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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秋水闻言抬头,樱唇微启,突又垂头无语!
茹天恨目光如电,向爱徒瞥了一眼,转对白元章说道:“如今那位姑娘已去,不管她究竟是否‘桃花公主’孟小霞,此事暂且不谈,我们目前应该依照‘铜鼓天尊’雷震宇门下所说,绕过这第三座峰头,先寻歌中所说的那条毒溪,或许‘桃花源’即可寻得!”
说完以后,便与白元章、甄秋水飘飘举步,向西南方那座高峻孤峰行去。
三人到得峰下,方见这座高峰,生长甚为奇特,一涧环绕,三面无路,涧宽四丈以外,其深莫测,峰壁峭立如镜,寸草不生,三人不禁立足隔崖,相顾惊异!
“丹心剑客”茹天恨目光环扫,向白元章甄秋水说道:“峭峰深涧,三面不接,如欲觅地高隐,这委实是极其理想之所!‘桃花公主’孟小霞与‘铜鼓天尊’雷震宇为邻,并受雷震宇相当重视,势力可能亦不在小,‘桃花源’如非子虚,必在峰后无疑!”
白元章深具同感,但瞩目之下,仍微兴疑虑地说道:“涧宽未及五丈,飞渡并不甚难,峭壁虽几千尺,也未必攀登无术,但此壁满长苍苔,毫无人迹,似非经常出入之状,故白元章猜测,或许另有捷径,可达桃源!”
茹天恨含笑颔首,斜指左方崖坡说道:“白兄所见实高,依茹天恨看来,人源之路,不必过涧,当就在此处坡下洞内!”
白元章因茹天恨语气坚定,不觉微愕,茫然片刻,摇头笑道:“茹兄向不虚言,所指必有所据?”
茹天恨微笑说道:“白兄或在专心辨认地势,致未留意涧底,我等足下水声,颇为清越,其深当在百丈左右,然后左方十来丈外,水声隆隆,定为涧势转折倾泻之处,据此以测,左方当属上游,我等只需缘溪,不必觅路,而且‘逢溪莫饮溪头水’,既称‘溪头’,便应溯溪而行,请教白兄,是否设法下涧,左寻为当?”
白元章静听茹天恨言罢,不由深深钦佩这位“丹心剑客”茹天恨,无论武功机智,均远较自己为高,尤其在隆隆雷响以内,竟能听出百丈涧下的水流方向,耳音之灵,心思之巧,何人能及?
茹天恨看透白元章那种惭佩交迸心情,含笑上前,轻拍白元章肩头说道:“白兄以上乘武林绝学,旷世歧黄妙术,名列‘萍踪五友’,驰誉江湖,诛强梁、扶弱小,弹剑高歌,有气吞山河之概,采百草,炼灵丹,济世救人,实高人奇侠之风,茹天恨对你何尝不钦敬不已!”
这几句话虽有点捧,但捧得甚合实际,致使白元章听罢,长眉轩动,发出一声清越长啸!
白元章啸声一落,胸中块垒尽除。
“丹心剑客”茹天恨也不再多说,微笑举步,飘身横跃数丈,白元章、甄秋水随后跟去!
茹天恨到了崖左陡坡之前,凝目细察,便看出坡下凸出一块岩石,可以立足!
白元章与甄秋水跟踪赶到,三人同自飘身纵落,忽然发现岩上苍苔,有一些经人践踏之痕!
茹天恨俯身揭下一小片苍苔,向白元章说道:“藓苔践痕犹新,经此之人当在不久,但若系方才那位!”娘,依她踏花而行的造诣,决不致在藓苔之上留下痕迹!由此推测,留痕人如非功力稍弱,便是故意做下手脚,引诱我们下涧,另有用意?”
白元章闻言,从茹天恨手上接过这块藓苔,放在掌心中详细地观察了一阵,然后含笑说道:“茹见之见甚是,但据白元章判断,留痕人不但绝非那位姑娘,更不是‘桃花源’中之人!”
“丹心剑客”淡然微笑,以目相询。
白元章指着掌心藓苔说道:“这藓苔残痕有棱,但那位姑娘却并未穿鞋,她既自称化外苗女,则‘桃花源’中,当是苗人集居之地,而苗人多半赤足,故这穿鞋之人,大有可疑!”
茹天恨闻言连连颔首,方待有所询问,忽听甄秋水叫道:“师傅,请看这岩下的涧壁之上!”
“丹心剑客”茹天恨与自元章双双探身,只见岩下五六丈的涧壁上,竟有一条尺余宽的磴道!并隐约看出这条磴道颇似人工开凿而成!极可能就是进入桃花源的幽秘捷径!
只因发现了这条捷径,茹天恨与白元章致对藓苔践痕的可疑之处,未再深入探讨!
