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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以风驰电击之速奔驰在京郊外的小道上。小道蜿蜒,分之众多,足有三条小路都能通向宰相府,就算珞追来也不容易找到她。
眼看家门近在咫尺,玉儿却犹豫了。先前没有细思,现在才猛然发觉回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她若真回了家,珞哥哥不是一逮一个准儿吗?爹爹白日里都不敢忤逆珞哥哥,还向珞哥哥妥协,进而将她留在了王府。她现在回去,珞哥哥来家里要人,难道爹爹还敢不将她交出来?胳膊拗不过大腿,爹爹怎么敢跟珞哥哥抗衡?
还是不要回家吧,先在外面逍遥一阵子。
她掉转马头,打算去城中找家客栈投宿。不料,漆黑的四周突然出现异响,让她顿觉况不妙。情急之下,她猛抽马腹,希望能快速闪离此地!谁知突然一道大网撒下,她还不及拨出配剑,就成了别人的网中之物。
粗壮节食的往绳急速收紧,将她绑得像个粽子!
“公主是制网行家,想必您应该清楚,这网是由千丈崖上柔韧性极好的藤蔓经过近十次的油浸烘烤制成。任凭您内功再深厚,恐怕要挣脱这张网也很有难度。”黑暗中传来满是得意的中年男音。
男音一出,凭空落下十多个身负极强武功的黑衣人。他们用健壮的身体和锋利的刀剑围成了一个不大的圈子,玉儿便被圈在其中。
玉儿郁闷地想到:这算是现世报吗?以前她拿大网绑了那么多坏人,现在轮到她被坏人所绑了!不过她能够肯定这帮人并不想置她于死地,要不然他们大可以暗箭来袭,根本用不着大网捆住她。
既然人家只想挟制她,又不会要她的命,她索性不逃了。反正她正愁没地方落脚呢,这些人正巧给她寻个去处,吃吃免费饭,住住免费房,她何乐而不为?
心里的小九九一经盘算完,玉儿显得很是轻松,语气平淡地道:“前面就是相府,你们居然敢在此绑架本公主?这份儿勇气实在令本公主钦佩之极。”
见玉儿还能从容不迫的言语,一帮歹徒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被绑架了,还如此气定神闲?而且她还是个妙龄弱女子?
“公主果然好胆魄,临危不惧,实在是女中豪杰。”中年男子夸奖的语气倒是诚恳,不过老让人觉得他的语气中似乎有着一丝惋惜。紧接着,他又吩咐周围的人,“将公主挪个地方。”
不久,玉儿被那帮人带到一处山洞。山洞的入口,口径很小,进得里面才知“别有洞天”。里面俨然是一座原始的宫殿。不似庙宇殿堂的气势恢宏,也不似农家小院的粗陋简单,洞舍格局简单却布置精美。以石壁为墙,石墙上各式浮雕栩栩如生,一应家具也相当精致华丽。看来这里不只是歹徒们的暂避之所,他们很有可能以此为据点,正在密谋着某件大事。
玉儿一进来便被松了绑,还有ㄚ鬟上来服侍,这跟一般人质的待遇有着天差地别之分。
“请公主沐浴。”ㄚ鬟低着头,轻声对玉儿道。
玉儿正四处欣赏着石壁上的浮雕,不甚感兴趣地道:“大半夜的,沐么浴?”
在坏人的老巢沐浴?她可没有那么大胆。虽然这里分房隔室如同正常院落,更有屏风遮档,隐蔽功夫也做得不错,但也难保不会有坏人闯入。她宁愿憋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不要让人有机可乘。
“公主中途奔波,还是……”
“你叫什么名字?”ㄚ鬟还不及说完话便被玉儿打断。玉儿寻思着:是不是可以从ㄚ鬟们的嘴里问出点儿什么呢?
