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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有什么事,你居然会上门来找我?陛下人呢?你不在他身边保护着,来这儿做什么?”浑然不知阿山身后还站着另一人的司法尔,蹙眉说道。
“呃,司大人……能让这些姑娘先离开吗?这样子有些不方便……”阿山尴尬的问。
“怎么不方便?”司法尔低低一笑。“莫非你要告诉我,没有见过女人没穿衣服的样子。少装了,你我都知道,全宫里外只有陛下纯情得连女人生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你也不养了——”
“司大人!”阿山慌张的想截断他的话,可是已经太迟了。
“托你的福,朕‘现在’已经看见了,司法尔。”揭下覆在头上的兜帽,从阿山庞然的身后走出,一双晶亮的灰眸燃烧着怒火,双颊泛红的飒亚,一字一字的说:“朕能一饱眼福全都归功于你啊!”
一见来人,司法尔眼中写着意外,但他反应迅速的喝叱所有女人离开。天子的容颜岂能轻易供人瞻仰,更别说让这些女人玷污他的视线。
“阿山!陛下身边的侍卫就只有你吗?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你能承担得起万一陛下有个什么——”一手揪住阿山,司法尔劈头怒道。
“他什么错误都没有,他是奉朕的意旨办事而已。这事轮不到你生气,司法尔。还是你想借此声东击西,引开注意力。”飒亚冷笑地绕着池子说。“好个美人池,你干么不告诉朕这世上有如此有趣的东西,改天朕也命人在宫内打造一个,仿效你到处搜罗美女,如此一来,朕就不会被人耻笑说朕太纯情。”
司法尔低咒一句,放开阿山。“出去,我和陛下要私下谈话。”
“不必。”飒亚停住脚隔着水池,不怒不笑的脸在雾中若隐若现。“朕是来命令你不许与北狄亲王决斗。此外,朕没什么话好同你说的了,阿山,我们回宫。”
“是,陛下。”
在飒亚有机会跨出门外前,司法尔一手捉住了他的右臂,另一手同时把阿山推到外头,趁他还没有机会反应前就把门关上——“阿山,到外头大厅去等着,等我和陛下谈完,自然会送他出去。”
“司大人,你这是在为难我。”看不到门内情况,阿山隔着门板紧张地说着。
“陛下也没有反对不是吗?你走吧!”司法尔睁眼说瞎话。
“唔唔……唔!”好大的胆子,竟敢遮住主子的嘴!飒亚气得往他掌心死命的咬,照说应该很痛、都流血了,想不到司法尔还是不松手。
“陛下?陛下……”阿山不死心地叫着。
“唔唔唔、唔唔唔!”飒亚努力叫着“不许走”、“不许走”。却全然传不到阿山的耳中。
“去吧,阿山,陛下有我陪伴在旁,会有什么危险?还是你不相信我?”
司法尔下的最后通牒奏效,阿山终于放弃,他隔着门说:“我明白了,我到外头大厅去等,陛下,臣告退。”
当阿山离去的脚步响起,而那只大手移开的瞬间,飒亚已经快气厥了。
飒亚抬起脚,往司法尔的腹部毫不留情的踹去,司法尔高大的身子被踹得连连后退数步,抱着肚子弯腰跪在地上。
把握住他倒地不起的机会,飒亚再度尝试拉开门时,岂知后面一股不容他挣脱的力量突地束住他的双臂,将他整个人直往后拖,飒亚才警觉自己往下掉。扑通一声,温热的水已经无情的自四面八方淹没他——没想到司法尔竟卑鄙的架住他的人,纵身以仰天的姿势,双双倒入温水池中。
幸好飒亚深谙水性,才没有被呛到。
他们在水面下激烈的打斗纠缠,你踢我闪、你打我跑了好半天,飒亚的动作因满身衣物吸了水的重量而渐渐变得迟缓笨重,相对只穿着薄薄单袍的司法尔,状况转而不利于飒亚。
司法尔见机不可失,搂住气力尽失的飒亚游到岸边,将他困在自己的身子与大理石砌堆而成的池边。
“……无耻……用这种手段……”飒亚气喘如牛的,想瞪他都没有足够的力气,只能勉强在水中漂浮着。
“不够无耻就得不到你。”司法尔也些微喘息的说。“要是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我一定会摘下数百朵兰花丢进池中,你就可以泡在满是鲜花香气的水池里了。你真的在这儿吗?不是我的幻想?”
