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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节肢动物,外形特征是8只脚,有触须,通常会结出一个八卦形的网来猎食,它们耐性奇佳,看上的猎物,会慢慢守候,直到对方送上门来。
这种动物很危险,最好一辈子不要遇上。
否则尸骨无存。
(一)
那个黄昏谭鉴被人堵在了学校后的巷子里,一只白皙骨感的手伸在他眼前:“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谭鉴茫然的看着那只手中捏着的照片,摇头:“不认识。”
“操!你再说一遍看看?”
谭鉴又看了一眼,神情很仔细,然后再次摇头:“不认识。”
那只手瞬间捏成了拳,然后照着谭鉴的脸打了下来:“不认识?我告诉你,这是我马子!以后再敢对他动手动脚,老子废了你!”
谭鉴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马子的照片拿给他看,然后又动手揍他,还没等他弄明白,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拳。挣扎躲避中几个人已经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上来了:“老大,搞错人了,撬你墙角那个人不是他!”
谭鉴在昏头昏脑中被人提了起来,他看到一张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脸——细长冷感的眼,形状优美的鼻,薄薄的紧抿的唇,谭鉴恍惚的想,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打人那么狠?
“操!我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那人皱起眉,凶巴巴的看着谭鉴。
……
谭鉴想我怎么说?我连你为什么打我都不知道,我说什么?打都打了,那就自认倒霉吧。
看到谭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走,那人不加思索的拦住了他:“你去哪里?”
“回家。”还能去哪里?
“你这样子回家你家里不会说你?”嘴角都破了,自己下手也够重的啊。
“不会。”还是那么半死不活的一句回答。
那个人闭着嘴不说话,他身后几个人急着叫:“老大,那家伙出来了,兄弟们已经把他堵住了,动不动手老大?”
谭鉴捡起地上被打落的包,一瘸一拐的走了。他不想问这个人的名字,他也不想下次找机会把这人揍回来一顿出气,他觉得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况且他也实在没有打架的天赋。
那个人眯着眼睛看着谭鉴离开,这家伙够种,挨了冤枉打一声不吭,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人,从头到尾好像他这人不存在似的。
靠,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了。直到谭鉴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那人才懊悔的剁了剁脚。
走出巷子后,谭鉴开始打手机。
“Hello……”那端传来一把懒洋洋的声音。
“我操你个夏小川,你又在外面惹谁了?”谭鉴破口大骂,和刚才懦弱白痴的样子完全换了个人,“老子刚才差点被人废了!”
那边的声音惊了一下:“谭鉴你怎么了?被人打了?谁干的?”
谭鉴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是谁,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是陈晔吧?最近我就只惹上他了……他打你?自己动手还是找人打你?”夏小川气急败坏的吼起来。
“算了,没事儿了。”
“不成!我找人给你打回来!”
“你给我消停些!我不想惹麻烦……他不是冲我来的,他认错人了。”
夏小川“扑哧”一声笑出来:“谭鉴,他还不错吧?长得挺带劲儿的!”
谭鉴脸上一寒,立刻挂了电话,扬手拦了一辆的士,上了车。
回到家,夏小川已经洗完澡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谭鉴从房间里找了快创可贴贴在嘴角上,出来时夏小川看了他一眼,脸色变了变,嘲笑着说:“挂彩了?真不要我找人教训一下陈晔吗?”