“奴婢名叫然月,是主人特地安排来服侍公主的ㄚ鬟。”然月毕恭毕敬地道。
“然月?这名儿倒是好听。”玉儿露出一脸无害,准备跟ㄚ鬟套近乎,旁敲侧击总能敲出点儿东西。反正她也不急着出去,就在这里做个古代版的女侦探也不错。
“奴婢不敢。”然月直摇头。
“你怕什么?这不是皇宫,你也不是我的宫女。况且我现在还是你们的人质。你无论怎么逾越尊卑之礼,也没有人会把你怎么样。”玉儿不以为然地道。
然月仍旧摇头,不敢有丝毫差错。
就在此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径直走了过来,一脸认真地道:“到了这里,你大可将之当作皇宫,当你的宰相府。”
然月听见男人的声音,连忙低头弯腰,福了福身,道:“然月见过主人。”
“嗯,退下吧。”男人挥手屏退了ㄚ鬟。
玉儿紧紧地盯着几步之遥的男人,他就是然月口中的“主人”?她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096 危机四伏
眼前的男子肤质韵白,多了些阴柔,少了许阳刚。
玉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有种模糊的印象,但不太确定。
男子大方任凭玉儿打量,并对她提醒道:“玉儿,你不认得我了?”
“我应该认得你吗?”玉儿随口反问过去。见男子朝她点了点头,她又细细思量片刻,才迟疑地道:“你是……你是,狗娃子!”
搞了半天,眼前这个被然月称为“主人”的男子,居然就是玉儿童年时的玩伴,也就是送给她扳指的富家少爷。他的变化有些大,也难怪她一时辨认不出来。她早就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绰号“狗娃子”。
一个单纯的富家公子为什么会躲到这山洞之中?还能设计将她绑到这里来?玉儿嘴上不说,面上也无波无浪,但心里却有了警戒之心。
“难得你还认识我,我以为你进了宫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狗娃子的语调显得有些自卑,或许是觉得与玉儿之间尊卑悬殊太大吧。
“怎么可能会忘记,你还送过我一个大大的扳指呢。”玉儿露出了朋友重逢的喜悦之色。
狗娃子忍不住自嘲道:“你现在是公主,俗话说‘贵人多忘事’,哪里还能记得我这个贫贱之交。”
“狗娃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家的财势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你怎么可能跟‘贫贱’两个字沾边儿?别让人笑掉大牙了。”玉儿话语轻松地道。
“有钱又能怎样?人分几类:士、农、工、商,最后一位才是商人。常人最瞧不起的就是商人。甭管我们有多少钱,地位都是最低下的,还常常被人灌着‘奸商’的帽子。”狗娃子似乎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又似乎是在为自己和玉儿地位的云泥之别而闹心。
玉儿豪气地对狗娃子道:“你地位低下?你没见到然月对你毕恭毕敬的吗?听说你还是这座山中王宫的主人?”
“别人对我恭敬,那是因为他们想从我手中拿到金钱而已。他们尊重的不是我,而是我手中攥着的万千金银。”狗娃子失落地道。
“你能有金银作为提高身价的武器,这已经比普通百姓要好上许多。你要想想,多少人想用金钱来换取尊严,都无法如愿。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应该知足,而不是执拗于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玉儿好意劝解,但话音里掺杂了一些客气而疏远的元素。
虽然她还不知道狗娃子有什么目的,但是他已非往常那个没有心机的玩伴。她和他自然也难以回到当初的两小无猜。
“那么,你可嫌弃我?”他突然有此一问,话中之意有些含糊。
玉儿心里一震,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她不会那么“好运”吧?又多了个来搅乱她心湖的男人?
“你还是看不起我,对么?”狗娃子满脸受伤,脸上的表情被哀怨取代。
她郑重其事地道:“无所谓瞧不瞧得不起。你只需做你自己便成,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我在乎你的想法和意见。”他说得可真直接。
“我的想法并不等同于别人的想法。倘若你多做好事情,少做坏事,别人对你的看法就自然会好。”她一语双关地道。
“你想说什么?”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没有生气,显得很从容。他早就知道玉儿会追问某些事情,所以早就有了应答之策。
玉儿看着狗娃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心知他应该早就倒向了坏人那边了。她知道,再多的劝解对他来说已然毫无意义。他不可能因为她的几句劝解便改邪归正。不过,作为儿时一起斗过蛐蛐儿,捉过秘藏的友好玩伴,她还是想提醒他一句:“狗娃子,做你的富家少爷,简简单单比什么都好。何必与坏人为伍,行不轨之事?你要记得,‘兔死狗烹’本是世间定律。”
“谢谢你的忠告,但我早已失了退路,只能勇往直前。”他语带惋惜,却仍旧为她的关心而感动。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她先前脸上绽放的笑容已经全数隐藏,面色变得有些沉重。
“如果能达到我的目的,纵然是飞蛾扑火,我也心甘情愿。”狗娃子决绝地道。
她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去劝说他,只能下了逐客令:“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欣赏欣赏墙壁上的雕刻。”
狗娃子感受到玉儿的排斥,忍不住为自己辩驳:“玉儿,将你绑到这里不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她简短地回应道。
“你如何知道?”他好生惊讶,为何她会那样笃定?
