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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姑娘也不简单,这金银丝线竟然能与花朵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绣娘走过来,仔细看了看,一边夸赞着,忽然“咦”了一声,下一刻,就听洛槿初道:“我哪里有那么大本领,这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将银丝线和绣花的主色丝线一起穿过针眼儿,因此才能绣的好像融合在一起,其实不是。”
那绣娘赞叹道:“如此也不容易了,一个针眼里要穿过两种丝线,那大概一根丝线要分成两股才行,难怪这朵山茶的针脚如此细腻,原来秘密在这里。”
洛槿初笑道:“不说破还觉着有些神奇,其实一说破,也就没什么了,姐妹们若喜欢,不妨用这个法子试一试,我是喜欢加点银丝线金丝线,爱这闪烁星辉,只不过这实在是俗气想法。”
“我觉得很不俗呢,我也这样绣着看看。”宫蕊大声说完,果然也去取了一轴银丝线来,却听绣娘笑道:“表姑娘若要绣,等明天吧,这堂课却是结束了呢。”
“啊……”宫蕊叫了一声,有些依依不舍得将绣绷和丝线收起来。不过想到下课又可以出去玩,小姑娘便又高兴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跑了出去,房内没有别人,洛槿初左右看看,便来到宫屏身旁,从袖子里掏出那张小纸条,递给宫屏道:“这是张方子,怕是对羽哥哥的病有些作用,即便没有用,里面也没什么药性厉害的药草,都是对身体有益的,吃了也没关系。你拿回去给羽哥哥试试吧。”
宫屏笑道:“姐姐昨儿遣香草去找我,我便知道今儿你大概会有话交代。只是何必这样神神秘秘的?咱们是姑表亲,极亲近的,姐妹兄弟们互相帮忙,这有什么?”
洛槿初苦笑道:“行了,你是个聪明女孩儿,我不信你不知道这其中原因,总之你过几天再给羽哥哥,只说是你偶然间得的方子便罢了,若是让第二个人知道,日后可别想着我再为你们出力。”
宫屏笑道:“好好好,姐姐就放心吧,我不给你泄露了便是。”说完将纸条袖起,洛槿初便站起身走了出去,宫屏既然知道她并不愿意和自己等人走近,也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出,随意找了一个女孩儿扎堆的地方,谈天说地起来。
到晚间,在福寿堂里请了安,大家各自回归住处,宫屏就到了宫羽房中,拿出一个方子笑道:“这是我偶然得的方子,原本想过几天拿给你,不过见哥哥这病倒是有些频繁,妹妹不忍心让你受苦,所以这会儿就拿了出来,哥哥你可怎么感谢我?”
宫羽讶异道:“什么方子?治疗心热的方子吗?你从哪里淘来的?这东西可不能乱吃。”
宫屏笑道:“放心,即便没什么作用,也都是些对身体有益的药材,吃不好也吃不坏。若是吃好了,哥哥可得好好儿谢我。”
她说完,站起身就要出去,走到门口时,忽听身后宫羽笑道:“这是六妹妹的方子吧?”
宫屏笑着回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哥哥去,只不过六姐姐既是处心积虑要韬光养晦,哥哥也只做不知便好,给你方子就不错了。”
一句话说的宫羽也笑起来,含笑点头道:“我省得,我只当这方子是妹妹给我的,若真好了,我好好谢你。”虽如此说,但对这方子其实却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洛槿初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儿忘到脑后了,她对宫羽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之所以给他那张方子,也不过是不忍他被病痛折磨,何况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没有施展机会,着实郁闷,若真能把宫羽的心热病治好了,就算没人知道是自己的功劳,但是那种一展所长的成就感,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回报了。
因此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此过了两三日,这一日早起后,便如往常般先往秦氏院里去请安,不料路过芳姨娘的院门口时,却见洛唯在门前跪着,垂着脑袋,也不知是惹了什么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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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洛槿初虽然在府中韬光养晦,可并不代表她对芳姨娘等人也愿意姑息,此时看见洛唯跪在院中,她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哥哥印象倒不错,并没有想象中的纨绔习气或者庶子那种自卑孤僻的性格,在学中,虽然他不言不语,但是对自己也极为照顾。前几日下了小雪,他怕自己走路摔倒,还定要背自己回来。
因便立意要管这件事,只略一沉吟,心中就有了计较。当下只做没看见似的走到秦氏房里,问安后就把洛唯在芳姨娘门前罚跪的事情说了。
秦氏的性子,那是必要和芳姨娘对着干的。虽然对洛唯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这是丈夫唯一的独子,听洛涛说这个儿子也是十分乖巧懂事,她本不信,以为和芳姨娘一样,都是深藏不露的性子,需要日久才能看出是什么心肠。只是这些日子偶尔听洛槿初说起,倒是个会照顾人的,因着这两点,听洛槿初说完后,她便对秋香道:”你去芳姨娘院里,就说我的话,让把唯哥儿叫过来,顺便问问她,耍威风给人看也就罢了,怎么倒拿自己的儿子耍起来?院子外人来人往的,她是怕别人不议论她的是非怎的?”