这并非茹天恨、白元章粗心大意,实因二老身份特殊,武功造诣早臻化境,即令所疑是实,明知前面步步危机,处处陷阱,也决无退之理!
因白元章曾中奇毒,虽经奇装艳女用“金线隐忍草”治愈,茹天恨仍不太放心,先对爱徒略施眼色,然后向白元章说道:“洞内阴暗不明,虚实莫测,磴道宽仅尺余,我们必须分开下去,先后始有照应,自兄请为茹天恨戒备一二,待我下去探探虚实,究竟此路可以通往何处?”
白元章明白茹天恨心意,何况在这位“丹心剑客”面前,也不敢逞强,遂点头称是。
茹天恨便袍袖微展,飘然飞坠!
茹天恨到了下面,双目神光炯炯,略一展顾,便知洞中形势虽险,却无人潜伏暗算,并又看到磴道下激流奔腾,涧水果然至此折落,成为飞瀑般的一泻百丈,溅得水花如雾,声若雷鸣!
可是有条铁链,横越奔腾激流,离水仅约二三尺高,直达对洞,这边拴在石孔之中,另一头则穿入对崖壁下黝黑洞穴内!
茹天恨回身招手,把白元章、甄秋水自岩上唤下,指着足底奔腾激流,及对崖黝黑洞穴,缓缓说道:“此水是涧非溪,对崖却有洞穴,似乎不太合于那姑娘所唱歌词中,‘逢溪莫饮溪头水’之溪,却像是‘遇洞须防洞顶蛇’之洞!”
第三十六章 桃源何处
白元章仔细察看目前形势,觉得这条狭窄磴道,总不像正式的通行要路,而且这条铁链,也安放得不甚合理,若非“桃花源”中每个人俱是出类拔萃,身具绝顶轻功的武林高手,像这样所在,岂能轻易通过?
白元章尚在疑惑不定,甄秋水却已忍不住启口问道:“白老前辈,你方才不是说藓苔上留痕之人,才过去不久吗?”
白元章点头答道:“不错,我曾作如此猜测。”
甄秋水双眉微扬,又复问道:“这人藓苔上留痕,轻功程度可想而知的不会过份高明!他能够踏着这条长达数丈,在激流之上,摇摆不定,令人怵目惊心的铁链,越涧而过吗?”
白元章闻言一笑,目视茹天恨说道:“不管对方是否故意诱敌,我们既至此处,并有路可通,便万无退缩之理!这回茹兄请为白元章掠阵,待我先行过涧!”
茹天恨双眉紧蹙,伸手阻止白元章说道:“如在平时,茹天恨伸手相拦,或将落个轻视白兄之嫌!但目前情形不同,白兄剧毒方祛,纵已复原,仍难免稍受影响,我们不是外人,为谨慎计,理应由茹天恨冒险一试。”
白元章闻言微笑摇头,异常坚决地说道:“白元章虽曾误中奇毒,但经那位姑娘与茹兄之助,奇毒早已尽除,试提丹田真气,与前并无异样,何况此次踏链过涧,尚不致把白元章难倒!”
茹天恨听罢,不由暗暗为难!
正当二老相互争先之际,甄秋水黛眉双挑,暗提丹田真气,娇笑声中,倏地晃肩腾身而起,一式“潜龙升天”,斜拔四五丈高,半空中拧腰曲腿,巧展“细胸翻云”,头下脚上,对准铁链疾落!
茹天恨自元章来不及阻拦,唯有各运神功,为甄秋水暗中戒备维护!
甄秋水凌空直下,离铁链只剩六七尺高,方始抖臂叠腰,娇躯微挺,单足轻点铁链,再展“巧燕掠波”的上乘轻功身法,贴链平射,去势巧快之极!
她因近来功力精进,想博师傅欢心,故而有意施为,仗着丹田一口真气,连续二次平飞,势衰落足,距离对崖洞口,相差业已不到三尺!
谁料最后一次点足借力,居然出了意外。
甄秋水足尖方往铁链点下,铁链倏沉,以致身形立往雷吼奔腾的激流之中直坠!
“丹心剑客”茹天恨,“仁心国手赛华佗”白元章见状不禁大惊,眼看甄秋水一落激流,即将被奔腾水势冲坠百丈深涧,但铁链是倏然而沉,无法抢救!
白元章立身之处,适在铁链附近,眼看甄秋水突遭危机,无奈之下,唯有力贯双臂,俯身抓住铁链,开声吐气,奋足全身功力,一抖一震!
沉入激流中的铁链,在白元章蓄力抖震之下,居然由水中略微往上一冒,但铁链长几数丈,又被激流冲击,白元章内功虽纯,却又无法久持,又复沉落!
