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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书记,鸿旭明天上午的飞机回龙城,赌场方面表示,可以减免一千多万的赌债,剩余的二千万分十年偿还。”电话里,吴越的话语很简洁。
“吴市长,费心了,谢谢。”曹正清挂好电话,闭上限靠在沙发上,长久不语。
“老曹一一”楚萍梦关切道。
“这个混账明天就能到家了。”
“那三千多万的赌债?”
“人家只要二千万了,分十年偿还。”
“那太好了,人回来就好。”楚萍梦的脸上露出这些天来从没有过的笑容。
曹正清睁开眼,冷笑笑,“好什么?这个混账欠了一屁股债,十年二千万,每年就是二百万,我看他去哪儿找这二百万!””老曹。别发火,你血压不稳。”楚萍梦小声的劝,又商榷道,“你就不能帮着想想办法,给鸿旭找点事做?”
“我帮他想办法?他去做梦吧!”曹正清的嗓子不觉高了起来,“他这一出事,过不了这个年,只怕就臭名远扬了。我帮他找事做,不等于我在帮他还赌债,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再说,我帮他到这一步,也算可以了。他不是抱在怀里的小孩子,他快四十的人了,我能再帮他几年?”
“老曹,鸿旭在社会上能认识几个人?就把鸿旭回家的事说吧,你和吴市长谈了一会,这人也出来了,赌债也少了一千万,换成是我能办到?”
楚萍梦本是恭维丈夫,没想到勾起了曹正清的隐痛,他指着楚萍梦的鼻子,“谈了一会?你知道什么呀!你、你一一唉。””你们谈了什么,我是不知道。反正你们男人的交易,我搞不明白也不想搞明白。我只知道,鸿旭能回家了,赌债也少了一千多万,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呵呵,聊以自慰吧。”曹正清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也不想想,我要是帮鸿旭去搞工程、拉生意,会有多少人眼睛瞄着?他现在的目标太大了,而且臭名在外,除非我压一压,人家哪个愿意和他欠了这么多赌债的人做生意?依我看,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跟着恒泰吧。
不过,恒泰刚给鸿旭的宝丰公司偿还了几百万的工人工资,这个时候去找恒泰也难呀。”
“对呀,我听鸿旭说起过,他们宝丰在恒泰的这个项目能挣好几千万呢。”楚萍梦眼睛亮了起来。
“人家拉你一次是情谊,拉你两次那就是非分喽。”菖正清摇摇头。”老曹,恒泰的余总不是来过电话问起鸿旭的事吗,你就回个电话过去,跟余总解释一下,顺便说说鸿旭的难处好了。你是市委书记,他们恒泰的项目在龙城还得干上几年呢,余总能不给你面子?”
“为了这个混账东西,我还有面子吗?”
曹正清深感悲哀,他一个堂堂省委副书记,先向市长低头,接着还要向一个房地产商低头,几十年来的尊严一个晚上就荡然无存了。
看着丈夫复杂难言的表情,楚萍梦也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老曹,生了他、养了他,能有什么办法?从来只有当孝子的爹娘,难得见当孝子的子女呀。”
“好吧,就此一会,以后他再不思上进,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妻子的眼神打动了曹正清,屋子里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也不想回避她们,没去书房,顺手拿起茶几上电话机,拨通了余松一的电话。
“余总吗,我是曹正清。”
“曹书记,你好,你好,有什么指示吗?”