秋香连忙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洛唯和芳姨娘诚惶诚恐的进来,见秦氏在椅子上端坐,芳姨娘便垂头道:“婢妾见过奶奶,今早……”
秦氏如今也变得稳重了许多,更知道要怎么在这些姨娘面前摆威风,因便略略一挥手,止住了芳姨娘的话头,看着洛唯温和道:“你犯了什么错儿?我这里还不知道,你倒被一个姨娘罚跪了。”
洛唯面色一白,连忙垂头道:“回奶奶的话,不关姨娘的事,我做错了事情,怕姨娘生气,所以悄悄儿跪在外面,姨娘也不知道的。”
秦氏目光一凝,心想这才对。芳姨娘再怎么愚蠢,也不至于让儿子跪在房门外头,她那样成了精的人,怎么肯闹出这样的笑话和把柄给人家看着攥着,于是微笑道:“你做错了什么事?就这样诚惶诚恐的?”
洛唯面孔涨红,好半晌才呐呐道:“我的小厮前儿出去惹了赌债,我……是我一时禁不得他恳求,将身上……身上的银子尽数借给他还了赌债……”
不等说完,芳姨娘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张口要说话,却见秦氏沉了脸,慢慢问道:“是哪个小厮?”
洛唯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惶恐道:“奶奶开恩,那……那小厮我已经教训过了,他再不敢犯得,这是他头一次犯……”
秦氏叹了口气,摇头道:“唯哥儿,你人品忠厚,恐怕就被人瞒骗了。赌这个东西,最沾染不得的,即便一时输了钱,他心中愧悔,赌咒发誓说再没有下次,可心中也难免总想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一头扎进去了。”
说完,秦氏便转头对秋香道:“你出去找李谦家的,就说我的话,问明了唯哥儿身边是哪个小厮敢去赌,立刻撵出去。三少爷给他的银子便不用还了,算是全了他们主仆一场的情意。”
秋香连忙答应着出去了。这里洛唯羞惭的满面通红,垂头不语。秦氏想了想道:“你给了那小厮多少钱?”
待听说是十两银子,她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多说,只是命秋红又拿了十两银子给洛唯,一边道:“你一个爷们儿,身上是要带些银钱的,日后记住这教训。唯哥儿,我是妇道人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你好好儿一个孩子,不能让这样人教坏了。行了,出去吧,这事儿我和你爹爹说,不让他罚你就是,日后你自己也注意着些。”
洛唯满面羞惭的去了,一旁的洛槿初也没想到自己要揪芳姨娘的错儿,竟揪出了这么件事,唯恐洛唯心里想不开,也忙追出去。
这里秦氏看了一眼芳姨娘,淡淡道:“这件事我这样处置,你觉着如何?”
芳姨娘连忙道:“奶奶处置的很是,若依着婢妾心思,那小厮打二十板子撵出去,银子也不该给他,谁知他是不是又要去赌?”
秦氏微笑道:“唯哥儿刚刚的恳求你也听见了,既然是那孩子一片心意,总不好太过拂逆,他做一个重情义的人,总比做一个狠毒刻薄,没一点人情味儿的坏人强,你说是不是?”
