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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老渔人收网倒出蛇尸,葛愚人又复摸出一柄小小玉刀,刺人所弹之处,承以磁瓶,然后将刀一拔,紫黑色的蛇血,遂缓缓自伤口流出!
直等蛇血滴完,葛愚人才顺着那圆点之下极细极细的淡红花纹,剖开蛇腹,取出蛇胆,与蛇血分贮在磁瓶之内!
最后刮清蛇肉,弃去蛇骨,把蛇皮晒干藏好,遂与云老渔人、傅天麟、甄秋水等,出得高黎贡山,往仁心国手赛华佗白元章留函邀约的九华山冷月坪赶去!
九华山远在皖南,高黎贡山却在滇西,漫漫长途之间,傅天麟哪肯错过机缘?
朝夕均由葛愚人按图解指点他“六六天罡剑法”的精微变化,云老渔人及甄秋水,更凑趣替他喂招,所以等到得皖南,傅天麟已把师门这套绝世剑术,得窥全貌;所差的只是真气内力稍弱,犹未增强,有许多威力强大的招式,尚不能尽量发挥而已!
到得九华山冷月坪后,那位长白酒徒熊大年的伤势早愈,正每日均躁急不堪,与白元章、孤云道长吵闹,欲寻域外三凶拼斗,为好友万博书生彭涵复仇!”
见葛愚人等一到,得知正邪双方,业已定约明岁九九重阳,在黄山清凉台作一了断,才略释忧烦,相互叙旧!
白元章听说葛愚人竟取来“翼手地龙”的胆血,欲请自己代傅天麟炼制“补天丸”,培元因本,增长真力!
不由接过那两只磁瓶,摇头赞叹说道:“傅老弟福缘委实太好,这种天材地宝,居然到手,白元章自应一尽绵力!我即日用这蛇胆、蛇血,开炉炼丹,烦孤云道长及熊兄护法,但其中尚缺一样药物,名叫‘垂丝石耳’,需人采来!”
葛愚人眉头微蹙问道:“这种‘垂丝石耳’是何形状?产在何处?”
第十二章 五老逢凶
白元章含笑答道:“此物生在峻岭危崖的阴湿之处,其形若菌,庐山五老峰一带尤多,但非色呈纯白,小才如指,而四缘垂丝披拂者,决不合用!云兄如无甚要事可与傅老弟及甄女侠一游匡庐,但须于四十日内赶回,方不致误了炉中火候!”
葛愚人听完,也向云老渔人笑道:“域外三凶各有几种绝世恶毒武功,厉害非常,盛名并非虚致,彼此既已定约九九重阳,作一了断,小弟必须立返黄山,利用这段时日,锻炼一种生疏已久的功力备用,庐山采药之行,就烦云兄率领傅天麟贤侄暨劣徒去吧!”
云老渔人本来身无要事,庐山又不甚远,自然含笑应允!
葛愚人又向傅天麟说道:“贤侄‘六六天罡剑法’的新学变化,业已精熟,只等采来‘垂丝石耳’,练成‘补天丸’服食以后,便可足与武林一流名手,互争长短!故一经服药,即应偕你秋妹,再赴高黎贡山,以朱痕铁剑,邀请‘丹心剑客’茹天恨出山主持黄山盛会,扫荡群邪,我则需回转清凉台,静坐练功,不到九九重阳,不相见了!”
傅天麟唯唯领命,葛愚人遂又对甄秋水叮咛数语,并递给她一件小小布包,便与白元章、孤云道长、熊大年、云老渔人等“萍踪四友”含笑为别,大袖轻扬,飘飘自去!
孤云道长遥望葛愚人身影,赞叹说道:“这位葛兄,不论文才武学,机智见识,均高出我等甚多,委实令人钦佩不已!有他一人,足可抵得过‘东海枭婆’芮冰心!‘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亦应制得住‘南荒瞎道’,‘玉指灵蛇逍遥子’及他门下孽徒,所豢毒蛇,合我等四人之力勉强也能抵制!问题就在那位新近崛起苗疆,自封‘野人山主’,又号‘铜鼓天尊’的雷震宇,此人不仅武功奇诡,善用各种恶蛊,手下并有猛兽如云,却……”
云老渔人听到此处,接口笑道:“道长不必为此担心,玉指灵蛇逍遥子无意之间,竟与一位空门奇侠,结下深仇,我们这边不又添了有力帮手了吗?”
说完,遂将祁连山留云峰觉慧神尼的俗家师弟“红发醉灵官”宋善,被玉指灵蛇逍遥子惨剥人皮之事,细述一遍,并命甄秋水取出那三根红发,给请人观看!
