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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遥很快便暂时将那封信放到一边,既然对方寄了信点名让自己辞官认罪,便不会轻易要了肖罗性命,如今他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召集诸位将士,商议与澜朝一战!”
大帐内,众将就攻打澜朝事宜展开激烈讨论。
有将领提到:“如今太子殿下尚在澜都,我等商议开战之事,是否太早了些?”
此言一出,有少部分附议。
“怎会太早!皇上早有攻下澜朝之心,如今太子殿下尚在澜都,恰好可以蒙蔽澜朝众人的耳目,正巧攻他个措手不及!”开口的人言辞凿凿,一言一语竟是将一国太子的安危用来作障眼之用,再一联系到此人是大皇子派系中人,便不觉得突兀了。
想想也是,耒国皇室人丁兴旺,皇子皇女众多,尤金虽贵为太子,却也是诸多皇子中的一个,要论有多特殊,不过得了皇上喜爱,在耒国,这废立太子可不那么难理解,说不准哪天皇上一不高兴了,尤金的太子宝座就得拱手让人也说不定!
再者论起蒙受圣宠,大皇子滕翡也不遑多让呢!
那人一开口,立刻得来大皇子一系的赞同之意:“不错!将澜朝收归囊中是皇上多年心愿,今日有此良机,若是太子殿下知道,定愿意为皇上,为耒国出这份力的。”
“胡言乱语!”
太子党们都快气炸了!
“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岂可冒这等风险!想攻打澜朝什么法子不能用,谁规定一定要太子来当诱饵?!若是皇上知道了,定会治你们藐视皇恩之罪!”
一时间,大帐内吵得是不可开交。众将分出派系,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人脑仁儿疼。
肖遥懒懒坐在上首,越不说话,唇角含笑仍由这群将领们吵个不休,也没有出言制止的打算。
吵得越凶,才更说明问题呢。
肖遥默默饮下一口茶,任众人争辩得唾沫横飞,他微微抬眸在场中扫视一眼,将这些人的脸和所站行列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才缓缓收回眸子。
吵了起码小半时辰,众人都吵得喉咙冒烟,再说不出话来,才有人记起自打进帐肖遥便一言不发,不禁有些冒冷汗。
肖遥年轻,资历也很浅,但谁让人家有个实力雄厚的义父作靠山呢!况且肖遥自己也不是个善茬,他们光顾着争议都忽略了他,也不知会不会被记恨,这才开始后怕。
“那个,肖将军,咱们几个老的在这儿争执了半天,还不知肖将军有何看法?”
见众人注意力全数集中到自己身上,肖遥终于舍得放下茶杯,饱含深意的眸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的脸,有跟他眼神相接者,许多都默默垂下头竟是不敢与之对视。
并非是这些将领窝囊,只怪肖遥的眸光太过诡异,他们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众人垂首的同时悄悄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肖遥收回骇人的目光,与脾性截然不同的清朗男声悠悠响起:“诸位首领都是肖遥的长辈,肖遥自是要等长辈们叙完话才敢出声。”
听了这话,更多人非但没有抬起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
的确,这里的将领年龄都比肖遥大,可肖遥是什么人!他们哪里敢在肖遥面前摆长辈的威风!
“肖将军切莫如此说,如今大伙儿的意见无非两种,一则是趁太子殿下还在澜都,悄然出兵攻它个措手不及,二则是先稍安勿躁,等太子殿下先在澜都与那澜朝皇帝周旋,回国后再行商议如何出兵,只是不知肖将军可有良策?”
一名资历稍微老些的将领顶着头上那森冷的目光说到。
“呵呵……”
那将领浑身一僵,不知肖遥为何会在此时突然发笑!
这样的场合,那笑声就像蛇信子一般窜入众人的耳朵里,滑腻腻又冷冰冰,偏偏还意味不明。
“既然争论了这么些会儿,也没能争论出个结论,今日就先散了吧,容后再议便是。”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肖遥率先起身在众目睽睽下步履悠闲地离开了大帐。
留帐内将领们面面相觑。
“他,他这是何意?”有资历浅些的将领一头雾水,忍不住发问。
“唉……”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那等资历老些的将领却是心如明镜,只幽幽叹息了两声便兀自退出了大帐。
肖遥此举,分明就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明确一个信息,在这里他才是主将!
不错,老将们猜测的原因是其中之一,更深一层原因,却是肖遥早就有了计划!
