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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了青阳殿，那里侍卫已经换过了，柳风瑾知道那是慕容逸手笔，近皇宫里实太乱了，而且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来去去，搜查乱党，找出余孽，每天也都有人哭喊着死去，或者冤枉，或是罪有应得。
听说，慕容崇瑞已经几天没有去早朝了。
柳风瑾裹紧了身上雀呢大氅，如今正是初冬，渐渐感到了寒冷，尤其是这夜里，那料峭寒冷是侵袭。身上迷香药效才过，她感到微微有些力气，只是头痛厉害，她之所以要去见慕容崇瑞，而且这么坚持，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具体因由。
如果非要给一个合理说法，那就是骨血牵绊——她不希望他死！
柳风瑾走到凌霄殿下，被侍卫拦住了去路，柳风瑾冷道：“我是瑾玉公主，我有要事要面见圣上。”
那侍卫仍旧不肯，道：“圣上已经安歇，没有圣上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内，恳请公主不要为难下。”
柳风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令牌，道：“这是皇上赐给我金牌，见此令如君亲临，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那侍卫不敢接过来就近端详，远远看过去，只见柳风瑾手里确是慕容崇瑞金牌，而且这瑾玉公主近来风头很盛，很得皇上宠爱，所以，谁也不会疑心这金牌有假。
凌霄殿是建半山腰，从地面到凌霄殿正殿，约有一百个阶梯，每二十个阶梯处就有四名侍卫把守，一路上，利用慕容逸给那块假金牌畅通无阻，一直来到慕容崇瑞寝宫前。
几个小太监堵了门口，道：“公主殿下，圣上已经安歇了，公主还是请回吧。”
柳风瑾道：“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我有要事找皇上，请皇上务必召见我。”
那小太监犯难道：“主子，不是奴才不去给您通报，而是皇上真安歇了，若是惹恼了圣上，奴才小命不保，恐怕圣上也会迁怒于您哪。”
柳风瑾皱眉道：“今天是哪个娘娘侍候？”
正说着，就见万思源进来了，道：“给公主殿下请安了。公主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圣上已经安歇了。”
柳风瑾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二楼灯光，道：“皇上还没有睡，劳烦万总管给我走一趟，风瑾感激不。”说完便给万思源福身行礼。
那万思源犹豫了一下，将柳风瑾拉到一旁，道：“公主，皇上此刻确没有睡，只是……”
“只是有人，是吗？”柳风瑾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这一步来晚了，难道慕容允珞已经那里了，她甚至想动手。
万思源再次犹豫了一下，道：“确是有人。算了，洒家就为公主冒死走一趟吧，只是皇上愿不愿意见你，洒家实不敢保证，若是因此激怒了皇上，还请公主为洒家说句公道话儿。”
柳风瑾急忙道：“万总管放心，风瑾心中有数。”
她站大殿门口，俯视着下面，想起那天慕容崇瑞邀请自己过来用午膳，问她是不是喜欢这种俯视感觉。她当时不敢承认，现想想，自己实喜欢这种感觉，似乎只要站得高了，就可以看得远，不仅是看得远，而且有种脱离尘世感觉。
皇宫四处挂着灯笼，远远望过去，皇宫布局那么清晰可见，离得近，还能看清那些走动人影，她所青阳殿是明显，因为就凌霄殿对面，现是夜晚，尚能看清对面青阳殿格局，若是白天，岂不是……
柳风瑾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想见慕容崇瑞心情加强烈了。她没有想太多，只希望慕容崇瑞活着……
寒风吹过来，柳风瑾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睛，感觉一阵干涩，然后便是湿润，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沉重木门再次响起，万思源恭敬道：“公主殿下，圣上有请呢。正书房，这边请。”
柳风瑾急忙转身，跟着万思源，这威严、沉寂凌霄殿，让柳风瑾感到一阵压抑，她轻声道：“万总管，皇上召见了什么人？”
