄金狗,觜火猴,参水猿乌鸦五人,分别饰演曹操,许褚,张辽,曹洪,夏侯惇。
文武场面,也就是锣鼓家伙的乐器伴奏,一共六人,分别是牛四,出身右龙武军的锦尾,刘家班的原有两位后生,以及新近招聘的两位乐师。
其中,牛四司鼓,锦尾操琴。
还有一位乐师机动,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其他人等也各有所司,不再一一详述。
值得一提的是,杨凤楼在右龙武军中挑选人员的时候,就刻意挑选了比较有特长的成员,比如雄鸡此人,对参军戏等百戏极其喜欢,本身又有一副好嗓子,早早就被杨凤楼看中,准备让他担当贵和班的架子花脸,兼顾铜锤花脸,而锦尾乃是一位少妇,曾经有一次进入教坊司执行任务,练了一手好胡琴,正是贵和班文武场面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贵和班进入后台之后,打杂的后生搬出妆容桌,打开各个箱笼,需要上台的各个演员,开始化妆。
杨凤楼一边化妆,还在一边提点这众人。
“听好了,都把脸洗干净了,咱们说过了啊,三遍,第一遍冷水,第二遍热水,第三遍还是冷水,一定要洗干净……”
“第一步,先拍底彩,把白色和红色调配成肉的颜色,搅拌均匀了,先拍脑门,鼻子,下巴,然后是两颊,两腮,最后是脖子,拍匀了,注意眼角,嘴角,眉毛,别落下……”
“第二步,拍腮红,用胭脂,从眼窝和鼻梁两侧开始,压住了眉毛,由上向下,从中间向两侧,由深到浅,拍匀了,尤其是边缘的地方,要和底色融为一体……”
“除了聂姑娘和田姑娘,所有人听着啊,用朱砂点在眉心,向上抹,直通天灵……”
牛四看着演员们化妆化得热闹,忍不住就问了一句:“大哥,这是个什么名目?”
“这叫,通天一股英雄气!”
“听好了,第三步,傅粉定妆……”
勒头,盘发,罩网,上盔头……
不多时,杨凤楼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装扮,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
面白唇红,眼角带煞!
尤其是布带勒在头上之后,把他的双眉都吊了起来,在炭黑眉笔的勾画之下,那真是一双剑眉斜插入鬓,再加上那一道“通天一股英雄气”,更是让杨凤楼显得英姿飒爽。
杨凤楼对着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微微一沉吟,走向了宋岩。
这位憨直的少年,刚刚打完了底彩,抄着画笔,正不知道怎么往自己脸上招呼呢。
杨凤楼走过来,接过宋岩的彩笔,放下,拿起另外一支,沾了墨,轻轻在宋岩的脸上勾画。
“忘了我当初怎么教你了?先用墨线将脸上的区域分开,这场《长坂坡》你饰演张飞,图样不是给你了么……这样……这样,然后先涂白色,再涂彩色,最后才是黑色……”
宋岩闭着眼,听着杨凤楼把勾脸的注意事项又讲了一遍,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小声说道:“猴子,我想演曹操……”
“为啥?”
“他勾脸省事,匀点水粉一抹就算完了,最多再画点墨线出来……”
“屁话!咱们这出《长坂坡》里面有曹操,别的戏里面没有咋办?你就旁边看着?”
“可是勾脸也太麻烦了……”宋岩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小声地嘟囔。
“闭嘴。”
杨凤楼又勾画了一会,左右看看,很满意。
“自己看看……”
宋岩睁眼,面前的铜镜之中,顿时出现一位黑面将军,豹头环眼之中,黑色的油彩构成了一个十字,在铜镜的迷蒙中看去,仿佛一只硕大的蝴蝶一般。
“这叫黑十字门蝴蝶脸,”杨凤楼在旁边说道,“这蝴蝶展翅,不就是一个‘飞’么,这可是专门为张飞设计的勾脸图谱,好看不?”
“好看!”宋岩顿时高兴了。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勾脸歌谣不?”
“记得!”宋岩开口就说。
“红忠紫孝黑正粉老,
水白奸邪油白狂傲,
黄狠灰贪蓝勇绿暴,
神佛精灵金银普照。”
杨凤楼点点头,拍了拍宋岩的肩膀,“勾脸是麻烦,不过咱们通过一个勾脸的颜色,就能够知道人物的性格,有的图谱上,还能刻画出很多人物独特的东西,仔细想想,多有意思……”
宋岩笑了,配合上张飞的这张黑十字门蝴蝶脸,看着就那么喜兴!