芳姨娘心中一凛,秦氏这话一语双关,她怎能听不出来?心中把牙齿咬得咯咯响,面上却也是一点不露,附和了秦氏几句,便告退了。
回到房中,丫鬟们见她脸色不好看,也不敢问,正想寻个由头避出去,便听芳姨娘冷冷道:“看见哥儿回来,让他立刻到我房中。真是反了,十两银子给小厮还赌债,他到底还把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这里洛槿初追上洛唯,兄妹两个一起往康老太君的屋里去,洛槿初就对他道:“哥哥,你别怨娘亲,这事儿是我的错,我见你跪在院里,以为你做错了事姨娘罚你,所以想着告诉母亲替你解困,却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儿。”
洛唯苦笑道:“六妹妹做的没错,唉!我也知道自己性格宽厚,太纵容他们了。只希望这一次奶奶罚的如此严厉,能给他们提个醒儿吧。”
洛槿初郑重道:“哥哥能这样想就好,一个小厮,竟然赌输了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可见他平日里行止也未必端正,不然凭着他,去哪里淘登这十两银子?哥哥日后也不可听他们一面之词,凡事要多往深里想一想,这样久而久之,他们知道你不好瞒骗,才会对你有敬畏之心,你是个爷们儿,可我这几日偶尔看了几回,你身边那些小厮也忒放肆了些。”
洛唯仔细思考着洛槿初的话,一路再没出声,眼看着就到了康老太君的院子里,他方忽然停下脚步,一揖到地,诚挚道:“多谢六妹妹提点,想不到你比我小,又是个女儿家,看问题竟比我高明百倍,我……我真是羞惭无地。”
洛槿初笑道:“哥哥千万别这么说,哪里是什么高明百倍?我不过因为是旁观者清罢了。哥哥日后处事,若也能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子上去看待,必定比我更精明的。”
兄妹两个说了这些话,洛唯只觉得这个妹妹待自己着实亲热,他因为生母是芳姨娘,时常有一些半含半露的挑唆话,所以虽然性子忠厚,但是面对秦氏和洛槿初时,总也有些别扭,然而经此一事,却是芥蒂尽去。
给康老太君请了安之,众人便成群结伴去了族学。上了一堂课后,女孩子们都跑出去玩儿了,宫屏便凑到洛槿初面前笑道:“真要多谢姐姐,我哥哥自从用了你给的那个方子后,这两三天的功夫,那心热病也没犯过一回,简直比仙丹还灵验呢。”
洛槿初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妹妹说什么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呢?羽哥哥的心热病好了吗?那敢情好啊。”
宫屏笑道:“我知道姐姐是什么心思,在我面前何苦也做戏。”话音刚落,忽听外面宫蕊的声音道:“姐姐和六姐姐怎么不出来玩儿?天上下小雪了。”
宫蕊和洛槿初相视一笑,两人携手走出去,果然,就见天上已经飘起了零星小雪,这时候天气暖和,女孩子们一个个穿着猩猩毡或羽缎的披风,都在院中接着雪花玩儿。
真好啊,无忧无虑的年纪。
洛槿初静静坐在游廊中,只看着那些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在院里笑闹着,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六妹妹怎么不出去玩儿?只在这里坐着有什么趣味?”
回头一看,只见洛品洛唯洛善和宫羽都站在身后,还有几个本族子弟,她却是不怎么认识,因连忙微微施礼道:“我身子弱,也好静,所以就不出去了,哥哥们上了一堂课,正该出去放松放松,怎么也在这廊里?”
宫羽笑道:“我们可不出去,那几个丫头厉害着呢,这万一要是碰到了,怕不知要赔出去多少东西。”一句话说的其他几个男孩子频频点头,显然都是受害者。
洛槿初忍不住笑道:“你们平时还有机会出门到处走走,淘登些新奇东西回来,姐妹们哪里有这个机会?哥哥们就让她们沾一点半点儿又能怎么?竟这样小气。”
一个名叫洛因的本家子弟性子活泼,闻言便“哈”的一声怪叫,翻白眼道:“她们若是像六妹妹一样懂事也就好了,一样两样东西算什么?就怕是贪得无厌,要了这样想那样,不把我们的身家全都要去就不算完。”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道:“因哥哥你说什么呢?谁把你的身家都给要去了?你告诉我,我替你要回来。”却是女孩儿们看见几位哥哥和洛槿初坐在这里,都聚拢了来,