“余总呀,鸿旭在澳门出了一点事,不过都解决了,明天他就能回龙城。
余松一刚和吴越通过电话,自然清楚这个所谓解决是怎样解决的,笑了笑,“曹书记,解决了就好,人嘛,总有糊涂的时候,鸿旭这次的教训也够刻骨铭心了。”
“是呀,他这次得了教训应该能老老实实干点事了。余总,鸿旭跟着你,我是放心的。”曹正清隐晦的表示了他的意思。
“曹书记,宝丰作为不合格的合作单位,已经被恒泰董事会取消了合作的资格。这刚开过董事会谈论定下来的处理意见,我再推翻,有些难度呀。”电话里,余松一似乎对曹正清的提议很吃惊。
余松一居然否定了他的提议?曹正清同样也很吃惊。如果在以往,他会就此挂了电话的,可今天不行,再说余松一也不是普通的房地产商。
“余总,我是这样考虑的,鸿旭留在龙城在我身边,我呢就能掌握他的一举一动,他这个孩子就的有一根鞭子悬在脑门上才行呀。”
“曹书记,这样吧,鸿旭再以宝丰公司出面来谈合作是不适合的。就以他个人的名义,带些施工队伍进来,我想办法给他找点活干干,如果他肯吃苦,不大手大脚的挥霍,一年不说多,二百万还是能挣到得。”
二百万,余松一竟然也知道鸿旭每年需要二百万。曹正清简直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余松一施恩般的口吻,儿子近乎包工头的身份,都让他气恼的无以复加,可更难受的是,他还无法拒绝。
千里长堤毁于蚁穴,他几十年来的经营维护就被儿子一个人败得彻彻底底。这一夜,曹正清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二个小时前,澳门莲花赌场。
汉唐集团的一个电话,让赌王马豪熙也有点坐立不安。虽说现在出现公众面前的汉唐纯粹就是个巨无霸型的超级财团公司,可汉唐骨子里是啥,他远比一般人清楚。
汉唐明暗剥离,明的更亮,暗的更可怕,港澳一些社团的活动范围已经被挤压的只剩下一丝喘息的空间。
对于汉唐,马豪熙时刻保持恭敬和警惕,他也明白,如果汉唐有兴趣涉猎博彩业的话,拿下他这个所谓赌王的头衔,不过分秒钟的小事。
电话来自汉唐暗的一面一一大洪帮现任帮主监护人,副帮主夏安夏老先生。
夏老先生在电话里很客气,“马先生,听说你们赌场扣留了一位来自华夏江南省的赌客曹鸿旭先生?我们要送他回华夏,请马先生给予方便。马先生,坏了你们的赌场的规矩,实在抱歉呀。”
赌场扣留的赌客不在少数,虽说这位曹鸿旭有点特殊,其父是华夏的一位省级高官,但赌场不是投资商,也用不着去亲近华夏的地方官员,手下人汇报过此事,他也没放在心上。
夏安的打了电话之后,半小时不到,夏亿寒就跨海而来。
夏家对如何培植夏亿寒有些举棋不定,索性明的、暗的都让他去试一试,看究竟他适合走哪一条路。执掌夏家的天地龙集团也好,成为大洪帮副帮主也罢,看他自己的造化。
夏亿寒轻车简从只带了两名文质彬彬的助手,可莲花赌场都出动了所有高层相迎。
简单寒喧后,马豪熙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马先生,人我带走了。华夏那位的意思是,减免赌债,留二千万分十年偿还,马先生,你看这个条件可行吗?”夏亿寒并不盛气凌人,相反他对马豪熙还很尊重。
“汉唐行事果然名不虚传呀。”马豪熙看看身边的几位赌场高层,“事事处处照着道上规矩来,让人心服口服嘛。”
“是的,是的。”几位赌场高层也纷纷点头。
原本马豪熙没想过要汉唐承认赌债,三千多万赌债对莲花赌场而言也不是十分巨大的数目。拿三千多万换汉唐的友善,实在是很划算的买卖。当然,汉唐能给他一个面子,他也需要,这样一来高层就容易驾驭多了。
“马先生,汉唐不会白要这个人情的,台湾的三义门近来给马先生造成了一些麻烦吧,很简单,我已经约了三义门的老大来香港喝茶。相信他们会规矩一点的。”
“多谢夏老先生,多谢亿寒老弟呀。”马豪熙拱手相谢。
夏亿寒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国内的那位有令,我不敢不从。”
夏亿寒两次提到国内的那位,马豪熙既纳闷又惊讶,难道汉唐也要听命于人?不过,这是汉唐的秘辛,他很知趣的清楚不该乱打听。
曹鸿旭糊里糊涂被人从关押地点带了出来,先在酒店住了一夜,然后糊里糊涂的跟着几个陌生人上了飞机,当飞机降落在龙城机场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一一他获救了。
送他回来的人塞给他几百块钱,就转身去了返航飞机的临检通道,期间,这些人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所有必须的交代,都是昨晚上赌场的工作人跟他说的。