“你少给我惹麻烦就好!”谭鉴不耐烦的答了一句,夏小川哼了一声,头转过去继续看电视去了。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睡衣胡乱的套在身上。谭鉴瞟了他一眼——记忆中夏小川跑来跟他住的时候才刚满13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谭鉴,我老爸跑路了,老妈说让我跟你住。”
夏小川的老妈是谭鉴的婶子,也就是他三叔的老婆。本来谭鉴心目中的三婶一直是个端庄娴淑的好女人典范,谁知道等他大学毕业回到老家后,才知道他三叔三婶离了婚,三叔因为吸毒把生意亏跨了,跑路了。三婶大哭一场后,打起精神,另觅人生第二春,跟着个男人走了。
临走前把夏小川丢给了他。
“我没办法养他,谭鉴,你和小川从小感情好,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爷爷奶奶管不住他,你当老师的,把他交给你我放心——他不听话,你打他骂他我都不管,但你好歹看着他没满18岁前别乱碰女人。”
谭鉴跳着脚想拒绝,但眼光随着那女人扔过来的一份房产转让证和一张十万元的银行存折,收了声。
夏小川站在他妈妈后面,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最后谭鉴说:“我管他到念完大学就让他自谋生路。”
女人笑起来:“那随便你,反正他考不考得上还难说——别让他跟他混蛋老爸一样就行。”
谭鉴叹着气揉揉额头,夏小川如今也已经十八岁了,他长得随他妈,清纯秀气的外表,骨子里却是十足的叛逆和邪行,老是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人闹上门来,男的女的都有……于是想起第一次撞见夏小川和个男人接吻时,自己目瞪口呆的杵在房间门口,倒是夏小川随便打发了那男人离开,然后满不在乎的笑笑:“我十五岁起就知道自己是个变态了,你鬼叫个屁啊谭鉴!”
谭鉴那时候就想自己真够钝的,还大惊小怪——后来也就习惯了,他对夏小川所谓的负责也就是供他吃供他穿供他念书,其余的统统不管,所以干脆从那以后就对夏小川带回来的形形色色的人当没看见。
反正房间是一人一间,他回家后电脑一开,音响调到最大声,夏小川他就是在隔壁拆房子也影响不到他。
想起刚才莫名其妙被人堵在巷子打,谭鉴心里又开始窝火——倒不是替夏小川担心,只是直觉那揍他的男生是个狠角色,给缠上了应该就脱不了身的那种,不知道夏小川下次还会不会给他惹麻烦——于是一把将包甩过去:“饭呢?”
夏小川指了指冰箱,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
“你回来这么早,不会去热热?”谭鉴从冰箱里端出前天晚上的剩菜,冲到夏小川面前,指着他鼻子吼。
“不会用微波炉。”夏小川理所当然的回答。
谭鉴想我真该杀了他杀了他!这个废物我居然养了他五年……我靠!
(二)
谭鉴一个星期后下班回家时又叫人堵校门口了,他想这次一定要去看看命相了,是不是这些天流年不利,出门就犯衰。
“钱包拿来给我。”那个前几天晚上刚揍了他一顿的人伸着手看着他。
谭鉴打开公文包,翻出钱包递过去,想起什么,忙又把手缩回来,抽出了里面的身份证,然后再递过去。谁知道那只手略过那只钱包,直接抽走了他捏在另一只手里的身份证。
“你叫谭鉴啊。”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在了那张脸上,“我叫陈晔。”
谭鉴不说话。
“上次不好意思打了你,请你吃个饭吧,算是赔礼道歉。”陈晔觉得自己讲话够客气了,他很少这么和颜悦色的和人说话,更别说是请人吃饭了。
“谢谢,我不饿。”谭鉴想绕过他直接走人。
身子被一把拽住了,对上一张微怒的脸:“别这么不识抬举啊,叫你吃饭是看得起你!”
脚步顿住了,谭鉴想我是不识抬举可我也没要你抬举我啊!你不去找夏小川你跑这儿来堵我,有病吧?
“你是夏小川他哥?”陈晔又笑起来,好像刚才发怒全是谭鉴的幻觉,“你还挺会装的,说你不认识他……你们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谭鉴继续沉默,废话,又不是亲生的,能像么?
“难怪我手下的弟兄会以为你和小川有一腿——我还想呢,小川他眼光再差也不至于看上你啊……你是这学校的老师?”
谭鉴警惕的看着他。
“我儿子就在这学校上学。”陈晔突然来了一句,谭鉴惊得差点尖叫——他儿子在这学校上学?怎么可能?他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吧,居然生出个上大学的儿子来了?!
“哈哈哈哈……”陈晔忍不住大笑起来,“你白痴啊,真信?”