“走,扎靠去……”
杨凤楼和宋岩相互帮忙,将硬靠的四面靠旗牢牢绑在对方的背后,之所以用一个“扎”字,便是要求力度绝对要充足,否则就会有表演过程脱落之虞,那种情况,在舞台之上,是绝对不允许的。
杨凤楼扎好靠旗,转身回望,身后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停当,在长达两个时辰的准备后,武将英武,旦角柔媚,一个个都神情振奋地看着他。
不由得豪气顿生。
“贵和班扬名,就在今日!”
辰时已到!
第55章 开台
乾符三年七月初三,宜开市,立卷。
承天镇的顺来楼,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很多人在昨天就听说了,顺来楼今天不讲评书,改演戏了,而且这个戏班子不但分文不取,还口出狂言,说什么酒水增加不超出三成,所差费用,自行补齐,当真好大的口气!
很多好事之人纷纷打听,结果却让他们大为兴奋,原来这个戏班子,唱得是京剧!
啥叫京剧?
没听说过,没关系,顺着这个“京”字往下猜。
东京洛阳,西京长安,南京蜀郡,北京太原,大唐四京,无一不是人文鼎盛的所在,不管这“京剧”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估计都得有点真正的把式,要不然怎么这么大的口气。
行了,贵和班的炮还没有开始打呢,顺来楼就差点让人挤爆了。
上午辰时未到,很多人吃过早饭,就直接来了,点上些干鲜果品,再要上一壶老酒,就等着开场,而且扬言,要是唱得好,中午饭就在这吃了,乐得何掌柜都快看不见眼了,让小伙计去催催,看看能不能提前上演,直接被顶了回来,人家贵和班说了,说是辰时就是辰时,早一刻,都不行。
这个脾气,这份架势,不但没有激发众怒,倒让大家更是期待。
距离辰时还差一刻,又有很多人闻讯而来,到了最后,在承天镇首屈一指的顺来楼,竟然没座了!
有钱的直接上了二楼包厢,没钱的又来得晚了,干脆直接站在一层,要上一壶酒,我就站着,等着看热闹。
在熙熙攘攘的一楼中,有三桌最是醒目。
左首的一桌,只有一位俊朗少年。
少年独据一桌,气场很是强大,一袭白衣白袍,直背挺胸地坐在桌边,顾盼生威,手边黑色布囊绑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兵刃,即便在他喝酒唱戏的时候,布囊也从来没有离开他左手一尺之遥。
白衣黑囊,再加上这种种做派,一看就是个江湖游侠,还是那种很不好惹的那种,即便在人声鼎沸的顺来楼,独一人占据一张桌子,也没有多少人上前呱噪,更不用说什么上前拼桌了。
右首的一桌,却坐满了人,四位彪形大汉和一位憨厚少年,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一位女侠。
女侠姿色尚可,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先天条件,有意无意中透出的笑声,很是清脆,一颦一笑都能勾得几位彪形大汉笑得肆无忌惮,也能勾的憨厚少年满脸通红,更是能勾得酒楼中众人频频观看。
只不过,那四位大汉每每笑过之后,都会恶狠狠地打量四周,仿佛在寻找一位“敢于调戏女侠”的倒霉蛋,好让他们“行侠仗义”。
中间一桌,坐着一男一女,应该是父女或者师徒关系,少女很是开朗,一举一动毫不拖泥带水,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而那位中年男子,却很是沉稳,即便在关内道的盛夏天气中,也把一件蓝色儒袍穿得一丝不苟,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番气度,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仰。
这三张桌子,或多或少地有个空位,很多站着喝酒的人,宁可站着,也不愿意去和他们拼桌,如果说白衣少年是锋芒毕露,而女侠和壮汉那一桌就是恶行恶相,让所有人避之不及的话,那么,那父女的一桌,就纯粹是因为中年男子的儒雅气度,让人自惭形秽,不忍上前打扰了。
不过,无论是这三桌人,还是顺来楼的其他酒客,都紧紧盯着顺来楼的一层高台,眼巴巴地等着好戏开锣。
辰时到。
贵和班一位打杂的后生上台,在高台正中央,挂起一副通红的髯口,又挂起一把宝剑,最后在高台正中摆放一个铜盆,里面堆满大量纸钱,随后就下台而去。
这是咋回事?
议论声渐渐加大,还有脾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