“曹鸿旭先生,曹鸿旭先生,你的家人在候机室门外,请你听到广播马上赶去。“家里人这么快就到了,曹鸿旭想先去洗个澡,然后到朋友哪儿躲几天在回家的念头也破灭了,不情愿的挪动脚步走向门外。
他在澳门这小半个月,有吃有喝,可精神上的折磨让他受不了,看押他的人每天强迫他观看赌场惩治欠债不还之人的录像,割耳朵、挖眼睛、剁手指,血淋淋的画面和惨叫使他差点崩溃。
他是成年人,他也知道把他老头子的名号供出来对他老头子不利,可他实在没有法子,再不说,那尖刀就要割上他的耳朵了,只是说了也没起多大作用,皮肉没吃苦,精神折磨更厉害了,看录像还嫌不刺激,看守竟然押他去观摩了一次行刑,那种场面真让他触目惊心,噩梦连连呀。
三千多万,老头子是拿不出来的,他唯一的梦想是老头子能动用一切关系把他弄出来,左等右等眼看他要疯了,稀里糊涂他被放出来了。当然,欠条打下了,手印也按了,不过赌场少了三分之一,只剩二千万,还能分十年偿还。
难道是老头子的关系起作用了?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问。
看到儿子安然无恙走出来,楚萍梦心里是高兴的,可她脸上还得扮出气恼的样子,虽然有许多话要说、要问,可话到嘴边只有一句,“鸿旭,回家去吧,你爸爸在家里等你。“车子进了常委大院,通过一条水泥大道,稳稳的停在家门口。
听到父亲在屋子里的咳嗽声,曹鸿旭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鸿旭,还不快进去,不要让爸等。”出来迎接的曹丽娜催促道。
楚萍梦轻轻推了推儿子,“是呀,你爸爸为了你的事可是操碎了心。”
曹鸿旭硬着头皮走进家门,对着黑着脸的曹正清,叫了一声爸爸。
“滚!我没有你这个混账的儿子。”曹正清把手里的一份传真“啪”甩到儿子脸上。
这份传真的内容,就是菖鸿旭在澳门赌场的欠款复印件和分期还债的公证书。曹鸿旭捡起看了看,走近几步,“爸,我知道自己错了。这钱我能还,也用不了十年,我在龙门豪庭的项目,一年利润就是这个数。”
“你在龙门豪庭的项目?你有啥项目?”
菖正清冷冷看着儿子,“你的宝丰公司违反恒泰的财务制度,拖欠农民工工资,合作的资格已经被恒泰董事会取消了。现在你只有宝丰这个皮包公司,还一年两千万,我看你公司明年的房租在哪里,你也没底吧?”
曹鸿旭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顿时瘪了,“爸,这不可能吧,余总说得好好的呀,他这人也太不地道了吧。”
“到现在,你还在怨天尤人?你就不想想你都干了点啥?我告诉你,你们宝丰是今年龙城所有房地产企业中欠薪的独此一家,你的大名上了报纸、上了互联网,恭喜你,儿子,你出名了!”菖正清气的也不想抬起手给儿子几个耳光了,从边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你的几百万拖欠工资,余总帮你先垫付了,总算没闹出大乱子来。吴市长也顾及我的面子,没把这事放大化来处理。”
“爸,吴市长就巴不得我出洋相昵。”曹鸿旭迅速换了话题,想让父亲的注意力转移到吴越身上去,以便化解对他的怒火。
“你省省吧,没有吴市长,你还在赌场关着。你以为你老子的手能伸到澳门去,把你这个混账揪过来?”到现在还不知悔过,跟他玩心眼?曹正清简直失望透顶。
吴越救他?曹鸿旭傻傻的看了看一边的母亲和姐姐,见她们都在点头,嘴巴张了张,却没敢再说浑话。
“你在家给我老老实实待几天,没我的同意,你迈出家门口一步试试?”曹正清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抽了几口烟,冷眼瞅着曹鸿旭,“过几天,你给余总去个电话,我和余总商量了,你就以个人名义去承包恒泰的一些项目做做,余总答应每年给你二百万左右的利润,前提是你要愿意吃苦,不能在挥霍浪费!”
“啥?我个人去承包,那我的宝丰呢?”
人前人后被称作曹总惯了,当个包工头,曹鸿旭实在不愿意。
“宝丰公司注销,你给我本分点,除了工地就是家里,不要几天不见你人影。还有,今年你把个人问题解决了,成了家有个人管着,我看可能还好点。”
“爸,不去恒泰,我一年赚几百万也是轻轻松松的事呀。”
“很好,有志气。”曹正清不屑的笑笑,“你要有志气就别打着我的旗号,四处招摇。
我也不允许你再打着我的旗号,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明天我就跟底下的同志打招呼,让他们见了你过去,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