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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心,HE
为你摘花 by 追风绝地
为你摘花
我路过公墓旁的花圃,
那里种著
火红的月季。
我走过教堂中的通道,
那里站著
传道的神甫。
我看到花朵的幽色,
我听到神甫的忠言:
在那鲜花遍地的天堂,
只有幸福之人,
才能摘下带刺的月季。
在那水深火热的地狱,
也有不幸之人,
只能望见它牢固的根基。
让我们来试炼,
我们是否幸福,
让我为你摘花,
啊!不要让人看见,
因为我已经摘下了它,
所有的人都将知道,
我们是幸福的人。
上帝将会派下天使追逐我们,
因为我偷走了他花园的月季。
西门豪竹又一次一字不漏地从报纸上读完了自己的小诗,露出一个甜得几乎不属於他的满是幸福的微笑。他从来没有觉得自我欣赏到今天这种程度,因为他已经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他在幻想著那个即将看到这张报纸的人会怎样夸奖他的伟大,让他还有一份做孩子的感觉,纯真的感觉。
他把报纸卷成桶状,握在手里大步流星地走进一尘不染的走廊──“好、好,表情再色一点,想象一下西门柔软的嘴唇。”快要到门口时,西门豪竹就听到摄影师这麽一句无耻的台词,他撇嘴笑笑,拖了一把钢筋制靠背椅就在外围跷起二郎腿坐了下来。
他在这里静静地注视著灯光下裸露著下半身的男模搔首弄姿的情态,露出一个持续著闲适的微笑。这时摄影师又不满地叫唤起来:“绝群你给我投入一点,这麽不配合还是模特吗!还要我教你吗?西门柔软的不止是嘴唇吧?”
西门豪竹几乎笑出声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们走近两步,说:“你少误导他了,像你这种下流的摄影师究竟是怎麽混下来的?”
颜鹰偏过头回赠一个职业化的笑,西门发言的音调和平常一样的散漫,却又比平常更宽广有力,是一种端架子的口吻。该怎麽回答他的质问呢?颜鹰毫不避讳地坦白说:“这是我的工作,只要能拍出好的相片,不管用多麽下三滥的手段都无所谓。”
“你的趣味还不至於这麽低级吧?”
颜鹰转回相机对准取镜器,随性地说:“你呀,依旧嘴不饶人。”
听到西门豪竹嗤之以鼻的轻声,齐绝群慌忙从布置好背景的台上奔下来,躲进黑漆漆的角落里放出话来:“颜鹰!快把裤子扔给我!”
颜鹰见自己之前对齐绝群的调教都白费了,西门一来,这家夥就这副德行,简直是欠揍!颜鹰忍不住怒吼起来:“害我功亏一篑,你得赔偿我的损失!”话是这样说,他可还算仁义道德地抓起挂在一边的裤子朝齐绝群扔了过去。黑洞洞的角落里传来“啪”的一声,清脆利落,像是裤子打在脸上的声音。不大一会儿,齐绝群就穿戴整齐,冲冲地奔出来,直对著西门豪竹,露出满脸尴尬:“你……你怎麽……什麽时候来的?”
西门给他两个吐音清晰的字:“刚到。”
齐绝群的脸微微泛红:“骗人,你在旁边看了好久了吧?”绝群不敢想象西门看到了自己哪些丑态。为了迎合某群人的恶俗需求,他操起了出卖色相这个行当作为副业,这样不堪的情调已经被市场主流抨击得足够淹死。想到西门从来不会买写真集之类的东西,他也就抱著小偷遇不到警察的侥幸心理混迹下去。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最不希望出现的观众还是出现了。
西门无辜地回答并强调:“我向神起誓,我看你的时候没有一点色 情的感觉。”
齐绝群依然心慌地喊道:“你是无神论者,起誓也是白搭!不如向马克思起誓吧!”
西门顽皮地眨眨眼睛,问:“马克思也管色 情行业吗?”
绝群被问住了,“那……那你没色 情的感觉,看我的时候还有什麽感觉?”
西门豪竹愣住了,故意的,他向齐绝群微微扬起他孤傲的头颅,齐绝群注视著这张朴素的脸,刚毅的气质从脸上就能够看到。这是个不爱修饰也不能修饰的人,与他相配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休闲衫,最平淡的打扮到他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西门很节俭,不像是个现代人。他说他虽然乐道,但不是别人想象中那样安贫,他的节俭是因为浪费对他没有积极的改变:的确,他穿什麽古怪的服装都不合适,也做不成任何一款和现在不同的发型。别人的头发用发胶什麽的总还有点效果,可那一堆液体、膏体和机械在他头上鼓捣了八个小时之後,西门的头发还是倔强地毫不变形,坚决在末端微微翘起一个天然的弧度。也许只有一直极坚定之人的头发才会像他本身的品格吧?看似婉柔,其实是折也折不断的,所以浪费时间和金钱於毫无意义的修饰上真的没有必要。
冷场片刻,西门终於作答了:“看到你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怜。糊涂的国王啊!”
“我……我不……”齐绝群一时难以解释清楚,虽然西门会给他足够的时间解释,但他脑中很杂,不知先说哪一句,而且西门听的时候也未必会认真仔细。齐绝群毕竟不是傻子,他很快采取狡诈的方式──转移话题,问:“你的眉毛怎麽修成这样?我现在知道,原来你身上还是有地方可以修改的。不过男人修眉有点不像话吧?”对西门豪竹微变的新形象,齐绝群的惊讶并不很大,因为西门虽然形象上单一乏味,但他的行为和思想却经常是外星人式的,已经见怪不怪了,似乎总会见到今天把眉毛修成一条上翘一条水平的西门豪竹。但同时,这副腔腮也是毁灭性的造型,给人一种表情很怪异的感觉,他究竟想干嘛?