玉儿了然一笑,道:“你一个寻常百姓怎会劫持当朝公主?你不可能有如此的胆量,更不可能有如此的动机。”
“如果我有呢?”他问得很忐忑。
“有什么?是胆量,还是动机?”她不以为然。
他静静地盯着她娇美的脸蛋儿,直到发现她眸子里闪烁的晶亮眸光。他发现自己不敢去迎视她目光中的审视。他慌忙移开放在她脸上的目光,疾步走到楠木圈椅旁,颓然落座。
半晌,他才道:“若不把你请到这里,你永远看不到我的存在。我不愿意仅仅停留在你儿时朦胧的回忆之中。”
“这么说,在这出戏里你也算是个角儿?你打算跟坏人狼狈为奸?你用金钱铺路,他们用权势遮挡,从而达到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咄咄逼人地道。
他脆弱的心理防线被她不经意间一语击破。再开口时,他显得气息不稳:“我、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得到一个与你相处的机会。”
“你如何知晓我深夜离开王府?我不相信你有这样的通天本领,能告诉我谁向你报信儿的吗?”她偷偷溜出王府本来就是随性而为,除了她自己以外,事先不可能有人知道。狗娃子却能中途将她拦截?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狗娃子用一句保证回应了玉儿的疑问。
伤害她?她能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就不怕有人伤害。再说了,即便他对她没有恶意,也不能保证别人对她也没有恶意。他是在与魔共舞,剩下的事怎会由得他说了算。
果不其然,狗娃子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道洪亮的中年男音便传了过来:“追女人,不能像你这样安安分分。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得表现出男人的坏,才能得到女人的爱。”
玉儿识得来人的声音。来人就是在她被绑架之时,用着惋惜的语调与她搭话的中年男人。
她抬起头看向来人,只见他四十来岁,身着时下最昂贵的丝质圆领长袍,说话时语气中官腔味儿十足。这个人?她好像见过,在什么地方呢?哦!对了!
“大人果然好兴致。此番盛夏炎热之时,来这山洞中避避暑,使使坏,过得比神仙还惬意呢。”玉儿的声音里听不出褒贬。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公主果然好眼力,绕有过目不忘之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王府与玉儿有过一面之缘的尚书大人,也就是薛紫烟的父亲!
薛父此番伙同狗娃子将玉儿劫持到山洞之中,难道就仅仅是因为想给自己的女儿制造更多当上成王妃的机会?答案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单单从这山洞的规模布置便可窥见一二。如此工程巨大的山中宫殿不可能只是一个尚书大人将就可以完成的,也不光是狗娃子的万贯家财能够办到的。开凿如此规模的山中洞府,一定少不了庞大的穿山凿壁队伍。在天子脚下调动这么多的人力和财力,却让龙座之上的皇帝双耳不闻,这岂是一般人可以为之?
“你可真会当官儿,人前规规矩矩,人后龌龊至极。”玉儿淡淡地道,情绪十分平稳,没有因为自己嫉恶如仇的性子而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激动情绪。
薛父捋了捋自己不长的胡须,点点头,一脸的赞同:“公主说得对,我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但我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坏处。一个人如果学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这个人一定无法成功。就连公主自己,难道不也是个百变女郎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薛父仅仅才见过玉儿两次面便对她动静皆宜的性格和隐藏在天真表现下的沉着探知得这般明了。
“薛大人的观点,本公主不敢苟同。我感兴趣的是,你之所以把我绑到这里,难道只为给你女人制造机会?”她不指望他能给出正确的答案,但可以从他的言语举止中发现某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