他热情的台词令飒亚赧红了脸,但他很快就忆起,不过数刻前这儿还满是女人!本来平息的怒火再次点燃。
“退下,司法尔,你当然是在作梦,朕正想砍你的头呢!”
“如果我是在梦中,那我就可以对你放肆的做任何事情才对,在梦中我一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他低下头把唇印在飒亚的颈际。“飒亚,我再不让你走了,就把你关在这儿吧。你是我的梦,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的梦也包括了刚才一房间的女人,包括对她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飒亚咬着牙奋力推开他说。“你还要编多少无聊的谎话,什么爱、什么梦、什么都是我的错!?你这个自大又自恋的疯子,带着你的谎话下地狱去!”
“你这是在吃醋吗?我可爱的飒亚。”
飒亚满脸通红的嗤道:“随你怎么自抬身价,我懒得管,让开。”
“那些女人你八成没时间看清楚吧,她们个个可都是受邀参加这次皇宴、预定的皇后人选。我不过招招手,那些女人就昏头转向的自愿贴上来,若这样的女人要作你的妻子,你才是那个会被当成笑话的人;史上第一个戴绿帽的皇帝。”
飒亚以为自己早已应该麻痹,不管他说的话、他做的事有多惊人,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可是他还是错了——他真没想到司法尔会做得如此彻底,连选后宴上的女人都不放过。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司法尔。”飒亚疲惫不堪的说。“不管我怎么做,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上次不是证明过了吗?我确实没有办法离开你或皇宫,我甚至如你所愿回到宫中,做你的对手——这对你还不够吗?你羞辱我不够,连和我有关的一切也要全部羞辱吗?那些女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说!”
“哪个地方得罪我?你也真会装傻,让全天下女人都成为我敌人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你吗!飒亚。”
积压已久的愤怒再也无法控制的爆发出来。
司法尔捉住他的肩膀说:“你要折磨我到什么程度才高兴!自从上次你逃离皇宫,我在森林里不顾一切的侵犯你之后,你就不给我任何机会碰触到你,在廷上拒我于千里、无视于我的存在,我还能隐忍,但是连夜晚在你的寝宫外还命阿山率着护卫守门,不让我有私下接触你的机会,已经五个月了……一个男人能有的耐性也到极限了!”
美丽的脸孔因激动而扭曲着。
“可是这些挑战,我都还可以忍受,我把它当作你愤怒的惩罚,这你对我不听从你的意
志、没有尊重你的意愿,对我反弹的情绪,所以我一句抱怨也没有的等你自己气消,因为这是公平的,我在受折磨的同时,你也一样得孤单的忍耐漫长寂夜的痛苦。你失去慰藉的身子,总有挨不住而渴望我到不行的一天!就是这样一个想法,才让我没有破门而入,行使我该有的权力!”
司法尔再度一个深呼吸,咬牙说:“但,你又再一次的把我的心意丢到臭水沟里,傲慢的以胜利者的姿态,践踏着我的爱——结婚?选后?这算那门子的狗屁,一个女人能取代我、献给你我曾给你的一切?你要拿女人当成挡箭牌,把我永远的排拒在外,去建筑你快乐的小天地?我会笨得给你祝福,说什么只要你幸福就是我幸福的蠢话?不可能,飒亚,一个连你呼吸的空气都想占有的男人,没有那么好的胸襟,让你占去所有的好处,把我留在痛苦的深渊!”
司法尔以手扣住飒亚细丽的颈子,患患的收锁十指说:“与其要让你被一个莫名其妙不知哪儿跑出来的女人抢走,我不如现在就让你与我一起死在这个水池中,和我一起殉情,飒亚!”