白无章一摸自己的“绿玉青芒剑”,又看了看孤云道长启后所插的“流云剑”,不禁笑道:“觉慧神尼若来,以她那柄‘紫霓剑’,加上东海枭婆的‘天蓝毒剑’,小弟的‘绿玉青芒剑’,道长的‘流云剑’,则所谓‘武林五大名剑’之中的青、蓝、紫、银四剑,齐会黄山,倒也是一件武林盛事!”
说到此处,略一沉吟又道:“但那位持有武林第一名剑的‘白衣驼翁’翁务远,却不知可会不请自来?九九重阳会上,若看不见翁驼子那柄‘朱虹剑’,及他的‘九宫剑法’,未免减色不少!”
长白酒徒熊大年叫道:“白兄何必想得那多!你赶快开炉替这位傅老弟炼‘补天丸’,我老熊与孤云道长,趁为你护法之际,也好锻炼锻炼自己那几手功夫,准备九九重阳,去到黄山清凉台上,打一场痛快好架!”
萍踪四友,在彼此哈哈大笑声中,也就暂时为别!孤云道长,留在九华山冷月坪,为仁心国手赛华佗护法,同炼“补天丸”,洞庭钓叟云老渔人,却与傅天麟甄秋水,同赴庐山,寻采那种炼药所需的“垂丝石耳”!
途中甄秋水向傅天职笑道:“磷哥哥,那条‘翼手地龙’的用途,真还不少!蛇胆蛇血,既可给你练培元固本,增益真气内力的‘补天九’,连蛇皮都经我师傅一路用药炮制,做成一片软甲,系在胸前,正好护住‘七坎’‘天池’‘将台’及左右‘期门’五处大穴,叫我送给你呢!”说完,便把葛愚人临行之前,交给自己的那个小小布包递过。
傅天麟解开一看,只见这片软甲,制作得十分灵巧,但因“翼手地龙”,长仅盈尺,蛇皮太小,只可用丝带缚在胸前,无法兼防后背!
知道这是葛师叔特为甄秋水所制,她却假说奉命转赠自己,不由心头一阵感激,觉得美人恩意,侠骨沦肌!含笑将软甲包好,依旧交还甄秋水道:“秋妹这番情意,傅天股刻骨铭心,感激不尽!但一来这片软甲,分明是葛师叔特为秋妹所制,不可随便辜负师长厚意,二来我六六天罡剑法变化,业已学全,足可防身,秋妹还是乘夜晚投宿更衣之间,便把它系好,江湖中步步魔影、寸寸风波,多一层防御,总是好的!”
甄秋水知道不必推来推去,遂接过布包,一双秋波,脉脉含情地凝注傅天麟,傅天麟面上,也对这位由盟弟变成义妹的绝代红妆,流露无限关切!
目光互接,彼此会心一笑。
皖赣本属邻省,自九华斜奔西南,便是庐山,三人因仁心国手赛华佗白元章,嘱咐于四十日内赶回,便可不误炉火,时间余裕太多,遂一路登临游赏的缓缓前行,约莫六七日后,才到了庐山脚下!
庐山千峰万壑,无不灵奇,然雄旷伟浑,却推“五老”!唐代诗仙李白有五老峰绝句云:“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了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
二峰锦延断续,耸峙万仞,石怪松奇,云封雾郁,不要说是身临其境,即远远眺望,那种若隐若现的俊伟诡特之状,也令人心旷神清,尘嚣尽涤!
云老渔人与傅天麟甄秋水登山以后,直趋东南,遥望天际云烟,捋须笑道:“常言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委实非在这些奥区胜境,两间灵气钟孕之下,才会产生那些不为世俗所知的珍奇之物……”
云老渔人话方至此,突然凝神倾耳,似有所闻?
傅天麟甄秋水也听出仿佛在山风撼树,木叶萧萧之中,有一种奇异声息,远远传人耳中!
甄秋水向云老渔人皱眉问道:“云老前辈,这种奇异声息,好像是内家罡力所化剑气,难道有什么绝代高人,在这庐山交手?”
云老渔人再度凝神,果然听出不但是两位武林高手,在互相比剑,并已确定声息系来自五老峰前的五座较小山峰之间!
遂略一寻思,低声说道:“据我这点江湖经验判断,在此比剑的两人,武学极高,但‘丹心剑客’茹天恨未出高黎贡山,甄女侠的师尊黄山遁客葛大侠,已返清凉台,域外三凶也各在准备九九重阳之约,不会期前蠢动,究系何人?确难揣测!
这样好了,那五老峰前的五座较低峰头,名叫‘五小峰’,自右至左,顺序称为‘狮子’‘金印’‘石船’‘凌云’‘幡竿’,甄女侠右奔‘狮子’,傅老弟左扑‘幡竿’,老朽则去向中间的‘石船峰’,然后彼此往中聚合!