这次,不过是想掀开这些老狐狸的面纱,瞧瞧他们到底图的些什么罢了。
结果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呢,大皇子的党羽呵……并不如想象中的少呢!
想想尚在澜都的那位给自己传来的密信,肖遥眉梢不自觉动了动,那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看看笔下墨迹未干的信纸,肖遥俊秀的面容古井无波,眼尾扫过“洛靖”“谋反”“揭发”等字眼,缓缓露出一抹阴测测的笑,衬得那俊秀面容阴翳非常。
☆、第101章 东宫之祸(1)
是日,乌云盖顶,似滂沱大雨即将来临之前,全然与这五月的时节不搭。树梢枝头郁郁葱葱,旧叶并着新芽共栖一处,被疾风刮得东倒西歪,依旧坚强地树立枝头不肯屈从。
洛欢歌心里憋闷,一大早便起了往落雪居而去。因着尚在天牢的洛天宁之由,洛靖被皇帝特许了十日假,美其名曰为子争取最后一线生机,其实不过是让洛靖再看儿子几眼,好为其收尸。
此刻,满院的悄然无声,让将军府上下笼罩在一片阴翳之中。洛欢歌来得早,洛靖这些日子心力交瘁,并未守在许氏床边,她一去便只瞧着自家娘亲散了一枕的青丝和憔悴的脸色。
许氏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中间醒过几次第一件事便是问洛天宁的情况,听到还在天牢后又是一阵悲痛,支撑不住再度昏睡,身子在大夫的调理下虽未见恶化,却也并未好转。
洛欢歌来看许氏时,看到的便是许氏双眸紧闭沉沉睡去的模样,步子不自觉放得极轻,生怕惊醒了她。
“娘,”洛欢歌握紧许氏搭在床沿的手,“你好好的,大哥很快就会平安归来的,娘也不想大哥回来的时候见到娘如此憔悴的模样的吧。”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洛欢歌却感觉手中冰凉颤了一颤,像是在回应她方才的话。
洛欢歌惊喜道:“娘!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女儿好久没见你醒着的样子了,娘——”
“天宁,天宁,天宁……”许氏口中呢喃,不断叫唤着洛天宁的名字,洛欢歌心中悲痛,却见许氏并未睁眼,像是在梦呓一般。
心中下了决定,洛欢歌果断起身离了落雪居,唤来洛成洛术:“事不宜迟,速去行动。”
东宫。
太子澜沧海正襟危坐,坐于书案前静静批阅奏章,只见那执笔的右侧端放着高高一层未批阅和批阅完的奏章。
墨汁泛着淡香,而澜沧海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不平静,直到——
“啪!”一大叠堆好的奏折哗啦啦散落一地,澜沧海噌地站起身,沾满墨汁的笔歪倒在摊开的奏折上,弄花了上面的字迹。
听到声响的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却见蓝沧海胸口剧烈起伏,地上的奏折横七竖八躺着,屋子里乱糟糟像是遭过贼一般。
“太子殿下,奴才马上收拾好!”
澜沧海愤愤抛了一眼冷眼给他,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滚!”
小太监迷惑极了,太子殿下平日里温顿有力,从不会随意朝下人发脾气,这会儿是怎么了?
“叫你滚听不见吗!怎么,本宫现在说话就如此做不得数了?”
“殿下息怒,奴才这就滚!”
待殿内再次剩澜沧海一人,他终于颓然地坐到地上,浑然不顾及自己的太子身份:“太子太子!哪有本宫这样窝囊的太子!呵呵?无功无过?这算什么称赞!都只看到承王烨王,连那个好大喜功的澜沧庭都被赞真性情!什么太子!”
这番歇斯底里的话说出去可谓大逆不道,幸而东宫殿内就剩澜沧海一人,便也没人能听了去。
只是隔墙是否有耳,便不得而知了。
今日在大殿上,澜诀又夸了烨王一通,并着其他几位封王未封王的皇子也纷纷被嘉许,偏偏就他这个太子,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被澜诀给忽视了。
不褒不贬不是坏事,然而在众人都被夸赞的时候,不褒不贬就成了坏事!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澜诀冷落了,即便他再是迟钝,反复几次也是会失望的。忍不住在心里暗想,是不是父皇有意要夺去他的太子之位,还是说父皇正在观摩,准备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是!自己是没有几个弟弟或聪慧或英勇,甚至长相品行与父皇年轻时一般无二,他在诸多兄弟中,是最不出彩的一个,若非他占了嫡长子的名头,恐怕父皇早就废了他吧!