已经有人在偷偷摸摸看着他们了,谭鉴忍了又忍,还是伸手把陈晔拽到了一边的大树下,免得那么显眼。
陈晔任由他拖过去,脸上还是挂着笑。
“去吃饭吧。”还是那句话,陈晔双手交叉的横在胸前,仿佛料定了谭鉴不会拒绝。
“你钱多?”谭鉴半天冒出了一句。
陈晔变了脸色,但很快就忍住了,仍是笑嘻嘻的说:“你吃不死我,赶着回去干吗?你以为小川在家里等着你做饭?他现在——”
“他现在在哪里不关我的事。”谭鉴打断他的话,“你在追他吧?”
“呵呵,可以这么说。”陈晔耸耸肩,“喂,你不是想找我说教吧?可别说什么都是男人这样不对之类的笑话啊……都什么年代了!”
谭鉴皱眉——老子还真不知道如今已经是俩男人都可以理直气壮谈恋爱的年代了——这小子说得出这种话,打人又那么狠,八成是个流氓吧?于是心里越发坚定念头不能跟他去吃饭,他从来不会和夏小川惹上的人有交集,躲都来不及呢,还去吃饭?
“我不去,晚上还要备课。”谭鉴说完就准备走,瞥见陈晔脸色又难看起来,忙又补了一句,“谢谢你的邀请,那事我不生气了,真的。”
有些小心的挪开脚步,见对方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谭鉴终于放心大胆的朝公车站走去,端的是脚下生风,疾步如飞,就差没有拔腿狂奔了。
他还真怕陈晔不由分说的拖他就走,那小子的暴力他是领教过的……七八个谭鉴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跨上公车的瞬间,谭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便掏了出来。
“你好……”
“呵呵,走得挺快的嘛,”另一端传出陈晔阴阳怪气的笑声,“身份证好像忘拿了吧?谭老师?”
谭鉴死瞪着窗外,手抖得像抽筋。
我靠你妈!他用唇型骂了一句,还是压抑住怒火,冷静的说:“你转交给夏小川拿给我吧,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陈晔呵呵的笑着,“可是我干吗要把一个男人的身份证给夏小川?这样吧,我在试飞阁等你,六点半,不见不散。”
谭鉴没有回话。
“不来我就把它烧了——反正也就去再补办一张嘛,不费事的是不是,谭老师?”
我靠你大爷!这是谭鉴挂了电话后从胸腔里最后憋出来的一句话。
于是谭鉴刚挤上公车,坐了一站后又下车了,拦了辆的士,向着试飞阁的方向去了。
他后知后觉的开始惊异,陈晔怎么会有他的手机号码?难道是夏小川给他的?不可能吧,夏小川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啊!直接跟他干一架才像是夏小川会干的事。
那他是怎么搞到手的?这流氓太可怕了……
谭鉴胡思乱想着走进了试飞阁,然后第一眼看到陈晔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悠闲自得的等着他。
“坐啊!”他像是对着老熟人一样笑嘻嘻的向谭鉴招手,“刚刚好六点半,你真准时。”
谭鉴冷着张脸在他对面坐下了。
陈晔开始拿起菜单点菜,伸过来要谭鉴也点几个,谭鉴憋着火说:“你点吧,我不挑食。”
“这么客气啊,我请客呢!”陈晔嘿嘿的笑着,缩回了手。
谭鉴瞥了他半天,很想开口叫他把身份证还回来,忍了忍,还是决定吃完饭再说。
他还是不明白,陈晔非要请他吃这顿饭究竟想干嘛。
一桌子菜很快就上齐了,陈晔说要不要来两瓶啤酒,谭鉴惊慌失措的阻止了他。
“靠,你不会喝酒?是不是男人啊?”陈晔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谭鉴,仿佛他不肯喝啤酒就是阳萎早泄X功能失常的代名词。
谭鉴的嘴角抽了一下,忍耐着说:“我不喜欢喝那玩意儿……你快把身份证还我,我晚上还有事,真的,急着回去呢!”
“你的身份证又不值钱,还怕我赖着不还?”陈晔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你教英语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