就在铁链乍起倏沉的刹那之间,甄秋水一把未曾捞住,双足坠入激流,人便顺着激流向前冲去。
“丹心剑客”茹天恨,眼见爱徒即将被那激流冲击,葬身百丈深涧,自然焦急万状。
但空有一身罕世绝学,距离又远,似乎无法施救!未免须眉皆张,惶然失措!
急切间,蓦然心头一动,身形疾塌,一式“推山填海”,凝足内力神功,向甄秋水身前数尺,隔空推出!
茹天恨这等做法,自知未必生效,但师徒情深,不能不略尽人事,内心沉痛悲忿,无与伦比!
甄秋水失足坠涧,早惊得花容失色,双足再一浸水,越发自知厄运难逃!
但人遇艰危,每能激发灵智,以谋自救,就在她下半身人水,被激流冲得身形微偏的瞬刻之间,猛提丹田真气,神功尽注双掌,一式“灵鸥扑水”,双臂平张,连续拍击水面,身形居然略微冒起数寸!
这种些微效用,启发了甄秋水的平素灵智,全身功力尽聚双掌,右掌往下拍水,左掌顺水前推,仗持着这两股反震之力,居然勉强把身形保持了个不往下沉,不向前冲!
惟水流过急,这样挣扎,又复过耗真力,无法久持,片刻间,身形便告再度下沉,并被激流带出尺余,再约前冲五六尺远,地势忽陷,涧水化为瀑布,折坠百丈之处!
正当甄秋水自救无力,形势益危的千钧一发关头,一股威力极强,但来势不疾的无形罡气,适好在她身前尺许之处,猛拂而过,不但把激流卷起满天水花,连甄秋水的身形,也被带去!
甄秋水在这生死边缘,仍能保持适度定力,知道这股罡风是恩师所施,巧思遂起,生机顿浓,立即勉聚余力,迎着茹天恨掌风,双双猛击!
这样一来,甄秋水心头一震,双目金花微转,但身形却被茹天恨所发无形罡气,震得脱水倒飞三尺有余,人并立告晕死!
茹天恨知道爱徒就是这刹那生机,不顾一切地,右掌凝劲再推,夹背猛击,硬把甄秋水击得横飞过涧,“叭”的一声,摔在对崖那个黑黝黝的深洞洞口。
甄秋水在半空中人已晕死,再换了这夹背一掌,理应受伤极剧,落地之后,蜷伏洞口,一动不动!
茹天恨白元章空自心急,但因铁链已沉,无法过涧,只有相顾皱眉,隔岸兴叹!
但片刻以后,怪事忽生,甄秋水居然慢慢苏醒,爬起身来,抬手略整云寰,并抚摸颊上一小块跌落时被山石划破之处!
茹天恨虽然诧极,但此时顾不得询问,提气高声问道:“秋儿,你先看看铁链何故倏沉?有没有方法护我们过去?”
甄秋水走到岸边微一注目,也自提气叫道:“师傅,是这边一个铁环朽断,铁链才倏然沉落,你若自水中捞起,抛将过来,我用手拉紧,便可凭此飞渡!”
茹天恨如言自水中捞起铁链,然后凝集神功,脱手一掷,便使那条几乎长达十丈的铁链,凌空直飞对岸,看得白元章好不心服!
甄秋水将链拉紧,二老双双飘身,疾似轻烟地,刹那间便到对岸!
茹天恨到达之后,先拉着甄秋水纤手,试探脉息,并以一种怀疑目光,盯住她娇靥问道:“秋儿,我把你击得横飞过涧的夹背一掌,用了足有六成功力,受伤极重!你怎会除了暂时晕绝,及脏腑间路受震动以外,竟别无妨碍?”
甄秋水秋波微转,含笑说道:“徒儿身上著有‘百鸟仙人’杜无愁老前辈所赠一件能御刀剑掌力的‘百羽五铢衣’,故而侥幸无恙,先前晕绝,及脏腑翻腾,只是蓄力硬接恩师掌风,功力不敌,真气受震之故!”
茹天恨闻言方始恍然,自怀中取出一粒灵丹,命甄秋水服下,恢复元气,并目注黝黑深洞,对白元章微笑说道:“无怪晋太元中,武陵渔中误入‘桃花源’,一去难返,这种洞天乐土,果然是寻找极难,我们方历艰危,渡过绝涧,如今又将进入这幽洞!”
白元章闻言大笑说道:“逢溪莫饮溪头水,遇洞须防洞顶蛇,这座黑黝黝的深洞,倘若洞顶藏有剧毒蛇虫,确属可虑,但尚未‘逢溪’,却先‘遇洞’,那位姑娘会不会是故意耍笑我们?”
茹天恨略作沉吟答道:“耍笑不无可能,但我们既已照她所说进行,只有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