万思源忽然顿了一下，道：“这个，洒家不方便说，公主一会便见到了。不过，皇上对公主是真关心，说天气这么寒冷，公主外面定然是要着凉，便差洒家急忙来请您进去。”
柳风瑾道：“有劳万公公了。”
进了御书房，就见那里已经跪了一个人，柳风瑾从背影看过去，那是一个女人，甚至有点熟悉，慕容崇瑞一直埋着头，以致没有看见她进来。
柳风瑾清了清嗓子，跪下来行礼，道：“风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那跪着女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柳风瑾这才看清，那人竟然是凌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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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深夜面圣泪横流
凌筠哭得梨花带雨，双眼红肿，柳风瑾心想，定然是为了许皇后事情，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份孝心。
她心中一软，坦白说，凌筠待自己不薄，虽然都是相互利用，但是却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只是中间隔着慕容允珞，还有那深藏不露许灵玉，柳风瑾怎么也无法对她产生真正友情。
慕容崇瑞抬起头，脸上显得特别疲惫，道：“起来吧，自己找个地方坐着。”书房整座两旁摆了很多椅子，柳风瑾也不客气，找了一个中间位置，侧着身子坐下了。
凌筠仍旧啜泣着，道：“父皇，您说儿臣到底该怎么办？”
慕容崇瑞显得疲惫异常，冷道：“你先回去吧，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朕女儿，是南宸国公主，你怕什么？”
凌筠道：“父皇，如今儿臣已经不是东昌国皇后了，母后也被贬入冷宫，三皇兄突然遭了横祸，至今未醒，儿臣惶恐不安……”
柳风瑾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难道说东昌国已经取消了对凌筠封号，那就相当于东昌国与南宸国联姻宣告失败，那么……柳风瑾不敢往下想去。
不管南宸国给予怎样交代，是否将杀人凶手给揪出来，东昌国都不可能放过南宸国，一个王爷，一个公主，都死南宸国，而且是出使过程中。
难怪凌筠要被贬黜了，要是她人东昌国，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那凌筠孩子呢？那个传说中和慕容逸有关孩子……
为什么说慕容允珞至今未醒？那绑架自己人、派人去青阳殿假扮自己人又是谁？还说慕容允珞连自己亲妹妹都欺骗了？
凌筠继续哭哭啼啼，道：“父皇，儿臣到底该怎么办？儿臣好害怕，以前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用怕。自己是公主，还是皇后，现想想，自己什么都不是。父皇！”
慕容崇瑞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凌筠身边，安慰道：“朕已经说过了，你永远都是朕女儿，东昌国回不去了，这不正是你心愿，留南宸也未尝不好。”
凌筠继续哭啼。道：“可是，东昌国和南宸国联姻关系也破坏了，以前是儿臣太任性了。不但不能为父皇分忧解难，还让父皇陷入这样两难境界。”
两难境界，什么境界？哪里来两难？
慕容崇瑞道：“风瑾，你来得正好，朕也正有事要和你说呢。来。还有半个月就是你生日了，朕提前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柳风瑾心中一动，想不到慕容崇瑞还有这么细腻一面，正想上前答谢，却听凌筠道：“父皇，儿臣觉得您好偏心啊。您一直对柳风瑾青眼相待，如今还收了她为义女，儿臣妒忌啦！”
柳风瑾也不说话。笑着接过慕容崇瑞递过来一个锦盒，福身行礼谢过。
凌筠仍不住拉着慕容崇瑞撒娇道：“父皇，您好了，儿臣生日虽然过了，但是也想要礼物。您给儿臣准备一下吧？风瑾，你收到是什么礼物？”
柳风瑾笑了笑。道：“等我回去看了再说。”
凌筠不悦地嘟着嘴巴，慕容崇瑞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同样是自己骨肉，因为母亲不同、生存环境不同、成长经历不同，性格也完全迥异，对于柳风瑾，慕容崇瑞心底喜爱不仅来自于对尉迟兮然纪念，还有对柳风瑾本身迁就，何况柳风瑾本来就是个早慧而引人怜惜孩子。