澜沧海胡思乱想着,久久坐在地上不动。门外刚刚才被喝骂的小太监心里暗苦,才被骂出来这便又要进去,再埋头瞧瞧手上端着的药汤,还是认命禀告:“殿下,药汤熬好了,殿下现在要喝么?”
本以为又会引来一阵痛批,谁想殿内短短的安静后,就听到澜沧海好似已经平静的声音:“端进来吧。”
这药汤是每日必备,一天两次从不落下,已经持续有小半年了,说起来还是为了皇太孙准备的。
澜沧海默默端起药汤,看着浅褐色的汤面一层一层荡开,想着自己多些子嗣,就能在储君之位上多些筹码,想也不想一口饮尽!
那怒意也仿佛随着方才的一番宣泄给排出体外,再瞧着满地的奏折,澜沧海头疼却又不得不继续完成。
这一看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小太监候在殿外也是奇了怪了,今日怎的殿下如此坐得住,平日不是要吃些点心,喝点茶水什么的才能批阅得下去么,还有刚才莫名其妙的发怒。
想着不对劲,小太监便又进了殿内,手上端着的点头噼里啪啦滚了老远!
“殿下!”
四爪蟒袍的澜沧海静静倒在书案上,奏折歪了一片,小太监小心翼翼上前探了探,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来人!快来人啊!太子殿下出事了!”
一时间,东宫里因为这声嘶喊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宫外,在汀水阁等消息的洛欢歌起身往外走,在与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擦肩而过的瞬间,一个小小的纸团经由两人之手传递出去。
到了阴暗角落,洛欢歌四下看过无人,展开纸团一看,只有短短两个字:事成。
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接下来就要看东宫那边如何唱这出戏了。
澜朝皇宫内。
“什么!太子生死不明?”澜诀双目喷火一般看向下首跪着的老太医,“你给朕说什么生死不明!治,一定要给朕治好!治不好太子,朕唯你是问!”
老太医又是叩首:“皇上,并非微臣不治,只是微臣才疏学浅,只知太子殿下是中了奇毒,至于是何毒物,微臣实在不清楚,请皇上息怒!”
原以为是得了怪病,没想到竟是中毒!
不,应当说,又是中毒!
☆、第102章 东宫之祸(2)
先是澜诀最疼爱的小儿子烨王澜沧玮,再是身为储君的太子澜沧海,虽说早知这宫中暗藏危机,却也难以容忍接二连三让自己的亲子受此大罪!
“给朕查!查到是哪个乱臣贼子胆敢谋害太子,诛九族!还有你这个庸医,即日起革去官职,既然没本事治好太子,留你何用!去将常院士刘院士前来,必须找到救治太子的法子!”
众人一声不敢吭地接受着天子的雷霆之怒,想着太子殿下往日再是不得盛宠,到了有关生命时,皇上到底还是忧心!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说来说去也是恨铁不成钢,哪能真的不疼爱?
一时,因为太子的中毒,不论是宫里的宫人们,还是那些个大臣乃至家眷,都不由重新估量起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耒国使馆内,尤金也很快得到太子中毒的消息,心里突生不妙。怎么好端端的,在他明面上针对护国将军府的档口,在他刚向澜诀提出一个新的要求时,就发生这档子事儿?!
可如今东宫出事,防备也愈加森严,尤金在澜都的人手本就不多,能在严防下潜入东宫查探到消息的更是稀缺,现在便是想知道东宫的情况,也是毫无办法。
心头突突的厉害,尤金召来人:“做好防范,东宫和皇帝那边若有异动,随时准备好撤!”
东宫。
澜沧海哇地又是吐出一口血,只是吐完后人并未醒来,重重跌回床榻上。
澜诀面色阴沉站在一旁,见太子唇角血渍呈暗红色,地上吐着的一滩更是隐隐呈现红中带黑之色!
就在方才的一个时辰里,澜沧海已是吐第三回血了,血的颜色也是越来越暗,越看越惊心!
“常爱卿,可知太子这中的究竟是何毒!”澜诀见常院士放下把脉的手,赶紧问道,显然在此刻他已是顾不得君威,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而已。
常太医便是曾经为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