但万一若有所见,千万不可冒失插手多事,必须蹑足潜踪,先看清双方身份,等人手会齐,再作计较!”
傅天麟甄秋水一齐点头,遂各展轻功,依照云老渔人所说,分作三路,扑向那异声来源之处!
中路的云老渔人,暨右路的甄秋水,暂时不谈,且说这位扑向左路的傅天麟,他刚刚赶到“幡竿峰”前,便已听清那种飒飒剑风,是自“凌云峰头”传下!
傅天麟听清来路,自然转身改扑“凌云峰”,但他身形才到峰腰,峰头已自有一个清朗女音说道:“老怪物,今日三百招又满,依旧胜负不分,明晨若仍如此,我甘心纵落这万丈绝壑,粉身碎骨而死!”
另一人未见答复,仅仅发出一连串音量极洪的哈哈长笑!
笑声一收,峰头倏然腾起一白一灰两条人影,宛如巨鸟摩天般的,落入山峰阴暗处不见!
傅天麟见自己尚未赶到,峰头比剑之人便走,不由颇觉扫兴!果然等他援上绝峰,业已空无所有,只见到四围乔木,一片石坪,是个绝好的打斗所在而已!
直等云老渔人及甄秋水赶来,听傅天麟说出所见所闻,云老渔人即自蹙眉猜测那一男一女,究属何人?甄秋水则含笑说道:“云老前辈也不必猜,麟哥哥更不必气,他们既约定明晨仍要来此作殊死之战,我们仅须等待半日光阴,便可明了究竟,何必如此着急?”
云老渔人暨傅天麟听得也自相顾哑然,甄秋水嫣然一笑,又复说道:“我想那‘垂丝石耳’并不一定非‘五老峰’才有,我们何不利用半日光阴,先把这‘五小峰’,搜一搜看!”
云老渔人微笑点头,三人遂穷搜这五座山峰的阴湿之处,但翻岸越涧,探险寻幽的找了半天,“石耳”倒被采来甚多,不过只是些寻常之物,大者如盘,小者如拳,慢说是“垂丝”,连那小如人指色呈纯白的,也未找到!
甄秋水生恐傅天麟找得有点灰心厌气,方软语温存地,向他略为解释安慰,傅天麟便失笑说道:“秋妹,你这一路怎么拿我几乎当起小孩子来?天材地宝,定极难寻,我们虽然费了半日时间,未曾寻得‘垂丝石耳’,但不过才入庐山,傅天麟倘若如此躁急灰心,我还想研求什么武林绝学?”
说到此处,见甄秋水玉颊微红,恐怕自己说话太重,把她惹恼,赶紧改口笑道:“但秋妹对我这份关怀,傅天麟委实感铭心田!山深云密,夜色已临,我们还是回转‘凌云峰’头,找好藏身所在,准备明日清晨,看看在峰头比剑的一男一女,究竟是当世武林之中的哪两位绝代高手?”
甄秋水似嗔似怨地瞪了傅天麟一眼,三人同自腾身,但等到得“凌云峰”头,她却指着四外参天乔木,向云老渔人微笑问道:“云老前辈,这些参天巨树,尽可藏身,我们是藏在一起?还是分开三处?”
云老渔人举目端详周围形势,想了一想,说道:“这些乔木虽高,惟因岁属严冬,枝叶不密,一树同藏三人,易被对方发觉,故而最好分为三起!但须注意一事,第一藏身之处,尽量贴近树腰,不可靠向树梢,第二若不见我发出招呼,千万不可有所轻举妄动!”
傅天麟甄秋水点头领命,三人遂各自择了一株高大古木,隐身在靠近主杆的树腰之处!
果然等到漫漫长夜已过,天方透曙之际,云老渔人因在祁连山服了七颗罕世难寻的毒蛇蛇胆,目力特强,便自那葱郁葱宠,岩间横陈的云海之内,发现有一白一灰两条人影,齐向这凌云峰头驰来!
傅天麟甄秋水则因云雾太浓,直等人到近前,即将跃登峰头,才看出灰影是一位缁衣老尼,白影是一位白衣驼背老叟!
不仅他们,连云老渔人算上,三人全不认识那位缁衣老尼!但却全认识那位驼背老臾,正是号称武林中最孤僻狂傲,难惹难缠的“白衣驼翁”翁务远!
一白一灰两条人影,虽然分自左右赶来,但却不先不后的,同时跃上峰头,彼此对看一眼,也不答话,便各自取兵刃!
白衣驼翁翁务远所取,自然是他那柄被推为武林第一“朱虹剑”,从柄至尖,一线朱虹,精芒耀眼,好不夺人心魄!
缁衣老尼也自回手肩头,撤出了一柄短剑,居然一样精光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