西门回到座位安然地倚进去,仰著头说:“那也总比一个卖色 情写真的男模像话吧?”
齐绝群不成型地笑了,心中微微泛出一股酸味,“原来是为了讽刺我。”
西门语调缓和地说道:“你知道我是不会讽刺你的。”
“因为不值得吧?”
“不,是不舍得。”
齐绝群自嘲地又笑:“可你却又时刻不遗余力地取笑我。”
西门淡笑著凝视著眼前那人,善意地劝慰:“绝群,你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太不堪了。”
“不是想象,是事实!这个世界难道不残酷吗?是豪竹……太天真了吧?”
西门没想到绝群胆敢朝自己还击,那个笨蛋居然连玩笑和嘲笑都分不清,还好意思“还击”?西门一字一顿地向齐绝群宣战:“绝群,你太高估自己了,你真以为你是那匹叫做「千里绝群」的天马,能把一大群对手甩开在千里之外吗?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天真,即使是绝群也不可原谅。”
既然西门摆上了吵架的姿态,齐绝群当然奉陪到底:“你看看你──发少爷脾气了吧?小孩子总是不愿承认自己还是小孩子的。”
“如果不是为了说服别人同意自己主观的看法,吵架就没有必要了。我现在不想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和你作无谓的争论。”西门说著便立刻起身离开。齐绝群追出去,卖乖地讨好:“豪竹!豪竹你别生气嘛,是我不对好不好?”
西门豪竹顿了顿脚步,严肃地对答:“对别人低三下四,不要对我也低声下气。如果不是真心认为自己的话没道理,只是为了讨好我而作出的迁就,你就别来烦我!”
“好……”齐绝群咬著嘴唇恼怒地点著头:“是我下贱!是我荒唐!你清高!你纯洁!你凭什麽控制别人的想法?你以为你是谁啊?可以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你有道理?你聪明?全世界的人都是傻瓜!”
听到绝群高分贝的吼叫,颜鹰急急忙忙冲出来把他们两个拉得远一点,否则就算发生流血事件也是一眨眼的工夫。西门虽然早已被外界不怀好意的种种评论练就了金刚不化之身,但偶尔发起脾气来也是非常壮观的。如果加上性情火暴的齐绝群,那就好比火星遇上了汽油,後果不堪设想。
颜鹰诚心地祈祷西门能适时作出一些让步,因为他不让的话,绝群更不可能在目前的状况下服软。
西门豪竹对颜鹰的表现冷哼一声:“你似乎有点低估我的气量了。”接著就将一路上一直攥在手里那份日报狠狠地甩到了齐绝群的脸上,不客气地说:“你们继续写真吧,我先回家了。”
齐绝群为他这种不恭顺的态度暴跳如雷:“你给我站住!”
如果西门听从他的命令,那就实在太愚蠢了。因为西门又不是不知道绝群接下去想对自己做什麽。还是不要理睬这个暴力份子的好。
忘了是哪一天认识的,西门豪竹只记得当时自己嘴里叼著的一块土司差点掉下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这种穿著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顶著一头未处理过的头发的男人会有兴趣。绝大部分时间,西门是匹孤独的狼。他有很多朋友,但仍然喜欢独来独往,这样有很多好处,做什麽事都不必征求同伴可能和自己相反的意见,自由自在,不受限制,永远不必怀疑自己是自私的还是伪善的。
可是转机出现了,就是刚才和他吵架的那个模特,在一个过去的时间里,挪到他的桌边,闲极无聊似的和他聊了几句,然後很阳光地笑著说:“你真可爱!”
那时候西门很有自信地点点头:“我本来就很可爱。”
“你可一点也不谦虚呀!”
“这方面还用得著谦虚吗?见过我的人都只会用「可爱」来形容我,你不觉得很悲哀吗?可爱是什麽概念?小猫、小狗都很可爱,还有这块土司也很可爱。这个词语用来形容女孩子的话,根本称不上是赞美了,如果硬要说是赞美,那也是赞美中最低等的,是个擦边球。连女孩子都不会激动的评价,我有什麽可骄傲的?”
“嘿!你有点大男子主义。”
西门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齐绝群痴痴地看著他,带著三分贪婪。绝群是个急於求成的人,这点西门可以断定。绝群和他套近乎的方式就很没水准,竟然这样问他:“我们在这每天客流量近三千的餐厅里能相遇到一起,是不是很有缘分?”
西门不怎麽热衷於缘分论,不冷不热地敷衍道:“也许。不过这个时候到这里来的随便哪个人,都能和你相遇,只要你肯多走几步不是吗?”
“可是我遇到了你!”
“那又代表了什麽?有缘?那我先走,你在这里坐著,很快会有其他人坐过来,你和他们可以继续讨论你们的缘分。”西门吃掉最後一片土司,果真站起身来。
“嗳!你别走啊!”齐绝群追上他,“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西门豪竹。”
“这麽爽快就告诉我?”
“名字当作秘密的话,还取来派什麽用场?”
“那你怎麽不问问我的名字?”
“我记性不好,怕麻烦。”
齐绝群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容,双手插进裤兜,这是模特的职业动作。
“这麽冷淡?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