逐渐失去空气补给的肺部,本能的想汲取生命能量,痛苦的扩张着,飒亚痛苦的白着脸,凝视着那张比自己还要痛苦万倍的俊脸。认识司法尔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如此赤裸裸的表情。
他总是,以一张美得不像人的完美脸庞,冷静而无表情的漠看人间百态。
自己曾经多少次想撕下这张脸皮,看看里在底下的可是人的血肉,或是冰的结晶。
飒亚懂了,自己恨的不是他曾经加诸在自己身上种种羞耻的侮辱,恨的是他总是不曾显露过半点人性的一言一行。他让自己仿佛是回到婴儿般脆弱无助的情境,在他身下只能承受他的侵犯,在他攻城掠地的占领他的身子到他的灵魂时,自己却招不到他灵魂的入口,这种感受让自己不知不觉间,说服自己是恨他入骨。
但他搞错了,从过去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真正恨过这个男人,他咒骂他的可恶,推断他的无情,不信他的爱——其实都是想还以颜色。
你不让我接触你的心,所以我也不要让你知道,我有多么渴望打开你的心。
这不是恨,只是孩子气的任性反应。他们都是一样的,和一个哭着喊肚子饿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因为不懂什么是爱,不懂如何去爱,也不懂爱的涵义,只能以无意义的哭闹来取代灵魂的哀鸣。
飒亚闭上缺氧而黑暗的视线,唇边微微上扬。
司法尔见到他的笑脸,双手失去力量的垂下。“这种时候,你还能笑,飒亚。我不知道你的残忍已经到这种境界了。”
咳嗽着,飒亚努力在喘息与呼吸间,回答他说:“我有一个很好的师父。”
“你走吧,去挑选你的皇后啊!记得替她挂上贞操带,说不定还能够暂时保证你的老婆不会被我拐跑。”放开飒亚的手,司法尔说。
“司法尔,放弃决斗这种蠢事吧。”不再被他的话激怒,飒亚平静的劝说。
“我不会因此而停止取妻的,这是皇帝该尽的责任,我必须为天下立嗣。在你坚持要我坐上皇位时,就该想到这一点的。你能阻止得了一时,却不能永远反对。”
司法尔背对他爬上水池边。“您说的对,陛下。我会好好考虑的。”
飒亚从这句话就听出,自己这趟路时白跑了——
司法尔不会改变初衷,一场决斗将在所难免。
第八章
决斗就定在皇宫外知名的竞技场内。
这场北狄亲王与西琉常胜将军的决斗,不需片日的时间,便已经传遍整座皇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除了少数双方人马外,大部分的民众即使对这场龙争虎斗怀抱无限的好奇心,也不得其门而入,无法观赏精彩的决斗过程与结局。
决斗当日,是艳阳高照的晴天,老天爷无情的打了飒亚一记回票,原本他还期望能因天气不佳而取消决斗,如今在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的状况下,决斗终于展开了。
飒亚坐在竞技场正中的观战台上,一旁陪伴的是几位负责戒护与裁判的大臣、事先预防所请来的皇家御医,以及北狄亲王那方的人。
“陛下,恕晴绍无能,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我哥哥,打消决斗的主意。”晴绍公主愁容满面地说。
“这并非晴绍公主的错。要说无能,朕……无法约束自己的亲信,才是朕的过失。”飒亚望着前方黄土飞扬的场地,很快的这儿将会有流血的场面。生死搏斗后,将有人胜利、有人失败。
大臣们为了解这次纠纷,已经不知在飒亚的书房内,做过几次秘密聚会了。
但北狄亲王坚持己见;而从皇宴后就一直以“闭门思过”为借口,把自己关在元帅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司法尔,不知让多少大臣无功而返的吃了闭门羹。眼看种种尝试落空后,大臣们也开始为接踵而来的一场风暴作准备。
不论是谁输谁赢,两过之间的和平都是最大的输家。
亲王有个万一,飒亚无法对北狄皇交代;同样的,司法尔有个万一,飒亚这边就算不追究,也免不了与北狄国间的交情受损。
所以有些大臣主张飒亚不该出席见证这场决斗,让这场决斗成为两个男人的意气之争,可以省去事后扩大事端。
但,飒亚独排众议,他有责任观看自己的失败与过失,这是他应受的处罚。
因为把司法尔逼到使出这种激烈手段的人,是他。过去的飒亚会说这是司法尔自我推委,责任在他不在己。可是飒亚的想法改变了,当司法尔赤裸裸的把感情一股脑儿地丢出时,飒亚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的真心。
也许他使用的手段不光明,以交换契约为由强迫自己成为他的人,可是飒亚是自愿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