凌筠附耳柳风瑾耳边道：“不要仗着父皇宠爱你，你就忘乎所以了，别忘了，你不过是个义女而已，怎么能和我这嫡长女相比！”
柳风瑾笑着她耳边回复道：“我怎么听说皇后马上就不姓许了呢？你确定你这个嫡长女不会成为眼中钉？”
柳风瑾并不想这么刻薄，但是面对凌筠这般盛气凌人，明明自己处境堪忧，连她自己都意识到了，但却不肯放下架子，这让柳风瑾想起了那些遗老遗少，心中多少有点鄙夷，大概这就是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凌筠脸色一变，继续拉着慕容崇瑞撒娇，慕容崇瑞神情疲惫，而且显出病态来，他捂嘴咳嗽了一会，柳风瑾万分紧张，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将凌筠赶走，慕容崇瑞冷道：“凌筠，你退下吧，父皇和风瑾简单说点事。”
凌筠仍旧不肯，女人天生妒忌让她不愿意放着慕容崇瑞与柳风瑾独处，生怕这难得父爱被分享了去，到目前为止，这么多子女中，能来这凌霄宫和慕容崇瑞谈天说地人并不多，这也是凌筠引以为荣地方。
慕容崇瑞不悦道：“你要逼着朕将你轰出去？”
凌筠不情不愿地退出了书房。
“你有事和朕说？先打开礼物看看，喜欢吗？”慕容崇瑞微笑道，仍是忍不住咳嗽，柳风瑾急忙上前帮他抚了抚后背心，道：“皇上，您注意身体啊，风瑾今天来，有件事必须要告诉您。”
慕容崇瑞摆摆手，一口黑色血液吐到了绢子上，柳风瑾看了仍旧是触目惊心。
慕容崇瑞道：“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冷静孩子这么晚了还过来找朕？”
柳风瑾直接开门见山道：“三皇子慕容允珞有反意，不可信，他现到处密谋，想要……”
慕容崇瑞道：“想要什么？”
柳风瑾忽然觉得慕容崇瑞太淡定了，以致她无法理解他意思，不敢将话接着说下去，道：“凌筠怎么了？为什么说自己不是皇后了？”
慕容崇瑞咳嗽了一会，情绪平静了一下，道：“东昌国已经送来文牒，废除了凌筠皇后称号，怪罪朕没有善待好东昌公主和王爷，宣布两国正式决裂，他们要派兵攻打南宸国。“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柳风瑾心中一惊，深深地位慕容崇瑞感到忧虑，真是内忧外患，层出不穷，内有许梦龙造反，慕容允珞谋逆，景平王和中山王也是蠢蠢欲动；外有不断侵袭西辽，现连东昌都开始决裂。
真可谓举步维艰。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柳风瑾紧张地问道。
慕容崇瑞继续道：“朕完全没有选择。”
柳风瑾又道：“皇上，有些话说出来恐怕会惹您不开心，甚至震怒，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您安危，风瑾不得不说——请您务必防患三皇子慕容允珞，其乃狼子野心，根本就是谋朝篡逆，风瑾甚至怀疑许梦龙就是他指使，不然以那些乱党实力，若是宫中没有内应，莫说是宫门了，就是城门也未必能进。”
慕容崇瑞道：“有些事，朕知道，只是朕已经无能为力了。”
什么叫他知道？他知道了，却无能为力，这又是什么情况？
柳风瑾又道：“皇上，慕容允珞知道您对尉迟兮然念念不忘，可能会打着尉迟兮然名义对您不利，请您务必不要相信他鬼话，那一切都是假！慕容允珞根本就没有受到行刺，他是装着受伤，实际上却紧锣密鼓地谋划着，今天还找人绑架了我，扮作我样子，想以尉迟兮然名义引您出来。风瑾想到您情势危急，便急忙赶过来求见。”
慕容允珞听了这话也大为吃惊，道：“朕知道三皇子有这等野心，他虽性情残暴，但是张弛有度，为人廉洁，职勤勉，不好女色，又深知权谋之术，而且乃是嫡出，正是帝王人选，他这么心急，又何必！”
柳风瑾道：“皇上，您一天没有将太子之位给他，他就一天不安心，何况那么多皇子，个个优秀，他难免心急如焚，做出叛逆之事，自然难免。还请皇上听风瑾一句劝，将三皇子手中权利收回来，不然终将酿成大祸。皇上有心将皇位给他，但是皇上想过没有，此人若是得了皇位，其他皇子岂能存活？而且他暴戾成性，如何能让天下安康富饶？一个为人臣子者，欲谋朝篡位，乃是不忠；一个为人子女者，想要弑父，乃是不孝；一个不忠不孝之人岂能当一国之主？”
慕容崇瑞身体哆嗦着，脸色苍白，猛地喝道：“住口！”——柳风瑾无意之中，说到了他痛处，也指出了他灵魂里为卑劣部分。
柳风瑾不敢，道：“皇上！请您三思哪！”
慕容崇瑞冷道：“这件事朕心里有数，你无须多言！朕自有主张，退下吧。”
柳风瑾急道：“皇上，我不希望您有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